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
相长宁呼吸微微一滞,眉头皱起,正在此时,兽魂见他面有异色,便道:“怎么?”
相长宁将情况略作说明,兽魂唔了一声,道:“此乃正常,你喂点儿血给他,魔种受血腥气一激,便会苏醒过来。”
闻言,相长宁点点头,将手腕割破,喂秦于晏服下鲜血,然后再次查探那魔种,果然如兽魂所说,那魔种似乎嗅到了血腥气,开始有了些许反应,动了动,然后慢慢地转动起来。
成了。
相长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现在就等着那魔种淬炼好秦于晏的经脉,吸收魔气了,因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他便让秦于晏躺在原地,自己爬到缝隙外头去,与兽魂聊起天来。
一人一魂天南地北地聊,相长宁阅历颇丰,那兽魂也许久没出去了,倒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会问几个问题,相谈甚欢。
相长宁有些好奇兽魂的身份,遂道:“前辈既然如此向往外面,为何不出去?”
一说起这个,兽魂就倒苦水,道:“你当我喜欢这破地方?黑咕隆咚的,什么也没有,每隔数百年就从上面掉下来一具蛟龙的骨架子,无聊时候便让它们去衔石子儿过来供我取乐。”
它说着,动了动硕大的头颅,相长宁果然看到它脑袋下面有无数黑色的小石子儿,堆得好似一个小山包,正好把它的头部托住,像一个枕头似的。
那兽魂又道:“说来说去,都要怪我曾经那个无良的主人。”
相长宁顿时来了兴趣:“主人?”
兽魂道:“可不是?当时此处魔气泄露,他正巧路过,便想个办法布置了一个阵法,将魔气镇压住,但是他布阵法的时候遇到了麻烦,地缝裂了,魔气一时堵不住,他便想了一个馊主意,让我跳进去先把魔气堵住了。”
相长宁看了一眼,果然见它四周全部都是裂缝,兽魂继续道:“后来我跳是跳下来了,那阵法一下子就成了,把我困在这里,我那主人说,等他回去找个能替代我的宝物来,到时候再让我出来,谁成想我在此地等了数千年,眼看着地缝里的魔气都跑光了,也不见他回来,也不知他是死了还是如何。”
兽魂兀自愤愤地说着,相长宁有点想笑,清了清嗓子道:“就没有旁的办法了么?”
兽魂想了想,道:“有倒是有,不过麻烦得很,我原是在一件神器里住着的,若是将那神器取来,我便能脱离此处,回到神器中。”
相长宁眼皮子不由一跳,神器?这么巧?
他忽然抬起头来,往后退开,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那兽魂,但是无奈那兽魂实在是太庞大了,相长宁在它面前就好像是一座高山和一粒米之间的区别,他这么仰头看过去,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对方长长的獠牙,还有一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
那兽魂任他看了半天,不由奇怪道:“你在看什么?”
相长宁咳了一声,道:“不知前辈的真身是什么?”
兽魂自豪道:“说来可别吓到你,吾乃上古凶兽是也,名梼杌,如何?没见过吧?”
“嗯,头一回见,”相长宁又道:“你是否还有几个兄弟?”
梼杌瞪了一下眼睛,道:“你说穷奇饕餮那几个家伙?认是认得,不过我与它们不大熟。”
“果真?”
“自然!”梼杌顿了顿,道:“你为何这样问?难不成你见过它们么?”
相长宁道:“我只见过饕餮。”
“原是那家伙,”梼杌说着,忽而反应过来,有些激动地道:“既然你见过饕餮,那你可知道混元鼎在何处?”
相长宁笑着道:“知道,混元鼎正在——”
他话音未落,倏然而止,身旁的缝隙中传来些许动静,相长宁猛地转头看过去,正是秦于晏之前躺的那个地缝,一道身影出现在缝隙口,那人抬起头来,一双赤色的瞳仁正好与相长宁对了一个正着。
秦于晏醒了。
空气骤然静止,谁也没有说话,过了片刻,秦于晏才慢慢地开口道:“你是何人?”
相长宁:……
他淡淡地答道:“我是你爹。”
……
空气再次静默,秦于晏眉头皱起来,眉宇间的褶子仿佛能夹死苍蝇,他疑惑道:“爹?”
他不认得这个青年,按理说来,若是以他的脾性,有陌生人贸贸然自称他父亲的话,秦于晏定然会拔剑教他做人,但是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这个青年,他却动不了手,只隐约有怒意在心头涌动,最后才憋出几个字:“休要胡说!”
相长宁摸了摸下巴,确认秦于晏是当真不记得自己了,便转头看向梼杌,道:“这是怎么回事?”
梼杌唔了一声,好半天才不确定地道:“大概是魔种淬炼得太过彻底,把脑子也给重新淬炼了?”
相长宁顿时头痛不已,扶额道:“现在如何是好?”
梼杌建议道:“静观其变。”
相长宁的脸有点黑,但是又看了看面前的秦于晏,叹了一口气,道:“只能如此了,待出去之后,便想个办法带他回清虚剑宗,看他师父还收不收他,若是收的话,那就最好了。”
他才说完,却听梼杌忽然开口道:“对了,我才想起还有一事,之前忘记告诉你了。”
听了这话,相长宁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道:“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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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第119章
梼杌慢吞吞地道:“方才是你以鲜血刺激了魔种, 令它苏醒, 是以它已经记得你了。”
相长宁立刻警惕道:“记得我做什么?我不用它道谢。”
梼杌道:“魔种入了人体之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期,若是不以鲜血压制, 恐怕很快便会将他反噬致死, 所以, 你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以鲜血喂食魔种, 直到它彻底被炼化。”
这一下, 相长宁的脸色是彻底黑下来了, 他将目光投向犹自一脸冷淡的秦于晏身上, 这意思是说,这个爹,他还真的当定了?
大概是见相长宁的脸色实在不好,梼杌咳了一声,道:“这样,你若是嫌他麻烦, 我这里有个办法, 你不如将他炼制为傀儡好了, 倒也省得这许多麻烦, 平常听话, 打架还拼命, 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也能留下一条性命, 岂不是一举两得?”
它说着,倒还来了兴致,道:“这法子我也是从前主人那里听来的,还从未用过,不如你先试试,说不定能成呢?”
相长宁顿时默然片刻,委婉拒绝道:“不必了,我觉得我当他爹也不错。”
闻言,梼杌颇有几分遗憾,道:“既然如此,那就罢了,不过你什么时候改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它如此热心,相长宁唯有礼貌道谢,过了片刻,梼杌才想起一事来,道:“对了,你方才说,你知道混元鼎的下落?”
相长宁应了一声,眼角余光且瞥见秦于晏动了,他正准备转身往外走去,遂只得跟上去,将他拦住,道:“你去何处?”
秦于晏那双赤红色的瞳仁在黑暗中显得有几分诡异,他冷淡地看了相长宁一眼,道:“与你何干?”
说着绕过他又要走,相长宁正欲阻拦,却听那边的梼杌兀自激动不已地冲他一迭声追问道:“混元鼎如今在何处?你能否将它带过来?”
真是乱成一团麻,相长宁顿觉头大如斗,他追上秦于晏,正欲去抓他臂膀,却听唰地一声,雪亮的剑光倏然闪过,相长宁及时收手,看着对方手中持着的长剑,挑眉道:“你要对我动手?”
秦于晏皱了皱眉头,手里却不自觉把剑放下了,他觉得心中有些发闷,往日里挥斩自如的剑此时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遂低声喝道:“你退开!”
相长宁听罢,果然收手退开,无奈道:“好吧好吧,随你去便是。”
他这么松手了,秦于晏反而觉得奇怪起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依照此人的脾性,不该如此轻易放手才对,但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现在再收回又有些不太对,秦于晏收剑回鞘,转身便走。
很快,相长宁看见一道剑光,划破了黑暗,往上方掠去,他自言自语道:“都是命,你要找苦头吃,我也拦不住你。”
他话音才落,那上空便掉下来一道黑影,轰然砸落在地,顿时烟尘四起,地面都被震动了,相长宁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看起来应该有点疼。”
即便如此,他还是准备过去看一下情况,这万一要是摔一下,再把脑子给摔成傻子,那可就糟糕了。
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坑来,秦于晏正躺在坑底,赤红色的双眼有点无神地看着虚空,瞳仁紧缩为一点,涔涔冷汗从额上滑落,他一手紧紧抠住身边的岩石,手指早已陷入了石壁内,牙关紧咬,仿佛在忍受着无数的痛苦一般。
相长宁看着他这样,不知怎么的,心里颇有点不好受,蹲下身去,然后举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比划着准备找个方便的位置下刀子,口中喃喃道:“来,吃饭了。”
他说着,正欲动手,不防坑底的秦于晏一下子起身扑了过来,相长宁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扑倒在地,下巴在对方的脑门上磕了一下,他简直能听到一声响亮的咔嚓声,心里直骂娘,老子的牙!
牙是没磕坏,舌头给咬破了一个大口子,霎时间血腥气蔓延开来,相长宁骤然对上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睛,他心里蓦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预感下一瞬就成了真,秦于晏猛地凑过来,咬住了他还在往外渗血的嘴唇。
相长宁瞪圆了眼睛:!!!!!!!
他的舌头触碰到了一个温热湿软的东西,相长宁刚想挣开对方,却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下巴,就像是一只铁钳子一般,牢牢地捏着,迫使他不得不张开口。
下颔传来一阵剧痛,这人竟然用上了灵力!相长宁心里气得直骂人,干他娘的!老子非得弄死你不可!要喝血喝哪儿不好?非得挑这里?!
他气得脑子都一时有些发蒙了,推不开秦于晏,索性一拳砸向对方的脸,他这一拳带了十足的力道,秦于晏估计没有防备,被砸了个正着,脸被砸得朝旁边一歪,相长宁终于得了片刻的喘息。
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正欲破口大骂,忽然看到秦于晏又回过头来,跟没事人一般,那双赤红的眼珠紧紧锁住他,其中满是凶性,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下一刻,相长宁再次被扑倒了,这一下是结结实实的扑倒,他几乎能听见后脑勺和地面接触时发出的声音,咚的一声特别响亮,一阵剧痛从脑后袭来,眼前霎时间炸开了朵朵金花,他模模糊糊地想,娘的,我该不会也被砸成失忆罢?那就好玩了。
他正这么想着,视线中出现了秦于晏的那双眼睛,即便相长宁眼睛受了伤,看不大清楚东西。
紧接着,那双眼睛在他面前放大,很快便凑到跟前,满目都是那赤红的颜色,像是盛满了新鲜的殷红血液,暴躁而凶狠。
相长宁还是头一回见到秦于晏这种神态。
嘴唇上一痛,同时下颔再次被死死捏住,又来了,这次更糟,秦于晏为了防止他反抗,甚至用上了双手,紧紧掐住相长宁,然后凑过来咬。
温热的舌头强硬地启开相长宁的牙关,然后凑进来,勾住他的舌头,狠狠一咬!
娘的!剧痛袭来的同时,相长宁简直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飞出来了,太疼了!那可是他的舌头啊!
唇齿间满是血液的腥甜气味,这似乎惹得秦于晏体内的魔种躁动起来,他赤红的眼睛中慢慢流露出几分兴奋的神色,像是尝到了垂涎已久的糖果一般,兴奋之余,又带着几分贪婪之意,这使得他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重重的撕咬,不断地吮吸着腥甜的新鲜血液,明明是如此亲密的姿势,动作却又如此粗暴而凶狠,相长宁一直被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下巴被迫抬起,他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拗断了。
实在是推不开对方,相长宁也就算了,随他去,他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时间,一刻钟过去了,秦于晏还没有动弹的迹象,两刻钟,三刻钟……
对方还是没有松开的意思,原先的伤口不流血了之后,又被重新咬开,疼得相长宁脑门上青筋直跳,最后他估摸着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他要失血过多而昏厥了,遂伸手一推秦于晏,含糊骂道:“滚开!”
秦于晏眉头顿时皱起,仿佛十分不满,原本略微恢复了平静的眼睛又开始暴躁起来,相长宁哪里管他?他只担心自己待会是不是连话都说不了了。
秦于晏自然不肯起身,相长宁气急,微微闭上双目,调动丹田中的灵力,霎时间只听铛地一声巨响,声音传到耳中,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似的,令人神魂俱颤。
相长宁祭出了混元鼎,秦于晏如何抵抗得住?他赤色的眸中有一闪即逝的震惊,然后很快便昏厥了过去,扑倒在相长宁的身上。
躺在地上的相长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将混元鼎招了回来,用力推开昏过去的秦于晏,从地上爬起来,狠狠擦了擦嘴唇,肿了。
相长宁粗略一算,这回舌头上大概被咬了四个口子,而且还都很深,秦于晏下嘴是真的毫不留情啊。
他心里郁闷得很,不防牙齿又磕了伤口一下,疼得他嘶嘶倒抽凉气,抬腿便踹了地上的秦于晏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