“不是都是这样吗?”
维拉德满脸茫然,认真盘算起自己看到了多少次这样的说法:“我看了好多书,上面都是那么写的,被解剖的人还特别惨,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吃不让吃,成天躺在手术台上不能动……”
末了,他又问褚胤:“对了,手术台是什么?”
虽然中文已经学习得相当不错了,但是许多现代的概念到底还是没有给维拉德留下太深的印象,他对许多中文的词汇,也仅仅停留在词汇的程度。
这样莫名其妙、甚至是有些弱智的问题,褚胤这段时间听得不少,见怪不怪,大致跟他解释一番后,他才问起另外一件事情:“那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书?”
“陶给我推荐的,”维拉德认真回答:“好多呢,什么末世逃生:丧尸皇的亲亲爱人,倾城之恋:总裁的异能爱人……之类的,他说这是最快了解Z国文化掌握现代知识的书了。”
褚胤听得一脸黑线:“陶永鑫!这小子一天到晚给你看的什么书!”
简直是不嫌事大!
他顿时头疼得不行,也不知道该怎么向维拉德解释这些都只是消遣用的小说书,完全没必要抱着研究的态度认认真真看?
还好,维拉德马上又叹气:“虽然陶把这些书都说得很好……可是我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啊,也不是很好看,而且感觉和我认知里的现代、Z国都不太一样,我到现在也没看完一本,都只看了个开头。”
那还好。
褚胤又松了一口气: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他对维拉德的话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再三叮嘱他:“你别听陶永鑫那家伙忽悠你,他就是个大忽悠,你真的想了解现代、感受Z国的文化氛围,我找个时间带你到处去走一遭,你就能知道了。”
谈话间,他们已经开着车到了鬼气散布最为浓郁的地方。
相比起他们之前在房子里感受到的,这里的鬼气又要显得浓上不少,但其中也染上了许多嗜血的气息,让褚胤忍不住皱着眉头,低声道:“看来情况不太好。”
维拉德多少也有些感觉。
然而这里人实在太多,即使他们能确定那人就隐藏在其中,也很难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将他锁定。
维拉德四处张望着,他将魔杖紧紧地捏在手里,警惕地看着四周,而褚胤则不动声色地打通了刚才从魏子良那边要到的电话号码,下一秒,急促的手机铃声就从一个离他们不远的男人身上响了起来。
“纹丝不动!”
维拉德反应很快,在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他便立刻将魔法施展了出去,刚掏出手机的男人顿时就站在那里不动了,他怪异的行为引来周围路人们的纷纷关注,褚胤马上上前,笑笑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装模作样地喊:“弈鸿郎,走了!”
他顺势拉着弈鸿郎往人群外面走,维拉德跟在他身后,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探究:就在褚胤拍了弈鸿郎的那一瞬间,他分明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魔法,被人解除了。
虽然号称是18世纪最强的魔法师,但维拉德在魔法上面的造诣就像是一个偏科严重的学生一般,不同魔法的使用中有着极大的差别。
而其中,他最擅长的,就是控制类的魔法。
他对自己刚才使用的那个魔法有着相当的自信,也能保证弈鸿郎完全不能挣脱自己的魔法,却万万没想到,他的魔法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褚胤给解开了。
一直到走到没多少人的地方,维拉德才肆意地用目光打量着褚胤,褚胤笑眯眯地任他看,还调戏道:“怎么了?突然一直盯着我看,是暗恋我?”
维拉德沉默两秒,到底还是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他一点也不磨蹭,单刀直入地问他:“像是刚才那样,解除我的魔法。”
“魔法怎么解除,你难道不比我还要清楚?”褚胤笑着反问了他一句,又仗着身高优势在他的脑袋顶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好啦年轻人,不要再纠结这些没意义的问题了。想想我比你多活了多少年呢,你打不过我也是应该的。”
虽然是事实吧……
战斗魔法学曾经差点挂科的维拉德小声嘀咕着,终于还是没忍住对着褚胤翻了个白眼。
可是这人说话,怎么让人那么想打他呢?
直到周围已经一个人都看不到了,褚胤才终于放开了他一直钳制着弈鸿郎的手。他一点也不担心弈鸿郎就此逃脱,悠闲地在四周划出一片空间,将他们所在的地方与现实世界隔绝开来,才转过身看着试图跑远的弈鸿郎,厉色道:“过来!”
褚胤向来是笑嘻嘻好脾气的样子,哪怕有时候忍不住被维拉德怼了,也不见他生过气。现在乍一看到他那么凶的口气,维拉德也不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而原本差一点逃到界外的弈鸿郎,在这个时候也忽然像是被什么人扯住了一般,他不断挣扎着,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朝着褚胤这边飞了过来。
他咬咬牙,终于从怀中拿出一张符咒,低声念了几句,将他用力向着褚胤那边掷去。
这符咒看起来轻飘飘的,却一点不差地落在了褚胤头上。他丝毫不在意地将符咒拿下来,看了一眼,脸上怒气更胜,冷笑道:“我说呢,怎么会想着从一个没杀过几个人的鬼身上吸取鬼力……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褚胤双指一捻,符咒立即在他手中燃烧,化为一堆灰烬。他在弈鸿郎惊恐的眼神中才又慢慢开口:“怎么?你们出来行走的时候家里的长辈就被告诉过你们,你们一族借靠的那位,现在还在人间行走着的吗?”
他再一挥手,弈鸿郎便直接飞到了他的面前:“在我面前使用我的法术,呵。”
褚胤冷笑一声便不再说话,他将手放到了弈鸿郎的天灵盖上,稍稍使力,往上面一拉,便有一个虚弱缥缈、近乎透明的人形渐渐出现在了半空中。
是那只鬼。
他看起来激动得很,看到褚胤便立即下跪,泣声喊道:“恩公!”
维拉德还是第一次看到保持理智的鬼,他站在旁边打量好一会儿,见褚胤还有要教训弈鸿郎的打算,只对他冷淡地点点头,便干脆将他拉过来,问道:“你就是一直住在魏子良家里的那只鬼?”
“是,”他对维拉德看起来也是认识的,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感激:“我叫贺盛,太感谢您的搭救了!”
维拉德对这份功劳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还摆摆手,直接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题:“当鬼……是什么感觉?”他问:“你们一般会选择躲在哪里吗?”
等褚胤处理完这个违规的道士,将他交给道观的人负责惩戒后,一转过头来,看到的就是一人一鬼凑在一块叽叽咕咕说话的局面。他看得好笑,曲起手指在维拉德头上轻轻敲了个爆栗:“干嘛呢聊那么开心?”
“大事儿。”
维拉德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回答,听得褚胤直好笑:“什么国家大事儿啊非得紧那么一两分钟?等回去慢慢聊不行?”
闻言,维拉德倒是怔了一下:“他不是该去地府吗?”
“本来是该去的,”褚胤叹气:“说起来,这其实是我的失误……”
几百年前的褚胤在人间游历的时候,碰到了当时的贺盛。那时候的褚胤并非是一个完整的“褚胤”:他没有褚胤的能力和记忆,只是他部分灵魂的投胎转世。
然而,即使只是投胎转世,褚胤本体到底还是有着他人无可比拟的强大能力,他与贺盛长时间来往,气息多少也对贺盛有了感染,本来这些气息能随时间消散,却没想到贺盛意外身亡,而这股气息,便一直护着他的理智,让他不至于成为嗜杀的厉鬼。
第20章
然而,也正是因为褚胤的那些气息,导致他被弈鸿郎发现,并利用,对蒋绣云的身体造成伤害不说,也让贺盛自己的灵魂变得相当虚弱。
“你的意思是……蒋绣云身上的鬼气,对魏子良也会有影响?”
褚胤点头,即使有他在,这两人不会真正的出什么事情,然而有人借靠自己的能力祸乱普通人,还是让他此刻的心情极其糟糕。
“其实他一开始就是冲着魏子良去的……”贺盛小声开口,长期当鬼的生活,还这段时间来受到弈鸿郎的欺压,让他整个人变得虚弱了许多:“他已经撺掇蒋绣云立了遗嘱,要蒋绣云将自己身后所有的财产都留给自己,等魏子良一死,魏子良所有的财产归蒋绣云所有……”
剩下的话贺盛没有说完,但剩下的话语已经不言而喻,维拉德皱着眉,不由得嘀咕:“这人也未免太心黑了。”
不过,好在弈鸿郎已经被人带走,即将受到他应该受到的惩罚,而魏子良和蒋绣云也保住了一条命,只剩下贺盛……
褚胤将视线转到他身上:“你先去我家那里休养一下,”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灵魂太虚弱,如果现在就被送下去,投胎是不会有个好结果的。”
变成鬼那么久,贺盛对这些多少也知道一些,他明白自己对蒋绣云出手这件事哪怕并非出自本心,在地狱里肯定是会受到审判惩罚,被惩罚后再去投胎,以他虚弱的灵魂,自然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现在褚胤主动提出来要帮忙,贺盛求之不得,一口就应了下来,转头却看到维拉德皱着眉,神色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盛怔了一下,主动飘到他面前,小声问道:“有……有什么问题吗?”
维拉德猛地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他主动上前拉了褚胤一把:“走吧,不是要回去吗?”
弈鸿郎这事结了后,魏子良还特地上门拜访,认认真真向褚胤和维拉德道了谢。
“之后回去,我又问了一下绣云,”魏子良苦笑:“她竟然不知道什么写了份遗嘱,要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都给那个男人……”
再次提起弈鸿郎的名字,魏子良还是有些咬牙切齿,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神情看起来依旧憔悴不堪。“我已经和绣云协议离婚了,孩子归我带。”
他无奈:“我实在做不到再以平常心对待她,既然如此,还不如离婚来得痛快。“
魏子良这事告一段落,维拉德也终于迎来了一直让他苦恼不已的期中考。大学的期中考基本上是开卷,题目也算不得难,然而光是这些已经足够让维拉德彻底懵逼了。
他在大学之前,对现代的知识压根就没什么了解,在18世纪,虽然家庭条件相当不错,在整个Y国都是有名的魔法世家,可他从小学习的知识,也只是与魔法有关的,让他分析那些个数据图表,还要让他做计算,他实在是一个都做不来。
与期末考不同,期中考算不得正式,更像是一个随堂的测验,等维拉德周一回到学校考完第一科,回到家里时整个人已经如同一只游魂一般,出气多进气少了。
看到褚胤,他的第一句就是:“我为什么要学这个?”
维拉德满脸茫然:“我是法师啊,为什么要学习这些?“他有些烦躁地将自己早上用魔法精心扎好的辫子随便扯开,金色的长发全部散在他的肩膀上,维拉德往沙发上一靠,看着天花板,语气虚弱至极:”我觉得……等我考完,我估计就不会魔法了。“
他这夸张的说法听得褚胤顿时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夸张?”
却没想到,向来很是注重自己形象的维拉德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怎么没有?!那些东西我一个都看不懂,什么X轴Y轴,什么公式,还有提到的什么时间成本机会成本沉没成本,垄断市场寡头市场……”
维拉德喃喃自语:“这些单词分开来我都能理解,合在一起我就……”
闻言,褚胤一下子爆笑出声。他被维拉德狠狠瞪了一眼才稍微收敛一些,忍着笑安慰他:“没事,期中考也不重要的,只是计入平时分而已。”
关于这一点,好歹也在大学读了有个把月了的维拉德自然也是知道的。纵然如此,他依旧一点被安慰到的感觉也没有,反而抬起头幽幽地看了褚胤一眼:“为什么你就懂这些啊?”
他愤愤不平,越说越生气:“明明大家都是几百年前来的人,为什么你就能懂这些啊?!”
褚胤憋笑憋得内伤,还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才慢慢给出回答:“可能……是因为我比你聪明吧。”
……
维拉德甩脸而去。
问出这句话并非偶然,他对褚胤的事情好奇了许久,只是褚胤怎么都没有想要告诉他的意思,维拉德想了又想,直接大辣辣地敲开了贺盛的房间。
一进到房间里,维拉德一点都不拖拉含糊,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和褚胤,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突然被人劈头盖脸地问那么一句,贺盛呆愣了两秒,才愣愣地问他:“有、有什么问题吗……”
他怎么觉得这个问话那么奇怪?
“没什么问题,”维拉德认真回答:“我只是有点好奇他的身份而已,他自己不愿意跟我说,我就来问你了。”
维拉德那么一回答,贺盛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那他不愿意说,我告诉你是不是……”
“他默许了。”维拉德淡定地回答:“这栋房子到处都布着他的魔力,我们在这儿说他他肯定能知道的,既然现在还没跑出来阻止我,那就是默认让我来找你问这个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