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厉害吗,干嘛让我来啊?”
方远看着他俩吵架,感觉特别有意思,宋简这脾气真是和谁都能骂上两句,他正看的有劲,萧子君在旁边来了一句:“方远,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方远没想到会被突然点名,就像课上睡觉被拎起来回答问题一样无措。
他没有马上回答萧子君,而是盯着洞里的紫火看了看,然后随手抽了一张符飞捻在手里,黄符被洞口的风吹的哗哗作响,过了一会黄符变成了蓝色。
方远:“师尊,应拿阳火镇住,加火炼化。”
屠天木瞥了他一眼:“以火烧火?没听说过。”
方远:“屠公子啊,你听我说完嘛。你们家应该也教过,这世上属性无非阴阳两种,最常见的就是水为阴,火为阳,女子为阴,男子为阳,我说的对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远道:“我想说,阴阳的划分在现实中其实并没有这么分明,就像木属阳性,但树为阳木,棺却为阴木,这洞里的火也是一样,看是属火却是阴性,所以你用冰咒自然是没用的。除非你家祖上来了,将它冰冻个百年说不定也行。
他接着说:“鹤青山是个巨大的阴阳盘,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阴阳调和之势,白雾是阴,朱砂为阳,山前向阳,山后背阴。既然紫火是阴火,那便用阳水、阳火加以灭之,阳水不太好找,但是阳火大家应该都会吧?”
方远召了一团火在手心,朝着洞里一打,紫火忽明忽暗的,然后矮了些。
果真有效。
“方法我已经说了,我一个人修为肯定不够,大家帮帮忙啊。”方远搓搓手,把手里的火掐灭了。
平州城的人原本还愣在原地,屠天木是第一个出手的,他被方远堵得哑口无言,这种理论知识他是一点也记不住,只能出点力气。
其实方远功课也不好,以前一个剑诀能背上一星期,属性是阴是阳必须要翻书才能知道,这次能想到这层完全是因为来的时候萧子君在山顶点的那一句朱砂属阳。
他抬头看着萧子君,邀功似的:“师尊,我答的怎样?满分吧?”
萧子君:“我在课上讲过。”
感情就是个课堂测试的水平。
“萧师伯,你快来,我们压不住了!”两人转头一看,十几个弟子以火炼化紫火,那紫火被压到最底下想要反扑,但一时间反扑不了,他们也灭不了紫火。
萧子君抬手出了一击,直接在山洞里燃起火来,为了避免火势蔓延,他还在山洞顶上加了层结界。
火光过后,山洞里的紫火被烧的干净,一点也不剩,进去检查的弟子出来说道:“除了灰渣什么也没有了。”他说话的时候偷偷瞟了一眼萧子君,惊叹这强大的力量,一招下去比他们十来人还好用。
搜寻了七日的东西,竟然灭掉的这么容易,他们反复确认了好几次,但紫火确实被烧的没了,它应该是还处在一个将将苏醒的阶段,才会这么容易被烧化了。
紫火灭了之后,方远有悄悄试过,他发力的时候也不会再出现紫火了,那道注入他身体里的力量好像跟着洞里的东西一同消失了,方远只当它是控制自己不成,反被一举剿灭了。
此间事毕,原本大家都准备回去的,结果鹤青山突然又变天了,害怕等下下雨了山路不好走,于是决定明天一早启程。
晚上的时候方远心情不错,一个人在帐篷外面溜达,他看到不远处的大石头上坐了个人,闲着无聊便也走了过去,谁知道去了前面才发现那个人是宣闻。
师兄近来越发的低调了,穿了件灰白色衣衫,方远一下子没有认出他的背影来。
“师兄。”方远跳到了大石头上,宣闻没想到身后会上来个人,慌忙把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
方远审视他:“藏什么呢师兄?”
宣闻眼神闪烁:“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我呀,睡不着,想到明天要回去了,后天又要循规蹈矩的上课了,谁能睡得着?你不也没睡。”
宣闻浅笑:“我又不是因为这个。”
方远指着他:“你有心事。”
“我……”
“师兄不用说,让我看看之前跟一个长老学的摄心术好不好用。”他有模有样的拿起宣闻的手,在他手心里点了几下:“有了,你在想一个人,那个人面相好看,十指纤纤,头发乌黑,应该是个姑娘。”
宣闻眼里有惊,方远继续试探:“这个姑娘性格爽朗,行事果断……”
“你……”宣闻心里兵荒马乱,问了个蠢问题:“你从哪个长老那学的术法?”
方远:“看来我说对了呀!可惜了,这是我自学的。”他看宣闻神色怪异,感觉连身子都僵着,问道:“师兄,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叶姑娘啊?”
“胡说什么。”宣闻别过头去,连忙否认。
“我哪有胡说,分明是你告诉我的。”方远道。
宣闻看着他,脸上有疑:“我几时说了?”
“你看你这么紧张,那点小心思都堆在脸上了。”他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世间男子爱慕女子,不是天经地义吗,何况咱们又不禁止恋爱,喜欢就喜欢呗。”
“你也这么觉得?”宣闻问他,方远嗯了一声。
宣闻道:“只是她……罢了,不说这些。”他笑了一下,像是自嘲,话锋一转问道:“小远也快十七了吧?”
方远是腊月里的生的,过了年就是他的生辰,也快了。
其实方远在心里想,要是算来,他该二十二了,可他打趣道:“快了快了,小远已经长大了,变成大远了。”
他把宣闻惹笑了:“那大远有心上人了吗,在萧山十七岁便可娶亲了。”
方远一愣,怎么说着说着扯到他身上来了。
他摇摇头:“还没有。”过了一会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得上喜欢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会想保护她,也会想得到他的关心,一见到她心里就很欢喜,不见她心中会很思念。”
这算是喜欢吗,可他对师尊,对宣闻不都是这样吗,想要保护他们,也会思念他们,这怎么算得了“喜欢”?
他听宣闻说:“最重要的是,往后的日子里你只想同她一起,与她……交颈而卧。”说到后面,宣闻也不好意思了,他拍拍方远的肩膀,让他好好悟一悟,然后自己一溜烟没了。
交颈而卧……方远悟了悟,没悟出个所以然来,也回去睡了。
可事实告诉他,睡前不能多想,悟一悟也不行,方远当晚就做了个梦,简直荒唐至极。
他梦到自己成亲了,喝得酩酊大醉,推开卧房的门,他的小娘子盖着红盖头在床边上坐着等他。
方远坐到小娘子身边,揽住她的肩,还没掀开盖头就醉的往床上一倒,顺便把小娘子也推到了拥在怀里。隔着红盖头,他嗅到怀里人身上淡淡的气味,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而是一种十分熟悉的味道,但是方远一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味道。
终于把盖头掀开了,方远一看,小娘子居然长了一张和萧子君一摸一样的脸,那么一瞬间方远没有把他给推开,心里咚咚咚的打鼓一样,异常兴奋。他甚至忍了一会,便倾身上去,萧子君特别乖,是他从未见过的乖,大红衣裳衬的他小脸雪白,嘴唇上还点了点红色,方远没忍住覆了上去,冰冰凉凉的,意犹未尽。
方远感觉到身子有点异动,浑身开始燥热,贴着萧子君的地方肿胀的难受。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连衣服都脱了,只剩件白色的里衣,他背上一凉,是有人把两只手贴在了他后背,那双手是萧子君的,他一路向下,冰凉的触感就跟着他向下,越过臀线,滑至前来,一直到方远觉得一紧,冰火相交,浑身都快炸开来了。
方远猛地醒了,满头是汗,掀开被子一看,一片濡湿,他骂了句:操。
第33章 还剑
方远换了身衣服坐着, 脑子一阵阵的发懵,他还是个人吗, 居然能做到这种梦, 那可是他师尊啊……脑子里想想也就算了, 可耻的是他身体还有反应了?!
一直到天色将白,方远都没有再合眼, 因为他一闭眼就看到梦里萧子君的那张脸,那是他前所未见的神态, 温润含情,眉眼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怎么就……那么让人忘不了。
方远觉得自己疯了, 敢肖想萧子君了。
准备回萧山的时候,方远顶着两个黑眼圈出来,神色恹恹的, 看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宣闻给他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见, 一路跟个幽灵似的晃荡着,不知道怎么飘到萧子君的旁边去了。
“方远。”萧子君看他不对劲喊了他一声, 他一抬头正对上萧子君,吓得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从鹤青山上下来,抵达江北的时候, 萧子君他们同平州城的人道别,然后御剑回了萧山。方远是真的想回去睡个好觉了,从云村到江北再到鹤青山, 一直在奔波,原先觉得好玩,现在才觉得累。
“小远。”宣闻不放心,叫住了他。
“啊师兄,你叫我?”
“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路上的时候我和师尊叫你你都没理。”
路上的时候,他不是在专心的御剑吗,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啊。
“哦,可能我没听到。”
“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师兄,我就是累了,想回去睡一觉。”
宣闻看他确实有些疲惫,便道:“那你回去睡会吧,别忘了下午还有清心会。”
“啊?”方远有些迷茫,“那是什么东西啊?”
“明日就正式上课了,今天下午所有历练的弟子都在校场集合,清心定神,收收心。”宣闻问:“你又没听到?”
“听到了听到了,我肯定准时到。”方远敷衍了两句就回去了。
未时的时候大家都集中在校场上了,盘膝而坐,闭目定神,萧子君在前面给大家传授清心诀,方远坐的比较靠后,他听着听着就跑神了,身子往旁边一歪,差点倒在地上的时候被一个东西给撑住了。
清醒了一下,方远还以为旁边哪个好心人扶了他,正想说谢谢,一昂头看到萧子君拿着昭世站在旁边。他已经快坐到校场外围去了,萧子君还能第一时间发现他打瞌睡,有时候方远真的很怀疑萧子君的两只眼睛是不是只盯着自己的徒弟看,宣闻又是个省心的,所以他一双眼睛全用在自己身上了。
萧子君没训他,把他扶正了就走了,他没回到最前面坐着,而是巡逻一样在人群中间走来走去,边走边讲解。
方远盯着他的背影,看到他束了一条金线压边的腰带,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萧子君的腰这么细,细的他一只手就环抱的过来。萧子君走到最前头转过来原路返回,他手里拿了本书,正照着上面的讲,上下唇一张一翕,唇色淡淡的,甚是好看。
方远揉了揉太阳穴,萧山这么多长老,为什么单单让萧子君来讲清心咒,他不仅心清不了,反而更躁动了,甚至不敢再去看他一眼。
校场上的弟子大都静下心来了,坐着的时候一动也不动,方远在人群里的一点小动作就特别显眼,萧子君讲完一轮之后,方远还没入定,萧子君合上书走到他面前:“你就不能静心凝神吗?”
方远挺了挺背,闭着眼坐直,心道:我也想静心啊,可是有你在这,我他妈怎么静的下来?
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了了,他睁开眼看到萧子君还没走,对他说道:“师尊,我想去方便一下。”
俗话说人有三急,管天管地管不了人拉屎放屁。
萧子君道:“去。”他说完方远起身就跑远了。
俗话也说了,懒驴上磨屎尿多。
方远这一去,就没回来了,他先跑到小溪边洗了把脸,然后坐在溪边把鞋脱了扑腾水玩。
已经是入秋了,溪水有些凉,和他身上的燥热撞在一起,好生舒服。他两手撑在后面,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突然什么东西砸到水里,水花溅了他一身。
方远一惊,赶紧穿了鞋站起来:“谁?”
溪水后面是茂密的小树林,从树林里走出来一个人,编了两个麻花小辫子,穿了一身褐色衣服,蹬着一双长靴,手里把玩着几个石块,正笑盈盈的看着方远。
“怎么是你?”方远看到来的人不免有些惊讶:“你怎么过了结界的?”因为萧山就在一座山的山头上,为了防止有外人随意爬山而入,四周都布满了结界,还有守山弟子站岗,萧山这个门派名字也是借用了这座山的名字。
“没想到萧山的结界这么厉害,我翻了两个山头想绕进来,结果都被堵在外面,还好有这个。”叶绍蓁把手里的东西晃了晃,方远一看便知那是宣闻的剑,剑上挂了个剑穗,上面有一块佩玉,玉的中间刻了一个“闻”字,这是当年他拜师的时候萧子君送给他的,天下独此一枚,连方远都没有。
剑佩戴的久了,剑穗上面的佩玉沾染了宣闻的气息,所以叶绍蓁才能拿着它过了结界。
“我师兄把剑也送你了?”方远回想了一下,在鹤青山的时候宣闻确实没有佩剑。
叶绍蓁绕着方远走了一圈:“你们这师兄弟可真有意思,我要这剑做什么?”她拿着剑看了看,“剑确实是好剑,就是有个豁口。”
她这么一说,方远就想起来这茬事,宣闻佩剑上的豁口是当时在云村时被昭世砍的,方远说过要送宣闻一把新剑的,后来就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