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黎府换好官服,再前往云府。
云府的大老爷云社乃是都尉,官职在他之下,黎白想得解决法子很简单,既然官职比云杜高,那就用官职压人!
穿着官服,拿着令牌,登上云府的大门。
云杜接到消息,赶紧跑了过来,别人或许不知道黎白是谁,他可是在朝堂上看到黎白公然怼右相的,还能全身而退,怎会不厉害。
虽说年纪小了些,可谁让他身后还有个圣上当靠山呢。
急匆匆的赶到会客厅,见到黎白之时余光也扫到了云正宜身上,这两人怎么扯到一块去了?
“不知黎大人来是有何事?”
黎白看了他一眼,难怪在寺庙中那两兄弟一直说云家父子长得不一样,现在看看还真不一样。
当父亲的丑,当儿子的帅,哪里会一样。
他清清了喉咙,道:“听闻,你家儿子被人替换了?”
云杜眉头一紧,下意识的望了云正宜一眼,眼里带着责备,这种丑事他就没打算传到外面去,现在倒好,约束了府中奴才,结果云正宜自个给捅了出去。
他想了想,开口道:“此事乃下官家中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那不成。”黎白拒绝,他官模官样的道:“拐卖孩童,怎是你家中之事,你将那妇人叫上来,本官要判她重刑!”
“黎大人……”
黎白不等云杜多言,直接打断他的话:“怎么?云大人这是要包庇此人?”
“并非如此,只是梅氏怎么说也是将我儿养大。”云杜说着,他倒是不在意梅氏的生死,可换子一事被黎白知晓,定会传出去,到时候外人知晓他儿的养母受了刑罚,他儿的名声也不好听。
“哦?听云大人的意思,是认为梅氏掉包孩童,拐走你家大公子的这种事不算犯罪?”黎白说到这里,冷笑一声。
“并非如此,只是该酌情处理。”云杜赶紧道。
“酌情?”黎白点了点头,“那好办,云大人身为朝廷官员,居然知法犯法,简直不可饶恕,来人啊,扒掉他的官服押入大牢!”
“????”云杜一脸懵。
黎白转头望向身边愣着的几人,低声:“还不赶紧去扒!”
伏俊友反手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让他去扒官员的衣服?!光想想就有些恐怖和……激动!云杜是谁呀,那可是云正宜的‘爹’,以前见到都要恭恭敬敬的行个礼,绝对不敢造次的人。
可现在!
轻咳几声,伏俊友强压住恐惧,他搓手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云杜铁青着脸:“你敢!”
“为何不敢?本官比你官大,别说扒了你这身官服,就是斩你的首级你也得受着!”黎白冷冽说着,瞧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只不过,没坚持多久,他就缩着脖子窃笑几声,然后小声问着身边人:“是不是装得特别像?”
泽二瞅了他一眼,丝毫不想承认刚才还真被黎白的官威给吓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白叉腰: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就是不听,你能咋样?
伏胖胖:……
第60章
先不说能不能做好官员,但是装模作样这种本事黎白可是最擅长了。
就比如现在,确实将云杜给吓到,瞧着伏俊友真要冲上来扒掉他的官服,他赶紧着大喊:“住手!我这就让人将梅氏带上来。”
伏俊友的动作一顿,着实有些可惜。
黎白点了点头,让他去安排。
云杜脸上铁青,忍着怒气让人去叫梅氏,黎白有句话说得不假,他的官职低就只能认命听话,如果换个人来,或许还能搪塞一番,可黎白这人,行事完全没有个章法,让人猜不透。
更重要的是,此人是圣上最为偏宠的一人,有圣上替他撑腰,他也只能忍着。
不过,奈何不了黎白,其他人他还会奈何不了?云杜对着打从进屋就沉默的人道:“云正宜,虽说你不是我亲子,好歹云府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如此报答我们的吗?”
云正宜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伏俊友就不乐意了,“云大人,正宜身份的事还未定,您就这般笃定他不是你的儿子?”
“还怎么定?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要是有良心的就该早早滚出云府,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纠缠。”
伏俊友气得要死,口不择言的道:“说那么多,还不就是让正宜给你二儿让位?我就不明白了,之前两人都是你的亲生儿子,还是同胞兄弟,为何你们就那么讨厌正宜,反而偏向二儿,现在倒好,什么都不确定,仅凭一人之词就将正宜赶出去,真真是……狠心毒辣。”
各家有个家的苦,他家有,云正宜毅然。
就因为从出生后就被祖母带到身边抚养,弄得爹娘都不爱,现在更是……
伏俊友其实也不傻,他知道云杜这般做无非就是为了二儿上位,不管梅氏带来的人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都不可能继承云府,那能继位的当然只有二儿。
连他都明白的事,正宜那般聪慧的人又哪里会不明白,无非是有苦难言罢了。
“无知小儿,你给我住嘴!”也不知是不是被戳穿心思,云杜一张老脸气得通红。
黎白挑眉,“你才闭嘴!区区小官,怎能在本官面前喧闹。”
“……是他先。”
“还不闭嘴!你是想被掌嘴不成?”黎白冷哼哼,就是这么双标,咋地,还能吃了他不吃?
“……”云杜气得甩袖。
伏俊友第一次感觉到背后有人撑腰原来这么爽,他正想得意的接着说些什么,身边人扯了扯他的袖摆,让他别再开口。
伏俊友瞧了好友一眼,到底选择了闭嘴。
就这般,房里明明站了不少人,偏生没人在开口,特别的安静。
一直持续到奴才带着梅氏前来,此时的梅氏真看不出是原先的农家妇人,身穿绸缎头带金钗,虽有些俗气,却明显在云府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她一进门也没看屋子里的其他人,而是对着其中一人就开口:“云大人,海公子刚刚出府,不知道您找我们可是有何事?”
然而,不等云杜开口,屋子里就响起了一声惊呼:“梅嫂子,真得是你!”
梅氏转头一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磕磕绊绊的道:“你、你谁啊,认错人了!”
成母这下哪里不明白,她之前在佛堂说得故事,再有云公子那些事,所有的事结合在一块,她怎么可能不明白,简直太毒辣了!
先是换子不成,现在居然还敢上门,这世间怎么有如此自私自利之人?
成母痛恨道:“当年你要换子,我与你小姑子无意撞见,最后又是换了回来,云公子本该就是云家的人,再说当年你的儿子早早夭折,怎么可能再出现在?”
“你休要污蔑我!”梅氏恐慌之后,自然不能承认,只道:“云大人您要给我做主,这人定是云正宜找来,为得就是不想离开云府啊。”
云杜左右看看,并未言语。
而坐在高堂上的黎白就觉得有趣了,“梅氏你不是说云正宜是你的亲生儿子么?怎么尽往亲生儿子身上泼脏水呢?你这亲生母亲当得可真不错。”
可不是么,话才刚刚开始,就见污水往云正宜身上泼,这当‘娘’的可当得真够好。
梅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些语塞。
黎白大气的道:“没事,本官最喜欢审讯,现在不说也不要紧,无非就是矮上几百棍、扒了指甲、砍了手脚,总有你愿意开口的时候。”
梅氏听得是不寒而栗,挪动着膝盖朝云杜而去,扒着他的衣摆痛哭流涕:“云大人您救救我,我是出于好心才会说出真相,不然您要一辈子替我养儿子了。”
云杜听得脸色黑沉,他是恨急了梅氏,却也知道这件事不能闹大,不然他在面前将会丢尽面子。
伸出腿将梅氏踹到一旁,他双手抱拳正要说些什么时,黎白又抢先一步开口:“云大人你得想清楚再开口,本官如今只严刑拷打梅氏一人,你要说一个字,本官连你一起打!”
“!”云杜气得倒仰,偏偏满心的愤怒却不敢开口。
黎白起身站起,他俯视跪在地上的妇人,冷笑道:“你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遇到一个不愿意为自己亲生儿子做主的父母,不然你以为你这般骗技能骗得了朝政中重要的官员?”
说完他瞟了眼额头冒汗的云杜,冷声道:“如果真能骗到,那这个官也不用再继续做下,直接请辞回家养老吧。”
云杜额头不住冒汗,是恨死了夫人在他耳边吹枕边风,不然也不会顺着梅氏的话让他落到这般下场。
有一点旁人猜得不错,不管云正宜是不是他儿,他都不打算百年之后让云正宜继承。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云家的老夫人。
“爹,梅姨你们这是怎么了?”
外头出来一书生打扮的人,瞧着与云杜确实有几分相似,正是梅氏口中的海公子,听着他口中的称呼便能知晓,云府还真将他当做落在外面的子嗣。
梅公子刚刚跨步进来,就听闻两道惊声。
“大郎?”
“大哥?”
发出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成家两母子,先前看到梅氏就已经让成母惊愕,而现在……除了惊讶之外她还有绝望。
这下好了,事情不用说就已经明白。
屋子里一开始还闹成一团糟,有人说冤枉、有人说不认识成家两母子,还有人说这一切都是云正宜的阴谋。
最后,黎白听得心里烦躁,走到门边将房门关上,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木棍,对着几个一直乱嚷嚷得人狠狠一揍!
揍到他们说了实话为止。
其实故事实在是太简单了,无非就是梅氏生活贫苦实在快过不下去,突然有人告诉了她这个好法子,再与考举无望的成大海商量着上门。
但凡换个人家,或许都不会闹成这般,可谁让云正宜在府上不讨喜,当亲爹亲娘的为了让他给二弟让位,硬是让这场闹剧发生。
听完始末后,黎白觉得云正宜挺倒霉的,明明就是亲生儿子,结果过得比捡来的还不如。
闹着闹着,黎白听到最后觉得挺无趣的,干脆二话不说拿着跟绳子将这些人捆在一堆丢进了大理寺。
“大、大人,大郎可是要坐牢啊?”就在黎白要离开之前,成母忍着慌乱追上前询问。
黎白望着她,不答反问:“你觉得他该坐牢吗?”
成母哑然,被问得无话可说。
黎白没在继续说些什么,将所有的事转交给大理寺后也不在管,带着泽二去了安老爷子的馄饨铺子。
馄饨上桌,黎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泽二递了双筷子给他,笑道:“瞧你今日挺威风的,为何还这般愁眉苦脸?”
黎白拿着筷子戳着馄饨,他自己也想通,按理来说吧,这是他当官一来第一次主办一个案子。
最后也挺顺利的,水落石出,替云正宜解除危机。
可他就觉得吧,真得没想象中那般的有趣,还不如满城抓犯人来得好玩。
就是现在,他都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
“你说,明明就是自己的儿子,为何要这么做?”
泽二往碗里放了些醋,他想了想道:“云正宜虽是云杜夫人所生,可你知道他是何人养大的?”
“不是他爹娘?”
泽二摇头,“是他祖母,而云杜并非云老夫人嫡子,乃是记在名下的庶子,本就不是亲生母子自然是隔了一条心,后云府的老夫人和夫人婆媳之间又有些龌龊,哪怕云正宜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可被他们不喜欢的人亲手养大,自然也就怨上了。”
黎白眉头紧紧的拧在一块,“不懂。”
不管喜不喜欢,可不都是儿子吗?虎毒不食子这个道理连他一只成精的狐狸都懂,为什么人类会不明白?
“不懂就不懂吧,反正就是一顿烂事,你也别放在心上。”泽二伸手,打算往黎白碗里也放些醋。
黎白顾不上多想,赶紧拦着:“别放!我才不要!”
泽二‘啧啧’两声,“放些醋,多带劲。”
黎白才不爱那顾酸劲,护着自己的碗吃了起来,吃着得时候还时不时警惕着,生怕泽二糟蹋他碗里的美食。
泽二瞧着他那个小心翼翼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不过好在少年又吃得香甜了,也不知怎么得,这傻小子吃不香的时候自己也跟着没什么胃口。
少年总归还是少年,还是别接触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才好。
一大碗馄饨下肚,吃得身子都暖和起来。
黎白瞧着身边经过的人群,突然发现,天气好像变凉了些,行人们大多穿着的都是薄棉衣了。
“要过冬了吗?”
泽二擦了擦嘴,“早着呢,一想到过冬就烦。”
黎白好奇:“为何?”
“冷呀。”泽二叹气,光想想就觉得发愁。
黎白想想当小狐的时候,过冬确实挺难熬的,他出着主意:“你可以和别人一起取暖。”
“怎么取暖。”
黎白伸开双手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抱着取暖呀。”
“……”
黎白接着道,“有皮毛会更暖和,如果没皮毛也不要紧,你得把衣服都脱了,两人贴着跟暖和。”
泽二怔怔得看着少年,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你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