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细问，监考官便进来了，原因是人到齐了，完全能直接开考。
　　众人便各自找地方坐下，听完考场规则，拿到卷子开始答题。
　　试卷很简单，像是性格测试，还有一些逻辑选择和诸如兴趣爱好、做过最有意义的事、未来理想等等的问答题。
　　宋叶磊从头看到尾都没发现和“动物”有啥关系，耐心答完，交卷后拉住郁承不让走，想去看看他家妹子林思山。
　　郁承估摸他今天是想弄清楚真相，随他去了。
　　二人正要上楼，却见林思山和纪凌恰好下来，说是要外出干活。
　　宋叶磊暗道一声来得巧，自告奋勇要跟着帮忙。
　　林思山呆住：“……啊？”
　　宋叶磊觉得很可爱，摸了把头，循循善诱：“我以后就是你的同事，提前熟悉工作又没关系。”
　　林思山不知道行不行，习惯性地看向纪凌。
　　纪凌以为宋叶磊是想找机会和林思山相处，便去问处长了。
　　处长是知道宋叶磊的情况的，心想趁着还没有正式录取，让这少爷发现真相也好，万一接受不了，到时候就能把他的名字划掉了。
　　于是在处长的默许下，四个人一起离开了办事处。
　　纪凌开车，林思山坐在副驾驶席上，宋叶磊和郁承则坐在后面。
　　车内的构造类似救护车，后面两排座位是竖着放的，中间和尾部的地方空着，能装不少东西。宋叶磊扭着身体往外瞅，嘴里疑神疑鬼地对郁承念叨着不信他们是动物保护协会，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纪凌开进了林业局的野保站。
　　郁承：“……”
　　宋叶磊：“……”
　　二人跟着纪凌她们找到负责人，在对方的带领下到了一个被圈起来的林园。
　　“我还奇怪平城怎么会有野生的大熊猫，原来是从你们那边跑出来的，”负责人说着一伸手，“在那儿呢。”
　　几人抬头，只见园内一棵大树上有一只成年的熊猫。
　　它骑在高处的树杈上，背靠树干一动不动，背影隐约有一种莫名的凄凉感。
　　负责人道：“昨天一来就上去了，上去它就不下来了，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熊猫听见动静，回头瞅了他们一眼。
　　林思山招手：“快下来，和我们回去吧。”
　　熊猫便慢吞吞爬下来，到了他们身边。
　　负责人见多了这种画面，一点都不惊奇，把他们一路送到纪凌的车上，看着熊猫自己爬进车厢，放心地走了。
　　宋叶磊见它到了后排的座位上，对纪凌道：“就这样，不用弄个笼子？”
　　纪凌道：“不用。”
　　宋叶磊在林思山的注视下自然不能怂，心想管它咬不咬人，抬腿就上了车。郁承紧随其后，也进去了。
　　车门“砰”地关上。
　　汽车缓缓开出野保站，走了。
　　二百来斤的熊猫一副颓废大叔的样子，独占了一排座，宋叶磊和郁承便并排坐在另一侧。
　　一熊两人无声对视，车里沉默得近乎诡异。
　　郁承活到现在，觉得最惨烈的事不是猛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看见了不科学的物种，而是像这样——以前习以为常的东西，突然就不科学起来了。
　　车里继续沉默。
　　就在宋叶磊觉得这熊真的没危险，想试着摸一把国宝的时候，只听熊猫开了口：“你们瞅啥？”
　　郁承：“……”
　　宋叶磊：“……”
　　场面死寂了一瞬，紧接着宋叶磊颤声道：“小小小承，它它它说话了……”
　　郁承道：“嗯。”
　　宋叶磊道：“为为为什么啊？”
　　熊猫凉凉道：“因为老子成精了啊，刚才都听见了吧，老子一天没吃饭了，现在想吃人，再瞅我，我就吃了你。”
　　宋叶磊整个人风中凌乱。
　　郁承安抚地拍肩，他在妖界看过法律，妖是不能随意伤人的，包括妖王本人。
　　林思山回头道：“他骗你们哒，别怕。”
　　宋叶磊看看她，看看熊，然后又看看她，恍然想起那个235岁，轻飘飘地看向发小，欲哭无泪。
　　“……”郁少爷搂了一下他的肩膀，安静地陪着他。
　　熊猫看着他们：“你们新来的？”
　　宋叶磊还在缓神，郁承则点了点头。
　　熊猫道：“还不知道妖界的事呗？”
　　郁承再次点头，看着极其乖巧。
　　熊猫很满意，一扫先前的颓废样，说道：“这样，你们要是有空带着酒菜去山里看我，我就给你们讲讲妖界的事，白酒最好，啤酒我也能凑合。”
　　郁承忍着笑：“好。”
　　宋叶磊回过一点神，下意识道：“熊猫也能喝酒？”
　　熊猫道：“老子成精了，咋地？”
　　宋叶磊自然不能把他咋地，见他说完就躺下睡觉了，便继续缓神。
　　一路沉默地回到办事处，纪凌没停车，而是开过院子，出了后门。
　　办事处背靠大山，后门是一条约四五百米的柏油路，尽头有一扇拱门，纪凌把车停在门前，喊醒熊猫，后者便溜溜达达爬下来，自己进了山。
　　宋叶磊和郁承一齐抬头看着眼前这座非常壮观的青山，后者道：“这是办事处的地？”
　　林思山道：“是哒。”
　　郁承：“……”
　　宋叶磊：“……”
　　壕无人性。
　　郁承好奇：“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来？”
　　纪凌看一眼明显受打击的宋叶磊，说道：“等你们被正式录取了再说吧。”
　　她把人拉回前院，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郁承看看发小这情况，找他要了车钥匙，主动当了司机。
　　宋叶磊看着他开上公路，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郁承坦白道：“嗯，我看你爸没说，也就没告诉你。”
　　宋叶磊回想自家老爸看他的眼神，沉默。
　　郁承把他送回家，有点纠结。
　　按理说他应该陪着宋叶磊喝一杯，但今天他和妖王互换，明天妖王要用他的身体蹲“看守所”，根本没时间。
　　他说道：“我今晚和明天都没空，现在陪你喝点？”
　　宋叶磊道：“不用，我先缓缓，改天找你。”
　　郁承“嗯”了声，和他道别，也回家了。
　　宋叶磊转身进门，见他老爸今天中午竟然回来了，便走到老爸的面前站定，说道：“我都知道了。”
　　宋总道：“什么感觉？”
　　没有任何预兆和准备，就这么直面真相，什么感觉？
　　宋叶磊道：“我觉得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还想去吗？”宋总老神在在地看着他，“我听王处说你看上林思山了，她是个刚化形不久的兔子，按照妖的算法，都还没成年。”
　　宋叶磊：“……”
　　郁承完全不知道发小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打击。
　　他回家吃了饭，接着就去了场地，抓紧时间过了两轮，和他们说了点注意事项，慢慢便迎来了深夜。
　　零点时分，他再次到了小黑屋。
　　大概是妖王在审讯室睡得不舒坦，知道好坏了，所以这次他给郁承搭了一个小床，放着枕头和毛毯。旁边是一张小桌子，除了枯燥的史书，又另放了几本新的，水果也多了几样。
　　不过这都不重要。
　　最重大的突破是在一摞书的上面放着一张纸和一支笔。
　　他拿起来打开，对上了一句话：和我说说经过，清者自清。
　　郁少爷满意极了。
　　他没有简单粗暴地弄个笼子把自己也关起来，而是砸钱雇演员，除了报复外，为的就是要一个“无辜”。
　　虽然他是别人用来算计妖王的棋子，但他这颗棋子对妖王并非没有用，用好了，是可以钓出幕后黑手的。
　　而妖王在知道他“无辜”的情况下，亲身感受他所经历的一切，还会无动于衷吗？
　　郁少爷看着目前这个发展，觉得撑死再来两个回合，妖王就不会再关满他24个小时，而是会适当地让他出去放一会儿风了。


第20章
　　龙煜过来的时候正在一间屋子里躺着，旁边是此起彼伏的声音，有人在打呼噜。
　　他借着微弱的光观察一圈，发现这是一张大通铺。他右边靠着墙，左边躺着一排的人，数一数共九个，算上他十个。
　　房间极小，大通铺占了90%的面积。
　　他心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看守所了，看来上次的事依然没有解决。
　　大家都在睡觉，龙煜估摸现在也出不去，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又躺了回去。
　　他在这具身体里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很快睡着，第二天早晨六点被叫醒，见他们都已经起了。
　　旁边的人道：“赶紧的，快点！”
　　看守所发的衣服很宽松，小崽子昨天压根没脱，龙煜坐起身，听见他们催着叠被，看一眼这团被子，学着他们的样子勉强叠了叠。
　　众人动作利索，把被子全摞在一起，用一块布罩上，然后开始打扫卫生。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在干活，有两个去洗漱了，还有一个懒洋洋地靠着墙，正看着人们忙，显然这三个的地位不一般。
　　在龙煜看过去的时候，靠墙的那个恰好也看向他，对他招手：“新人，过来。”
　　龙煜淡定地走到他面前：“怎么？”
　　那人教育道：“刚来第一天有点眼力见，以后判刑了去监狱，有你受的。”
　　他指着一旁的凳子，“往常新人都得去擦厕所，你哥既然打点过，我也不难为你，跟着他们摆凳子吧，一会儿吃饭了。”
　　龙煜得到一个有用的信息，小崽子很可能是昨天下午或晚上到的。
　　他问了一个好奇的问题：“你们这里的老大是打出来的吗？”
　　那人乐了，搬出准备好的台词：“怎么着，你有兴趣跟我们打一架？打赢了你在这里当几天的老大再去监狱继续打？”
　　他上下打量，像看一盘菜似的，“行啊，真没看出来，你一个富二代还有这志气。”
　　龙煜一想也是，几天而已，犯不着。
　　他便过去摆凳子，摆完了排队洗漱，之后只听房间的广播传来一声号令，所有人都贴墙站成了一排，他走到末尾，也站好了。
　　广播：“稍息！”
　　众人“刷刷刷”稍息。
　　广播：“立正！”
　　众人“刷刷刷”又立正。
　　片刻后，民警开门进来了。
　　众人瞬间大吼：“改过自新，服从管教！”
　　龙煜：“……”
　　民警没注意到末端的新人掉了链子，对着点名册点完名，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五分钟后，有人推着手推车进门，一群人便拿着饭盒排队打饭，得知今天有茶叶蛋，顿时高兴得像过年。
　　龙煜很快见到了看守所的早饭。
　　馒头、咸菜、一个茶叶蛋和一碗约等于水的稀饭。
　　够丰盛的。
　　他有点怀念自己那具半个月不吃东西也不会饿的身体，嫌弃地啃完一个馒头，见他们收拾完便盘腿坐在铺上，问道：“干什么？”
　　先前教育过他的人指着墙上贴的监规：“看见没有，背。”
　　另一人接话：“要检查的，新人最好三天内背下来，不然等着倒霉吧。”
　　附近的人道：“别他妈的愣着了，坐下啊。”
　　龙煜也盘腿坐下了。
　　他不是郁承，背了也没用，扫见那些早已背完的在相互吹牛，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抢劫。”
　　“诈骗。”
　　“把情敌打残了。”
　　众人话匣子一开，见新人没有背东西的打算，其中一人便道：“哎，你真睡过女明星？”
　　嚯！
　　众人轰动，一齐看了过来。
　　“女星？谁啊？”
　　“小狗你认识他？那你昨天不说。”
　　“昨天他来的时候都快睡觉了，我也就没说，”被称作“小狗”的人道，“我不是前天进来的嘛，我进来前，他的事可火了，网上的人都知道！”
　　“睡的哪个女星？”
　　小狗挠头：“叫张什么的……演过古装剧，不是一线，具体的我也忘了，反正是死了。”
　　他噼里啪啦把事全说了一遍，让人们跟着一起吃瓜，“闹得挺大的，据说他家的公司现在也很惨，可能要破产。”
　　众人看向富二代，感觉心理平衡了不少，问道：“你杀她干嘛？”
　　龙煜道：“我要是说不是我杀的，你们信吗？”
　　众人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小狗却凑近了些：“我信啊，网上有分析的帖子，说你家可能是碍着某些人的道，被算计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具体怎么回事？”
　　龙煜心想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他简单应付两句，坐着听他们聊天。
　　这个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到了院外。
　　郁老爷子透过车窗打量了一番。
　　院外停着两辆面包车，旁边架着几个棚子，放着供人休息的桌椅，他问道：“就这儿？”
　　保镖道：“就这儿。”
　　郁老爷子便示意他们过去喊人。
　　眼看妖门要开，小承却得知了九里的事，他对此很是在意。
　　不过他知道小承聪明，既然不愿意说，他也就提点了几句，毕竟年轻人需要锻炼。
　　但锻炼归锻炼，他还是得自己查查，免得真出岔子，结果就得知小承在玩演员，玩一次还不够，又玩了第二次，并且是一帮人关在一个屋子里玩，让他大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