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吗?”祀戊六道。
“不疼了,谢谢六六。”易迩三甜甜一笑,两个酒窝显得可爱极了。
亚瑟收回长剑,血红的眸子扫了一眼祀戊六道:
“死神我给你一个忠告,千万别让你面前的人类恢复记忆。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六六,什么记忆?”易迩三抬头望着死神道。
祀戊六冷着一张脸,弯腰一把将易迩三横抱起来。
念动咒法,死神抱着他的新娘跳进了传送法阵。
就在他们消失的瞬间,周围的景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的环山公路开始融化,空间扭曲了一下,那辆快要摔下悬崖的跑车,此时正安安稳稳的停在第三人民医院的停车场内。
亚瑟坐在车上,看着副驾驶座上打开的车门,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他摸了摸还残留在坐垫上的余温,嘴角微微勾起,低声道:
“居然能够从梦境抢人,有意思。”
易迩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浑身酸疼,胳膊使不上力气。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祀戊六的怀里,身上的校服已经被换成了居家服。
“醒了?”祀戊六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易迩三打了一个哈气点了点头。
“六六,我怎么会在家里?”易迩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祀戊六的手臂上道。
“我接你回来的。”对于黑骑士的事情,死神只字未提,易迩三也没有开口寻问。
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了片刻,易迩三突然坐起身子,双手勾住了死神的脖颈,亲了亲他的脸颊道:
“六六,今天不用去上学了吗?”
“养伤,胳膊还疼吗?”祀戊六道。
“不疼了,六六我能问你一个事吗?”易迩三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着死神的眼睛道。
死神心中一惊,一时语塞,却没有表现出惊慌。他淡淡的道:
“何事?”
“我们学校有个叫杨璐璐的小姑娘,她被人欺负,今早想要跳楼。我在救她的过程中,隐约看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所以想要问问你,那个黑气是什么。”易迩三道。
祀戊六松了一口气,凭空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记事本,道:
“杨璐璐。”
黑色的记事本自动翻页,约莫翻动了十几章,最后停在了一张空白的那一页。空白页立刻浮现出杨璐璐生前的资料,死神大致看了一眼道:
“杨璐璐,寿终正寝,没与任何问题。你看到黑气,与之前看到齐雯身上的是一致的吗?”祀戊六道。
易迩三想了想,捏着下巴在脑海中回忆着救下杨璐璐的画面,反复确认后,他点了点头道:
“差不多。”
“凌翎零修改了DAS的BUG,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再出现替命的事件。她最近有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吗?或者有过想要自杀的想法。”祀戊六道。
“接触过可疑的人,这一点我不清楚,等明天上学的时候我再问她。至于自杀,我想应该不算吧。她虽然想要跳楼,但是当我拉住她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她在害怕,而且十分后悔。”易迩三道。
“人的一生只有一次,自杀只是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祀戊六揉了揉易迩三的头顶道。
“那该如何解决?”易迩三真的很想帮助杨璐璐,因此想要问问有没有帮她的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三三,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对错,有的只是不同的理念,以及错误的认知方式。看待问题,不能只看表面。你知道她为什么想要跳楼自杀吗?”祀戊六道。
“被同学欺负。”易迩三道。
“你有想过那些人类为什么要欺负她吗?”祀戊六道。
“是因为外表,或者学习成绩差?”易迩三疑惑道道。
“这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最大的问题还是她自己。我想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死气,是她对周围人的怨恨。”祀戊六道。
易迩三听的懵懵懂懂,不是很明白。他的书包还在学校,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要下午四点。
“六六,我肚子饿了。”易迩三道。
“想吃什么?”死神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的看着他道。
“西红柿鸡蛋面!”易迩三笑着道。
与此同时,齐家村村口停了两辆警车。其中一辆警车内,贺渠手握方向盘,惊讶的看着堆放在路边大大小小的纸扎人。纸扎人形状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头上,都带着纸扎的白色花环。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李泽成,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道:
“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撞鬼吧。”
贺渠扫了一眼李泽成,然后道:
“看看你身上穿着的警服,邪不压正。给老刘打电话,让他们在村口等着,我们先进去打探情况。”
“哎,早知道就坐另外一辆警车了。”李泽成十分不情愿的拿出了手机,找到了老刘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喂,刘大哥,是我小李。贺队让你们现在村口等着,我们先进去探探路,有情况电话联系.....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挂了电话,李泽成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贺渠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子开进了泥泞的小路上,李泽成将窗户摇了下来,阴冷的寒风吹了进来,探头望向窗外,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纸扎人,突然大叫道:
“贺队!停车!”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贺渠道。
“刚才纸人的眼睛动了!”李泽成喘着粗气,咽了一口唾沫,惊恐的看着贺渠道。
第43章 〔 神父 〕
李泽成话音刚落,贺渠猛地一脚踩在了刹车上。警车停了下来,一滴滴水珠打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
他们来的路上还晴空万里,怎么一进到村子里,就下起了小雨。
“李警官,下车。”贺渠看了一眼李泽成道。
“下车?为什么要下车?”李泽成死死的抓着安全带,惊恐的看向了贺渠道。
“眼见为实,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那个纸人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邪性。”贺渠将警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拔了钥匙下了警车。
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些纸人身上,一个不注意,一脚踩进了泥坑中,溅了一裤子的泥水。细雨打在他的脸上,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他原以为这些纸人是村民为了办丧事,故意摆放在村口。结果一路开过来,他发现每家每户门前都摆放了一对纸人。
与村口那些带着花环的纸人有所不同,村内的纸人脸颊上都被刻意涂上了红红的腮红,每个纸人的手腕上,都被绑了一根细细的红线。
“贺队,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天快黑了,这村子估计在办丧事。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赶喜不赶丧。我们外来人参与进来不太好吧。”李泽成走到了贺渠的身边,低头看着皮鞋上的泥渍,撇撇嘴道。
贺渠无力的捂着额头,摆摆手道:
“再废话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过夜。”
李泽成吓得一个机灵,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纸人道:
“就是那个纸人对我眨眼睛的!”
“跟上。”贺渠朝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当他们来到纸人前时,李泽成习惯性的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贺渠对他这一举动见怪不怪,弯下腰仔细观察纸人的眼睛。
纸人的眼睛被毛笔勾勒出一个弧度,而且是那种最简单工笔画。他就想不明白了,李泽成是怎么看见纸人眼珠子动的。
“李警官,看清楚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纸人。你身为人民警察,请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在这疑神疑鬼。”贺渠站直了身子道。
“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它的眼睛动了!”李泽成一边解释,一边用指尖戳向了纸人的眼睛。
“小伙子。”
苍老的声音从他们的背后传来,两人同时回头就见一名老妇佝偻着背,拄着个拐杖站在他们的身后。
贺渠的警觉一向都高,老妇出现太过突然,惊的他一身冷汗。
“老人家,有事吗?”贺渠镇定了心神,扯出一个笑脸道。
“年轻人,这纸人的眼睛你们可动不得。”老妇道。
“为什么不让碰?”李泽成道。
“因为那是给亡者引路的仙童,你们碰坏了,亡者就找不到通往天堂的道路。”老妇阴森森的道。
改革开放了那么多年,齐家村不算落后,为什么还会有人相信这些封建迷信。贺渠越想越觉得奇怪,看老妇的打扮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老人家,听说这个村子里住了一位大仙,我们找她有点事情,你能告诉我她家的住址在哪吗?”李泽成道。
“哦,原来你们是在找齐大师。”老妇道。
“没错就是她!您知道她在哪?”李泽成道。
“你们来的太不巧了,过段时间再来吧。”老妇抿嘴一笑道。
“她外出了吗?”李泽成道。
“齐大师啊,她去天堂了。”老妇缓缓的抬起头,一脸憧憬的看向了天空。
“您不是说她....”李泽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贺渠打断了。贺渠给他使了个眼色,冷着一张脸道:
“抱歉,我们还有公务,不打扰您了。”
“贺队!等等我!”
李泽成见贺渠走远,连忙追了过去。
贺渠上了警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个不停。他呼吸急促,眼珠子乱转,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李泽成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副驾驶座上,疑惑的看着贺渠道:
“贺队,怎么不让我继续问下去?”
“你注意到她的脚了吗?”贺渠道。
“她脚怎么了?”李泽成道。
“低头看看你的鞋子。”贺渠道。
“鞋子上都是泥,我的贺大队长,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出啥事了?”李泽成道。
贺渠发动了汽车,又瞟了一眼后视镜道:
“这条路上全是淤泥,你没发现那名老者的鞋子干净的有些奇怪吗?而且那根本不是鞋子,而是黄表纸折成的元宝。”
黄表纸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太过陌生,李泽成没有看出来也属正常。
何为黄表纸?
黄表纸又称冥币,是专门用来敬神祭祀死者用的黄纸。那名老者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的身后,脚上又穿着黄表纸做的鞋子。这些都在告诉他,那名老妇不是活人!
贺渠的价值观开始动摇,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
“贺队,我们撤吧.....天快黑了。”李泽成脸色煞白,他现在只想回家洗个热水澡,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导航去齐翡最后消失的坐标,有件事情我想去确认一下。”贺渠道。
李泽成听的欲哭无泪,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和贺渠做一辆警车。他无奈的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APP在里面调出了齐翡的经纬度。
导航页面刷的一下跳了出来,贺渠看了看标注的路线,心里有了底,转动方向盘,按照地图所规划的路线,向着齐翡消失的位置开了过去。
村路难行,地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一个不注意车子就会陷入泥地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由于道路两旁没有路灯,贺渠不得已打开了远光灯。
“贺队,前面路口左转。”李泽成道。
车子上下颠簸了两下,贺渠转动反向盘,警惕的看着前方。他们开了这么长的时间,一个村民都没有见到。理应外来车辆会惊扰附近的土狗,他们却没有听见一声犬吠。
太奇怪了。
“贺队,前面有光!”李泽成激动的拍了拍贺渠的胳膊,然后又看了看手机的屏幕,惊道:
“贺队........”
“又怎么了?”贺渠开着车子,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两层小楼,不耐烦道。
“我们到了。”李泽成眨了眨眼睛,摇下车窗看向了面前的小楼。
贺渠踩下刹车,诧异的看着那座灯火通明的小楼,右眼皮开始不规则的跳动。小楼的四周围了一圈高墙,他们看不见庭院,却在外面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唱歌。
“我说怎么一个村民没有看见,原来都跑到这里开茶话会了。”李泽成拍了拍胸 脯,松了一口气道。
“不要大意,我们进去看看。”贺渠道。
两人下了警车,将证件拿在手上。贺渠对着李泽成点了点头,猛地推开了大门,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景象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庭院里的歌声戛然而止,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门外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庭院的中央竖立了一个柱子,柱子上绑着一名被白布包裹的女人。
女人头上戴着一个纸做的花环,脚下堆满了稻草。
“小李,叫增援!我去救人!”贺渠低声道。
“警察?”
为首的白衣男人拿着火把,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出现而感到慌张。贺渠脸色一变,下意识摸了摸后腰,心道 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他的配枪居然忘记带了!
“贺队,电话打不通!”李泽成急的面色铁青,现在寡不敌众,若是真动起手来,吃亏的是他们!
“枪带了吗?”贺渠道。
“又不是面对歹徒,我没申请配枪.....”李泽成哭的心都有了,这都什么事!他今天不会交代在这里吧!
“冷静一点,听我指令。”贺渠低声道。
人群开始出现了骚动,有的村民甚至跪在地上,对着绑在柱子上的女人一个劲的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