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立拿着本子，一个宿舍一个宿舍的去问身高和体重，准备明天下午的骑装。
　　齐成给他的小黄鸡杯子倒了杯水，坐在桌边等着他回来。
　　一个宿舍的人，除了在水房洗漱的，剩下都在。
　　除了齐成本来就在一起的三人，剩下的是主动过来的池砚和常尧，还有另一个3班高个子男生。
　　池砚铺好了床，下来坐到齐成的旁边，“你和夏立的感情真好。”
　　他也倒了杯水，余光瞥过小黄鸡杯子，抿了一口水。
　　“高一就一个班，”齐成想了想，笑了一笑，“陌生人，不熟。”
　　朱凡趴在床上狂笑，“对，我们和夏立一点也不熟。”
　　齐成的床铺在上铺靠窗，窗户有一丝裂痕，夜晚会漏风。
　　常尧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找来一个凳子，踩上去用胶带贴上。
　　他也想和齐成说话，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池砚嘴角微微勾起，感觉是在笑，又说了一遍，“感情真好。”
　　夏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他把本子一扔，“渴死我了。”
　　缓口气之后道：“其他人还好，就那几个刺头，在这里点名邬元和祁钟，妈呀，我都是鼓起勇气去问的，一个比一个吓人，跟尊大佛一样立在宿舍，脸拉得老长。整个宿舍楼里，就他们这两个宿舍最静了。”
　　朱凡庆幸：“还好我们没和他们一个宿舍。”
　　“到你们了，”夏立又拿起本子，“挨个报一下身高体重，不用不好意思，没女生在这呢。”
　　“1.87，”齐成笑了，“74kg。”
　　“看不出来，”出去洗漱的同班男生进来，啧啧感叹，“这个斤数不就是模特标准身材？可我感觉你还是太瘦了。”
　　“有肌肉呢。”齐成。
　　夏立见怪不怪，“他是太高了，不是太瘦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指的就是他这种人，真是让人羡慕。”
　　池砚插话道：“齐成，你还会再长。”
　　“应该，”齐成转头看他，“你也会接着长高的。”
　　他眼睛里面有笑意，星辰般璀璨，这明确是打趣的说法，池砚不仅不恼，还在努力克制想要弯起来的嘴角，“一米七五，我不算矮。”
　　“的确不算了，”齐成托着侧脸，“你的身材比例很好，细腰长腿，能把很多类型的衣服穿的好看。”
　　池砚低头看了看自己，“是吗？”
　　但他什么都没看出来，于是端起杯子，又喝了两口水。
　　整个宿舍的视线往池砚身上看去，“齐成一说，好像真的是，学霸不显矮的。”
　　“身材比例好像确实很好，还是上次学霸来我们班讲课，我才发现原来他才到齐成的胸膛那里。”
　　“夸张了吧，就十二厘米，怎么也能到脖子。”
　　“加上鞋底，或者没站直，不骗你们，反正从我的视角看，当时真的只到胸膛那里。”
　　一个宿舍都在讨论他的高度，池砚眼角瞥过齐成的胸膛，又垂下长睫。
　　他站起身，朝着一众人点点头，“去个厕所。”
　　池砚的脚步快而稳，几步就出了宿舍门，关门的动作也慢而轻，不给别人带来一丝杂音。
　　齐成维持着刚刚的动作，若有所思。
　　身高和体重一个个报了上来。常尧贴好了胶带，从椅子上下来，再给擦干净。
　　夏立正好抬头看他：“常尧，你的呢？”
　　“一米七六，”常尧低着头，把手背在身后，“六十二公斤。”
　　齐成和夏立一起皱起了眉。
　　常尧看到了他们的表情，变得更加不自在，“怎么了？”
　　“太瘦了，”齐成站起身，走进常尧，他每走一步，常尧的脑袋就往下低一分，好似他是洪水猛兽一般，齐成看着他这个样子，没忍住笑了，“你太瘦了，应该再增肥一点。”
　　常尧声音很低，“我比池砚要高一厘米。”
　　不知道他的话题怎么又扯到了池砚身上，但齐成顺着道：“但你却比他还要瘦。”
　　常尧抿抿唇，不说话了。
　　他的黑发很长，遮住了眉眼，这在干干净净仰面谈天的学生中，会显出几分阴沉和冷漠。二中没有明确规定过头发的长度，但杨老师和常尧说过几次，让他把头发剪了，常尧用一次次的沉默对付了回去。
　　不过黑发下的半张脸，嘴唇紧抿着，苍白，无力，这张唇的样子，哪怕染上一丁半点的红色，都会变得旖旎艳丽。
　　齐成微弯着腰，有点好奇，试探性的拿手去碰常尧的额头。
　　常尧僵了一下，止住想要后退的脚步，一动不动。
　　轻抚在发前的手拨弄几下黑发，随即翻转手背，从额头前滑过，撩起长长碍眼黑发。
　　常尧掐着背在身后的手，整个心悬在高空，眼神中甚至露出害怕。
　　但他没动。
　　眼前逐渐明亮，发丝被修长的手撩过眼捷，再过了眉毛。
　　齐成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原来是藏起来的小可爱啊。”
　　常尧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寝室的人同样好奇地挤过来，朱凡，“常尧，你长得很好看呀。”
　　清清秀秀的。
　　“小奶狗一样，”夏立托着下巴上下打量，“你别误会，网上说的小奶狗是形容一个男孩子可爱的说法，是褒义词。”
　　常尧的眼睛黑亮，眉形立体，五官搭配在一起，有种独属于男孩的可爱。
　　不是齐成那样钻到人心底的帅气，而是会讨长辈喜欢，女孩子母性大发的类型，一个发型，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常尧垂眸，眼捷颤个不停，“我不习惯。”
　　额头没了遮挡，他就像被剥去了一层保护的皮，心惊胆战的不习惯。
　　齐成手一松，头发又再次垂落，他笑着道：“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你太瘦了，要顿顿多吃一点。”
　　常尧顿了一下，声若蚊虫，“谢谢关心。”
　　*
　　晚上杨老师要资料的时候，夏立还在厕所，齐成索性拿着那个本子替他给杨老师送去。
　　到了杨老师那里，又被副校长留下来说了些话，无外乎夸赞齐成的成绩和一表人才，拎着一箩筐的夸奖，齐成一个小时之后才回到了宿舍。
　　这会，大部分的人已经回到了宿舍，走廊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今天是周六，安远高中的周末都是晚上九点熄灯。齐成抬手看看时间，只剩最后半个小时。
　　他回宿舍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其他人正在玩手机，夏立爱死他了，“你怎么就这么棒呢！”
　　齐成把毛巾搭在手臂上，挑着眼皮看他，“叫哥哥。”
　　“齐成哥哥！”朱凡和夏立一块叫着。
　　安远高中的水房在楼层的最里面，齐成的宿舍离水房最远，一路走过去时，走廊已经没了人，水房也只有一两个正在刷牙洗脸。
　　等齐成也洗漱好了之后，宿舍楼道内早已熄了灯，人也早就没了。
　　水房外面的走廊，这处的灯是坏的，熄灯之后更是一片乌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前头的灯还亮着微弱的光，但敏感度极低，需要重重的跺一跺脚，或者扯着嗓子喊上一声，才能重新亮起。
　　副校长特地跟他们说过，尽量在熄灯之前洗漱完毕，如果熄灯后要去厕所，最好带上照明工具，没有照明工具的话，再试试喊上一嗓子让还能亮的那几个灯亮起。
　　灯的问题是准备明天修理的，副校长要他们多多担待。
　　齐成的手机放在宿舍，他也不准备喊上几嗓子或者跺个脚。他不怕黑，安静的走廊里，这种的漆黑，甚至让他觉很很舒适。
　　但走到走廊中间的时候，突然有人拽住了齐成的手，把他整个人压在了墙上。
　　滚烫的鼻息袭来，嘴唇上贴上来更炙热的东西，呼吸粗鲁，亲在齐成唇上的吻也格外粗鲁。
　　齐成眼中一沉，他手臂用力，但偷袭他的人好似知道他的力度有多大，制住他的力度用上了巧劲。唇上更加野蛮，跟条好久没见肉的野狗一般。
　　包着唇瓣重重吸吮，对方嘴里的浓重薄荷味和齐成嘴里的牙膏味混合，激得强吻着齐成的人越加兴奋。
　　在唇外面亲来亲去，舔来舔去，是个童子鸡。
　　攥住齐成的手极度用力，甚至试图十指穿入指缝，侵入齐成的掌心。
　　齐成试图看清压着他的是谁。
　　但周围太黑，只能知道这个人的身高和他的身高差不多。
　　清爽的薄荷味和水汽钻入鼻底，在对方终于找到了方法，贪婪地想要用舌尖钻进齐成的嘴里时，齐成膝盖一提，毫不留情地攻击上去。
　　对方疼的立即放开了齐成，弯着腰捂着腹部，忍着痛不出声，齐成揪住了他的头发，刚要用力抬起对方的脸，但对方熟练无比的一躲，躲进了黑暗里。
　　齐成站在原地，目光沉沉，他抬高手臂，手心里的洗漱用品“嘭”的一声坠地，发出的响声让远处的灯光瞬间亮起。
　　黑暗被驱赶走一部分，但齐成的周围，已经没了第二个人的影子。


第19章
　　齐成面无表情回到了宿舍。
　　夏立听到门声就朝他看来，“怎么这么慢？”
　　他拿着手机去看齐成，被齐成的表情吓了一跳，语气变得小心翼翼，“你怎么了，齐成？”
　　其他人一愣，也朝齐成看去。
　　齐成没说话，他反手锁住了寝室的门，再转过来的时候，面上已经带上了笑，“都在？”
　　和他身高差不多的男生，虽然很少，但不至于没有。
　　除非他判断错了身高。
　　这个人还知道水房门口没灯，知道唯一的几个灯敏感度很低。
　　是安远高中的人，还是二中两个班的人。
　　“我们都在，”池砚主动回了他的话，蹙眉，“你没事吧？”
　　齐成笑了几声，“我能有什么事？”
　　他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下，宿舍的人开着手电筒帮他照明，等爬上了上铺之后，齐成才跟他们道谢。
　　等他再次打开手机上，上面的消息已经来了很多。
　　他这次先回了医生，其实医生很冷淡，每晚固定发给齐成的消息，只有一个晚安。
　　但这次医生比平常多说了一句话，“注意身体，注意安全。”
　　八个字看起来极为客套，齐成在这个时候还挺感谢医生的冷淡，因为把他也带的无比冷静下来。
　　他接着把需要回复消息的人都回复了。
　　等确定没有遗漏之后，齐成关上手机，盯着头顶天花板。
　　看了一会之后，才闭上眼。
　　唇上的触感现在还能回想起来。
　　滚烫，急切。
　　刚开始带着试探和不确定，最后却像疯狼一般还想把手插入齐成的掌心。
　　唇瓣很嫩，带着少年气息。
　　到底是谁。
　　*
　　二中来安远高中最期待什么，当然就是骑马。
　　杨老师不需要问他们，就能知道他们有多蠢蠢欲动。第二天的上午过得飞快，等下午安远高中的学生放假回家之后，整个校园里留下的只有二中的两个班。
　　两个班的人站在了一块，齐成站在3班最后，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
　　一个班五十多个人，男多女少，男生加起来能有六七十个人。
　　齐成看了一圈，和他差不多高的人最起码也有七八个。
　　包括了祁钟和邬元。
　　这两个人都没看他，正在眺望着远处。
　　所有人都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安远高中给送来了骑装，马场旁就有更衣室，男女生分队进更衣室换了衣服，再出来时，很多人都扭扭捏捏。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从来没有碰过马，也没有碰过骑装，稍微胖一点或者腿粗一点，缺点会暴露的很明显。
　　马术老师站在旁边，跟杨老师笑道：“我们的学生第一次上这个课的时候也是这样，除了几个有经验的，剩下的要么捂前面要么捂后面。身材好的小孩就自信多了，但大多，都是女生害羞，男生害臊。”
　　杨老师点头笑着，“不过穿上身倒是好看。”
　　白底黑马甲，上身帅气利落，特别是那几个长得好的个子高挑的，整身行头一出，好像是在拍电视剧。
　　马术老师也赞同的点点头。
　　头盔、防护背心、手套、马裤和马靴。
　　身材修长，让男孩也拥有了独属男士的深邃魅力。
　　安远高中的马场建的很气派，齐成换好衣服出来，夏立和朱凡满脸不自在，“齐成，你不觉得紧吗？”
　　“你看上去有股斯文败类的味儿。”
　　齐成笑了，神情放松，“什么味儿？”
　　他着看这两个人，这两人就笑笑嘻嘻地揽住了他，勾肩搭背着一起往聚集地走去，“韩安去的四中也很好玩，听说他们学校就在这两天开始举办校庆，办的很大，还请了明星，我们学校的校庆紧跟在四中后头，年年都被四中压在底下，估计我们学校今年要爆发。”
　　“也请明星来？”齐成。
　　“谁能知道呢，”夏立，“如果真是明星，希望来个漂亮的女神。”
　　马匹已经被牵了出来，马术老师站在最前面，“你们有谁会骑马吗？”
　　大家面面相觑，左左右右一看，四处没人答应。
　　“不用害羞，”马术老师笑道，“不需要会多难的技巧，会骑就行。”
　　齐成举起了手。
　　他的手上戴着手套，马靴蹭亮，整个人如同竹子一样的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