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金属板上已经被糊了一大片粘合剂上去。
平瀚海和唐邱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慢慢涂抹着。
午后的阳光正好。
花卷脑袋顶上蹲着一只绒绒的肥啾,揣着手晒太阳。
容允摸了一小把做诱饵的谷子出来放在了金属板边上。
肥啾翠喜歪歪脑袋,扑腾着小翅膀从花卷脑袋顶上飞下来,蹦蹦跶跶地过去,叨叨叨。
没人拦着。
小东西也吃不了几颗,也就随他去了。
只有四脚朝天,翻着肚子躺尸的炭头打了个滚儿翻身过来,盯着翠喜,眼睛里冒出了奇异的光。
翠喜叨谷子叨得欢快,圆滚滚毛茸茸雪球儿一般的身子在地上蹦跶蹦跶蹦跶。
不远处的狗头正贼头巴脑地盯上了这里。
翠喜吃嗨了,“啾啾”叫起来。
狗头摆出狩猎的姿态,舔了舔鼻子。
翠喜扑扇了两下翅膀。
狗头挪动着庞大的身躯(自以为)悄悄逼近。
翠喜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转过了身子。
狗头冲了上来。
目标是捕鼠器后蹲着的翠喜。
面对甩着耳朵和舌头冲过来的炭头,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你不要过来啊!!!!”
眼看那狗就要一juo踩上粘合剂,肖深蔚扑了上去,一把拽住了狗尾巴。
然而除了尘土飞扬以外并没有什么卵用。
对面的几个人抬着沉重的金属板艰难挪动。
这边的肖深蔚被狗尾巴拽着被迫跑酷。
眼看炭头的狗爪子就要踩上粘合剂,肖深蔚艰难地伸出脚,绊住了炭头的腿。
“嗷——”
“砰——”
狗摔了,脸先着地。
鸟吓飞了,蹲在屋顶上战战兢兢。
肖深蔚尴尬地看着脑袋枕着一滩粘合剂的狗子。
……emmmmm……
问君能有几多愁,
老鼠板上粘狗头?
几个人看着吱儿嗷呜挣扎叫唤的炭头,面面相觑。
倪又青拿了一把刀。
肖深蔚:“……你清醒一点!炭头不好吃!!他偷偷吃屎!!”
倪又青:“……????”
然后倪又青贴着狗脸剃掉了粘在捕鼠板上的毛。
炭头秃了,也自由了。
只是几个人看着炭头秃了一半的侧脸笑得隔壁的鹿群都不敢靠近。
丑逼。
炭头气得在窝里连哭带嚎,嗷嗷了两天两夜。
不过这些暂且不提,毛嘛,长长总会有的。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绿洲深处有一片果林,果实现在已经成熟了。
他们打算拉一批出去,带着山谷里产出的蔬菜去换一些物资,顺便给大兴人民丰富一下餐桌。
留了倪又青和研究员们以及狗子们留守基地,肖深蔚和容允四人背着背篓朝着绿洲深处进发。
那片果林处在半山腰上。
平瀚海去踩过点儿。
没有大型食肉动物活动的痕迹。
果子可以吃,小白鼠吃后依然活蹦乱跳。
林子里的路不好走,四个人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直到日上三杆才抵达果林。
参天的巨木几乎把天空完全遮蔽了起来,人头大小的硕大果子沉甸甸地坠在枝头,与叶子枝条挤挤挨挨地簇拥着。
几只不知名品种的猴子攀在枝干上探头探脑。
容允避开猴子爬上去扭了一个下来,擦了擦。
这种像是变异的野苹果一般的红色果子仅仅捧在手里,就能闻到一阵阵清甜的扑鼻果香。
拔出匕首切了一块下来,容允用刀尖扎着咬了一口尝了尝,确定身体没有异常反应后,才给肖深蔚又切了一块。
果皮薄得一咬就破,清脆多汁的果肉入口便是一阵甜香。
肖深蔚咬着果肉:“害,这不就是巨大版的苹果么。”
四个人分着吃了果子,在树下歇息了片刻,便爬上了树。
地上铺着厚厚的枯叶层,果子掉下来也不会摔坏。
所以为了效率,几个人干脆骑在了枝头,扭了果子往下丢,过后再往背篓里收集。
直到唐邱首先发现了不对劲。
周围的沙沙声似乎多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围拢过来了。
“哎,你有没有……感觉到……”唐邱用胳膊肘捅了捅平瀚海的肋巴骨。
平瀚海嘴里还咬着一截儿草茎,往下丢果子:“啥?”
肖深蔚推了推眼镜:“猴子。”
“嗯??”
“猴子。”肖深蔚指着不远处那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和攒动的猴子脑袋:“好多。”
平瀚海&唐邱:“……”
容允:“……我们闯入了他们的领地。”
唐邱手里的果子吧嗒落在了地上:“……还抢了他们的食物。”
平瀚海:“完了,捅了猴子窝了。”
肖深蔚看了看呲起来牙的头领,吞了口空气:“……跑啊!!!”
“吱吱吱——”
“吱吱嗷嗷——嗷嗷嗷——”
乌央乌央一群猴子尖叫着涌来,不断从树上丢东西下来。
四个人抱着头,狼狈不堪。
“咻——”
一枚圆圆的东西飞过来。
鬼使神差的,肖深蔚一抬手,接住。
——一颗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蛋。
趁着逃亡的空隙,肖深蔚问容允:“这个好吃吗?”
容允:“……好吃。”
肖深蔚点头,把鸟蛋藏进了衣服内袋里。
被猴子满绿洲撵着追杀的四个人在林地里奔逃,直到趟过了一条河,几乎接近了绿洲边缘,才堪堪摆脱。
几人几乎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对视一眼,又同时笑出了声。
……得,赔了夫人又折兵,编的筐子还在果林里呢。
一无所获并实现了资产负增长的几人打算打道回府。
只有肖深蔚蹲下了身子,垂下眼睛,看着脚下碎石滩上的一点暗色的痕迹。
“怎么了肖肖,走啊?”
唐邱道。
“……有血迹。”
肖深蔚捻起一点,在指尖显出了醒目的红痕:“是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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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资科一科二没凉反而科三凉了?
有句话说,
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语文。
恩没错,凉掉的那门是语文学科知识……
至于六级……
反正,试题印刷挺清晰的,老师也很和蔼,监考态度很棒,花25块钱买到这么棒的服务简直物超所值,五星好评,明年还会再来的!
恩!
第58章 平安
“……丧尸进来的时候, 我老婆正在给小孩喂奶。”
浑身是血被包扎成木乃伊的男人坐在床上,狼狈地将自己蜷成一团, 血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连手指尖都在颤抖。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空荡荡的地面,抖着嗓子慢慢吐出一句话, 又突然把脑袋埋进了脏兮兮的臂弯里,身体微微抽搐着。
“……我老婆,今年才二十三岁……我女儿……我女儿才四个月大……”
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喉咙的缝隙里挤出来的气音, 带着让人感到窒息的颤栗。
“……宣城没了。什么都没了……”
“……没几个人活着。”
他的指关节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入到了掌心的肉里。
这个叫做方文生的男人抢了一辆车从宣城里逃出来,日夜不停地开了三天三夜, 才找到这片绿洲,让他几乎干渴衰竭的肺部在河边得到了滋润。
然后他昏倒在了河畔,被肖深蔚循着血迹救了回来。
“你是说,宣城已经陷落了?”
倪又青皱了皱眉。
宣城是京都的卫星城市之一,安全指数甚至比一些省会城市还要高, 并且随时能够得到其他几座卫星城以及京都的支援,居然陷落了?!
这让倪又青和在场几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甚至有一些恐慌。
“你们没有得到支援吗?”
容允道。
理论上来说,如果从距离宣城最近的霍城派出支援,最快四个小时就能抵达, 如果从京都派兵,也只需要六个小时。
而偌大的京都卫星城, 不太可能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没有。”方文生咬着嘴摇摇头, 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睛, 几乎哭出声来:“……没有支援。我们在城里困了七天……没有人来救我们……”
“宣城……被放弃了。”
整整七天,他们面临着丧尸围城,食物不足,药品严重缺乏的局面。
秋老虎还在发威,由于缺少消炎药品,再加上天气原因,很多人的伤口都发炎溃烂,死于感染。
血清很快就被消耗一空,被丧尸咬伤感染了病毒的人……没有别的选择。
那些可怖的生物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城池团团围住,并不断试图入城。
一开始他们还在鼓励大家一定要坚持到援军抵达。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绝望和恐惧一点点侵蚀了他们日渐脆弱的神经。
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但他们仍然在城头坚守着,为了身后的家园。
第五天,抗毒血清告罄。
安保局的长官血红着眼睛下达了感染者自行了结的命令。
所有人都清楚,一旦城内有感染者爆发,整个宣城再无活路。
这一天,宣城里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和自裁的感染者的血染了半边天空。
第七天,南城失守。
丧尸入城。
安保局响起了一声枪响,那位拖着病体还日日守在城头的长官倒在血泊里,握着枪的手里握着一封信:
对不起。
——致宣城人民。
第八天,是属于黑暗和毁灭的一天。
方文生的眼里只剩血色。
他集合了消防队的二十一个兄弟,打算抱团从丧尸群中强行闯出来。
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
和他怀里那个凝结了二十一个人的祝福和希望的女婴。
她不是方文生的女儿。
而是他们几人从一个被咬伤感染的母亲手里接过来的。
已经被病毒入侵,瞳孔发灰身上长斑,流着涎水话都说不清楚了的女人跪在他们面前,捧着女婴将额头磕得头破血流。
方文生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就像怀里这个小东西一样的柔软可爱。
“呜,哒~”
女孩睁着黑濯石一般剔透的眼睛,小小的手掌抓住了方文生的手指,张开红润的小嘴露出两颗米粒一般的小乳牙。
方文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他抱着孩子,对女人点了点头。
“嗬嗬……”
女人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像是在笑。
她慢慢站起来,灰白的瞳孔看着方文生怀里的小孩半晌,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姆——嘛~”
小孩转过小脑袋,小手朝着女人抓了抓。
“啊啊——”
女人张开嘴,声音嘶哑。
她伸出手想摸摸她,却在看到手上的溃烂皮肤的一瞬间,触电一般缩回了手。
方文生觉得很难受,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文生,走了——”
他的伙伴远远喊了一声。
“哎,就来。”
方文生应了一声,回头看着女人:“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她就不会死。”
女人深深地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婴儿,又跪下了。
额头触地,久久不起。
方文生抱紧孩子,强忍着眼睛的酸意转身大步离开。
然后……
“噗嗤——”
一声刀锋入肉的声响。
方文生赫然回头。
女人手里握着一把刀,刀锋插在心脏上,匍匐在地,灰白的眼睛直直望着自己离开的方向。
所有人都沉默了。
二十一个人对着那具身体脱帽鞠躬。
然后转身离开。
“从今以后,她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女儿。”
“对,只要我们活着,小家伙就一定不会死。”
“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没说。”
“……”
“那就叫她平安吧。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
……
……
方文生还是死了。
被救回来的第五天,死于病毒感染和伤势过重引起的脏器衰竭。
负责救治的肖深蔚和倪又青在为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几乎难以相信,这样的伤是怎样让他开着车坚持三天三夜来到这里的。
他们尽力了。
但方文生还是没能熬过去。
几个人为他举行了简易的葬礼,把他埋到了后山的半山腰上,北望宣城。
方文生说他想看着他的老婆孩子入眠。
小平安在这里住下了。
七个月大的女婴,皮肤细嫩柔软得像是绷了一汪水在里面。
肖深蔚以前帮忙照顾过李叔家的女儿,抱起孩子来驾轻就熟。
反倒是容允,死活不敢碰小平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这团软软轻轻的小东西给碰坏了。
哪怕肖深蔚将小平安放到容允怀里,手把手教他怎么抱小孩,这人都像是被点了穴一般,浑身僵硬肌肉紧张地杵在原地,手里托着女婴一动也不敢动。
活像个没有感情的托小孩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