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各自洗了澡后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床上撒下了一块矩形的光斑。
容允习惯性地把肖深蔚揽在怀里,呼吸平缓而绵长。
花卷在肖深蔚脚边蜷成了一团,也睡着了。
肖深蔚却在黑暗里睁着眼,他失眠了。
他摸了摸容允近在咫尺的脸颊,有点走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容允那种面对食物的渴望已经悄悄变了质。
肖深蔚垂下眼睛认真地想了想。
也许是从吃到了那顿惊为天人的麻辣兔肉蜜汁兔腿开始?
或者是风暴呼啸里的温暖怀抱、夜色迷蒙里的那句“你只是生病了”……
还是蛇毒影响下的“我喜欢白茶”,下午那个意外的亲吻,
直到今天晚上容允的26个未接来电、冻得发青的脚趾、烤焦的点心……
可能,都有吧……
那么他呢?
他也跟我一样吗?
肖深蔚看着月色朦胧下容允闭上的眼睛,浅色的唇瓣微张着,浅浅的呼吸带着清新的薄荷气洒在脸上。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之前容允的嘴唇擦过他嘴角时的触感。
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口上挠着,挠得他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手指悄悄抚上了容允的下巴,肖深蔚轻轻摩挲着容允柔软的唇瓣。
……是什么味道呢?
……会不会像是冰薄荷味道的果冻一样……
……偷偷尝一口,不会被发现的吧……
肖深蔚悄悄凑过去,飞速地在容允的唇瓣上蜻蜓点水一般地啄吻了一下,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等了很久没有听到容允醒来的动静,肖深蔚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睛。
……呼,没醒……
他砸吧砸吧嘴,回味着方才的柔软触感,感觉自己像是踩了一片云朵,整个人飘飘然晕乎乎的。
心头那只傻狍子几乎要把胸膛撞出一个洞,他止不住地想翘起嘴角弯起眼睛笑。
但是他已经不会笑了。
肖深蔚:……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脑内兴奋开心原地转圈圈。
肖深蔚捏住了容允的指尖,窝在容允怀里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他没有看到原本熟睡着的容允耳朵忽然红了起来,连空气里属于容允的信息素味道都浓郁了几分。
……
……
翌日一早,平瀚海和唐邱来的时候肖深蔚还没起床。
容允在厨房里熬了一锅皮蛋瘦肉粥,花卷想偷吃,结果被容允制裁后选择去祸祸肖深蔚。
此时花卷肥硕的身子正压在肖深蔚的胸口上,爪子踩着肖深蔚的脸,张开嘴就对着肖深蔚来了一记恶虎咆哮:
“喵——”
肖深蔚把花卷推开,翻了个身,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花卷跳过来,继续:
“喵呜——”
肖深蔚伸手捏住了花卷的猫嘴,声音迷迷糊糊的:“别吵。”
花卷感觉自己的威严遭到了挑衅,甩头挣开了肖深蔚的手,跳上枕头。
然后甩着尾巴一屁股坐在了肖深蔚的脸上。
“喵——”
肖深蔚:……
百度搜索:猫肉怎么做好吃?
拎着花卷的后颈皮丢开,肖深蔚打着呵欠翘着一脑袋头毛直奔厨房。
一锅皮蛋瘦肉粥在灶上小火慢煨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瘦肉和皮蛋在浓稠白粥里翻滚着,上面飘着碧绿的小香葱葱花,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的样子。
“醒了?”
正在处理蛇肉的容允听到动静转过头,金灿灿的阳光给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肖深蔚:我的储备粮真好看。
“早啊。”肖深蔚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煨着粥的锅盖,深吸一口气,两眼放光:“能喝了吗?”
容允过来,用筷子搅了搅:“再等等。”
容允靠过来的距离有点近,肖深蔚甚至能听到容允浅浅的呼吸声。
他转过头试探性勾了勾容垂在身侧的小拇指:“咳,那个……昨晚你……”
“嗯?”
容允转过头,两个人四目相对,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
肖深蔚看到容允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红起来。
呼吸交融间,肖深蔚在容允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啊啊啊啊太近了啊……
空气里两个人的信息素几乎同时一乱。
“……粥,粥好了。”
容允有些慌乱地转过脸,伸手直接去摸小煮锅的手柄。
结果显而易见。
“嘶——”
被烫到的容允猛地缩回手。
“唉唉,没事吧?”
肖深蔚捧住容允的手,看着容允被烫红的指尖,轻轻吹气。
吹了两口,肖深蔚又觉得自己有点傻,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然后容允却有些看呆了。
注意到容允的目光,肖深蔚抬头,眼里还盈着未散的笑意:“嗯?”
“你笑起来好看。”
容允道。
肖深蔚愣了愣。
……我……能笑了?
他看着容允漂亮的眼睛和浅色的唇瓣,想到昨天晚上的偷吻,又心虚地垂下了眼睛。
“那什么,我去洗脸。”
然后逃似的跑了。
容允在原地愣了半晌,才笑着摇摇头,取了衬布把煮锅端了下来。
另一边,肖深蔚在洗漱间里照镜子。
他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做一些细微的表情了。
肖深蔚:可喜可贺,我的面瘫有救了。
脖子上的青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褪到了锁骨附近。
肖深蔚拉下领子摸着那几簇像是刻在了皮肤里的纹路,有点恍惚。
……等青纹全部消退,我会恢复正常吗?
……
……
肖深蔚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容允已经把粥盛好了。
三个人正围坐在桌前,看上去都在等他。
花卷还在生气,用屁股对着肖深蔚不给抱。
然后肖深蔚掏出了一包肉干。
“咪呜~”
花卷蹭到肖深蔚脚下开始翻肚子卖萌。
肖深蔚:呵,喵星人。
他喂了花卷几口,放下肉干捧过粥碗,白瓷勺子在碗里搅了搅。
软糯的粥稠而不粘,翠玉似的葱花点缀其间,浓浓的米香混着略咸的肉香扑鼻而来。
米粥口感顺滑,瘦肉火候刚好,一口下去从喉咙一路暖到了胃里。
唯一有所不足的是,稍微有些淡了。
不过瑕不掩瑜,在肖深蔚心里,依旧是绝顶的美味。
吃过饭,肖深蔚又抱着花卷,卷着薄被窝在沙发里发呆。
他最近感觉自己越来越嗜睡了,身体也比先前凉了些许。
眼看冬天就要来了。
也许……丧尸也需要冬眠?
肖深蔚这么想着。
平瀚海和唐邱是过来送桂花糖的,漂亮的糖球被密封在玻璃罐子里,煞是好看。
当然他们还有另一个目的——蹭饭。
两个人此时正蹲在茶几边上玩飞行棋,容允在厨房里准备中午做火锅的食材。
肖深蔚裹着薄被晒着太阳,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朦胧中,有人过来帮他掖了掖被角,额头上落下一点温暖的湿意,转瞬即逝。
肖深蔚蹭了蹭被子,翻了个身,没有醒来。
最终把他唤醒的是火锅的香气。
肖深蔚捏着筷子坐在桌边,感觉自己快要被容允喂成了某种盐渍碳基水生生物(咸鱼)。
似乎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觉和发呆,偶尔出去被炭头遛,周而复始。
而现在他正捧着碗,盯着锅里咕嘟嘟翻滚着的红汤,宛如一条咸鱼失去了梦想,只剩下了满脑子的火锅。
锅里煮着切成段腌制好的蛇肉,粉白的蛇肉浸在红汤里,油亮亮闪着光。
豆腐和青色的小野菜在汤里翻滚着,热气升腾中带着辛辣的香气。
肖深蔚捞了一勺菜浇到碗里,也顾不得烫。
青菜浸了红汤香辣爽口,豆腐嫩得入口即化,蛇肉鲜香,几个人就着白米饭吃得鼻尖冒汗。
直到唐邱从锅里捞出来一截蛇肉,气氛僵住了。
“这是……什么?”
只见那蛇肉上突兀地炸出来两朵花似的肉块,在灯光下微微颤抖着。
几个人都愣住了,
肖深蔚沉默了一下,一本正经道:“可以用排除法。”
“首先,这不是大象。”
平瀚海&唐邱:“……”
倒是容允轻咳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能吃,那是……咳,蛇鞭。”
肖深蔚:……emmmm……
俗话说人死鸟朝天,难不成蛇也?
肖深蔚脑子里开始翻书:
蛇鞭,性温、甘、咸,补肾壮*阳,填精益髓,平衡阴阳,消除疲劳,改善睡眠。
他忍不住的朝容允的腰上瞄了瞄,想到了昨夜里容允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露出的迷人腰线。
……不知道摸上去是什么感觉啊,看上去手感很棒的样子……
肖深蔚的后颈一阵发烫,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灼热,容允红着耳朵在桌子下面碰了碰肖深蔚的膝盖,轻咳了一声。
肖深蔚迅速回神,装作无事发生地转过脸,看向唐邱:“补肾的,吃吧。”
唐邱愣了愣,然后笑着把筷子上的那截肉放到了容允碗里。
“队长多补补哈。”
顺道还对肖深蔚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肖深蔚:????????
……不是,你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容允看着碗里的肉纠结了一下,又夹起来,放到了平瀚海碗里:“海哥注意身体。”
平瀚海的脸绿了绿,最后默不作声地捏着唐邱的下巴,把肉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肖深蔚左右看了看,眨眨眼,小心翼翼地问唐邱:“……好吃吗?”
唐邱嚼了嚼咽下去,沉默了一下:“老实说,其实味道还不错。”
肖深蔚:……我感觉我是不是错过了一个亿。
饭后,平瀚海和唐邱一抹嘴溜了,肖深蔚便拉着容允出门遛弯。
再不出门他觉得自己都快在家蹲到长蘑菇了。
肖深蔚甚至打算明天接几个悬赏出城浪几天。
炭头被容允镇压着没敢造次,乖乖跟着他们走。
花卷破天荒地出了门,蹲在炭头脑袋上宛如帝王出巡。
平日里午后街上的市民不少,没了各种娱乐设备,大部分人闲了没事干就出门溜达。
今天却是少了很多,大概都被昨夜里那条新闻吓怕了。
城北的难民营已经全面封锁起来,直到他们走到城门附近,才知道昨天夜里大兴便封了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现在城外围了很多人,都被挡在了门外,一个一个接受盘查。
“最近的难民……好像突然变多了。”
肖深蔚站在城头看着城外围拢着的人群。
两人在城头站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好几处小型安全区陷落的消息,甚至连一个中型安全区都遭遇到了丧尸潮后覆灭。
过去三年一到冬天,丧尸们就会慢慢平静下来不再大规模袭击人类,然而今年却有些反常了。
而且近日频频传出绿洲外围出现大型巨兽的消息,不少狩猎小队都负伤甚至减员而归。
这一切都透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然而这些暂时都与肖深蔚和容允没什么关系。
两个人牵着白狼又慢悠悠地往回走,然后他们远远地看到了宋溪。
宋溪朝他们招手:“白狼的罐头吃完了吗?”
肖深蔚来不及回答,听到了“罐头”两个字的炭头便支棱起了耳朵,躁动起来。
宋溪开始喊:“炭头,我给你带了罐头——”
炭头“嗷”地一声便挣脱了狗绳朝宋溪狂奔过去。
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
在他们之间,有一条很宽的臭水沟,沟里是一条由黑色的恶臭淤泥构成的黑色洪流。
只见炭头一往无前地冲破低矮的栅栏,“扑通”一声跳进臭水沟里,染了一身淤泥,游过去,兴奋地甩着尾巴扑向宋溪。
宋溪的表情僵住了。
“你、你不要过来啊——”
大兴街头,再次出现了一个新的新闻头条。
漂亮的omega满脸惊恐地在前面狂奔,身后一条浑身散发着恶臭味道的白狼甩着淤泥,兴奋地在后面追赶,拉都拉不住。
最后,这场人与动物之间的巅峰之战由白狼胜出而告终。
炭头把可怜的omega扑在怀里,兴奋地把身上的污泥糊了他一脸一身。
宋溪捂着脸泪流不止:……我再也不想做狼控了……
最后,笑疯了的肖深蔚跟宋溪道了歉,把人送回家后,万分嫌弃地一脚把炭头踹进了护城河里。
“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笑累了的肖深蔚坐在岸边,朝水里丢石头打水漂。
“咚、咚、咚、咚、咚、咚……”
石子儿在水面上弹跳了七八下,才扑通一声沉了下去。
“试试?”
肖深蔚往容允手里塞了块石头。
然后。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