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行动力的玄真看不见颜左的变化,旁边的玄赢却看的真切,这人果然不是沈时冕,他是谁?
但颜左中了摄魂丹,玄赢心知此时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只能压抑住粉色雾气引起的身体的异变,走到玄真旁边,拎起他的后领,“这到底是什么?”
玄真虚弱地笑了笑,神情却很亢奋,他呼吸炽热,“是蛟龙淫毒啊师兄,你会很快活的,双修很快就会过去,我知道你极其讨厌沈时冕,以后就不用勉强自己装作喜欢他了,只需要忍耐一点点。”
沈时冕眸光愈发冷了,至此他已经彻底明白了玄真的打算,不仅想要借此夺取他的剑魄,更能阻止玄赢与他假戏真做日久生情,以自己的性格,若真的被欺骗算计,那必然从此和玄赢不死不休,却又会因丢失剑魄而成为凌霄阁的罪人,加上玄真一定还有一些龌龊的后手,从此以后他将永无翻身余地,沉沦在地狱中煎熬。
真是极其阴狠毒辣的心思。
杀人不过头点地,玄真这一招却是诛心之举。
幸好,沈时冕缓缓吐出一口气,玄真获得的片面信息误导了他,自己与阿赢,永远不会走到那一步,也幸好他足够强大,不会被玄真的种种伎俩算计入套。
从一开始玄真对他下暗示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玄真的失败。
不能控制自己的颜左突然觉得自己的视野变了,他的身体居然自发行动起来,走到了那个强大的剑修身边,按住了那人的肩膀。
玄赢一惊,迅速转身将小破飞剑戳在颜左的胸口,惊疑不定,这人不是中了摄魂丹吗,怎么还能动?
沈时冕低声道,“阿赢,是我。”
玄赢有一瞬间怔忡,犹豫道,“沈时冕?”
沈时冕点了一下头,“此处被蛟龙淫毒充斥,我的身体在隔壁的天璇院,我们离开再说。”
玄赢瞬间明白了,是沈时冕附在了眼前陌生人的体内,他一手拎起地上的玄真,将他弄晕,随后跟着附身颜左的沈时冕离开满是粉色雾气的天权院。
门外梁赋心焦不已地等着,此时终于看见玄赢拎着玄真出来,急急迎上去,玄赢将手里的人丢给他,“他中了蛟龙淫毒,你看着解决一下,要是醒了先看好他,另外有没有能解摄魂丹的东西?”
梁赋偷偷看了眼玄赢身后的颜左,见他仍然与沈师弟有着相同的装束,容貌却变了,顿时明白这不是沈师弟,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也贴心地暂时没问,只是摇头,“我没有摄魂丹的解药。”
贺长生插嘴,“我倒是有。”
说着抛给玄赢一个盒子。
玄赢接住盒子,松了口气,“谢了,你们在天枢院等我,我去找一下沈时冕。”
语毕等梁赋他们进去了天枢院,才和沈时冕去了他临时定的天璇院。
一进天璇院,沈时冕就离开了颜左的躯体,颜左看不见魂体的沈时冕,却隐约明白刚刚自己是被沈时冕附身了,倒也没什么反应。
玄赢用你等着待会和你算账的眼神扫了眼沈时冕,看他回到自己体内,才将贺长生递给他的解药塞给颜左吃了。
颜左终于能感觉到了身体的控制权,捏了捏手指后,单膝跪地朝向沈时冕,等他的下一个命令。
玄赢见到颜左的举动,心里也隐隐有些猜测,果然这个人是沈时冕派去的。
沈时冕表面不动声色,“你先出去吧颜左。”
颜左:“是尊上。”随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天璇院。
玄赢眯了眯眼睛,朝向沈时冕,“尊上?”
沈时冕心里掠过无数念头,最后只是走到玄赢面前,“阿赢,你听我说。”
玄赢双手抱臂,斜睨他,“看起来,你有不少事情瞒着我。”
语毕自言自语般地点点头,“连属下都有了。”
沈时冕顿了一下,心知今天这关不好过,他实在没想到,玄赢会比自己更快一步发现玄真的计划,以至于来不及召回颜左,也没能瞒着玄赢悄无声息地解决玄真,若是他知道一切只起因于梁赋的偶遇,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他稳了稳心神,斟酌了一下从哪里开始坦白会让玄赢不那么生气,玄赢却没给他机会,直奔主题地问,“你没失忆?”
玄赢紧紧盯着他俊美的面容,原本只是为了观察沈时冕是不是在试图说谎,谁知看着看着,心思却忽然飘乎起来,看到沈时冕形状完美的薄唇微张,他的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过去。
沈时冕道,“我确实失忆了。”
玄赢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忽然回忆起了小世界里,他们以为自己是厉霄和羽画时,沈时冕常常从身后抱着他,那唇瓣温软微凉的触感,印在颈侧肌肤上。
玄赢开始觉得热,倒是不至于失去理智,却让他难以克制地泛起种种琦思,明明该是在审问沈时冕的时候,他却在想些奇怪的东西,难以集中精神。
他艰难地找回自己的思绪,想起刚刚自己也稍微吸入了一些蛟龙淫毒,原以为不要紧,谁知道这东西比想象得还要霸道些。
沈时冕说完一句话,却见玄赢皱眉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眸中也泛起一些朦胧的涟漪。
章节目录 第 63 章
“阿赢?”沈时冕察觉了他的不对劲, 暂时停下了解释的话,试图靠近玄赢一点。
玄赢却警觉地后退两步, 捂着脖子瞪他,“不许过来。”
可惜原本是凶狠的话, 一出口却变得沙哑又绵软, 毫无威慑力。
玄赢闭了嘴,怎么回事, 这是他的声音吗, 怎么听起来……听起来这么奇怪。
沈时冕眸光微暗,也想起了之前的蛟龙淫毒, 玄赢显然是被毒素侵袭, 受到了影响,他们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自然不了解会有多大的反应。
玄赢眸光茫然,一脸无措, 暂时忘记了审问沈时冕的事, 艰难地对他说,“去帮我问问梁赋蛟龙淫毒怎么解。”
作为炼丹世家的传人,梁赋应该对这个有研究, 刚刚把玄真丢给他的时候梁赋也没什么异议。
沈时冕不动声色地应了,但他不放心让玄赢一个人,这里可是云暖阁,魔修的地盘,便转身走到院门处, 唤来颜左。
颜左一直尽职地守着,因此来的很快,沈时冕垂眸扫视他,颜左比玄赢吸入的蛟龙淫毒更多,但颜左肤色黝黑,沈时冕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来,略微思索才问,“你是不是中了蛟龙淫毒?”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颜左尴尬地垂首回答,“属下无碍。”
沈时冕皱了一下眉,明明玄赢像是被影响得情动了,为什么吸入更多毒素的颜左看起来却一切如常?
被尊上的目光盯着,颜左浑身僵硬,冷汗都快下来了,本来刚刚还有点蛟龙毒的残留影响,这会儿也在巨大的压力下跑得无影无踪。
沈时冕注视了他片刻,还是对玄赢的在意占了上风,“你对蛟龙毒很了解?”
颜左不明所以,但还是习惯性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回尊上,龙性本淫,蛟龙毒是烈性淫毒,但一般只对初次接触的人影响较大,属下……属下接受训练时接触过,所以这点分量对属下无碍。”
沈时冕微微颔首,接着问,“不解会如何?”
“如果是属下所吸入的这点分量,除了会心思浮动点,不会有其它危害。”颜左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沈时冕。
玄赢吸入的分量甚至比颜左更少,沈时冕若有所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挥退了颜左后,沈时冕半个字都没有提让颜左去找梁赋拿解药的事,又转身回了天璇院。
玄赢难受得已经蹬掉了脚上的靴子,将双足浸入院中冰凉的池水里,微微眯起眼睛,吐出一口气,好像身上的燥热感都被池水分走了一些,思维也重新恢复了清晰。
沈时冕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心心念念的人毫不设防地倚在池边,因为燥热,玄赢的衣领被微微扯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耳根泛着淡淡的潮红,衣摆顺着笔直的双腿滑入水中,浸湿了一大片。
听见沈时冕回来的动静,玄赢纳闷地嘟囔,“这么快,我的解药呢?”
沈时冕面不改色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让颜左去拿了。”
玄赢略微睁大眼睛,眸中映出细碎的阳光,忍着身上的难受,追问道,“颜左是刚刚那个人,他叫你尊上?”
沈时冕轻嗯一声,“阿赢你是不是很难受,我们待会拿到解药再说?”
玄赢不依不饶,一只脚从池中缩回,作势想站起来,“不行,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沈时冕坐到他身边,握住玄赢的脚腕阻止他的动作,玄赢从喉间溢出闷哼,他浑身都热,沈时冕手指正好是冰凉的,低于常人的体温让他舒服得不想离开,但沈时冕极有分寸地将他的腿重新放入池中,低沉好听的嗓音显得可靠而正直,“阿赢你泡着水会舒服点。”
随后他的手便放开了玄赢的脚腕。
凉凉的触感远离了,玄赢蹙着眉,甚至想按住沈时冕的手,幸好理智阻止了他,眼神飘忽了一瞬,艰难地继续努力维持审问的气氛,“不要转移话题。”
可惜沙哑的嗓音没什么威慑力,沈时冕却仿佛被他威胁到了,“阿赢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告诉你。”
玄赢愣住了,沈时冕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表情,可是他的眼神不同了,染上了温度,与他冰凉的体温截然相反,那样专注而深邃地望着自己,让玄赢再一次听到了自己鼓噪的心跳。
沈时冕的手让他降温,但沈时冕的眼神让他升温。
他恍惚地重复,“什么都告诉我?”
沈时冕毫不犹豫地微微点头,“只要你想知道。”
玄赢却不知从何问起了,不止沈时冕有秘密,他也有,甚至他的秘密比沈时冕更难以启齿,即使沈时冕愿意与他坦诚相待,玄赢又拿什么和他坦诚?
沈时冕隐含侵略的眼神仍然缠绕在玄赢身上,玄赢先一步移开了目光,问了个自以为最安全的问题,“你是根本没失忆还是早就恢复记忆了?”
他竟然没有继续问颜左和尊上的问题,这就和玄赢早就知道他是魔修却选择只字不提甚至有意回避一样不符合常理,玄赢明明是憎恶魔修的。
沈时冕心中存疑,面上还是信守诺言地回答,“我真的失忆了。”
玄赢撇了一下嘴,忽然像个恶霸一样伸手勾住沈时冕的脖子逼近沈时冕,作出恶狠狠的表情,“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沈时冕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玄赢长着一张十分有欺骗性的脸,不说话很安静的时候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和羽画神君有七分相似,可一旦动起来,有了表情,就与羽画神君的气质完全不同了,很轻易就能分辨。
在小世界中,要不是被鸳鸯线强行影响认知,谁也不会把玄赢和羽画神君错认。
玄赢被蛟龙淫毒影响,就连呼吸都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催促道,“老实交代。”
沈时冕表面不慌不忙,心中其实没什么底,玄赢从来不按常理做事,一个回答不好,他能闹翻天,好久没有这种紧张感了,居然还有久违的新鲜。
“其实,在第一次进入神器小鼎中后,我就恢复记忆了。”
玄赢再次睁大了眼睛,他有想过沈时冕是在小世界里,或者离开小世界以后才恢复记忆的,谁知道竟然那么早。
他面露迷茫之色,想到了一个可能,忽然警觉,“你……难道假装失忆就是为了反将一军?”
曾经梁赋也这样提醒过他,但当时他觉得失忆的沈时冕不会有这个意识,失忆的沈时冕明明只认识他一个人,全身心地信赖他,却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全是虚假的谎言。
玄赢越想越觉得委屈,他对待失忆的沈时冕时,卸下了从前的心防,付出了十分的真诚,甚至因为救他用鸳鸯线差点把自己的心都搭进去了,可对方居然只是为了报复他吗?
沈时冕见到他眼角也泛起一点似怒的薄红,察觉到玄赢委屈的情绪,这段时间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根本舍不得,立刻低声哄道,“阿赢别乱想,我怎么会这么做?”
玄赢不信,“但是我们以前关系那么差,你一定非常恨我。”
恨他,所以会借机报复他,这个逻辑非常严密。
沈时冕轻叹,知道他钻了牛角尖,只能用玄赢认可的事实来慢慢引他往别处想,“你不是信誓旦旦我们之间的感情有鸳鸯线掺和的因素,甚至承认你自己被鸳鸯线弄得动心,现在怎么又不信我也动心了?”
玄赢一顿,被他绕进去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取舍,好像哪边都很合理。
只要动摇了他原本坚信的东西,那就好办一点了,沈时冕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若是想要报复阿赢,又何必把自己也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