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细看他的双眼，就知道他现在什么都没听进去，又迷茫又无神。
　　医护室里，古淮正要和下一任医生换班。
　　他这些日子很忙，A市第一医院最近病人激增，导致他根本没有来二中坐诊的时间。
　　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了，也到了该换班的时候。古淮正要离开，医护室的门就被人拉开，朱凡喊着人，“医生，我朋友发热了！”
　　齐成被他拉了进来。
　　换班的医生刚想靠近，就见古淮医生冷着脸大步走了过去，接过发烧的病人，把他安置在椅子上。
　　古淮皱着眉，甚至来不及再穿上白大褂，抽出了体温计递给齐成，等齐成开始测试体温时，他才冷冰冰地问：“怎么回事。”
　　朱凡也不确定，“下午睡觉着凉了吧，要不就是昨晚睡觉没盖好被子。”
　　齐成看着古淮，“医生，嗓子疼。”
　　他猛一开口，低低哑哑的声音让古淮的神情更冷。
　　医生抿着唇，却转身拿出一个崭新的纸杯，给齐成倒了一杯温水。
　　换班医生忙说：“古淮医生，交给我吧，你先下班。”
　　“不下了，”古淮紧紧皱着眉头，“我替你一回。”
　　换班医生神情古怪，看了看古淮眼底的青色，还是同意了。
　　年轻人太拼了，这几天好不容易市医院能轻松点，古淮本来不用来二中坐诊的，结果还来了，现在又要替他接班。
　　虽然人是冷了点，但却比谁都要敬业啊。


第30章
　　温度量出来一看, 已经高达39度2。
　　古淮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 他转身进了药房, 抓紧时间采取措施为齐成降温。
　　被这个温度吓了一跳的还有朱凡，他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群里，等夏立拿着假条来到医护室的时候，身后还跟着韩安。
　　现在是晚饭时间，两个人是跑着过来的, 鼻尖泌着细细的汗, “现在怎么样？”
　　齐成, “其实我感觉还好。”
　　他脸上是红着的，但神情很清醒, 发着烧的样子还是帅。
　　古淮拿着吊瓶过来, 对着其余的人冷声道：“让一让光。”
　　三人连忙站起，看着古淮拿起齐成的手。
　　医生面无表情, 手没有丝毫的颤抖, 但唇抿着，在他的手上找着血管。
　　齐成盯着看。
　　“别看，”医生雪松般轻声道，“不疼。”
　　“医生, ”齐成笑了，“一米八七的大个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摔得头破血流都不怕, 怎么会怕一根针。
　　一句话说完, 医生已经把针管插入了血管。
　　齐成, “跟虫子叮了一口一样。”
　　三个人在这陪了一会，时间快要不够，齐成催他们去吃饭。夏立把请假条递给了古淮，医生点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开。
　　齐成的大长腿伸在两侧，占了很大一片空间。古淮站在他的身边，观察点滴速度，沉声，“多注意身体。”
　　“古淮医生，”齐成看着他，“我饿了。”
　　古淮，“……我去给你买饭。”
　　医生洗了手，忍着不适离开医护室进入了餐厅。
　　还好现在人已经不多，医生买完饭回来之后，齐成已经喝完了一杯水，正在看着吊瓶里药水滴答滴答的滴落。
　　他单手没法吃饭，医生给他买的是卷饼和菜，心脏颤着给齐成喂饭，一半担心菜油滴落在自己身上，一半又担心滴到对方身上。
　　至于其他什么悸动和暧昧，医生什么都没感觉得到。
　　吃完饭后，古淮松了口气，把医护室中的毛毯披在齐成的身上，“睡一会。”
　　他眼皮底下有浓重的青色，齐成拍拍身边的位置，“你也坐下休息一会。”
　　古淮嗯了一声，又去洗了手，拿着湿纸巾上上下下把椅子擦了几遍，才终于坐下。
　　他脸上肉眼可见的疲惫神色，齐成缓和声音，“睡一会？”
　　“不了，”医生拒绝了，“你还需要换水。”
　　吊瓶一共三瓶，但第一瓶水挂到半瓶时，古淮还是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呼吸平缓，应该是睡着了。
　　等到该要拔针的时候，齐成也没叫醒他，直接自己拔下了针头。
　　良久之后，古淮才猛然惊醒，他下意识往旁边一看，齐成已经翻着本医学杂志在津津有味的看了。
　　古淮拿过他的手，血早已经止住，他撕去医用胶带，针孔周围的青色刺眼至极，“怎么不叫醒我。”
　　齐成摇摇头起身，笑眯眯问道：“医生，多少钱？”
　　医生闷闷不乐，说了句不用。
　　齐成也不坚持，只是问他，“吃晚饭了吗？”
　　给他买饭的时候，医生来回的时间很快，齐成猜测他没吃饭。
　　医生沉默不语。
　　“你先回家，”齐成说，“给你点了些夜宵，吃了再睡。应该在你回家后就能送到，如果再晚一点，送外卖的人就要破口大骂了。”
　　古淮眉目微动，“你……”
　　齐成扬扬下巴，笑着，“快走吧医生，疲劳驾驶要不得，一餐三顿也要好好的吃。”
　　他连送医生回家的车都叫好了。
　　体贴的让被他关心的人有种自己是掌中珍宝的感觉。
　　医生走到校门口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齐成叫来的车已经停到路边，司机带着笑，“是古先生吗？”
　　古淮点点头，然后上了车。
　　直到车子启动，医生才回过神来。
　　他看着窗外黑夜中的校园，干咳了一声。
　　明明比他年纪还小，却有一种被对方当成小孩照顾的感觉。
　　医生第一次见到齐成，就认出了齐成的手。
　　可没想到杂志上那双手的主人，有着比手还大的魅力。
　　*
　　齐成吊完水的时候，晚自习也下了课，正好撞上来找他的夏立三个人。
　　几个人一起回了宿舍，夏立和齐成说：“晚上祁钟过来找你了。”
　　他神色怪异，看着就知道这事不简单。齐成想了一下，摸不透现在的祁钟会找他干什么事，“他找我干什么。”
　　“他是拿着习题过来了，”夏立挠挠头，还有点不可思议，“看上去是来找你问问题。”
　　韩安也在旁边听着，摸不清头脑，“不是，他们12班就没有成绩好的了吗？”
　　“邬元呢？”
　　齐成突然提起邬元的名字，其他三个人一愣，“邬元，没见到他啊。”
　　“哦，”齐成朝韩安伸出手，“来一根烟。”
　　韩安掏出给他，齐成不是拿来抽的，是拿在手里转的。
　　把烟转了一圈又一圈。
　　别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邬元我没看到，”夏立，“不过祁钟问你去了哪里，我怕他去找你麻烦，就说去厕所了。”
　　夏立讪笑，“反正他也不会去厕所找你，没事没事。”
　　回到宿舍收拾洗漱，等快要熄灯时，他们宿舍的门就被拍得啪啪作响，离门最近的夏立下床去开门，“谁啊，这么晚了。”
　　门拉开，就看到祁钟黑着脸的站在门外。
　　“他人呢？”
　　正好在这时，啪的一声，整个宿舍楼的灯全部熄灭。只有走廊上的白炽灯还发挥着照明的作用，把祁钟衬托成了一个恶鬼。
　　“呃……”夏立下意识倒退两步，嘴里喊着，“齐成！”
　　救命！
　　齐成从床上露出脸，“怎么了？”
　　他接着就和祁钟对上了视线。
　　祁钟收回手，抬眉上上下下的看着他，皱眉道：“你一晚上都在厕所吗？”
　　齐成要笑不笑，夏立疯狂给他使着眼色，他还是顺着话说道：“去了，但又出去了，可能跟你正好错过。”
　　祁钟眉头紧锁。
　　他当然知道齐成这话是假的，教学楼所有的厕所他都找了一遍，最后蹲在3班的教室外面，没看到齐成出来，也没看到齐成进去。
　　但他没说，“你没事吧？”
　　只问了这一句。
　　齐成反倒顿了一下，“没事。”
　　祁钟点点头，其他人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可他什么都没说，潇洒的转身走了。
　　夏立关上门，他还懵着，“祁钟不是来找事的？”
　　“吓死我了，”韩安重新躺下，“我还以为大半夜的，要开始干架了。”
　　他们在谈论祁钟是什么意思，齐成皱着眉躺在床上，半晌拿出手机，登上QQ，这才发现晚自习的时候12班的吴游曾经给他发来过消息。
　　“在吗？”
　　只有两个字，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前的事。
　　齐成回他：“有事？”
　　等了几秒，对方没回消息，应该是没看到。
　　医生在微信上也给他发了消息，“到家了，饭很好吃。”
　　齐成手指动动，给他发了早点休息的消息。
　　等该回复的都回复后，齐成就打算放下手机睡觉。
　　只是他刚刚闭上了眼，枕头旁边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他眼皮动动，没睁，又一声震动响起。
　　齐成拿起来了手机，吴游给他回了消息。
　　“没事。”
　　“晚安。”
　　*
　　校庆前的时间因为忙碌而变得飞快，转眼明天就到了校庆的时间。
　　各班班长已经被叫去开了好多次的会议，多次确认各班分区还有人数问题。忙后勤的多数都是学校的工作人员，一遍遍的确认下来，必须保证校庆当天不会出错。
　　四中这次的校庆办的很大，成功激起了二中的胜负心。二中这次鼓着气要在校庆上办得比四中要更为盛大。
　　除了压台表演的郎柏，还有其他的歌舞表演，二中还邀请了专门的相声小品团，要为辛苦学习的学子们好好放松下心情。
　　晚自习的时候，学校提前给学生们放了假，广播里说了，明天上午九点半准时在学校大会堂前集合，十点钟开始上午的演讲。
　　夏立被杨老师叫走，朱凡跟着齐成出了班级，就看到小广场上有一群人正在打着球。
　　旁边围着很多人在摇旗呐喊，似乎是高二的在和高三的对阵。
　　朱凡想过去凑热闹，“咱们过去看看？”
　　齐成迈步走了过去。
　　走的越近，就看到篮球场上的情况有多么激烈。
　　祁钟头发被汗打湿，他的眼睛锃亮，等球到手后一个转身，蹦起来就往球框砸去。
　　汗水跟着发丝飞扬，周围的人蹦起来欢呼，“太棒了祁钟！”
　　“高三加油！高三必胜！”
　　欢呼声让气氛更加热烈，另一边的人也不服输，声音越来越大的给高二的篮球队打气。
　　一个人喊就能带起一群，最后朱凡也没忍住嚷嚷起来，“兄弟们上啊啊啊！”
　　齐成眼睛亮亮的看着，觉得蠢蠢欲动。等祁钟的一个队友体力不支退下来后，没等后勤的人问有谁能替，齐成已经举起手从人群里挤到了最前面。
　　他个子高，又长得显眼，后勤的人明显认识他，愣了一下，“齐成，你会打篮球吗？”
　　“会的，而且我体力很好，”齐成笑着指了指场上，“能上吗？”
　　祁钟拿衣服擦擦汗，看到要上场的人是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吴游拍了他一下，“艹，竟然是齐成，他玩过篮球吗？”
　　齐成上了场，看到了祁钟，还冲他笑了一笑。
　　接下来的一整场，祁钟跟灵魂出窍了一样，糊里糊涂得没得一分，先前的勇猛彻底成了拖后腿，篮球扔在他面前他都回不过来神，整个人晕晕乎乎，也不知道他再想什么。
　　反倒是齐成，异军突起，跳起来灌篮的时候，全场都在屏息等着结果。
　　“帅！！！”
　　“啊啊啊啊中了！”
　　“妈的再来一个！”
　　朱凡激动得脸都红了，嗓子都哑了，“齐成，再来一个！”
　　“给他买水了吗？”旁边有人问他。
　　朱凡下意识道：“没买。”
　　回完话才觉得不对，转过身一看，邬元已经站在他的身边，手插着兜，眼睛盯在篮球场上。
　　“去买瓶水，”邬元，“等他下来喝。”


第31章
　　齐成身汗的在欢呼声下了场, 就看到邬元和朱凡朝他走来。
　　朱凡扔给他瓶水，也激动的脸色通红，“齐成, 你真的帅翻了！”
　　齐成接住水，“真这么帅？”
　　邬元点头，给朱凡作证，“帅。”
　　齐成满脸都是愉悦，朝他眨了下眼。
　　他今晚很爽，三人相伴往宿舍走去, 因为邬元就在旁边，朱凡还不敢多说话。
　　“最近经常看到你，”齐成边喝着水边看着邬元, “不忙了？”
　　邬元毫不留情，“老包查的稍微松点, 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齐成哈哈笑了，“那我要好好感谢老包了。”
　　邬元瞥了他眼，嘴角勾起，嗤了声。
　　但心情却看上去不错。
　　夜晚的风轻柔, 路上走着三三两两的人, 路旁的树叶婆娑, 耳边还有蝉鸣。
　　他们三个慢慢走着，到了宿舍楼底下，邬元站定，“明天校庆, 会有很多人进进出出，老包没时间盯着我。”
　　齐成哦了声，知道他要出去。
　　二最近的门禁很严，邬元经常翻墙的那处都时不时有保安巡逻。
　　他被憋在了学校里很长时间，有事也没法去办。
　　邬元点了根烟，抽了口才道：“想吃外头的什么。”
　　他说的直接，齐成也不跟他客气，他沉思了会，“校门外头的锅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