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赢也不想和他绑一起,红线的功效始终是很大隐患,谁知道会以什么形式发作,能换人他自然求之不得,问题是这破绳子根本不让换人。
沈时冕察言观色,通过玄赢的表情读出了答案,不由苦笑,“师兄为了救我受累了。”
玄赢也很憋屈,他还要守着鸳鸯线的秘密,有苦说不出,眼下只能装到底,假作无所谓地摆摆手,“反正你答应了我两件事,到时候可以连本带利讨回来,我不会手软的。”
两人这就算达成了共识,到了第二天傍晚众人顺利回到了秀山院。
修行界自百年前分|裂成南北大陆两大体系,大陆之间被罗刹海分割,秀山院是南大陆所有门派共同建立的新弟子培养院,每个门派都会派出几名长老来授课管理,只有最优秀的那部分弟子能得到秀山院的名额,而秀山院起初就是沈时冕所在的凌霄阁建立的,因此凌霄阁的掌门沈蕴同时也是秀山院的院长。
东里长老早已传讯给凌霄阁的人,说明了沈时冕灵脉受伤的事,因此他们刚到山门处,就有沈时冕的两位师兄来接他。
等两位师兄看清自己小师弟和谁共御一剑脸色都变了,小师弟动不了灵力,玄赢岂不是要逮着机会狠狠欺负他!
还以为这次秘境之行玄赢没去就会无事发生,他们还是天真。
玄赢见是沈时冕的三师兄和七师兄两个老熟人,不由一乐,落地后收起小破飞剑,挑衅十足地把身后的沈时冕揽过来,搂着对方肩膀假惺惺道,“沈师弟,你的师兄来接你了,看来我的任务完成,跟他们回去吧。”
被他亲密的动作刺激,七师兄唐愈差点拔剑,“放开小师弟。”
沈时冕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由于对玄赢的性格还算了解,知道怎么让他满意,抬手阻止了唐愈,“唐师兄,我想见师尊。”
随后又好声气地对玄赢说,“还请师兄再陪我一会。”
唐愈看看冲他挑眉的玄赢,又看看示意自己稍安勿躁的沈时冕,最终还是忍了。
更气人的是,玄赢的手一直就没从沈时冕肩上挪开,平时根本不搭理他也不让别人近身的小师弟竟然毫无意见。
三师兄唐致倒是沉稳,带着他们去了院长居住的孑立院。
对侍童说明了来意,侍童为难道,“掌门昨日闭关了,让我转告你们至少要半年才能出关。”
几位凌霄阁的弟子情绪还算稳定,玄赢则觉得天塌不过如此,靠院长快速复活沈时冕解除鸳鸯线的指望彻底落空,昨天的噩梦又浮现出来,身边的沈时冕仿佛化身獠牙饿鬼,随时会对自己出手。
第4章 第 4 章
不行,冷静,不能让他们看出问题,玄赢迅速收敛自己的情绪,现在是沈时冕有求于他,形势对自己有利,要是被对方发现自己的急切,以沈时冕的狡猾,接下来就很难说了。
想到这里,玄赢故作幸灾乐祸道,“看起来沈师弟的伤短时间内无法痊愈了,三月后的秀山院大比该怎么办?”
唐愈皱眉,“师尊怎么闭关这么急竟然谁都没通知?”
沈时冕不动声色,好像他真的只是灵脉受损,淡定道,“既然师尊闭关了,灵脉受损慢慢将养也能恢复,不必打扰师尊闭关。”
三师兄唐致便提议,“这段时间就住我那吧,免得有谁不安好心钻空子。”
沈时冕却摇头,“此事我已有计较,师兄不必忧心。”
他向来有分寸,唐致相信他的判断,也不强求,只叮嘱道,“如有什么事别一个人硬扛。”
沈时冕一一应了,再次坐了玄赢的破飞剑回了弟子们的居所,他和玄赢的院子比邻,以前方便了玄赢找麻烦,现在倒是方便了他们靠近些不引人怀疑。
唐致和唐愈留下了不少温养灵脉的丹药,得知玄赢救了沈时冕,也没那么警惕他了。
这时已近深夜,玄赢心里浮躁,拎起自己的小破剑起身去院子里练剑,玄江门是剑宗,凌霄阁是术宗,各有擅长,玄赢的剑术天赋极佳,和他懒散任性的脾气不同,剑法凌厉,以只攻不守著称,若他不是那么克宝物,有一把神兵利器,会更可怕,今天兴许是受心绪影响,剑势凌乱毫无杀气,越练越烦。
尤其看到自己尾指延伸向隔壁的红线,就更烦了。
小破剑委屈地被丢在地上,玄赢干脆飞上院里的大树顶端,从芥子袋里拿了坛酒一口一口地闷。
就在玄赢为红线忧心的时候,隔壁的沈时冕也没闲着,理应无法动用灵力的他召出绿色的灵鸟,写了一张字条让灵鸟带走,字条上的字体隽秀,内容简洁:查一件红线形态能锁住魂魄的上古神器和阮南秘境中与我同去的人。
却是半个字都没提自己的状况。
做完这件事,沈时冕发现手指上的红线指向高空,意味着红线另一端的那个人并没老实躺着睡觉,沈时冕垂眸,内心挣扎片刻,还是遵循直觉让魂体脱离了躯壳,穿过房门和院子的结界悄然进了玄赢的院子。
那个平日嚣张肆意,总是找自己麻烦的玄赢,正躺在树梢上喝酒,沈时冕魂体轻飘飘地飞上去落在玄赢身边,玄赢已经有些醉了,目光飘忽地看着沈时冕,举起手里的酒坛邀请道,“来吗?”
沈时冕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冷冰冰摇头,“我是魂体。”
魂体喝不了酒,也碰不到东西。
玄赢无趣地收回手仰头把这坛酒喝光,随后侧躺撑着下巴看沈时冕,“姓沈的,你在襁褓里的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
沈时冕闻言心中微微一窒,目光扫过玄赢泛着水光的唇、略有迷离的眼神和因不羁的动作而略微凌乱的衣襟,猜测对方到底醉了几分,一边斟酌着问,“师兄见过襁褓中的我?”
玄赢年长他五岁,他尚在襁褓的时候,玄赢也只是个小萝卜头,他出生就被师尊带去凌霄阁,按理说不可能有见面的机会。
“当然见过,”玄赢肆意地笑,“我还喂过你羊奶,你饿的一个劲咬我的手指。”
沈时冕眼神变了,虽然这句话有玄赢式炫耀气人的意味,他仍然从中提取出了不一般的讯息。
如果玄赢不是为了逞口舌之快编的,那对方一直以来热爱盯着他挑衅的态度就值得琢磨了,从前沈时冕不太在意,现在想想,处处都透露着不同寻常。
玄赢没意识到自己惯常的挑衅泄漏了一件大事,他虽然醉,但还没醉到失去意识,关于襁褓的事只提了一句就住口,沈时冕怕引起他的警惕也不追问,很多事,并不一定要别人亲口说。
“既然如此,我与师兄也算是幼年的缘分,从前也许是我慢怠师兄,惹你不快,现在阴差阳错又被连在一起,可否摈弃前嫌?”
沈时冕说着示好的话,神情却依旧淡漠,玄赢摇摇手指,红线随着他的动作慢慢飘荡,“摈弃前嫌是永远不可能的,等你复活了把神器还给我,我还会继续找你麻烦。”
示好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沈时冕竟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于是他也点点头,“希望我能有再次被师兄找麻烦的一天。”
深夜谈心失败,玄赢似乎从他的示好被拒里获得了某种乐趣与动力,郁闷之情稍微缓解,从树冠上跃下,安安心心地睡觉去了,总之还没到最坏的时候,沈时冕这个半死不活的都不急,他也没必要提前丧。
沈时冕在他背后看着随着他的离开而逐渐拉长的三条线,伸手捻了捻,眸中红光微闪,莫名透出血色。
第二天,外出回到秀山院的弟子要去执勤阁销假正常上课,秀山院的各项考核中出勤率很重要,迟于辰时销假的今天就不算出勤,玄赢昨天喝多了,睡醒才想起这码事,急匆匆地收拾好,一路杀到执勤阁,揪住今天轮值的弟子,“快帮我销假。”
那弟子一头雾水,“你的假不是销了吗?”
玄赢一愣,又听轮值弟子说,“凌霄阁的沈师兄说昨日你和他们一起从阮南秘境回来,让我一块销了。”
沈时冕竟然会主动帮人销假,这个人还是跟他天天作对的玄赢,别说玄赢惊讶,值勤弟子也觉得不可思议,其他值勤的人看见玄赢这个八卦主角都在窃窃私语,莫名兴奋,感觉自己能见证冰山消融的历史性时刻。
然而玄赢感觉到的不是沈时冕破冰的友好与行动,首先想到的是那个该死的鸳鸯线,大意了!
万一沈时冕至今都表现得很正常是因为他天性面瘫心机深沉所以只是自己没看出来呢?
一旦想到这个可能,玄赢就待不住了,他要找到沈时冕,立刻!马上!
至于找到之后怎么样,他暂时没想好。
玄赢刚踏出执勤阁不远,就见那个想找的人送上门了,未免被八卦的师兄弟们围观,他趁着沈时冕无法反抗直接把人打包掳上小破飞剑一口气飞到了授课院的后山,这样待会还能来得及上课。
却不知被他甩在身后的弟子们更八卦了。
玄赢载沈时冕,秀山院奇闻!昨天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等小破飞剑停下,沈时冕才提醒他,“师兄,你的丹药课快开始了。”
玄赢听见丹药课,眼神往授课院纠结地瞥了一眼,决定速战速决,“你什么意思,突然替我销假。”
沈时冕一派淡定,“只是顺手,早晨我出门后想试试神器限制我们活动的距离远近,所以做了个实验,恰好路过执勤阁便去销个假,师兄救我一命,这只是小事。”
对着他这张冷脸,玄赢怎么也吐不出“你是不是爱上我了”这种话,显得他自己很自恋,气氛和人统统不对。
最终他还是没能问出口,只能赶去上丹药课,等到踩着时间线进了课堂,就见他们玄江门的五师弟梁赋冲他招手,“师兄这里!”
这位梁赋师弟消息十分灵通,自称情场诸葛,那位苦恋凌霄阁师姐的师弟的事就是他说给玄赢听的。
玄赢眼前一亮,坐到梁赋旁边,丹药课的授课长老还没来,玄赢抓紧时间用灵力收束声音问道,“小梁我问你,你判断一个人爱不爱另一个人准不准?”
梁赋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还是老实说,“十有八|九吧,师兄问这个做什么?”
他不开窍的大师兄什么时候竟然会关心小情小爱了。
玄赢谨慎组织了一下语言,“那你能看出来沈……那种面瘫脸的人有没有动心吗?”
梁赋出于对师兄的负责仔细评估了一番自己的能力,笃定道,“没问题!”
玄赢松了口气,先用言语描述了一番,“假如一个冷冰冰的家伙,突然会对你示好,从来不帮别人做事突然帮你,那他是不是爱上你了?”
梁赋傻眼,不确定地问,“师兄你在说凌霄阁的沈师弟吗?”
玄赢一惊,矢口否认,“关他什么事?”
梁赋怜悯地看着他,“师兄,昨日你和沈师弟共御一剑回山去了孑立院,今早沈师弟替你去执勤阁销假你们又一起御剑离开,全秀山院都传遍了。”
玄赢哑口无言,他是真没想到流言传的这么快。
梁赋一副我懂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师兄,我和那些跟风乱猜的人不一样,你不必把他们的胡话放在心上,要我说,他一定是在借机谋划什么报复你的阴谋,所以才刻意示好的,听说他在阮南秘境受伤灵脉受损,怕是好长时间都恢复不了修为,要么是虚弱期斗不过你才这样。”
玄赢这才放下心,觉得小梁说得很有道理,刚扭头坐好,就见丹药课的授课长老带着沈时冕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梁:我的一世英名…被沈师弟毁了
封面自己做的,不可以嫌丑-v-
第5章 第 5 章
嗯?沈时冕不是没选丹药课吗,他怎么来了?
玄赢的疑惑也是其他同学的疑惑,负责丹药课的澹台长老则笑眯眯地介绍,“这是凌霄阁的沈时冕,如今灵脉受损上不了灵力课,自请来我们丹药课旁听,若你们有什么治疗的想法,可以与他交流。”
随后澹台长老巡视全室,发现其他小组都是三四人一组,唯有玄赢与梁赋是两个人,便又笑眯眯地指了指他们,“沈时冕你就跟着玄赢和梁赋两位师兄一起学习吧。”
梁赋瞅了眼玄赢的脸色,抗议道,“可是我们组还有一个人,等他回来了怎么办?”
澹台长老丝毫不以为意,“四个人和三个人区别不大,先这样,等他灵脉恢复还照旧就是。”
梁赋只能讪讪地“哦”了一声,接受现实,随后以眼神向玄赢传达我尽力了的讯息。
玄赢绷着脸,无视了自觉坐到身边的沈时冕,专心听课。
澹台长老讲了两个时辰的理论,下午是自由练习时间,玄赢怎么瞅怎么觉得今天的药草们丑不啦叽的,格外不顺眼,嫌弃地挑拣起来,梁赋早就挑好了需要的部分,摩拳擦掌继续研究他的回春丸,其它弟子也纷纷掏出丹炉开始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