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孙涵的成绩从小到大都位列年级前三，是班主任重点关注的好苗子。孙涵本人也很听话，从来没让父母失望过，唯一叛逆的事情，就是跟周倩早恋。
　　少男少女的情窦初开是最瞒不住的，他们班主任察觉了苗头，担心影响孩子，只偷偷跟孙涵父母通过气。赵又香知道后并不太满意儿子的女朋友，但是孙涵坚持，她只能暂时妥协。
　　“孙涵的成绩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降的？”张羡鱼问道。
　　赵又香回忆着道：“是高二下学期，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说不准，但是高二下学期第一次月考他班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成绩下降了十五名，上课也经常心不在焉。”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是早恋影响，班主任也分别跟孙涵跟周倩谈话，但是效果不大。”
　　也是从那个时候，她对周倩的印象很不好，觉得儿子是被周倩带坏了。
　　“高二下学期第一次月考成绩已经开始下滑……”张羡鱼缓缓道：“寒假呢？他在做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
　　“寒假他跟着社团在外面做活动。”孙哲利道。
　　“什么社团？社团里的其他成员你们认识吗？”
　　孙哲利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是个什么社团。当时孙涵只跟他说有社团活动，要出去几天，小年那天才回来。
　　倒是赵又香有点印象，“我给涵涵收拾房间的时候看过一张合照，他们拿的那个横幅上写着什么探索什么社团”那照片夹在书里，是她收拾东西时无意发现的。
　　张羡鱼直觉那张照片上可能有线索，几人当即动身回家属楼找那张照片。
　　医院离着家属楼也就半小时路程，开车过去很快就到了。
　　孙家在C栋8楼，规规矩矩的三室两厅，布置的很温馨，看得出来主人对家庭很重视。
　　孙涵的房间在次卧，因为主人出了事住院，已经多天没有开过，骤然打开门，一股阴暗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怎么这么重的霉味儿？”赵又香打开阳台门又推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来。
　　弄完又到书架上翻了一会儿，找到一本物理书翻了几页，就看到一张夹在里面的照片。照片没有封塑，正面朝下放着。
　　“找到了，就是……”这张。
　　赵又香将照片翻过来，递过去前看了一眼，未说完的话顿时戛然而止。
　　她愣愣的盯着照片，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手指抖得几乎拿不住轻薄的照片。
　　“老婆？”孙哲利的角度没看到照片正面，见她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就想去接。却被张羡鱼先一步拿到手里，“我看看。”
　　照片不知道是没拍好还是保存失当，整个泛着一种老照片的黄色。拍照的一共六个人，孙涵跟周倩站在中间，两人身边各站着两男两女，这本来很正常。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照片上的六个人，除了孙涵和周倩，其他四个人的身影都模糊了，就像曝光过度一样，只剩下个模糊的人影。这模糊的人影衬着中间格外清晰的两人，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六人手中拿着一条红色横幅，横幅上写着“探索xx协会”，中间两个字模糊掉了，看不清是什么。
　　“原来不是这样的……”赵又香跟丢了魂一样喃喃道：“我之前看过，照片很清晰的。”她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最左边的女生留齐刘海，右边这个男生嘴角还有个很大的黑痣……”
　　张羡鱼跟谢定心对视一眼，都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你先冷静一下。”张羡鱼将一张清心符放进赵又香口袋里，对手足无措的孙哲利道：“你扶她出去休息一会儿吧，孙涵的手机还在吗？我想看看能不能从聊天记录上找到线索。”
　　孙哲利懵懵的点了点头，“有的，手机在左边的抽屉里，密码是010812。”
　　张羡鱼点点头，将手机拿出来，解开锁挨个排查通讯记录。
　　既然是社团活动，那肯定要通知时间地点。把微信上的聊天记录都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后，张羡鱼又到Q.Q上去找。
　　孙涵的Q.Q群挺多的，看起来比微信要活跃的多，张羡鱼翻了一会儿，在讨论组找到了一个命名为“未知”的讨论组。
　　张羡鱼看了看群成员，加上孙涵一共六个人，里面还有个备注为“宝贝倩倩”的，张羡鱼点进去看了一眼，果然是周倩的号。除了他们俩，另外四个号都是统一的系统头像，昵称就是Q.Q号。
　　群里的六个号都是灰的。
　　张羡鱼退出来，开始翻找聊天记录。聊天记录主要是周倩跟孙涵的记录，两人应该正在热恋期，聊天间满是恋爱的粉红气息。
　　一直翻到放寒假的前一周，张羡鱼才终于看到两人之外的成员发言。
　　对方的话不多，只问了一句“寒假组织活动有没有人去”。
　　其他三个成员很快的回复了去，孙涵和周倩也很积极，在群里问是什么活动。
　　再之后的聊天记录就没了。张羡鱼试着同步了一下聊天记录，加载过后，又多出来几条对话。
　　【孙涵：什么活动？在哪里？】
　　【725722348：听说九环山有个庙很灵验，尤其是拜姻缘。】
　　【宝贝倩倩：@涵，我们去吧？】
　　【孙涵：好。】
　　【725722348：@全体成员，那放假后九环山车站集合。】
　　聊天记录到这里就没了，再后面就剩下孙涵跟周倩商量要带什么东西过去。
　　“九环山有庙吗？”张羡鱼问谢定心。
　　谢定心摇摇头，“那边很偏了，几乎全都是没开发的郊区，一般很少有人去。寺庙宫观都是要人多香火才旺盛，怎么也不可能建到那边去。”
　　张羡鱼看着灰色的头像，想了想拿出自己的手机搜索群主的Q.Q，搜出来的用户却是在线的，太阳头像，昵称叫“嵬”。张羡鱼试着添加好友，那边很快就通过了申请。张羡鱼看看孙涵的讨论组，明明是一模一样的Q.Q号，这边却只显示了一个灰色系统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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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嵬”很热情,没等张羡鱼开口,他就主动发了消息过来。
　　[嵬：你好。]
　　张羡鱼手指顿了顿,思考两秒决定将计就计,看能不能把群主骗出来。
　　[临渊羡鱼：你好,你是社团的群主吗？孙涵推荐我加你的,说社团经常会组织活动。]
　　[嵬：你认识孙涵？]
　　[临渊羡鱼：嗯，在别的社团认识的,他之前跟我推荐过你，说社团的活动很有趣。]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张羡鱼不急不躁的等着,过了大概三分钟,那边回了消息过来。
　　[嵬：你想加入社团吗？]
　　[临渊羡鱼：想啊。]
　　对面又沉默几分钟，然后发过来一个群推荐。
　　[嵬：你加这个群吧，最近正好在组织社团活动。]
　　张羡鱼没有犹豫的点了群名片，申请了加群。群名叫“一起去看流星雨”,群成员一共三个,包括他刚加的群主。不知道是不是群主打了招呼，申请很快就通过了，张羡鱼刚加进去,就受到了群成员的热烈欢迎。
　　张羡鱼回了个害羞的表情，然后问起了最近的活动。群里除了群主，另外两个都是妹子,性格很活泼,详细的给张羡鱼说了最近的活动。
　　[一人长：我们准备去九环山露营,听说九环山的山顶上视野很好，正好后天有一场流星雨，我们准备去山顶上看。小哥哥要一起吗？/害羞]
　　张羡鱼问什么时候，那边说后天就出发。
　　“它们看起来有点急切。”张羡鱼对谢定心道：“我准备答应下来，你要去吗？”
　　谢定心正闲着无聊，不去白不去，就点了点头。
　　张羡鱼回复消息：[我去，可以再带一个朋友吗？]
　　[一人长：男生还是女生啊？]
　　张羡鱼说是男生，自己班上的同学放假没事干，想跟自己一起去。
　　群里安静了一会儿没回话，张羡鱼猜他们是商量去了，果然过了几分钟群里又活跃起来。
　　[嵬：让你朋友一起来吧，记得把露营的需要的装备提前准备好，我们至少要在山里过两晚上。]
　　说完他还真的发了一份露营指南过来，又定下了集合的时间和地址，张羡鱼保存好，然后借口自己要去吃饭了，退出了Q.Q。
　　“我们后天去看看。”张羡鱼道：“还要把露营的东西准备好，得装的像一点，我觉得这几个应该只是奉命行事的伥鬼。”
　　这些伥鬼可能是被幕后主人拘禁的鬼魂，也可能是被骗到九环山后被害死的受害者魂魄，死后却反过来帮着害死他们的凶手，勾.引活人到九环山去。
　　只是不知道他们勾.引活人去九环山的目的是什么。
　　两人商议好后，出去跟孙哲利夫妻打了个招呼，张羡鱼没有把情况说的太详细，只说找到了线索，后天大概能有结果，让他们耐心的等一等。
　　赵又香想起病房里发生的事，多少还是担心周倩的鬼魂，犹豫半晌道：“那个女生的鬼魂……真的不会伤害涵涵吗？要是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两位道长能把她超度了，毕竟阴阳有别……”
　　“那个女孩儿是在保护孙涵。”
　　张羡鱼不赞同的看着她，想起女孩一心保护孙涵的情形时不禁有些惋惜，因此面对赵又香的语气也重了一些。“如果不是那女孩儿一直护着他，您儿子恐怕撑不过第二次自杀。”
　　赵又香脸色一白，神情顿时有些讪讪。
　　“在我们搞清楚情况之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张羡鱼叹息道：“人鬼虽然有别，但人有好坏之分，鬼自然也有。我会尽快找到真正幕后凶手，你们要是想孙涵多撑一阵的话，就给那个女孩儿多烧几炷香吧。”
　　赵又香白着脸点点头。孙哲利见妻子神色不太好，自己主动将张羡鱼两人送了出去。
　　蔺无水的房子就在隔壁栋，两人出了孙家门，就直接回了蔺家。
　　书房里蔺无水正在听林铭汇报公司近况，从他腿受伤后，都是林铭两边跑汇报公司事宜，时不时还要兼职生活助理，给老板去买早餐哄人。
　　“你回来了？我还没叫人准备午饭。”蔺无水看见张羡鱼下意识就露出个笑容，等看见后面跟着来的谢定心时，双眉又不悦的皱起，“你怎么来了？”
　　谢定心：“……”
　　公然搞区别待遇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张羡鱼没察觉他们俩之间的暗涌，听他说没叫午饭，边往厨房走边道：“那我去做吧。”
　　午饭做了四个人的量，不仅谢定心留下来蹭饭，助理林铭也留下来吃了午饭。张羡鱼做的都是家常菜，其实跟星级酒店的大厨比不了，但是蔺无水看着却觉得比酒店的外卖有食欲多了。
　　当然，如果没有对面碍眼的两个人跟他抢食，那就更好了。
　　吃完午饭，谢定心被满脸不高兴的蔺无水赶去厨房洗碗，林铭眼观鼻鼻观心也跟着去了，没敢独自留下。他打心底觉得要是独自留下来，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
　　等蔺无水用湿纸巾擦干净手指，张羡鱼便推着他去阳台晒太阳。这是他在相处的几天里摸索出来的规律，吃完午饭以后，蔺无水很喜欢去阳台上晒晒太阳。
　　张羡鱼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阳台的采光很好，有些刺目的的阳光被外面的窗户层层过滤后变得柔和，软绵绵的洒下来，晒得人懒洋洋的想打瞌睡。
　　蔺无水顺便问起了谢定心说的委托。
　　“说起来也有点巧，上次我们碰见的那个跳楼的男孩。他好像给伥鬼缠上了。”张羡鱼睁开眼睛，“他父亲找到了太清观去。正好谢定心受了伤不方便，我就去帮忙了。”
　　“伥鬼？”
　　“嗯。初步猜测是这样的。”张羡鱼撑着下巴，想起群里的三个“群友”，兴致勃勃的给蔺无水说道：“我怀疑那个群里除了我都是伥鬼。”
　　就像那些诈骗的群一样，一个群里几十个人其实全是骗子，只有一个是受害人。当时孙涵和周倩碰见的情况估计也跟他一样。不过这些暂时还只是他的猜测，得等去了九环山再验证。
　　“那你后天要去九环山？”蔺无水问道。
　　张羡鱼点点头，“谢定心也去。”
　　“我也去。”蔺无水食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慢吞吞的找着理由：“我也有点好奇。”
　　“但是你的腿……”
　　蔺无水挑挑眉，笑道：“我不带身体过去。”
　　张羡鱼没说完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想起在防空洞时的那团黑雾，顿时默了默，“你去了会把那些伥鬼吓跑吧？”
　　蔺无水道：“我收敛气息藏起来，他们不会发现我。”
　　张羡鱼还想说什么，但是见他一副我非去不可的样子只得住嘴，改口道：“那行吧。”
　　等解决了伥鬼和伥鬼的主人，顺便在九环山野营也不错。
　　*
　　十月三号，张羡鱼和谢定心各自背着一个鼓囊囊的登山包到了九环山公交站。他们约定集合的地方就在这里。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张羡鱼没有带符箓和法器过来，九环山地势高，很适合布召雷局。而谢定心从知道蔺无水也跟来后，就完全把这次出行当做旅游来准备了。
　　他的背包里装满了露营的零食。
　　而蔺无水则待在张羡鱼手腕上的红玉珠串里。
　　到了指定集合的地方，张羡鱼在群里发了个定位，说自己和朋友已经到了。群主“嵬”回了个OK的手势，说五分钟后就到。
　　原地等了五分钟，九环山车站的另一头缓缓走来三个人，两女一男，男的年纪在三十左右，鸭舌帽，冲锋衣，身后背一个灰色登山包；两个女生年纪要小一点，应该是朋友，手挽着手还穿着闺蜜装，浑身都洋溢着青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