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眉毛一跳,无业游民喊道:“快追!”
厕所方向明明是个死路,嘟嘟却不管不顾的跑了进去,四人紧随其后,与此同时,林避听到了一阵粗重可怖的呼吸声,从图书馆内的另外一扇门外传出!
“呼……啊……”
像是一个呼吸困难症患者正拼命吸食氧气,发出的可怖动静。
“呼……啊……”
声音越来越近,嘟嘟的身影已消失在厕所门口,无业游民进追了进去,随即是小柔……林避意有所感,看向传出动静的房门,一条干巴巴的鬼影投射在磨砂玻璃上,下一秒,空气中凝起一团浓雾,鬼魂凭空出现!
严玉骨眼疾手快,按着林避的脑袋,两人蹲了下去!
“呼……啊……”
快走!严玉骨推了推林避,两人顾不上男女有别,钻入第一间贴着女厕标识的厕所。无业游民已躲进第一间隔间里,站在马桶上。小柔和嘟嘟躲进了第三间,还剩中间一间烂着小半个门框的隔间,两人躲了进去。
可以确定的是,门外忽然出现的鬼魂,正是杀害嘟嘟的可恨连环杀手!
“师兄!”林避小小声道,“刚刚那个鬼的传送……是闪现!”
严玉骨点了点头,抓过林避的手,在他手心写字,“距离?”
林避摇了摇头,表示具体不清楚。
阗鬼的传送依赖墙壁和天花板,杀人魔鬼的传送却不知有什么限制。目前看来,他似乎可以闪现过任何一处障碍物。
这样的话……他们呆在厕所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呼……啊……”杀人魔鬼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是个极瘦的人,病痛的折磨,不仅带走了他的健康,还带走了他体内的大部分脂肪。只余一层薄薄干干的人皮,紧贴着骨头。躯干下的肺部抽痛。病痛宛若一只忠诚无比的狗,紧紧跟随着他,怎么也甩不掉。
“叮当当,没人装。”杀人魔鬼喃喃着,一手按压着发疼的胸腔,一只手握着生锈的柴刀刀刃,刮着墙壁直逼厕所。“眼尚明,难心安。咕噜噜,头啖汤,你不喝,我先装。”
和阗鬼一般,杀人魔鬼的口中同样念道着一道血腥诡异的歌谣,“呜呼呼,喝精光。石头出,剪刀藏。嘻哈哈,莫惊慌。下一顿……”
“呼……啊……”杀人魔鬼剧烈的传了一大口气,恨不得将所有空气都吸入肺中,缓和过来后,他才缓缓说道:“下一顿,你做汤。”
杀人魔鬼走到厕所门口便掉转了头,继续巡逻图书馆。一无所获后,他有些恼怒不甘的从图书馆内离开。粗重沙哑的喘息声渐渐远去,四人再度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小柔和嘟嘟共处一间厕所隔间,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心生怜爱之意。嘟嘟对她同样带着说不出的亲近。四人一鬼从隔间出来后,小柔不禁想起之前队伍没分裂前的兔子面具。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如何,遇到的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同时不禁庆幸,兔子面具所在的队伍,没有撞上这只专杀小孩食人器官的连环杀手鬼!
图书馆里的道具和线索已找齐,只余下说服嘟嘟一事。小柔蹲下身,直视嘟嘟,眼神不可避免地触及到了他胸前肆意大张着的胸膛,里头的心肝脾胃已被掏空,余下一道空洞的口子。小柔尽量控制着面部肌肉表情,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害怕,“嘟嘟,你想不想报仇?嗯?为你自己和别的小朋友们报仇?”
嘟嘟不回话,沉默着低着头,将玩具汽车翻来覆去。
“他是个坏蛋,活着的时候害了你们,死了以后……也没放过你们。”小柔大胆的伸手去抚摸嘟嘟的头发。触感一点也不好,充满磨砂质感。“帮帮我们,也算是帮了你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嘟嘟低垂着脑袋,反复摸索着小汽车玩具。终于被说动了,他主动扯下小柔放在他脑袋上的手,一边发出“啊啊”喊叫,一边带路。
他们穿过图书馆内的第二道门,进到一处还算亮堂的走廊,走廊前方垂着一扇冰冷无比的卷帘门。红色的按钮闪烁着光芒,令林避想起厕鬼的红眼睛。
小柔一手抱着嘟嘟,一手摁下那闪烁着光芒的红色按钮。
轰隆轰隆。
卷帘一点点向上升起,刚露出一道孩童可过的豁口时,身后忽然响起杀人魔鬼的诡异歌谣!
“叮当当,没人装。眼尚明,难心安。咕噜噜,头啖汤,你不喝,我先装。”
鬼影从他们身后的房间里渐渐飘出,由淡淡的薄雾,由脚开始,渐渐凝聚成人形。
“来了来了来了!”无业游民吓得失声尖叫了起来,他的手里握着林避给的美工刀防身,见状,立马朝那鬼影上下比划,状若威胁,“别、别过来!”
卷帘门又上升了一点,可供身形娇小的女性蹲着爬过。小柔抱着嘟嘟,背后升起一股凉意,不等卷帘门再开一点,便连忙钻了过去。她刚一入内,卷帘门忽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般的呻吟。紧接着便保持着那道间隙,不再上升,林避无法,只好贴着地板,翻滚了进去。
“下一个快进来!”林避滚进去后朝着间隙大喊,同时,杀人魔鬼的身形已凝聚到了脖颈处,瘦骨伶仃的身材,干巴巴的,像是暴晒过后的萝卜干,就差一个脑袋他便完全成型!
“呜呼呼,喝精光。石头出,剪刀藏。嘻哈哈,莫惊慌。下一顿……”
无业游民吓得魂飞魄散,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严玉骨一揪衣领放倒后,又被轻踹了两下膝盖窝,硬是让他跪在地上,直接被人推了进去!
杀人魔鬼的人形完全聚拢,骷髅一般的脑袋上的绿眼睛跳动起贪婪的光芒,他舌头甩着唾液,在嘴唇上一滑。
“下一顿,你做汤。”
“想得美。”
下一秒,严玉骨利落的俯下身,在他攻击前,翻滚进了卷帘门内!
身后是杀人魔鬼粗壮愤怒的喘息声:“呼……啊……”
林避回头望了一眼,恍悟道:“我知道了,他的传送是凝聚成雾可以无障碍穿越任何地方……为了游戏的平衡性,他的传送有一定的时间冷却限制!”
第九章 糖糖糖(二)
四人一鬼,一口气冲到了走廊尽头。
入眼的是一处白色的通风管道口,四人依序爬了进去,接着,视网膜上忽然爆开出一层白光,待白光褪去后,四人一鬼已置身于一处装修高档的公寓内。
数百道彩线?涌吞?诘牡醯浦邢蛩闹苈?樱??嗖厮娲?杉?奈宀示?τ凶乓烨??ぶ?睢?
小柔惊魂未定,抱着嘟嘟,瘫坐在地上,“那个……那个鬼,还、还会追、追过来吗?”
“不会。”严玉骨难得与她搭话,“我们头上挂着的是‘五彩绳’,有着驱邪避瘟的功效……与其担心另外一只鬼,还不如担心你怀里的这只。”
小柔低头一看,嘟嘟小脸紧皱着,正呼呼大喘粗气,额头冷汗一股股外渗!若不是小柔抱着他,用自身的阴气滋养着他,否则在他们一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嘟嘟便要被这些五彩线给打得个魂飞魄散!
“嘟嘟!”小柔急得大叫,分不出心思去惊讶严玉骨忽然听力康复。
怀里的小鬼勉强抬起眼皮,发出虚弱无比的“哼唧”声。
这个小鬼是关键人证,可不能死!严玉骨眉头一跳,想了想,摘下了脖子上佩戴着的貔貅玉石,低声道:“保护好那小鬼。”
说罢,他直接将玉佩塞入嘟嘟的胸腔内,一道淡淡的白光包围住了嘟嘟,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嘟嘟紧皱着的小脸渐渐舒展开来,朝着楼上一指,随即陷入了模糊中。
无业游民道:“喂?小鬼!别睡啊!你刚刚指楼上指的是什么?喂?”
嘟嘟没有回应,发出匀称的呼吸声。小柔搂着他,觉得心疼不已,又想起自己被拿掉的孩子,脸色一黯,勉强对其他三人道:“麻烦你们检查这间公寓,我想留在这里照顾嘟嘟。”
林避表示了理解点了点头,严玉骨的决定自然是与林避一致。四人一路被追杀,精神紧绷着,此刻终于得到了放松,无业游民瞧了瞧小柔包着的嘟嘟,忍不住道:“我有个女儿,和他差不多大。”
嘟嘟的样貌看起来不过七八十岁,许是营养不良,瘦巴巴的。
林避和严玉骨点头后便上了二楼,楼下只剩无业游民和小柔相处着。他望着嘟嘟安详沉睡着的面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体弱多病的女儿,每次做完化疗手术,都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甜甜的冲他笑。
无业游民被酒精严重侵蚀过的面孔流露出一丝温情,小柔对他的看法稍稍改观,从他的眉目间,勉强能看出,他年轻时模样必定周正英俊。
只是不知为何沦落成这副模样……
小柔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游戏?”
无业游民道:“当然是为了‘寿命’咯,不然是为了钱吗?”他站起身,拍拍屁股和膝盖上的灰尘,走进客厅里四处翻找,一边翻找,一边和小柔闲聊,“我闺女投胎没投好,投到我们这种吃不饱也穿不暖的穷人家里,还遭了绝症……”
客厅内的展示柜上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佛像,还有经书,无业游民将那些书籍都搬了出来,提着书脊抖动,“吃饭的钱都不够了还要给她看病,她妈嫌弃我俩,一个病鬼,一个酒鬼,跟别人去过好日子了。我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我拿命去换她的命都可以。只是做父亲的总有一点私心,还是想要看她长大成人……”
小柔被他的话语打动,眼眶渐渐湿了,想起自己的母亲刘三娘。在遇到金姑这件事前,是她不懂事,糟蹋自己,不仅把身体给搞垮了,还差点把命给搭进去。
刘三娘为了她,心都碎了,头发也跟着花白,脸上生出皱纹。不复往日美艳动人的少妇模样。
无业游民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和女儿的趣事,把生活中看似微不足道的日常,渐渐堆积,凝聚成一大团光柱。他道:“儿女都是父母债啊,别人看见好像说是女儿靠着我才能活下去,其实不是的,我们俩是相依为命。”
“其实我是跟人一起进来的,就是那个男学生!娘的,臭小子,怂货一个!跟我说这些游戏简单得不行!拳头够硬就行了!这特么的是拳头硬不硬的问题么!?”无业游民愤怒道,检查完了卧室后,走到一旁阳台附近的餐桌旁,检查那里摆着的一面小巧的书架,“你呢?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跟你一样。”小柔苦笑了一下,“为了‘寿命’而进来的。”
无业游民闻言回头看了眼小柔,知道她不想说,也不勉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两人沉默着共处一室。
没了闲聊对象后的无业游民认真检查,在餐桌旁的书柜一角处,发现一枚钥匙。
……
二楼一共有两间房,一间上了锁紧闭着,一间大开着房门,可窥见里面的大床。紧闭着的房门就在拐角处,林避尝试着扭了扭门锁,纹丝不动。两人便进了布置着大床的主卧。
那张大床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几乎把两处的过道给占据。严玉骨摸着下巴,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你喜欢这么大的床吗?”
林避没听清,下意识问道:“什么?”
“我们成亲后,要不要也买这么大的床?”严玉骨的眼神十分纯洁,甚至十分没礼貌的坐上了那张床,用屁股感受了一下床垫的柔软程度,“还可以。”
他评价道。
林避的脸却烧红了,“不正经!”
“有吗?”他的师兄一脸无辜的望着他,嘴巴却不依不饶道:“你以前可爱这种特别大的床铺了。”
严玉骨口中的以前,指的是林避的第一世。
“娇气包。”严玉骨轻笑了一下,“我还记得你当初下山游历的时候,第一次住客栈,竟然被床板硬哭……”
说着无心,听着无意。林避的头顶几乎要被热气给冲开,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每一世的经历,他对第一世的记忆越来越淡薄,性格与第一世也南辕北辙。
印象中,第一世的自己,温润有礼,心怀天下,妥妥的圣母。
这一世的自己虽然还是会圣母,但在许多事情上,他相较于第一世,变得“狠厉”了许多。
林避站在床前神游天外,严玉骨心中一动,忽然拉着他的手将人扯进了怀里,轻轻啄吻着他的头顶。
没有金姑,没有僵尸和大老鼠,没有阗鬼,没有杀人魔,一切干扰他们互诉衷肠的电灯泡,都被隔绝在外……两人心意互通后,难得享受其片刻的甜蜜来。
林避被他亲得情动,不满足于这般小打小闹的亲吻。他主动抬起头,嘴唇贴上了严玉骨的,舌尖沿着对方形状姣好的唇线摩梭,紧接着将唇瓣耗开,如小蛇一般,钻了进去。
在纯情的事情上林避意外的会脸红,相反的是,在比较开放的事情上,他又变得大胆主动了起来。
林避凶猛异常的吮吸着恋人的唇瓣,给人一种要被吃掉的错觉。
不过严玉骨心甘情愿,就算林避要他的心脏,内丹。他也毫无怨言的奉上。
在他看来,自己的命本就是林避给予的,拿走,随意。
两人亲得难分难舍,好不容易分开,林避得眼睛都红了,不是被眼泪熏红的,而是因为一种“肉在眼前”却吃不到嘴里,所以发红。
严玉骨一手扶着林避的腰,一手放在他的脖颈后轻轻摩梭,他低声道:“我其实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