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缘傻站在原地‘嗷’了一声后,抱着灵石颠颠地跟着去了。
中峰外有结界,哪里来的蚊子,退几步说说,就算有蚊子,哪有蚊子敢咬殷老祖?
探头看见和老祖形影不离的陆渊后,吴缘暗自腹诽,这个蚊子……也太大了吧。
……
入夜三更,整个衡坤宗都在酣睡。
西峰内原本住的弟子被迁到别处去了,五十个弟子一人住了一间占据了整个西峰。
吴缘不太放心那四个弟子,自己抱着被褥跟他们睡到了一间屋子,四个床榻排排放着,几乎都没有呼吸声。
当月光悄然照进这间屋内的时候,四个弟子猛然瞪开了双眼。从口中依次伸出四根漆黑的魔丝,肢体僵硬地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
惨兮兮的作者两天没有收到小可爱的评论了……
这两天会回去修改一下之前的章节,主要是错字和语病啥的,剧情不变大家不用倒回去重新看。
第35章 西峰果然出事了
四个弟子僵直地从床上起来之后, 窗外的月光朦胧照出他们如今的模样。他们通通血管鼓涨起来,肤色青白,透露着一股死气。
四根魔丝从他们嘴里出来后, 长度约莫三寸, 胡乱地舞动着, 他们神态痛苦了一瞬间, 又很快被冰冷的神情掩盖,四肢僵直地下床, 顺着鲜活的气息一路往外走。
吴缘在外间睡得正香。
他带队奔波了这么多天自然困乏到了极点,沾着枕头就睡着不用多说,还从口中发出轻微地鼾声,就连四个弟子已经站在他跟前都毫无所觉。
嘴里甚至还在说些颠三倒四的梦话,“宗主……你别去打扰老祖……和门主……做人得和……我一样有眼力见一样……”
他梦做得正香, 梦里林南盛在白菜地边拉着他,对他大倒苦水,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倾诉。他宽慰两句,结果林南盛却越哭越严重。
吴缘无奈,正想要拔腿走人,林南盛却死死扒住了他大腿不放, 鼻涕都要流下来了, 跟块狗皮膏药一样。
吴缘气得不耐烦,一脚就狠狠跺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硬生生把吴缘吓醒了,他猛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忙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眼前原本应该在卧房里面昏迷的一名弟子, 正被他一脚踹到了墙上。
墙上皲裂出几道裂纹,这弟子挂在上面几乎都要抠不下来, 赫然已经昏迷了过去,其他三人正围着他面面相觑。
吴缘倒吸一口冷气,双手搓着合十,边往墙上走边在口中念道:“罪过罪过,是师父不好,师父这就把你抠下来。”
之后还不忘展现自己关爱弟子的良好品质,扭头看着其他三个跟木头似的弟子,说道,“你们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算了算了,快回卧房去睡觉,明天早上我再请宗主给你们叫医者好好看看。”
他甫一伸出手,正准备扒拉下墙上的弟子,便听见身后一道肃然的破风声。
‘嗖’的一下,一条又黑又长的东西就射到了他旁边。
吴缘一惊,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但立刻抽出剑来格挡了过去,“嗨呀,你们这是要干嘛,造反吗?想要对付师父我还————嘶!!”
三条不断晃动的黑色长条倏然出现在吴缘眼前,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仗势。
看那东西竟然还是从口中出来的,吴缘忍不住嘴里泛酸水,有点恶心,连往后退了一步抵到墙边,“卧槽,太恶心了吧,你们这是吃东西没消化完吗?哪里来的东西?”
三人自然没有回答,在他们眼中吴缘此刻只不过是食物而已,直接操纵着黑色魔丝和其对战了起来。
每次魔丝弹射出去的时候,都会在击中的地方留下一个深坑,要是落在身上就是个赤|裸裸的血洞了。
吴缘看着这东西的杀伤力,背后发毛,拿着剑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刺还是该劈。
眼下这几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攻击他,但好赖也算他衡坤宗的弟子,更是他的徒弟,难免心慈手软,但他余光一瞥,借着剑身的反光,倏然看见身后挂在墙上的弟子苏醒了。
那弟子对着吴缘的后背,当下魔丝立马就要冲着吴缘的心脏冲来,吴缘气急了,胡乱掐了个法诀过去,“见鬼了!你们清醒一点,我是你们师父啊!”
这法诀落在这几人身上,却全然没有一丝效果,四人也压根听不懂吴缘说的话,他堪堪避开那一击,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左手腋下却狠狠划开了皮肉,就像是一柄长枪刺过似的。
一串鲜血“刷拉”落了地上,这四人见了血就更兴奋了,四根长黑魔丝立刻射到地面去吮吸血液。
这已然不像是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了,吴缘当即抱着剑飞速关上门阀,立在整栋房屋门前,迅速捏碎手中的一方玉牌。
这玉牌是衡坤宗内专门用来告急的,一旦捏碎,其他长老的玉牌就会颤动。
在这深夜中,不到几息的时间,衡坤宗内的长老除了维持秩序的几乎都来了。
……
原本早就可以不和殷栗住在一间屋子的陆渊,因为林南盛不敢过问换房间的事情,就正中下怀地一直和自家师尊住一起了。
殷栗倒是找林南盛说过一两次,但林南盛这段时间对他避之不及,压根瞧不见影子,他也是个懒人,索性便不说了。
一起住就一起住,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但殷栗今晚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不安慰,干脆支颐侧坐懒懒地翻着一本手札。
这手札记录了此界的精怪异志,还配了手绘的图,作者正是被殷栗顶替了身份的正牌殷老祖。
但这本手札没有被好好保护,内容已经残缺多半,还是殷栗从积灰的角落搜出来的,接近尾页好歹还有些能认清的完整文字。
这段文字让他看了倒是觉得有几分兴味。
端正的小楷写道:旁人都太过痴傻,我如今却要勘破了,原来这天地初开时,上为清下为浊,变化清浊两界,如今的此界,便是浊界,那清界又在何处?除去此方,到底还有多少世界?
在这番话的下面,有着短短的落款:戊戌年,殷栗于恶鬼山所记。
先不论这内容是真还是假,殷栗曾经还真没有想过世界除了仙界到底还有什么世界。
他在仙界诞生,勤加修炼飞升成功,就可以从仙界的一处,到仙界的另外一处,他命中任何一件事情,都顺遂的可怕。
到了后来,仙魔战争爆发,他也顺风顺水的成功击败,每日在自己的殿中被各样的人朝拜、敬佩,甚至不少人把他引为此生的目标,也让他觉得奇怪。
后来,甚至有些已经成仙的人,自发毁了身躯,重新投胎再来一遍,美其名曰:历劫。
当时的殷仙尊觉得,那些人,是疯了。
既然魔族已除,天天在仙界混吃等死就是了,为何还要修炼?甚至把他当目标这是要干嘛?
他也没有什么动力,论武力,他已经是无人超越的至尊;论容貌,在仙界也算拍得上号;论姻缘,太麻烦的事情殷栗压根不想去干。
细想到如今,唯一的失策点还有不顺心的事情,全都跟陆渊有关。
一想到这里,殷栗顿时觉得自己的从前是不是太过完美了一点。
想想在这方的世界,先是卖菜为生的宗门,接着就是有时候有些糟心的徒弟,其次还有即将到来的秋日大比。这些在从前根本不值得一提的事情,竟然比在仙界坐在尊位,喂鱼养仙鹤鲜活多了。
想来那些自动去历劫的人,是否也觉得仙界太过无聊了呢?
他忍不住翻了个身子,看向对面榻上的陆渊,他不用猜都知道对方没有睡,便低声问道:“陆渊,我问你,你在仙界可有觉得无聊过?”
“无聊?”陆渊果然起了身,师尊向弟子问话,弟子均要起身,陆渊在殷栗眼中一直很遵规。
他一双墨色的眼睛在夜晚反而更加明显,正带着一丝惊讶看着殷栗,“怎么会?”
或者说从来没有。
陆渊摇了摇头,转而低声补上一句道:“就跟师尊从前喜欢喂鱼一样,师尊喂池里那些鱼不腻,我在旁看着也从不腻。”
语句末尾缱绻温柔,似微风拂过池面,落下浅浅的涟漪。
“你也喜欢喂鱼?”殷栗坐起身,有些惊讶,“你为何不早跟我说,四十八个池子就分你一半喂去。”
陆渊:“……那也好,等回了仙界再说吧。”
殷栗正要开口询问陆渊是喜欢那池红鲢,还是喜欢那池锦鲤的时候,一身脆响倏然从林南盛给他的玉牌中散出。
他立即翻身下床,看着那玉牌声音发出的方向,对着陆渊说道:“西峰果然出事了。”
他原先直觉那回来的五十弟子有些不对劲,还以为是自己多心,只和陆渊说了一下,如今怕是一语成谶真的出事了。
陆渊见殷栗起来,也立刻穿上衣服跟了过去。殷栗被他这段时间天天黏着也习惯了,没说什么,两人转眼就到了西峰。
西峰众长老正围着吴缘,听他说来龙去脉,见到了殷栗来了也一五一十地汇报完毕。
吴缘伤得不重,但血流的太多,面上出了大量的虚汗,只能靠在旁人身上喘着,嘴上愤愤,眼中却有着揪心,“这四个真是丧了良心,谁把你们带回来的,居然袭击师父?!”
房屋内正不断响起大量的撞击声音,几个长老准备封印住,却被吴缘喊停,“不行,他们不着法术,一点用都没有。”
殷栗皱眉,推开了几个长老后说道:“我来就是了。”
说罢,一掌挥过去,从掌中散出金色的灵力瞬间就将整个房屋封锁。
同一时间,房屋彻底榻了,四个口中吐着黑色摩丝的弟子就像是被魔丝拖拽着似的,在整个结界边缘不断地来回挪动着。
这下,所有人终于看见了这几人的庐山真面目。
在西峰些年纪较小的弟子里面,顿时尖叫起来,昏迷在地。
殷栗见到那熟悉的魔丝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看向陆渊。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36章 寄生
在前不久的苍山一战时, 除去殷栗,没有人知道那日所出现的黑色魔球的组成部分和今天这四人身上的都是一般无二的魔丝。
那日仙重门和衡坤宗两边的人马,在后续殷栗和陆渊粗略解释过后, 都只以为是陆渊灵力暴走自化了个球把两人都包进去了而已, 其余一概不知。
所以现如今只有殷栗一人侧目看向一旁的陆渊, 旁人都望着那四名理智全无的弟子胆战心惊。
殷栗伸手扯了陆渊的衣袖, 目光冷凝,“你跟我来。”
陆渊初见到那四根魔丝也是目中一惊, 他见殷栗拉了自己往别处去,眼神暗潮涌动,心如明镜,知道这是殷栗有疑心却又顾及自己的面子,才做出这番举动。
余光略撇过那还在被结界禁锢住的四人, 林南盛和吴缘等人正围着那结界啧啧称奇,不知道为什么殷栗能够出手拦下那四人。
陆渊半阖了眸子沉思, 昔日师尊大破魔尊,如今虽然换了一副皮囊但内里却没变,能够用结界封住那四人,大抵还是和他登峰造极的实力有关。
两人绕到了人少的偏僻地方, 殷栗便直接开口, 单刀直入道:“陆渊,那魔丝是不是你……”他一开口才发觉自己有些若咄咄逼人,这样直接怀疑徒弟不太对,便略低了头, 心里有一丝愧疚, 连语调都比往日低了几分。
陆渊察觉出殷栗情绪低落,便罕见地开口打断了殷栗的话, “师尊,那些魔丝与我无关。”
摊开自己修长的五指在殷栗面前,他鲜少驱动体内的魔气,但自从水镜中的秘境归来,他竟获得了更强的力量,灵气和魔气互相压制,自然一起都增长了不少。
白皙的掌心倏然冒出一截子黑色的魔丝,魔丝相比从前,更粗了一些,约摸两指粗细,甚至有几分茁壮。
“魔丝是魔族能够使用的,通过体内魔气凝结,进而用以驱动,那几名弟子看样子却不像魔丝控制,反而像被类似的东西寄生了。”
陆渊说完后示意殷栗看向他的掌心,掌心内的魔丝完全听从着陆渊的指令微微摆动着,十分乖顺,反观那四名弟子的样子,却正像被魔丝操纵,丧失了意志。
殷栗拧了眉毛,以现在其他人的神情看自然都搞不明白那些是什么东西,且无法用普通的法诀控制住,也是有几分诡谲。
就在这时,耳边猛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就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殷栗心中一惊,立刻闪身回到原处。
只见偌大的金色结界内,四个弟子居然在启用法诀和武器,由内冲击着结界。魔丝缩回了他们的口中,转而从脑后探出,缠在脖颈之上肆意舞动,就像是一条黑色毒蛇。
灵气与灵气的碰撞本出一源,登时就把结界打出一条缝隙来,之后,魔丝立时带着人从中飞出,眼看就要伤人无数。
殷栗扭头冲陆渊说道:“把你的剑给我。”
陆渊从体内抽出溯雪,无需多问便直接递给了殷栗。
殷栗抽过剑来,意识到这些人不能再用方才那方法制住了。
这四人如今是上可以使用法诀,下可用魔丝,如果真的按陆渊推测是被某类似魔丝的东西所寄生,那殷栗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特的病状。
眼下四人居然能从结界中出来,恐怕是不能留着他们的命了。
殷栗头疼的紧,索性半步蹬地,猛然飞到半空中,一剑把手划开一道血痕。
鲜血溢出,瞬间被泛着白光的溯雪吸的一干二净,口中微微念道:“魑魅魍魉,见吾之血,化作紫尘。”随后,单手执剑狠狠向下一挥。
势如破竹的剑气立即横扫周围,呈现出圆形的气流,范围之内草木皆倒,泥松土动,原本正招架着那四人的众长老却分毫未被伤到。四个人一阵抽搐后,脖颈上原本还凶神恶煞的魔丝发出惨叫,直接缩回了人的身子里面,随后几人都软软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