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时都沉默了。
他们想到了08年的那场雪灾。
别说是道路无法通行了,水管冻到爆裂,电线被冻结成冰,无法正常使用……
这不是打两个电话报个修就能解决的。
“艹。”有人忍不住骂了一句。
“今年怎么回事儿啊?也没见有天气预警啊!气象台都他妈干什么吃的?天气预报从来就没准过!”
“那怎么办啊?也就是说咱们晚上也没热水了,也没空调了呗?”
“艺人们怎么办?人家禁得了冻吗?明天还怎么开工?”
一时间,你一句我一句,大堂里立刻就乱糟糟了起来。
牧水觉得手指尖更凉了。
难怪呢,走进门都感觉到一点的热气,原来是空调已经停止运转了。
《荆棘》剧组的人,这才跟着反应过来,顿时个个面如菜色。
大概是因为经历过了上次丁雅离奇身亡的事,这一回大家倒是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惊慌骂艹。
“先回房间,等通知。”导演颤声道:“都别跟这儿挤着了。”
“不还都等着晚餐回酒店解决吗?这吃什么啊?”
“回房间泡面吧,之前不是备了好多箱泡面呢吗?”
大家敛住了声音,拖着一身疲累上了楼。
沈茂嘉朝酒店外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沉默地跟在了牧水的身后。
楼下大堂有的人不死心,跑到其它酒店又去问了。结果都一样,冻裂的水管不是酒店里的水管,而是外面的,以至于所有酒店跟着停水。不过好歹有那么两家酒店,空调还坚挺着,不少人都企图花重金去抢。
有人忍不住苦笑道:“光吹空调取暖有用吗?还不如被子盖厚点儿。等把人吹得干燥想喝水的时候没水喝,那才叫难受呢。”
电梯门打开。
牧水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外,掏出钥匙打开门。
齐星汉和袁盛几乎是立刻就挤了进去。
康叶见状,立刻跟自己的助理说:“我跟牧先生聊会儿天啊,你们先回去吧。”
沈茂嘉也冷冷地和Lily说:“你去照顾任菁菁就行了,不用管我。”
Lily看了看牧水,又看了看门内的齐星汉等人,她也想不明白这位牧先生人缘怎么就这么好:“那,那您先休息,我待会儿去泡了面,给您带下来。”
“嗯。”
Lily和康叶的助理一块儿离开了这层楼。
牧水也进到了门内,顺手将门关上了。
四个男人杵在房间里,一致地看着牧水。
“坐啊,别看我呀。”牧水说着,自己倒是先走到了窗户边上,他拉开窗帘,往外瞧了瞧,轻轻呼出来的气,都给窗户蒙上了一层白雾。
“太冷了。”牧水喃喃道。
如果真发展到雪灾的地步,是很可怕的。
不仅是水管爆裂道路不通的问题,还有……影视城里的那些群演,他们带的衣服足够多吗?能御寒吗?谁会想到降温这么快呢。还有食物,够吗?
雪灾,会死人的。
“根据那些痕迹,就能找到焰鸟吗?”牧水转身问康叶。
康叶点头:“是。”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也很担忧。
齐星汉淡淡插声道:“没用了,大雪一覆盖,什么痕迹都没了。”
牧水闻言又看了看窗外。
是啊,雪下得越来越多,地面被覆盖得飞快,就这么一层层往上堆积了起来,别说是痕迹了,再过两个小时,就是往里面埋两个人,估计也不会有人看出来。
“还有个奇怪的问题。”牧水出声。
“什么奇怪的问题?”康叶问。
“老林被警方带走,死了。组织因此派出人来,为老林报仇。有必要这样大的阵仗吗?老林只是个外围成员而已啊。他派一个能杀死我的人来不就行了吗?”牧水出声道。
话说完,他还忍不住低头呼了呼手。
康叶怔了怔,尴尬地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卡托帕斯的行事风格,说不准的。”
牧水有些累了,他靠着沙发坐下,低声说:“我们今晚去找焰鸟和雪女吧。”
康叶用力点了点头:“好,好!我陪你一起。”
齐星汉开口说:“影视城的记者很多,再冷的天,为了拍照都会在外行走。我们不能被拍下来。”
袁盛漫不经心地道:“这还不简单?问别的剧组借两件戏服,乔装打扮一下,记者就很难拍到了。”
话说到这里,郭勇和康叶的助理一块儿来敲门了。
康叶过去开了门。
外头经纪人和助理们,泡了好几桶的泡面,还揣着小面包,就这么进了门:“只能先吃点儿这个了。”
他们将食物放在了桌上。
但齐星汉没动,袁盛没动……他们谁也没有动。
“先吃点儿,也能暖暖身子啊。”郭勇说。
“我不用吃。”齐星汉说着,推到了牧水的面前。
“我也不吃。”袁盛说着,将泡面推了过去。
康叶:“我、我也不吃,给牧先生吃吧。”
沈茂嘉:“给牧水。”
经纪人和助理们呆了呆。
“不是,上面还泡了好几桶呢,待会儿还能再泡啊。”郭勇的话刚说完,就见有个剧组工作人员小跑着过来,敲了敲门,大声喊:“电路也断了!”
这会儿时间还早,屋内并不暗,所以谁也没有开灯,听到声音,大家才忍不住骂了声“艹”。
而牧水看着面前堆满的泡面、小面包、玉米肠、午餐肉……
牧水:???
作者有话要说: 被泡面的爱包围。
水水:???
第33章 你选谁
缺水还暂时能用矿泉水来解决, 没电了那可怎么办?
郭勇等人已经返身回去查看电的问题了。
牧水再三婉拒了几位男士的好意, 只吃掉了一桶泡面,就没有再动其它食物了。
“面包和小香肠一类的食物,能储存, 能随时取用。还是留着比较好。”牧水很是理智地说。
“那泡面不吃了?”康叶问。
“一次吃太多,会肚子疼的。”牧水飞快地说完, 就屏住了呼吸。
何况虽然真的很不应该,但是有康叶的气味混杂着泡面的味儿, 一起朝他冲来,他也吃不下第二桶了。真的吃不下了。
康叶满面失落,这才将剩下的泡面扒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牧水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 低声说:“我出去看看, 你们要把泡面吃掉呀,不能浪费的。”
说完,牧水就朝外走了出去。
袁盛显然对吃泡面相当地有心得, 本着遵守牧水交代的不要浪费原则, 袁盛端起泡面桶,三两下就吃光了,然后抓起桌面的湿巾擦干净了嘴, 大步跟上了牧水:“我和你一起。”
齐星汉飞快地皱了下眉,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去。
他记得自己答应过牧水什么——“遵医嘱。”
不能浪费。
不能浪费。
不能浪费。
齐星汉给自己洗了三遍脑,然后才解决掉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桶泡面。
见齐星汉都动了手,沈茂嘉也才慢吞吞地面无表情地吸起了面桶里的面。
牧水走了一圈儿,从大堂经理那里获知了一点消息。
一, 的确停电了,不过酒店暂时有备用电,能支撑到明天早上;二,酒店水箱里仍旧储有水,足够酒店的住客生存使用两天没有问题。
那就还好,还没到彻底山穷水尽的地步。
牧水小小松了一口气。
“酒店里有一个清洁工,您见过吗?”牧水和大堂经理描述了一下那个提着清洁桶的男人。
大堂经理疑惑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啊。”
一边路过的任菁菁,突然和她的助理Lily停住了脚步,她转头微笑着看向了牧水:“你说的这个男人,我见过。”
“在哪儿?”牧水脱口而出,并且同时认认真真地盯住了任菁菁。
任菁菁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和他说过话了,见牧水认真盯着她,她眉梢眼角的笑意也就更多了。任菁菁说:“今天去片场的时候,我见着他了。我走在后面,就看见一个提着清洁桶的男人,在两辆车的缝隙间蹲下了。哦,他面前还有个人,那个人举着相机。”
“举着相机?”牧水愣愣地问。
任菁菁说:“应该是狗仔吧,这边偷拍的狗仔很多的,经常举着相机蹲在车后面。”
任菁菁说着顿了顿,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紧跟着说出口的话,却是:“那个狗仔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背后蹲了一个人。男人紧紧地盯着他,看上去跟恐怖片里的恶鬼一样。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就把狗仔按住了,拿走了他的相机,再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任菁菁说着还冲牧水放送了一个“wink”。
但牧水压根就不为所动,并且还反问道:“你当时看见了,没有提醒那个狗仔吗?”
“为什么要提醒他呢?”任菁菁微笑着反问。
牧水动了动唇。
如果……如果那个男人不止是抢相机,还会杀了那个狗仔呢?
牧水皱了皱眉。
可他不想谴责别人,何况万一那个狗仔并没有因此丧命呢。
“后来你就没再见到那个男人了?”牧水问。
任菁菁的瞳仁微微朝上,她想了想:“唔,也不是,拍完之后,我们从片场出来,我又见到了他一次。”
“在哪里?”
“《清宫月》剧组的一号内景棚外面……”
“当时他是什么样的打扮?”
任菁菁笑了笑,说:“和之前一样,拎着一只桶,桶里放着拖把。”
“谢谢任小姐。”牧水礼貌地说。
“不用谢,你们要去一号棚找他吗?”任菁菁问。
牧水摇了摇头:“我们去《环城》的三号棚。”
任菁菁的瞳孔微微一缩,惊讶地道:“去那里干什么呀?”
“去那儿找这个男人啊。”
“可他在《清宫月》的一号棚啊。”
牧水微微一笑,面颊上挤出了一点酒窝:“可是你在骗人呀。”
空气静默了一刹,任菁菁哼了一声:“以后不和你说了,你每次都不信我。”
牧水只是微微笑,并不接她这句话,看上去满面的纯良与傻白甜。
任菁菁挪开目光,落在了袁盛的身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语气自然地和牧水说:“你的朋友真奇怪啊,一直绑着眼睛。我能和他聊天吗?”
一直没有开口的袁盛,这才出声说:“我不想和你聊天。”口气冷硬,还带着一点暴躁的味道。
任菁菁被镇在了当场,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袁盛说完,也不看她的脸色,抓起牧水的手,带着他转身走到了酒店大门外。
“那个棚在哪儿?”袁盛问。
牧水:“就我们回来的那条路上,一个棚在左边,一个在路的右边。这两边就这两个棚,除此外其它地方都是停车位。”
任菁菁张嘴就说谎话。
不过她的谎话还不算高明,半真半假也不管用。
他还是瞧得出来。
牧水有那么一丢丢得意地心想。
不过这一丢丢的得意,立马就让寒意冻得四分五裂、烟消云散了。
牧水缩了缩肩膀,又缩了缩脖子,将半张脸都顺势埋进了围巾里,瓮声瓮气地道:“我们去看了,就赶紧回酒店吧。”要不是为了维持平衡,不在雪地里跌跤,他恨不得把手都揣起来。
袁盛应了声。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
牧水眨了眨眼说:“我也应该蒙一会儿眼睛,现在满地的雪,看过去一片银白,我眼底都剩不下别的东西了。”他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丝委屈的味道。
袁盛取下了腰上的小丑面具递给他。
牧水眼睛盯得确实难受,想了想,也就把小丑面具扣上了。
袁盛透过红布条还能看路,又不受大雪的影响,他拉着牧水,让牧水跟着他稳步前进,就这么也花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才走到了三号棚。
而牧水身体内的热量已经流失大半了。
他的手、脸、脑袋,还有脚,都冻僵了,抬腿全凭本能。
也难怪没人能过来抢修了,在外头多待一会儿都能冻僵。牧水可怜巴巴地想。
三号棚外停着的自行车,还有随意摆放的两张桌子,都覆上了厚厚的一层雪。
牧水一脚深一脚浅地绕到了棚门口,这才摘下了面具。
他适应了好一阵,才看清面前的情景。
没有见到提着清洁桶的男人,但他见到了一个少女。一个裹着银白色羽绒服,戴着白色毛线帽,差点和四周雪景融为一体的少女。
少女瑟瑟发抖地站在那儿,一看见他过来,就惊了一大跳,哆嗦得帽子都掉下来了。
牧水走上前,也哆哆嗦嗦地捡起了帽子,递给了她,小声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少女的声音也哆哆嗦嗦:“丢、走丢、了。”
两人面对面,哆嗦得都跟高频振动器一样了。
牧水想起了大冷天袁盛还穿着背心的壮举,于是想也不想一回身,把手塞进了袁盛的掌心。
“好冷啊袁哥。”他抬头看了看袁盛。
袁盛连哆嗦都不带打一个的,就这么平稳地握住了牧水的手。
牧水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