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仅剩的东西就只有这些,艾尔和周胖子可能为他丢了性命,江彦现在不知所踪。他在迄今为止的人生里认识的那些人都因为他的原因而遭受危机,可有些人依然不肯放过他。
这些人拥有他曾经所奢望的一切,却还想抠走他指缝里的一枚仅剩的五分钱硬币。
此时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死死捍卫它……即使付出任何代价。
谢九突然想到,也许这次宴会过后,自己隐姓埋名去街边推个摊子卖大饼也挺好的。在场这帮人估计也没那闲心去犄角旮旯抓烙饼的,从此以后他唯一要担心的事就是遇到城管时得赶紧把轮蹬的快一点。
然后到晚上的时候就在屁股下面垫一张报纸,在公园边看老太太们跳广场舞一边抽烟,等她们跳完估计他也能抽完一包烟,掸掉身上的灰尘后再用零钱去小卖部买瓶汽水带回去喝。
这样的生活真好啊。
沈娇怔愣在那,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真正的害怕……她小腿痉挛,感觉再呆在这一秒,就会被面前的人毫不犹豫的杀掉。
谢九用指头沾着自己额头的血往她脸上抹去。
“还是热的,你感觉一下?”
沈小姐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手臂撑在后方的桌面上,桌布连带着玻璃杯和镶银小碟摔落在地。
有的名媛捂住嘴巴,一时间竟没人敢靠近这边。谢九随后拽起那老头的衣襟。
“你也看见了?”
那老头脸色发白,几乎所有血液都聚集在被勒紧的衣领处。
任凭他权势极大,此时也感受到了本能恐惧。
“求……求你。”
谢九丢开老头,沿着他走的方向那些衣冠楚楚的宾客们全部都向后退去。满脸的血震慑到了现场所有的人。
余光看见人群中几个保镖大步朝这边走来,谢九当机立断向后退去。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后退一步,两步……人潮也向后退去,反而阻挡了保镖们前进的步伐。
谢九一开始还有意保持平稳的速度,后来就越走越快,最后索性脱掉鞋直接光脚在地上跑起来。
“……快,快给我抓住他,一定给我抓住他,我准许你们使用武器!出什么事我担全责,绝对不能让他跑到休息室去!”
沈娇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手仍撑在桌子上,她尖利的叫嚷着,声音几乎快要把玻璃震碎。
谢九知道现在自己绝对不能死,艾尔和胖子还在等着他去救他们。小组现在还需要他!还依旧有人对他抱有期待!
刚才自己砸的那一下只是效果唬人,其实并没有真正伤的深层皮肤组织。现在血早就不流了,谢九匆忙用手抹过眉头和眼睛上的结起呈片状的血痂。
他知道如果想活着离开这里,现在就急需一个权势足够震慑住在场所有宾客的人物,然后通过那人再把自己带离这里。
谢九握着迷你折刀一路狂奔,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贵宾休息室……贵宾休息室。”
谢九猛地撞开门,眼前因为剧烈运动而止不住的发黑,他用刀直接抵在正坐着看书的人脖颈。那人不慌不忙的阖上书,温柔的瞧他。
谢九瞥了眼那书封皮印着的几个字:《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他摇摇头把一些荒谬的设想抛在脑后,低声道。
“你先站起来,然后跟我一起出去。”
“你需要包扎。”
谢九心想这人可真厉害,他现在拿刀抵着人家,怎么看都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而那人最先说的一句话而是让他包扎。
再向上一看……戚泽霖。
最后还是没拗过戚泽霖,谢九在出去的时候头上已经用布条简单包扎了一圈。他特意垂眸看了眼戚泽霖的双手。
那手指上光洁如初,没有任何伤痕。
走了几步,谢九突然开口道。
“喂,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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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是未婚妻
顾不上戚泽霖此时是什么心态, 谢九只把脸深深埋进戚泽霖的胸膛, 露出的一双眼睛则谨慎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手中的折刀则始终抵在戚泽霖的心脏处。
“我不会跑的。”
戚泽霖在他耳边低声道, 谢九感觉自己耳朵痒痒的。
谢九翻了个白眼,现在可不是因为担心他会跑而威胁他……而是他要借着这个巨大的保护伞安全离开现场。
没有比戚泽霖更好的人选了。
一路上的人潮便如同摩西分开红海般散开, 人们都远远站着,刚才还水泄不通的通道霎时间变得宽敞起来。甚至隐约还能听见沈娇的叫嚷声。周围人的表情都呆愣愣的,好像嘴里随时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那些穿着盛装的贵宾们此刻都哑口不言,没有人敢上前拦住他们, 他们所到之处几乎仿若无人之境。
谢九看不到戚泽霖什么表情,但他内心深刻明白,
在他们走出会场之外的时候居然还有闻讯赶来的记者。
在一片片聚光灯闪烁中,谢九别过脸然后拿刀柄捅了捅戚泽霖,示意让他说些什么搪塞过去。
戚泽霖没动静, 谢九又暗暗使劲戳了几下。却突然只觉头部一沉, 自己的鼻梁便径直撞向戚泽霖的前襟。
紧接着又有黑影罩了下来——是带着男人体温的外套。
“戚少帅,您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慈善晚宴现场,方便告诉我们原因吗?”
“戚少帅能和我们透露一下您怀中人的身份吗。”
“据说今天这次晚宴的背后主理人是沈家的沈娇大小姐,您对前段时间沈娇小姐对外公布是您的秘密未婚妻是什么看法?”
“戚少帅,未来联邦对于A国军部的绝对统治者Neil正在秘密筹划战争的消息, 会有什么应对措施吗?”
谢九被盖在外套里, 只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而记者们的问题已经接踵而至,虽然记者们不敢直接堵在前面, 言语更是客气到了极点, 但依然掩藏不住其中的探究好奇之意。
谢九又用刀柄轻轻在戚泽霖双腿上拍了拍。
“别说什么不该说的, 赶紧搪塞过去。然后去你的车上。”
就在这时,戚泽霖却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即使是谢九,在这种情况也愣了两秒。在黑暗中他眨眨眼睛,感觉两只温热的手掌心贴紧了他的耳尖。
这一刻,他仿佛被与外界隔绝了。眼前是被笼罩的一片黑暗,耳边也像被摁了开关的卡式录音机……
所有声音都被隔离在外部,在那双手的笼罩下,谢九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而所有记者都听见了戚泽霖说的那番话。
他们联邦军部的最高代表,联邦中最炙手可热的掌权者,被众多年轻女性憧憬的完美结婚对象,同时也是戚家的下一代接班人,在除了军部会议之外的场合,第一次站在公众媒体面前一字一句道。
“如同各位所见,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接着他又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在得到他的同意后,我们会尽快举行婚礼。”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记者们不约而同的看向那抹被他抱在怀中的身影。
那人黑发如瀑布垂下,身段状似柔弱无骨。
他一手搭在戚泽霖的肩膀上,五指骨节修长,仿佛由最技艺精湛的雕刻师塑造而成,而另一只手则隐藏在漆黑的外套下,而从头上罩下的外套如同新娘的盖头,不禁使人浮想联翩。
那抹无比勾人的身影此刻正小鸟依人的倚靠在戚泽霖怀中,像是一个制作精美令人怜惜的娃娃。
而从裤子下摆露出的一截细嫩脚脖几乎白的令人心惊!
就在此时却有个年轻男人从戚泽霖车旁走出来。那人一身黑色,正闲闲的踩灭香烟,见记者过来脸上便露出一个笑容——明明很清秀的脸笑起来却像一朵被摧残的牵牛花。
此人斜靠在那,记者便自觉站在了十米之外。
戚泽霖对年轻人点点头,抱着怀中的人上了车。
年轻男子见车门关上,便又点起一根烟。有心来的记者不死心,手里的相机偷偷对准了漆黑的车窗,男子的眼神却如同鹰隼般直接锁定了他的脸,被那眼神一看,小记者冷汗霎时就下来了。
男子一脚直接踢在他右手上,那相机便滚落在柏油地面上。年轻男子紧接着又是一拳,徒手把地上的机器砸了个稀巴烂。
这两下下去在场所有记者都老实了。
男子把一只脚踏在护栏上,手里还拈着正在燃烧的香烟美滋滋的吸了一口。颇有点舍我其谁的样子。
小记者冷汗津津,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年轻男子瞟到他,居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知道那车里是谁吗,那是正儿八经的少帅夫人,少帅从最开始就捧在心尖尖上的人。是你这破玩意能轻易拍的。还有你能不能看看场合啊……”
男子捶胸顿足,表情几乎快要流下泪来。
“在戚少帅和少帅夫人面前提什么Neil,你说说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你不知道A国的那位曾经把夫人给……咳,”
年轻男子眼珠转了转,又继续絮絮叨叨。
“我跟你说这就叫活该。人在做天在看,你这种人啊,自有天去收你……”
谢九上车后就拽下头上的外套,他始终让刀尖对准坐在驾驶座上的戚泽霖方向,随后小心翼翼跨到车内的后座上去。
“你刚才都对记者说了什么?”
戚泽霖看他,似乎那双眼睛里盛满了闪烁的星光.被那样水晶般璀璨的眸子盯着看,谢九忍不住屏住呼吸。
“你是我的未婚妻。”戚泽霖小声说。
“你说什么?”谢九差点没握紧手上的刀。
“我对他们说,你是我的未婚妻。”
见谢九一脸不敢置信,戚泽霖却像耍赖般朝他眨眨眼睛。一双手居然还想去拉谢九拿刀的手,在双手碰上的一瞬间,谢九像触电一样猛地缩回来。
他惊异不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依旧是温润如玉的面容,身姿甚至比上次见时更显挺拔俊秀。身上挂着无数闪亮名头简直就是行走的大杀器,作为联邦最高的掌权者,那张脸上的表情……怎么都不正常。
面前的人不是戚泽霖。这是谢九的第一反应。
他依然记得第一次遇见戚泽霖的场景。金碧辉煌的穹顶下,那人简简单单站在原地便可以让无数人为之侧目。就连飞扬跋扈的沈娇在他身边也情愿化作乖乖女。
那可是唯一能让Neil吃瘪的男人。当时两人言语间针锋相对,戚泽霖与那位暴君毫不相让,甚至隐隐居上……简直就是当时谢九心中最佩服的人。
“姐姐,能不能先把刀放下……”
男人又可怜兮兮的看他,又低头委屈的用手指了指那把折刀。
谢九才反应过来那种熟悉的既视感是从何而来,作为联邦中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这人怎么看怎么像极了曾经见过的潜意识小白兔。
什么鬼?
这走向不对啊,这人应该是亲手剁了小白兔的人,而不是什么无辜的小白兔啊!
第45章 最熟悉的人
“请问您这次行程目的地是哪里?”
音响里突然传出陌生而礼貌的女性声音。
谢九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律型车载导航的声音。集自动驾驶与导航为一体, 但凡能买的起车的人就会在设备单上订购一款这种导航系统。
他曾看见脏街上最有钱的良哥用过这种导航系统, 但真正坐进来还是第一次。
谢九盯着操作盘旁边的陌生装置低声道。
“商业街第十号街道。”
夜色浸透大地。窗外的风景无声向后退去, 黑色的轿车在寂静的公路上像一座行进的黑色堡垒。
在谢九沉默的时候,身边的戚泽霖也乖乖闭上了嘴巴。他就像个坐在课桌前上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一样规矩。双手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上, 背脊挺的很直。
不过即使是这样拘谨到有些局促的姿势,戚泽霖却依然显得无比闲适自在。
如果不看那张写满无辜的脸,此刻坐在车里的人赫然就是传说中运筹帷幄的联邦最高掌权者。
而最高掌权者此刻正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谢九。
用那种纯真的……湿淋淋的小眼神。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
谢九心中百般疑问。直觉却感觉眼前的男人在演戏,而且还是精湛的可以获得殿堂级奖项的演技。
……是不是演戏一试便知。
谢九扯下发套扔在一边,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挑起戚泽霖的下巴,那人便也顺着他的动作抬头看他,车内全部光线此刻仿佛都凝聚在裸露出的脖颈处。
同时反射光芒的,还有抵在脖颈下方锐利而坚硬的折刀。
“你再演戏,信不信我现在一刀捅死你?”谢九眯眼看他。
“什么是演戏?”
“……”谢九抿着嘴把刀锋推进了几毫米。
刀尖相触的皮肤微凹, 随着谢九的动作, 那凹陷越来越深。终于到了极限,谢九估摸着刀尖再推进几毫米,从里面便会喷射出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