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白费力气了,爸爸。”贝缇亚抚摸着教皇手中镶嵌着硕大宝石的金色权杖:“还记得吗?当年您就是用这个,把妈妈活活打死在我面前。”
教皇愣了一瞬,更加暴怒了。
他杀死的妻子无数,万万没有想到会被这个能力最为突出的女儿复仇。
……早知道今天,他就该在那个鬼女人怀孕的时候就丢去祭坛犒赏他虔诚的教徒们!
“爸爸,我等这一天等了十五年。”贝缇亚自顾自地说着,笑容灿烂,眼底却一片平静:“我在神殿里,点了十年的微毒香薰。”
她按下教皇想去触摸权杖侧面报警系统的手,一把扯开权杖,“铛琅”一声丢到了一边:“没用的,爸爸。这里已经没有人了,路易斯奉您的指令派他们出去传教了,留守的……”
她摸着还在发烫的枪口,笑笑不说话了。
“……路……易……!”教皇阴狠地盯着贝缇亚,毒蛇一般。
愣了一瞬,贝缇亚仿佛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笑够了,她才道:“好,那我现在,把他叫来。您瞧好,看他会不会杀死我。”
“咣铛!!”
老教皇用尽所有的力气,抓起早已歪在了一边的王冠朝着贝缇亚丢过去。
她只偏了偏头,没有躲开。
王冠撞在贝缇亚的肩膀上,而后摔落在地。
“……上路吧,爸爸,上帝爱您。”贝缇亚的笑容冷却下来,看着剧烈喘着气的教皇,像是一块寒冰。
她拿出一支针剂,按住教皇枯瘦的手臂,在他暴怒阴毒的目光下,盯着教皇浑浊的眼睛,缓缓将诱发剂推进了教皇的静脉里。
教皇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口鼻开始涌出黑紫色的血。
他伸出白骨一般的手想要去握住什么,却一骨碌从王座跌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贝缇亚站在一边,垂下眼冷漠地看着教皇在地上如同丑陋的虫子一般,挣扎着,抽搐着,眼球暴突,神色狰狞而扭曲,张着嘴痛苦地嘶喊着。
污浊的血染在金灿灿的地砖上,大殿内的熏香气越发浓郁起来。
大殿门突然被推开,温暖的阳光顿时照亮了阴暗冰冷的神殿,一个人影逆光而来。
金发碧眼,天使吻过一般俊美的脸庞。
教皇仿佛看见了希望,挣扎着朝路易斯伸出了手。
路易斯碧蓝色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他看向贝缇亚:“你杀了他。”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贝缇亚笑道。
“谁允许你擅自动手。”
“让你动手,他怕是连一块肢体碎片都留不下吧。”
“呵。”路易斯抬脚,在老教皇伸出的手上碾过去,垂眸欣赏着他不敢置信的神情和濒死的丑态,眼底满是快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易斯开始疯狂地笑,眼里却有泪水流下来:“真好,你还能感觉到痛。”
他抚摸着遍布着自残而来的狰狞刀疤的手臂,笑容扭曲起来。
脑海里一幕幕昏暗的往事走马灯一般划过。
稚嫩而漂亮的懵懂少年,被父皇为了保住帝国送上了ISS的星舰。
而后,黑暗降临了。
昏暗窄小的房屋,肥腻恶心的躯体,染血的皮鞭小刀,冰凉的锁链……
少年空洞的眼睛,伤痕遍布的身体,因长时间的凌虐而被破坏掉的痛觉系统……
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没有眼泪,没有委屈与求饶……
黑暗里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无视身上的伤痕血迹,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
他打开窗,窗外是蓝天如洗,阳光灿烂。
他弯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眼底却已经看不到一丝光芒……
“咯嚓嚓——”
教皇被踩住的手指骨节发出一阵碎裂的声响。
路易斯蹲下来,修长如玉的手指挑起教皇一缕凌乱的银发,笑容天潢贵胄一般优雅温和。
“不想让你死得这么轻易呢……”
“不把当初你给我的,全部还给你,我心有不安……”
“……不过算了。”
他叹了一口气,从袖里摸出一柄银质的小刀,拍了拍教皇的脸,悬在了他的眼睛上方:“当年你用这把刀,毁了我的痛觉。”
他握住刀柄,刺了下去:“现在……”
噗嗤——
鲜血飞溅。
“……还给你了。”
而后神殿的大门被关上,火光冲天而起。
路易斯和贝缇亚站在殿外,仰头看着被浓烟染色的天空。
所有的恩怨都随风散在了空气里。
贝缇亚看着殿外不远处那一摊几乎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烂肉,别过了头。
那是老教皇忠心耿耿的大主教。
他对手握大权的路易斯怀恨在心,背着所有人将莉娅秘密送进了实验室,而后嫁祸给了那群贩卖人口为生的盗团。
只有寥寥几位高层知道路易斯的真正来历,大主教是其中之一。
所有人都知道,那样一个小女孩,进到实验室里就是十死无生。
而路易斯的世界里除了复仇,就只剩了莉娅。
“接下来,去做什么……”
贝缇亚有些迷茫。
“……不知道……”
路易斯目光空洞地看着燃烧成一团火球的神殿。
教皇死了,莉娅没了……
他活着的意义……在哪?
那么……就拉着全世界陪葬吧……
路易斯眼底流露出一抹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转过身,枪口对准了贝缇亚。
贝缇亚闭上了眼。
半晌,她听到一声叹息,脚步声远去。
“你走吧。”路易斯说。
在那段黑暗的时光里,那个经常偷偷给他送药的黑皮肤女孩子,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你去哪?”贝缇亚问。
“去……我该去的地方。”路易斯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有两个人,我要亲手……”
风声里,贝缇亚听到路易斯模糊的声音:“……清点所有现存武装……蓝星……”
“看在欠你一条命的份儿上……”贝缇亚低声道,摩挲着手中那块有些年头的旧式怀表。
她打开通讯器,向蓝星军部发送了一条讯息。
……
与此同时,萨坎星的巴罗纳森林,已经被浓浓的硝烟覆盖。
巨大的星舰从位于巴罗纳深处的毒牙总基地升空,穿过大气层,驶入了茫茫深空。
那夜,火光照亮了深林深处,盘踞数年的毒牙基地付之一炬,大火燃了三天三夜,直到一场暴雨清洗了所有。
而此时的路西法号星舰的囚室里,鸽子和白鹤正一人抱着一条胳膊拦着暴怒的林战。
另一边,顾野满身的硝烟还未曾洗去,身上有些血痕,正拿着软布细细擦拭着手里的银色配枪,眼底有些森寒。
而一身狼狈的勃列夫正被林战攥着衣领,眼睛被打出一片乌青。
“老子特么的要弄死他!!!放开!!!”
林战红着眼睛,青筋爬上额角。
“上面命令要抓活的……”
“老子特么今天违抗军令也得弄死他!!有种就把老子送上军事法庭!!”林战打断鸽子的话。
勃列夫毁了他的家,害死了他的父亲,声名远播的偌大的林火兵团,那一战过后就只剩下数十人,在顾野的野火大队里苟延残喘。
林战恨他恨得心都要滴出血来,却要在即将大仇得报的当口儿接到了留活口的命令。
这让林战险些崩溃。
“你奈何不了我。”勃列夫吐出一口血沫子,咧着嘴嘿嘿笑着,目光挑衅:“我有重要的情报,在我见到你们总军之前,谁也别想动我!”
“我X你妈!!”林战一脚踹在勃列夫肚子上,又被鸽子抱着拉开。
鸽子他们不恨吗?
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的前任队长天堂鸟就牺牲在了毒牙里,那么优秀温和的一个男人,时隔多年却连尸骨都找不到。
然而军令就是军令,总军直达的红头丨文件,谁也不能违抗。
连身为指挥官的顾野和楼濯玉都不能触碰。
“哈,野火指挥官看着面熟啊。”勃列夫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怎么样?你爸爸的衣服,好看吗……呃……”
两声枪响打断了勃列夫的话。
鲜血飞溅。
顾野上前掐住了被打断了两条手臂的勃列夫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顾野的个子要比身材矮小的勃列夫高出一大截。
他将勃列夫按在墙上,任由他涨红着脸翻着白眼,双脚悬空地挣扎扑腾。
“你活不了。不过是早或晚的问题。”顾野神情淡漠:“现在跳得越欢……”
他压低声音,靠着勃列夫的耳朵,像是淬了寒冰:“到时候,死得就越惨。”
“噗通——”
顾野松开勃列夫垂眸看着他,一边细细地用湿巾擦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
勃列夫则坐在了地上,青着脸大口喘着气惨叫,脖颈上已然有了一圈青紫的勒痕。
没有人敢去拦顾野。
直到楼濯玉敲了敲囚室的门:“顾野。”
顾野转过头。
“来换药。”
“好。”
砰——
囚室的门被锁上,只留下勃列夫一个人躺在角落里呻丨吟着。
极限救援
“军部收到匿名情报, ISS即将针对蓝星发动袭击,情报部也确实监测到了那边的异常活动。”
楼濯玉坐在顾野背后, 一手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撕开黏在了顾野肩头伤口上的衣服碎片,一边道。
“那就干他。”顾野扯了扯嘴角。
他还没找上门去算账,这些人倒是自己撞了上来。
“军部任命了此次作战军团的总司令,作战团由第一二三六七,五个军团构成。”楼濯玉拿起消毒棉签:“有些疼, 忍着点。”
“总司令?是谁?你爹?嘶——”顾野呲了呲牙,吸了一口凉气:“白鹤调的消毒水真够劲儿。”
“……是傅宪。”楼濯玉摇摇头,手上上药包扎的动作一直没停。
顾野愣了一下, 随后勾唇笑了笑:“是他啊。帝国退休的高级老将了, 年轻时堪称是蓝星战神, 不知道老了还靠不靠谱。”
傅宪,小川的爷爷啊。
他这些年越发忙了起来,倒是有好一段时间没去看小川了。
小川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现在正在军院附高念书,明年就要高考了。
倒是楼濯清那个丫头,这些年行事风格越发像她哥哥了。
本来楼家要送她去军医大附高, 谁知道她硬是一声不吭地悄悄改了志愿, 跟着小川一起上了军院附高,把楼司令气得半死。
顾野听楼濯玉说起来的时候,竟然有种自家的猪终于会拱别人家白菜了的感觉。
“我爸说……要见你。”
“咳——”
正捧着杯子喝水的顾野冷不防呛了一口, 耳朵顿时烧红起来。
背后一具温热的躯体靠上来, 楼濯玉轻轻抱住了顾野, 小心地避开他身上的伤口,下巴搁在顾野的颈窝里。
“……怎么这么……突然。”顾野捏捏发烫的耳垂。
楼濯玉闭上眼,轻轻啄吻着顾野的肩头,呼吸间都是顾野身上令他着迷的,清爽又混着一丝丝硝烟味的味道:“……我提的。”
“……???你??哎……别碰,哈,痒。”顾野偏过头去推楼濯玉的脑袋,手背蹭着刚刚被吻到的耳后。
楼濯玉伸手捉住顾野推过来的手腕,按下去,另一只手抚着顾野的侧脸将他的头转了过来。
唇瓣相触,片刻间便纠缠成了一团炽热的火。
“什么时候?”顾野挣扎着推开越发上劲儿的楼濯玉,穿上衣服。
楼濯玉目光沉沉地看着顾野比起前些年越发成熟迷人的身体,而后移开了目光,喉结滑动了一下:“这次回去就见。”
“好。”顾野点头。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
顾野和楼濯玉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林战正靠在走廊里跟一个姑娘通话。
顾野看着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的林战,无奈地笑笑,拉着楼濯玉走开了。
从那次到梅尔斯要塞接楼濯玉回来后,林战竟然因为那个不大不小的误会,跟那个国安特情——狐狸联系上了。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竟然发展出了爱情的小火花,这段时间正处于热恋期。
顾野这才知道那姑娘名字叫周清雅,27岁,T市人,现在已经在准备退伍了。
在基地潜伏的三年让她受了不少刺激,回去后经历了好几个月的心理治疗才恢复过来。
周家父母都很开明,出发之前,林战已经向周清雅正式求婚,等这一切都平定下来,他们就会举行婚礼。
顾野看了看身边的楼濯玉,突然弯起眼睛笑起来。
“?”楼濯玉转头看他。
“没什么。”顾野摇头,看着舷窗外的星海:“我们回家。”
……
舰队回到长白山的时候,第一军团双子星一举剿灭跨星际大型贩毒劫掠集团——毒牙兵团的消息已经登上了星网头条。
相比于星际人民们的欢腾,长白山上的营地却是一片肃杀。
一批又一批的战略物资源源不断地送上山,几个工程团没日没夜地倒班进行星舰装置检查,武器弹药库几乎被搬空,运上即将出战星舰的武器舱。
通讯部门联合国安不断进行空间波动进行监测,以防ISS的舰队跳跃过来。
蓝星领地范围边境,开始有大批的巡逻舰与驱逐舰出没。
仅仅七天内,蓝星部门便俘获或击毁十余艘来自ISS的斥候。
另外,勃列夫死了。
他死在了雪域大队的囚室里,死因是他的心脏被植入了自丨爆芯片,在总军的人已经抵达雪域的提审前被引爆了。
由于炸得太碎,技术人员暂时没能分析出芯片究竟是哪种类型,正在加班加点地做复原。
而总军得到的由勃列夫透露出的消息,就只有关于火种计划的最终目的这一条线索,他想用这个情报换自己一条命。
但现在,命没了,线索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