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谢持交了女朋友,他反倒没什么感觉呢?
就连在现实中见到谢持,程振的内心也毫无波动。
再也找不回那种心动的感觉。
难道,他这么快就变心了?
不可能。
他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就是谢持。
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他又不是渣男。
一定是在医院躺久了,脑子还转不过来。
因为程振的抽风,导致今天额外创收了一千多块钱。
如果他能一直这么勤奋,月入两万,不是梦。
回到家的那刻,程振险些倒下没起来,他今天准备了双倍的原材料,从下午三点卖到晚上十一点,整整八个小时,手都快做废了。
程振在沙发上躺了会儿,挣扎着爬进浴室。
刚洗完的澡,出来不到十分钟,又出一身汗,或许是在浴室待久了,程振觉得脑子有点晕,一开始没什么,后来越发严重,晕得程振坐在了床上。
恶心,难受,想吐,三种感觉同时撞击着他的脑海,程振浑身冰凉,手脚使不上劲只能靠着墙。
不知过了多久,程振才逐渐缓过来,脸还是冰的,摸了摸额头,一把冷汗。
在那刻,他觉得他快死了。
“临死前”,程振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谢持两年前事情的真相。
他不能死。
有人给他发消息,是奶油泡:[今晚约吗?]
程振:[不约。]
程振:[等等,约,几点。]
程振突然改变想法,万一他等会出什么状况,至少还能有个人帮他叫救护车。
设想很美好。
现实很残酷。
游戏过程中的程振平安无事,无论是他本人,还是游戏中的角色,都一样。
两人不光是打游戏,游戏过程中还经常聊点有的没的。
程振问他:“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奶油泡:“失眠。”
奶油泡回道:“你不也一样。”
程振逞强:“我和你不一样,我这是在过夜生活。”
奶油泡:“和我一起过夜生活?行吧。”
程振:“我还和你一起吃鸡儿呢。”
奶油泡要想在嘴炮方面胜过他,还有一些难度,程振什么骚话没说过,在游戏里说出的话能到被屏蔽的地步。
在刚玩这款游戏的时候,没有人能骚得过他。
所以谢持一开始接他的单,有百分之九十的时间,是把他语音屏蔽的,这是程振在后期才知道的消息。
他说怎么以前在游戏里喊救命,谢持从没理过他呢,原来不是不想理,是压根没听见。
之后玩得多了,程振收敛不少,逐渐变成了一个积极向上、正经严肃的小朋友,谢持也不再屏蔽他的语音。
程振有些意兴阑珊:“像你这样的,我以前一晚上能gay十个。”
奶油泡继续追问:“现在呢?”
程振:“现在我一般不gay人,专心游戏从不聊骚。”
程振算是看明白了,gay人gay太多,最后苦的还是他自己。
硬生生把他这么个钢铁直男,掰成了基佬。
还直不回去的那种。
偏偏谢持丢下他一个人上岸了。
程振不解:“我问你啊,如果一个人弯了,还能再变直吗?”
奶油泡的回答十分肯定:“不能。”
程振:“如果他真的变直了呢?”
奶油泡:“谁,你吗?”
程振:“不是我,别人。”
奶油泡一猜一个准:“你那个暗恋对象?”
程振不太乐意承认:“嗯。”
奶油泡立马变了话风:“那可太有可能了,异性相吸,他只是回归人类物种的自然本性而已。”
奶油泡趁热打铁,牟足了劲蛊惑他:“你应该做的就是放手,给他自由,让他和他的女朋友长长久久。”
程振察觉到他话中的意思,提醒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奶油泡不为所动:“人的标准是可以变的。”
程振笑着骂了他一句:“双标。”
“我是。”奶油泡承认了。
程振被他这么一弄,搞得没脾气,只好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深夜,手游里都是机器人,打起来没什么难度,程振原先指望着能不能在深夜偷一把鸡,结果他发现,他想多了。
奶油泡就是闭着一只眼睛打,也能杀得比他多。
打到最后,两人都觉得没意思,程振提议:“不如我们这局来打拳?”
机器人打人不疼,最多掉一丝血皮,打他们都用不着枪,拳头就能解决。
“好啊。”奶油泡没任何负担地同意了。
新的一局开始,奶油泡挥拳挥得潇洒自如,如鱼得水,基本上爆头一拳一个,开不开枪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程振则相反。
这一把,险些把他打自闭了。
程振的拳法很差,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过仗着对面是机器人助长了他莫大的信心。
等真正开始的时候,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他和机器人,打得不相上下。
通常程振挥对方一拳,然后自身中一枪。
一拳换一枪,等他用拳头干倒一个机器人的时候,他自己也只剩下一丝血皮。
奶油泡见他打得艰难,好心伸出援助之手问他:“你行不行啊?不行就拿枪打吧。”
“我当然行。”程振怎么可能轻易认输,他甚至把身上的枪都丢了,只留头甲背包,打算与机器人展开一场肉搏战。
“那你加油。”听见这话,奶油泡停下了原先想来帮他打架的脚步,继续搜房子去了。
留下程振独自一人与之展开艰苦决斗。
程振又干倒一个。
在他正打血的时候,一声枪响从他身后响起,将只剩一丝血的程振击倒。
程振傻了眼。
他,竟然被个机器人打倒了?
奶油泡在队内语音问:“怎么了,有真人吗?”
“嗯,有人。”程振不愿承认。
奶油泡急忙问道:“能坚持吗?我马上到。”
程振淡定道:“可以。”
奶油泡骑了辆蹦蹦飞速往程振这儿赶,为了装得更逼真一点,程振还爬到了房区后面,留下那个呆愣的机器人在附近转来转去。
走啊。
你走啊。
程振在心中大声呼喊。
可惜机器人读不懂他的心,还往他身边靠近了点。
程振拖着倒地的身躯,倔强地往外爬,他爬,机器人在背后追。
奶油泡火速漂移停车,看也没看就打死了跟在程振旁边的机器人。
等看清那人名字,奶油泡反应过来:“不对啊,这是机器人吧?”
程振:“应该不是,他打得可猛了。”
奶油泡:“梦舞冰蝶♀血泪,谁会起这样的名字?”
“不知道,小学生吧。”程振甩锅甩得十分迅速,“你不知道,在你没来之前,我一直和她周旋,这才没被补。”
奶油泡表示怀疑:“真的吗?”
程振:“嗯。”
奶油泡:“那她打得还挺菜。”
程振:“小学生嘛。”
奶油泡给他上了一课:“别看不起小学生,小学生也有游戏打得好的。”
奶油泡一边拉他一边同他科普:“我们队里有个青训生,十三岁,正是上小学的年纪,打得不比他们差。”
程振:“这么小,他家人放心啊?”
奶油泡:“他是我们老板从外面捡的,之前一直在街上当乞丐,听见青训生有吃有住还发工资就来了。”
“怪可怜的。”程振感慨。
奶油泡轻叹了声:“不是谁都这么幸运的。”
气氛一下子沾染了点沉重的气息。
程振压低声音,蹲在墙角小声说道:“告诉你个秘密。”
奶油泡跑过来,头并头和他蹲在一起:“嗯?”
程振豁出去脸:“其实,之前那个就是机器人,我骗你的。”
奶油泡显得很平静:“我知道。”
不光如此,他还要再加上句:“被机器人打死,你好菜啊。”
程振果断起身离开。
不值得。
奶油泡不值得他这样,自取其辱。
两人排了无数把,最终是以奶油泡手机没电拉下帷幕,结束了今晚的游戏。
放下手机去睡觉。
程振的电量也只剩不到百分之十,就比奶油泡险胜了那么一点。
程振加了谢持女朋友的微信,能看见那个女生天天在朋友圈发她和谢持的照片,食堂、图书馆、街道,去哪都腻在一起。
文字末尾必加颜文字,照片滤镜也粉嫩得不行。
看得程振怀疑人生。
谢持现在喜欢这样的?
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假谢持。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谢持。
他喜欢的,是那个两年前和他一块玩游戏的谢持。
是那个无论他死多少次,都会说没关系,让程振安静当个盒子等着他带他吃鸡的谢持。
是那个和他一起坚持自己是钢铁直男,最后却双双被对方掰弯的谢持。
现在的谢持。
对他而言,更像一个陌生人。
两人的熟悉程度,甚至比不上他和奶油泡。
如果非要拿两年前的谢持和现在作比较的话,程振觉得,奶油泡才更像他心中的谢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程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
虽然奶油泡游戏打得是很厉害, 也同样打过职业选手,但奶油泡是奶油泡,谢持是谢持。
奶油泡要是谢持。
他能把头砍下来。
程振和谢持打了一年的游戏, 谢持是个极度慢热的人, 在程振的不断骚扰之下, 两人才变得无话不谈, 即便他们后面聊开了,在程振心中谢持一直是那个外冷内热的正直好少年。
不是奶油泡这样每天上线都问他约吗, 时常和他聊骚的人。
下午,程振正在店里卖煎饼,突然有个撑着遮阳伞的男人无视漫长的队伍,径直插到最前方,穿了身制服停在程振旁边, 站立、收伞,并用伞柄捅了下程振的手臂:“你这孙子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来的人是盛弈沛, 大热天放着有空调的办公室不待,翘班跑到他这破煎饼摊来干吗?
“我闲着没事拉黑你干吗。”程振继续面不改色地做他的煎饼。
盛弈沛把这当成自己的地方一样,挑了张最近的桌子坐下,单脚踩在板凳上, 解开颗扣子:“我打你电话打不通, 发短信不回,不是拉黑是什么?”
“我真没拉黑你,不信你自己看。”程振微扬下巴示意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
盛弈沛拿起他手机,按了下侧键发现有密码, 把正面摄像头对准程振:“来, 笑一个。”
程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解锁成功。
盛弈沛捣鼓半天,也没在通讯录里发现自己的名字:“你他妈的, 没存我号码吗?”
程振:“那个星号就是你。”
盛弈沛:“原来我这么特别?”
程振告诉他真相:“懒得打字。”
“切。”盛弈沛拿自己手机给程振打了个电话,没通,再拿程振的打给自己,发现欠费了。
盛弈沛看不起他:“话费都没交,你是有多穷啊?”
程振:“真没钱,你要钱多的话帮我交个话费,下辈子还你。”
“你想得美。”盛弈沛刚拒绝完,又想起了什么,改了口,“行吧,交多少?”
程振:“两百?”
盛弈沛:“你穷疯了是不是?给你交二十,下个月加倍还我。”
程振正经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别在这待了,和我一块走呗?”似乎是见这么多人排队,盛弈沛说话的底气削弱了些。
程振问他:“去哪?”
盛弈沛卖了个关子:“好地方,包你满意。”
程振不上当,一口回绝:“不去。”
盛弈沛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为了得到这么个答案的,他嚷嚷道:“你待这破地方卖煎饼,一天能挣多少钱?大不了报个数,老子买你一天。”
程振还没来得及开口,排队的人不乐意了。
“城管了不起啊?”
“我们排了这么久的队,你说不卖就不卖啊?”
……
盛弈沛引起众怒,程振赶忙开口:“别急,他开玩笑的。”
早在挨骂的时候,盛弈沛就躲到程振身后去了,他在背后小声嘟囔:“城管怎么了,就是了不起,这儿的证还是我办的呢。”
程振微侧过脸小声同他嘀咕:“你悠着点,等会真把人惹急了,我这还剩一半,要不你帮我一块卖?估计一小时就能解决。”
“行吧。”盛弈沛勉强同意。
接下来就变成了程振在做煎饼,盛弈沛一脸不情愿地站一旁帮他扯袋子。
还对着之前骂他的那两个人态度极其恶劣。
白眼翻上天。
多了个盛弈沛的免费劳动力,程振的效率稍微变快了那么一丢丢。
就算这样,为把剩下的材料卖完,他也卖了两个小时。
盛弈沛悔不当初:“我有病啊我,好好的空调房不待,来这鬼地方给你打工。”
程振:“别说话,好好干活。”
站了一下午,盛弈沛身上的制服全湿透了,像刚从汗蒸房冒出来的一样。
贫苦生活把他身上的那份锐气打磨得消之殆尽。
他瘫在店外树下的那个摇椅里,双腿发麻,留下程振独自收拾店内。
程振收完后把店门锁上,走到盛弈沛旁边,踢了下他的椅子:“走了。”
“工钱结一下。”盛弈沛伸出一只手,有气无力道。
程振摸遍口袋,翻出两个坐公交车的钢镚,放一个在盛弈沛手中:“不用找了。”
盛弈沛看了眼:“呸。我一个月工资三千,平均一天一百,下午按半天算你五十,再加上前面的话费,你得给我一百。”
“一百没有,嫌少再加一个给你。”程振把另一个钢镚也给了他。
盛弈沛嘴上嫌弃,手却很快地把钱塞进口袋:“抠,太抠了。”
程振催他:“赶紧起来,别把我椅子弄脏了。”
盛弈沛死鱼打挺,站了起来,想起今天的正事,底气十足对程振说道:“给你打了这么久的白工,现在该报答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