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易没有回答，程诺本微扬的唇角骤然僵住，他站在原地，唇角微微下压，祁易见他半天没跟上来，转头问道，“你搞什么？”
　　“你翻到了红X是不是？”
　　程诺觉得嗓子似乎有些难受，他低咳了两声，脸色难看道，“你回答，是，还是不是？”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再耽误点时候，我就该被挂了。”祁易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腕表，道，“还有五十五分钟。”
　　祁易话音未落，一旁的图书馆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祁易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图书馆的钟楼上掉落了下来。
　　“玩家？又死了一个？”程诺开口道。
　　“人为造成的？还是……”程诺低声问道，“还是，失足？”
　　失足坠楼而死这种理由，放在这样的等级的卡牌游戏里，仿佛是一个笑话。
　　“不是人为，也不是失足。”慕杨不知何时绕到了一旁的角落，她从后面走了出来，眯缝了一下眼睛道，“死者，顾飞飞，在三次简单级卡牌游戏里，意图杀人，但是只有一次得手。偏偏这次，死亡的人重新进入这个卡牌世界了。来找顾飞飞了。”
　　祁易的脸色瞬间难看许多，他却不转头看向慕杨，仿佛之前在地下室的温柔都是假象，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十三个玩家，已经死亡四个，失踪一个，淘汰掉周行的嫌疑，除去我们三个人之外，只有四个人有嫌疑了。”
　　程诺点头道，“江加航，徐辉，苏志明，江润。但是张菲只是失踪，并不是排除了鬼牌嫌疑，所以是五个人。”
　　慕杨嗤笑了一声，道，“那可不一定，我去看汪宇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他的右侧脸有撞伤，这么说吧，一般这种上都是被人拎着脖子，直接扔到墙上撞得。”
　　她继续道，“能拎起汪宇，这种……男生的可能性更大。”
　　说着，程诺和祁易都忍不住看向她，程诺的眼里透着怀疑。
　　似乎写着“你想害我”。
　　“两条线索整合一下，似乎都和语文有关系。说起来，高三（二）班的语文课代表是谁？”程诺问道。
　　“苏朝。”慕杨站到了祁易身后，她眯缝了一下眼睛，道，“就是喜欢逗鸟的那个。”
　　程诺沉默了一下，道，“就算是他，也只能确定他是个男性，而且进入卡牌世界之后，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女装进来的。如果是女装的话……”
　　慕杨不善的眯缝了一下眼睛，她嗤笑道，“这个梗还过不去了是吧？要不都脱下裤子看看？”
　　祁易：……
　　他的耳后根瞬间红了起来。
　　程诺转头看向慕杨，点头道，“来啊。”
　　祁易忍无可忍了，他道，“你们可闭嘴吧，还有四十五分钟，先去图书馆查找一下资料，看看这两句诗有什么关系。”
　　程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叹了口气，道，“去查什么资料？是应该回去翻翻复习资料，图书馆的书那么多，你要找到什么时候？而且这两句诗都在语文书上，老师上课都讲解过了……算了，跟你说也没用。”
　　“闭嘴。”祁易回了他两个字。
　　慕杨低笑了一声，心情瞬间愉悦了许多。
　　就算要被扒了，他的待遇也比程诺高的多。
　　“但是语文老师解释了这两篇诗词，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区别。”程诺皱起眉头道，“她上课说的话，我基本都记得，但是想不到中间有什么区别了。”
　　“基本，就是你还没记全。”慕杨轻蔑的看了眼程诺，她嗤笑一声道，“这两篇文，她都提过问题，而且提到过一个人。”
　　“谁？”慕杨卡话卡的实在是地方，祁易就算再不想说话，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询问。
　　“苏朝。”慕杨说道，“语文老师说，这两篇文苏朝理解的非常透彻，但是都比不上左木的文笔叙述，所以语文成绩上，左木更胜一筹。”
　　慕杨面部红心不跳的夸了自己一波。
　　程诺忍不住嘲讽道，“果然是面厚心黑。”
　　“程哥你这句话就不对了。”慕杨笑眯眯道，“你怎么能跟女孩子计较呢？女孩子是面皮最薄的了。”
　　程诺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道，“你是女孩子嘛？你算吗？”
　　“这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了。”慕杨叹了口气，道，“可惜郑哥脸皮薄。”
　　不知道为什么，祁易和程诺都从这语气里听到了一丝遗憾的意味。
　　“我想知道”，祁易本来不觉得疲惫，被他俩一折腾，感觉心累，他道，“你为什么知道我们班语文老师说了什么？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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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校园暴力（8）
　　慕杨沉默了一下, 扯开话题道，“去苏朝的宿舍吧，或许会有答案。”
　　祁易也并没有拆穿她, 只是看着这张漂亮的脸, 他有些恍恍惚惚，头疼的压了压眉心，道，“好, 这么多证据都已经指向他了，应该……不会有其他问题了。”
　　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行。
　　困难级卡牌游戏, 哪里是这么好过的？
　　三人立刻赶往苏朝的宿舍, 慕杨轻车熟路的上了三楼，极为熟练的用发卡撬开了门之后, 道，“虽然这门有些诡异，但是这么多证据都指向苏朝, 证明这次的鬼牌应该和苏朝有关。学校在鬼牌方面不会多加干涉……这门现在也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门而已。”
　　祁易点头, 他抬眸看向苏朝的房间，阳台上格式鸟笼放在了地上，但是里面一只鸟都没有了。
　　“苏朝不算是个暴脾气的人, 但是很少有人去招惹他, 你知道为什么吗？”慕杨双臂交叉，枕在脑后，靠着门框笑道, “因为他心狠手黑。”
　　程诺闻言，抬头看了呀慕杨。
　　祁易将苏朝的寝室看了一遍, 他微微抿唇道，“他和汪宇有什么冲突吗？”
　　“冲突？你也太高估汪宇了，他根本就没胆量和苏朝起冲突。”慕杨对此似乎十分了解，他也丝毫不着急，开口道，“鬼牌不一定是苏朝，他不屑于欺负汪宇。”
　　“理由。”程诺问道。
　　“苏朝有个前男友，两人之间问题忒多，根本没空管汪宇的事情，更何况他是个事少的人，一般不招惹到他的面前，他基本都熟视无睹。”慕杨靠在门边眯缝着眼睛，可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祁易的身上。
　　“继续找。”祁易微微抿唇，他撩起眼皮看了眼慕杨，心口骤然一疼，他忍不住靠着床边微微弯腰，要不是体检一向很好，他都已经自己有心脏病了。
　　慕杨的目光落在了祁易身上，她的嘴唇动了动，可到最终也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忽而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慕杨转头看去，却见江加航几人跑了上来，这几人看到慕杨后，都极为吃惊，道，“你怎么在这？这是男生宿舍，你知道吗？”
　　“都要死了，还分男女？”慕杨嗤笑一声，“鬼牌世界里，我就不信你们没搜过其他人的屋子。”
　　江加航嗫嚅了一下，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反倒将目光看向了祁易，他道，“我抽到了红X，怎么办？”
　　祁易撩起眼皮看向他，笑了一声问道，“你抽到了红X？”
　　程诺也看向了江加航。
　　只有慕杨一个人把玩着自己的卡牌，似乎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她的目光落在了阳台的地砖上，不知何时上面已经滴落了血迹。
　　“啪”一滴鲜红的血从慕杨面前滴落下来，砸在地砖上。
　　慕杨眯缝了一下眼睛，她直起身子往阳台走去，站在门边看着这一滩血，又抬头看了眼上面悬空的衣架，只见几只鸟儿被吊在上面，翅膀低垂，已经没了生气。
　　慕杨倒是丝毫不怕这些东西，她用一旁的衣架将这鸟儿的尸体给弄了下来，刚刚他们查看宿舍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些鸟，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鸟的尸体在他的掌心，似乎还能感觉到一些余温。
　　鲜血从他的指缝滴落下去，砸在了地上，慕杨从血迹上走过，透过窗户看向外面，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江加航从祁易的侧面想要挤进来，却被祁易侧身挡住了，他看着程诺，忽然开口问道，“我们刚刚去老师办公室里，杨百灵，钟飞，还有周行都死了。”
　　祁易闻言撩起了眼皮，他冷如寒冰的目光落在了江加航的身上，确认道，“你确定周行死了？”
　　“真的，他已经死了。”江加航说道。
　　祁易的唇角忽然缓缓勾起，他一手握着军刀，藏在身后，一手勾着江加航的脖子转身进了另一个寝室，并一脚将门踹关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江加航警惕的看着祁易，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
　　他这句话正好和站在门边的某人的话重复了，慕杨靠在门边，叹气道，“这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程诺忍不住看着慕杨，嗤笑了一声，他走过去低声道，“我已经摊牌了，他没生气，等你摊牌的时候，我一定去你坟上上一炷香，顺便放一车的炮仗。”
　　慕杨同情的看了眼程诺，道，“国家禁止放炮竹的，你这是知法犯法吗？会被拘留的。”
　　程诺：……
　　在“不要脸”这种杀局里，他居然惨败而归。
　　“你说周行死了。”祁易一脚抵着门，一边将手边的军刀抽出，他低笑道，“有意思，看来你已经知道面具杀人的是谁了，他杀了谁，杀了几个人，我都知道。”
　　祁易停顿了一下，眯缝了一下眼睛，道，“但是他没有杀过周行。”
　　江加航的脸色在看到军刀时，就已经十分难看了，他几乎是颤声问道，“这……这把刀，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到底是谁？”
　　“嗯？”祁易垂眸看了眼这刀，倒是没想到能捞到一些重大发现，他面无表情道，“你知道刀的主人？”
　　江加航整个人在看到这把刀的时候就在颤抖，比提起面具时颤抖的更加厉害，祁易都有些怀疑他会就这么厥过去了。
　　他不耐烦道，“你在哪里见过这把刀？”
　　“左……左木……”江加航惊恐道，“这是左……左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祁易脸色顿时大变，他几乎是冷着脸问道，“你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用这把刀？他在游戏里叫什么名字？这次进来的人里面有没有他！”
　　他问到后来，脸色几乎狰狞。
　　“见过，见过的……他叫苏晋，这次里面没有他。”江加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把刀，他的双腿都在发颤，道，“他……他是个例外，他是个怪物！他和我们不一样……他不应该在卡牌世界的，他不应该……”
　　门咔吱一声响了，祁易本想用力抵回去，却不想一只手飞快的卡在了门缝里，他认出了这只手是慕杨的，一时间愣了一下，便被人开了门。
　　慕杨进了屋子后，笑眯眯的反手将门给关上，将其他人的视线全部阻隔在外面，问道，“问出点什么了吗？”
　　祁易没有说话，默默将这把军刀收了回来，他忽然伸手将慕杨揽入怀中，低声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慕杨问道。
　　“怀疑你……是某个混账。”祁易忍不住移开了目光，低声道，“抱歉。”
　　他从未这样道歉过，就算是跟程诺两人闹了矛盾，大多数也都是潇洒的将衣服搭在肩头，直接头也不回的摆手出门。
　　但是这次道歉的对象不一样，这次是自己的心上人。
　　江加航已经顺着墙壁滑到在地，祁易不知道这把刀到底给江加航带来了什么样的恐惧，但是至少从江加航的反应，证明苏晋就是左木。
　　卡牌世界的脸只有一张。
　　所以慕杨不可能是左木。
　　祁易瞬间释怀了，只要慕杨不是左木就行，其他谁都可以，他就是喜欢慕杨，但是他似乎和左木天生不对盘，如果慕杨真是左木，祁易觉得自己得生生呕出血来。
　　此时他已经将未来爱人的身份从女朋友，变成了只要不是左木就行。
　　慕杨勉强的笑了笑，笑容里透着疲惫。
　　祁易本想警告江加航，被这么一闹腾，他觉得已经没必要警告了，江加航就跟失了魂一样坐在地上，将自己抱了起来，他看着祁易手中的那把刀瑟瑟发抖，喉咙里发出古怪的悲鸣声。
　　祁易两人将江加航就这么丢在了房间里，任他自生自灭，出门之际，慕杨的余光瞥视到一个人影出现在床边，像是一滩灰白色的水，悄无声息的爬向江加航。
　　她面色不改，似乎早已猜到会有这东西了，待这抹灰白色触及到了江加航的身体时，慕杨这才收回了目光，笑眯眯跟在了祁易身边。
　　祁易甚至将其护在自己的身边，保护的姿势不言而喻。
　　一旁准备看戏的程诺懵了一下，他茫然的看着这两个人，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难道是我瞎了吗？”他低声问道。
　　慕杨忽然凑近了祁易，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有东西跟进来了，你看地上。”
　　祁易一愣，他垂眸看向地砖，上面印着每一个人的影子，似乎并无问题，可既然慕杨这样说，那就代表这影子一定藏着什么线索，只是他现在没发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