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晚安,母亲。”
最后伊芙还拉住了他,叮嘱道:“虽然你会是乔迪的上司,但是你必须得尊重、敬重他,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一点怠慢轻视,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母亲最后这番说,说得李尔更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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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约京市中心的别塔宫里,德卡拉上将的幕僚长马里·希尔向他拿来一份报告。
“上将……”
德卡拉上将埋首文件里,淡淡说道:“马里,叫我亚当。”
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恭敬站在一旁,道:“亚当,这是李尔上校要求解除军籍的申请书。”
德卡拉抬起头,指了指旁边:“先放在那儿吧。”
老马里欲言又止:“上……亚当,你真的打算批准吗?解除李尔上校的军籍。”
“是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让李尔在军队,我总不能放心。他已经长大了,而且野心勃勃想要在军队爬得更高,兰切斯特家族也不容小觑。我知道这样会让他对我心存怨恨,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必须这么做以绝后患。”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现在李尔在夫人的帮助下,开始往行政的方向发展,我听说乔迪·科莫多在帮他组建幕僚团。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我怕他日后站在行政厅那边和我们作对,这也是个威胁啊。”
德卡拉站起来给马里搬了一张椅子:“马里,你坐,你那风湿腿站久了又要疼了。”
马里依言坐下,德卡拉上将才说道:“你知道我从没把行政厅放在眼里,不管他在行政厅干得多好,我的Epsilon军队可以踏平一切。”他语气和缓,脸色平静,说出的话却冷酷到了极点,“行政厅那伙人觉得自己权力挺大,那是因为我需要他们这么想,有时候给予别人权力的幻觉以维持自己绝对的集权。”
马里看着亚当·德卡拉,点了点头。
在十一金秋到来之前那个月,帝国高层发生了三件大事。
其一,为了安抚民众,军方被迫削减三军军费。
其二,李尔·德卡拉上校解除军籍,从军队除名。
其三,李尔·德卡拉宣布参加十月份开始的约京市市长竞选。
第37章 市长选举2
李尔坐在VIP准备室里,他把其他助手全部打发了,偌大的准备室里就只有他和芜君。
李尔显得有些焦虑,今天是市长竞选演讲的第三场。前面两场经过激烈的竞争,已经有不少眼看自己实力不够的竞选者放弃了。李尔虽然还没有放弃,但是他的成绩平平,他的票数远远不及刚刚已经上台做过演讲的,现任市长秦为民,和风头十分强劲的宝赛·蓝戈尔。
秦为民是个Beta,四十多岁,在约京市市长的位置上兢兢业业干了三年,他主张积极投入养老、医疗和教育,目标是建立老有所养、幼有所教、病有所医的高税收福利型社会。经过三年努力,约京市弱势群体得到了良好的帮扶,犯罪减少,大家生活环境非常和谐。如果由他连任,他将把这种主张持续下去。
宝赛·蓝戈尔是个Omega女性,她身上弥散着Omega特有的柔顺和妩媚,四十多岁仍然是首屈一指的美人儿。然而和她外表相反的是,她实际是一个杀伐决断,英明果决地女人,在竞选市长之前,她是一名战地记者,出入于世界上最危险的地带,勇敢而无畏。
她指出约京市位于绝佳的地理位置,是帝国政治中心,可是却并非经济中心,就是由于多年来高福利政策滋生出一批好吃懒做的人。她的主张则是,降低福利,以税收补贴等吸引投资,供给更多工作岗位,让经济繁荣活跃起来。
现在正是这个很有魄力的女人在演讲,外面群众的欢呼声,隔着好几层墙壁都能听见,这加重了李尔的焦虑。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普通民众,他以前面对的要么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要么就是军队里的Epsilon军人。他也完全没有做行政的经验,他想象中以为这件事不难,经过前面两次演讲,他才发现,从普通老百姓兜里要到一张选票,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已经是十一月中了,秋天已经很深,选举也进行了一半,他的票数还不及另外两人的一半,其他只有那么点票数的早就放弃了,就他还在死磕。
芜君从兜里掏出一张棉质手帕,擦了擦李尔的额头。
李尔一把抓住了芜君的手腕,紧张让他用力有些大。
芜君平静地看着李尔:“我只是给你擦擦汗。”
李尔放开了手。
芜君俯**,为李尔整理了一下他有些歪的领带。芜君刚给他扎好,李尔又下意识伸手扯了两下,又扯开了。
“别动,又歪了。”
李尔揪着眉,一脸焦躁:“我讨厌西装,穿起来难受死了。”
“讨厌也没办法,以后当了市长,你天天都得穿。”
“当个屁,就这点选票,恐怕我要把另外两个都弄死才行。”
芜君眼睛转了转,看着李尔,戏谑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要我去帮你办吗?”
“你?”李尔轻蔑地瞟了芜君一眼。
芜君又把手伸向李尔的脖子,拉着他的领带一拉,这次用了些力,李尔喉咙立马有种被钳制住的感觉,而且芜君也并不立马放开,只是垂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对上李尔一脸诧异。
“不相信Psi也会杀人是吧?”芜君的手扶着李尔的脖子一侧,拇指指腹在他喉结上摩挲。
这种带着点威胁性质地抚摸一个人的脖子,与其说是危险,不如说带着更浓重的情色意味。
李尔眼神一沉:“把手拿开。”
芜君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衬衣衣领,换上轻快的表情:“好了,不要再乱拉了。别担心,我们今天不是找到了一个全新的改革思路吗?你一定能打败他们,加油!”
李尔轻哼一声,十分不屑:“这改革,我倒是觉得打败我自己的可能性更大。公众怎么能接受Psi不受管制?”
“没有其他选择就试试呗。”
外面宝赛的演讲刚刚结束,一阵疯狂的呼声夹杂着口哨声。
李尔站了起来,马上轮到他了。芜君上前两步,轻轻拥抱了李尔一下,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李尔顿时有些愣怔。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芜君在他耳边轻声说:“要有信心,你今天很好看。”
要有信心李尔知道,可这跟他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不是,他一个大男人拿好看来干嘛?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已经被芜君推出了休息室,一路的照相机摄影机对着他“咔咔咔”。
芜君看着那个挺直高大的背影,那套他亲自挑选的剪裁合适的衣服底下,是一副健壮充满了生命力的体魄。他亲自把李尔栗色的头发往后梳得一丝不乱,亲手替他打好的领带服帖躺在马甲里面。
他倒是知道,李尔一直把他当成所有物。这段时间,特别是今天,芜君突然觉得,李尔也像是他的所有物,他把李尔推到这条路上,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说出来就会被他的“所有物”拧掉脑袋。
李尔的声音传来,浑厚磁性的男低音,在他不是愤怒暴喝时,这声音可以说十分性感有男人味儿,加上他的外貌,简直让人怀疑,之前的选票是否都是女性和Omega投给他的。
李尔在之前的两场演讲选举中失利,是他没能提出什么创新的改革方案,说来说去,还是秦为民和宝赛的观点,要么高福利高税收,要么低税收低福利。然而所有人都想的是,高福利低税收,这种要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的好事儿。既然都做不到,大家当然更加信任更有行政经验,年纪更长,更靠得住的另外两位。
说到底,这也是李尔从军队刚转到行政,对于他来说,这个起点已经很低了,可对于民众,这关系到他们拿到手里的薪水、养老金、救济金,关系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谁管你是上将儿子还是杀人犯的儿子,他们要的是实际的好处。
在幕僚团会议里,芜君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想要马儿跑又不要马儿吃草”的办法,不是没有,关键在于民众不一定会同意,只要李尔能说服他们同意,那他这个市长就当定了。
芜君的办法是,把Psi从抚养学校的监管中解放出来,让他们像Omega一样能够进行正常的社会劳动和生活。
约京市是一个聚集了上千万人口的城市,Psi只占不到总人口的百分之十,但是约京市的Psi也有百万左右,这么庞大的绝对数量,却只能在抚养学校虚度光阴。虽然说起来会给成年的Psi一些工作做,然而他们那点工作所创造的价值全给了抚养学校,同时还需要政府拨很大一部分款项来覆盖抚养学校的支出,可以说,每个城市的抚养学校,都是一大经济负担。
如果让Psi参与社会生活,不仅可以不用支出这一笔费用,相反会有一笔税收收入,如果Psi有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的财产,还能增加内需,拉动经济。
从理论上实现这件事也并非不可能。阻止Psi进行社会活动的决定因素就是他们没有规律且异常激烈的情期,不仅自己会难以忍受,还会引起其他人类的躁动,造成社会混乱。
从两方面着手,即可减少这件事带来的负面影响。一是,着手研发更加便于携带和自己注射的Psi抑制剂,并且放开抑制剂的管制,让所有Psi都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购买。二是,其他ABO随身携带抑制剂,如果在公共场合遇见Psi**,无法阻止对方的情况下,可以有效阻止自己。
只是,这件事从理论上是可行的,然而观念和文化上,却并非那么容易被大众所接受。
就连芜君提出这个想法,在幕僚团会议上都受到了其他人的反驳,认为这件事十分荒谬,而且挑战了大众的认知和底线。大家都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芜君,认为这是基于他自身情况,提出的最自私的想法。
李尔看着其他人对芜君反对抨击,心里异常气愤,这些人提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却对别人提出的突破口充满了怀疑和鄙视。
李尔一拍桌子,道:“就按芜君说的试试。”
“这不行啊。”
“这实在太荒谬了,民众肯定会反对你,恐怕连这最后支持的选票都会失去。”
“Psi怎么能进入公共场所从事普通工作呢。”
……
这帮人说得李尔愈加气愤:“Psi怎么就不能工作?芜君为我工作快一年了,比你们谁都做得好,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公馆还有另一个Psi,他做得甜品非常美味,他也为我工作好几个月了,Psi完全可以工作,创造价值。”
有人试探地问:“那您的情期……”
李尔气恼得很,但此时为了说服这帮人又不得不说,只涨红了脸,吞吐道:“我随身带着抑制剂,Alpha想要控制自己并没你们想得那么难。”
“是的,既然国家领袖的儿子都可以随身携带抑制剂,其他人为什么不能呢?”其中一个会见风使舵的幕僚说道。
看来李尔是铁了心想按芜君的办法做,其他人也只好违心纷纷表示赞同。
第38章 市长选举3
果然,如大家所料,李尔这次演讲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演讲结束时,与会的民众全都屏息安静了,整个会场落针可闻,过了至少一分钟,人群里突然大喊道:“他简直是在放屁,把他轰下去。”
这像是一声号角,吹响了会场里的混乱,从那些嘈杂的人声里依稀可以辨识出辱骂李尔的声音,不知是谁带头,一个饮料瓶子飞到了台上,准确地砸在了李尔脑袋上,猩红色的液体,从头到脚,流了李尔一身。
接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往台上扔,多是民众随身携带的吃的喝的,还有男人的皮鞋和女人的高跟鞋,周围的安保人员无法阻止台下混乱的人群,只好四人围住李尔,遮挡着,往台下走。
一路走回准备室,还是一路的摄像机照相机对着李尔“咔咔咔”,李尔愤怒地吼,让那些记者都他妈滚。记者们不仅不滚,李尔越生气,他们越有料,越是把摄像机往他脸上怼。
刚刚出去时风度翩翩的男人,回来时一身狼狈,身上五颜六色的滴着水,散发着多种酱料的味道,活像一头刚从坛子里拎出来的腌白菜。
芜君也早就学聪明了,只给他递毛巾擦脸擦身,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李尔憋了一肚子火,现在找不到人发,只在准备室里快步走来走去。走了一阵,他终于找到个由头:“还不回去干什么?”
“等会场的民众先离开。”
李尔怒目圆瞪,骂骂咧咧:“这群蠢猪,还让他们先走,我李尔难道还怕他们吗?妈的,这帮下等人,都什么教养,换做以前,老子带支军队把他们一个个都踩死……”
李尔骂了一通,芜君还是不说话,李尔走过去指着芜君的鼻子:“你哑巴了,干嘛不说话,这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芜君仰起脸,淡淡说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对对我发火,所以我就不说了。”
“你……”李尔正气盛,被芜君这一口差点堵出心梗。他终于一屁股坐下,不再说话,只是生闷气。
过了半晌,芜君才终于说道:“很抱歉,我也没想到民众的反应会这么剧烈,会对你进行人身攻击。”
李尔哼了一声:“你想到了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