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查案,他们中无一人会,最后无非就是待在一块,商量个法子罢了。
黎白绕着菩萨转悠一圈,脸上尤为的慎重,伏俊友瞧着,他凑上前问道:“可是发现什么线索?”
六人中,要说最积极想查案的,唯有伏俊友,他现在特别信大师的话,认定了找到线索好友的事就能有转机,顺着这少年的目光落在菩萨身上,他好奇的问道:“哪儿不对吗?”
“太不对了!”黎白沉声。
伏俊友跟着提起心。
黎白接着道:“这贼子也太厉害了吧,居然把金子全都刮去,一点都没剩。”
他还想悄悄顺下一些,结果围着菩萨转悠几圈没见一点金子。
“……”伏俊友被噎了下,“你就为了这?”
黎白望着他,“不然呢?”
“……”伏俊友很想大喊一声,不然个屁,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查案么?!
不过他虽然纨绔,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除了他和云正宜两人外,怕是没人会对查案热衷,他便又一次掏兜,边掏边道:“只要谁能破案,这银票就归谁!”
黎白瞧着那张百两的银票,不就是昨天差点到手的么,他立马拍着胸脯道:“你放心,这案子本官定能破了。”
“本官?你是官差?”云正宜一脸诧异。
黎白抬起下巴,“那是,本官乃二品大臣。”
“二品?!二品什么官?”伏俊友也是惊讶不已,这么年轻就当了二品?难不成是童颜其实已经七老八十了?
黎白觉得莫名其妙,“二品就二品呗。”
“二品也得有个官职呀。”
二品还要个官职吗?黎白有点搞不懂,求助的望着泽二,泽二扯了个大大哈欠,席地而坐靠着柱子就打算睡上一觉。
黎白怒其不争,走上前俯身对他道:“你给点力呀,等会百两银子咱们两平分。”
泽二眯着眼表示没兴趣。
黎白奇怪了,“你不是很穷么,有银子干嘛不挣?”
泽二摊手,“挣银子多累,我还是找个包吃包住不花银子的地方住下算了。”
“……”黎白被说得差点心动,可是转头想想还是不行,他道:“那也得赚钱娶媳妇呀,难不成你一辈子打光棍?”
泽二闻言就是一笑,“赚个聘礼?”
黎白赶紧点点头。
泽二手指落在下巴上,“是有几分道理。”
“对吧对吧,快起来咱们一起赚个聘礼钱。”
泽二却还是坐在原处,他想了想便道:“那要不让别人来娶我吧,不但不用出聘礼还能赚一份聘礼回来。”
“……”伏俊友云正宜两哥们听得是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还能这样?!”黎白更是惊呆了。
伏俊友跟着点头,就是嘛,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哪有这样的。
然而,黎白猛地拍了下手掌,“我怎么没想到呢!早知道我就不赚聘礼啦。”
“……”伏俊友傻了,这两人要不要这么奇葩?
作者有话要说: 泽二瘫坐:赚聘礼好累,还是算了吧~
第57章
聘礼钱和一百两选哪个?
自然是前者啦,聘礼钱可不是几百两就足够的,他攒了好久好久,省吃俭用的才搞定五千两,为了不让自己乱花,每天都只能翻出来瞅上一眼,连自己最喜欢吃的烧鸡都不敢多吃。
所以,他得和泽二好好商量下,如何从挣聘礼转换为赚聘礼,一字之差,其中的差别可是不小呢。
带着这个想法,黎白蹲坐下来与好友窃窃私语。
这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伏俊友是尤为的无语,“查案啊,你要是能查出来,这一百两都给你。”
黎白分心转过头,他伸出手指头摆了摆,示意看不上。
一百两而已,无非就是百来只烤鸡,他肯定……等会儿,百来只烤鸡?他好像还真能看上呀。
一天三只,能吃上一个月呢。
“算了,不指望你们。”伏俊友将银票塞进兜,为了防止掉出来他塞得特别深,虽是府中嫡子可谁府上没些破烂事,这一百两对于他来说可是攒了好久。
绕着庙内走了一遭,他自言自语道:“一尊菩萨,别看有这么大,可镀金的话也用不了多少金子,往少得说就上千两、往贵得说应该万两不到,能来偷金子的人定是不富裕之人。”
说完,打了个响指,自夸道:“没错,定是这样。”
伏俊友圆润的脸上带着得意,又往下说着:“来得路上小和尚说了,夜里山路并不好走,所以贼子定是庙内的人,除开庙中的和尚外,就只剩下……”
剩下此时待在庙中的六人。
他与云正宜,两个莫名其妙的男子,还有那对母子。
伏俊友还待要说些什么时,一直没吭声的妇人突然脸色通红,有些接不上气,“我没偷!你、你休要污蔑我和我儿!”
“娘,您没事吧?”成小何赶紧去扶,轻轻拍着娘的背,给她顺顺气。
伏俊友瞧着这人像是要背过气似的,也被吓到了,话都有些说不清,“我、我没说、没说什么啊。”
云正宜从袖兜中拿出一粒药丸,递过去:“给你娘服下。”
成小何顾不上许多,接过药丸就小心翼翼塞进娘的嘴中,没过多久,娘脸上的通红消散,呼吸也平稳许多。
伏俊友缩在好友身后,他真没说什么,刚才那话也不是怀疑这两母子是贼子,如果真的是,那些和尚怎会让他们跟着一道查案,哪里会知道他话都没说完,这妇人反应就这般大。
等人好了些,成小何便跪地磕了个响头,“谢谢公子救了我娘亲。”
云正宜将人扶起,“俊友所言并非怀疑你们,也请你们见谅。”
起身的成小何低着头并未言语,已经缓神过来的成母带着苦涩道:“是我反应太过,唐突了两位贵人,老身一辈子要强,哪怕早早丧夫,为了不让外人说些闲话,硬是咬着牙带大了四个孩子,也就是这要强的性子,老身宁愿吃苦受累,也不愿意让外人泼脏水。”
伏俊友听得有些不是滋味,他从好友身后走出来,微微鞠躬道:“是在下不是,给大娘赔礼了。”
成母摆了摆手,其实她自个知道,是心中的苦涩积攒得太多太多,才会突然间爆发出来,如果刚才不是公子给得药丸,只怕她真得会交代在这。
伏俊友还是觉得不好受,又道:“不知大娘来寺庙是所求何事?如果在下能帮,定鼎力相助。”
成母嘴角颤抖,一直忍着的眼泪落下,“我、我是来寻我家大儿,他失踪了。”
“娘,大哥是自己跑的。”
“不会的……”成母说得很犹豫,到底信不信只有她自己知道。
“怎么不会,大哥离开之前将家中银钱带走大半,连个书信不留就离开,他根本就不顾家中人死活,您为何还惦记着他。”成小何说着说着也万分委屈。
他与大哥只相差一两岁,爹走后,大哥仍旧能去书塾读书认字,而他却要在田中干着重活挣银钱供大哥读书,他知晓自己没大哥聪慧,所以也就认命了。
只是大哥考不上秀才不说,还舞弊被抓今生不得再考举,家中也无人埋怨,可大哥呢?偷拿家中银钱,不顾娘与弟妹四人,如此狼心狗肺之人,娘为何还要顾及他的死活。
“娘,没了大哥还有我们三兄妹,您能不能……”成小何语带哽咽,他道:“您能不能回过头看看我们啊。”
从未示弱过的二儿突然如此,成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大娘,你儿子说得是理,能把家人都抛弃的儿子要来何用?难不成你还指望这种没心没肺的人给你养老?”伏俊友嗤鼻,也不知道是想到了谁,眼中闪过讽刺,他接着道:“你家大儿是不是每每在你耳边说好话?那都是诓骗你的,与其偏心能说的,还不如多看看你家谁做得更多。”
“俊友。”云正宜低声,示意让他别在多说。
伏俊友嘟哝着,“我就是看不过眼,怎么谁家的父母都这般偏心?”
云正宜内心叹气,怎会不知道好友心中的苦。
这头四人愁眉苦脸,那头坐在一块的两人正看着热闹,黎白突然觉得自己是只八卦狐,但凡遇到这种八卦的事就特别想凑凑热闹。
见四人都一脸丧气没人再开口,他就忍不住的道:“咋都不说了?”
伏俊友白了他一眼,“干嘛要说个你听。”
黎白有些遗憾,他好像继续听。
“或许大郎真如他弟弟所言,只是我这个当娘亲的,只想确认他是否、是否还活着,只要人没事我就放心,以后定好好和二郎他们生活。”成母开口,话里带着恳求。
其实她知道,单凭自己根本没能力找到大郎,唯有面前这四位公子,或许能帮他们一把。
她恳求的道:“能否能否请贵人们帮帮忙,只要确定他是否活着就好。”
伏俊友突然觉得无趣,那种狗屁儿子就算死了又能如何?说不准自己的日子还好过些呢。
云正宜开口:“行,我帮你。”
“正宜?”
云正宜轻声:“当行善积德了。”
伏俊友想到好友府上发生的事,便没在多说。
只不过,如果行善积德真有用,那世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了,突然之间也没了继续查案的心思,随便找了个地方跟着坐下来。
偌大的寺庙中寂静无言,久久没人在开口。
直到……突然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泽二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人,在这个地方居然还能睡着?
伏俊友也是一言难尽,不过跟着也悄悄扯了个哈欠,是有那么点累,尤其是傻坐着好无趣啊。
他单手撑着下巴,道:“要不,我们来讲讲故事?”
伏俊友觉得这个挺好的,听个故事解解闷,圆润的脸上笑得特腻歪,他道:“要不我来讲个小姐私会郎君的故事?”
“咳咳咳。”成小何黝黑的脸上发着红晕。
别看他年岁不小,可还没成亲呢,怎么会不脸红。
成母也没想到这位公子如此的……咳咳,她便道:“不如老身来讲个?”
伏俊友好奇:“大娘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先说好了,本公子可不听些鸡毛蒜皮的家常事,那得多无趣。”
成母迟疑了会,寻找大郎的事还得拜托两位公子,自然得小心讨好才是,看两位公子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寻常人,一般的小故事自然不会感兴趣。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老身讲个以前发生的事吧,老身的村落离京城不远,正好就在官路上,那会老身还年轻,最喜欢去村中玩伴家里编络子,编好后还能买些银钱,就在那日……”
就在那日,她去了玩伴家中,发现玩伴家里来了客人,说是路过此地前往京城,不想贵人突然动了胎气就要临产,紧要关头只能寻个人家先住下,待随行产婆接生了再离开。
说到这里,听着没什么意思,不就是寻常妇人生孩子的事么。
可转机就在这,成母带着回忆道:“那家人有个儿媳,也是刚刚生产,听到房中贵人产下儿子,起了些不好的心思,趁着没人将她得儿子与那贵人的儿子给掉了个包。”
“怎么会?!”
伏俊友一脸惊愕,下意识就转头望着身边好友,他是真没想到,随便听个故事,居然与正宜如今的处境一模一样。
就在前些日子,突然一个夫人带着儿子上门,忏悔当年做错了事,趁着夫人生产将两人刚生下的儿子换了。
农家子变成了贵公子,而贵公子变成个草根农家人。
此时云家正闹得不行,有人到底是养了这么多年,还是让正宜继续留在府中,也有恨不得立马将正宜赶走的人。
伏俊友看着正宜垂着头,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不由为好友感到难过。
“那天夜里电闪雷鸣的,也是老天都看不过眼,就在嫂子掉包后,被我和玩伴给撞见,我那个时候一根筋,只想着房间里的夫人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被人换了,那得多伤心?便硬是让嫂子给还回去,不然就扬声告诉夫人。”
成母嘴角带着笑,这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就这般,孩子终究没被换成,而我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正宜,你说有没有可能……”
伏俊友着急的话还未说完,云正宜就苦笑的摇了摇头,“那人与爹…与云大人长得很相似。”
伏俊友怔然,这才想起来。
是啊,那人与云大人不就是有几分相似么,哪怕那些不学无术,连云正宜一根毫毛都比不上,可谁让他长得和云大人相似。
成母没察觉两人有什么不对,接着道:“再说人真不能做对不起良心的事,同年我出嫁,才刚刚生下老大后回了娘家,就听闻我这个玩伴的嫂子做错了事被赶了出去,连她的儿子也早早夭折。”
一顿唏嘘之后,寺庙内又是久久无言,各有各的心思。
就在这时,一人扯着哈欠伸着懒腰,睡眼朦胧的问道:“是不是该吃中膳?”
伏俊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刚睡醒的黎白有些懵,“难道你不吃?”
“我就不吃!”
‘咕咕咕咕’肚子在‘咕咕’作响。
刚落音的伏俊友气得脸都白了,他的肚子怎么能这么不给力!就不能再忍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