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炎景皱了皱眉头,心思才动便见到邵何安出现了。
没有烟雾,没有灯光闪烁,只有干净利落撕裂空间的暗黑痕迹,眨眼的功夫变幻出人形,诡谲桀骜的血色双瞳红得摄人心魄。
王炎景不得不承认这个出场好帅,想学。
邵何安逼近一步,“你没戴吊坠。”
“是、是啊。”王炎景急退,结结实实碰到了墙,看看周围发现所有的门都不见了,“我等下怎么回去?”
邵何安没说话,抬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
王炎景瞪大眼睛,“干嘛。”
“脏了。”邵何安帮他擦掉化妆师小姐姐弄脏的地方。
王炎景也擦擦脸,“哦,还有什么事。”
“为什么不戴?”
“今天要上节目,让人看到我们戴同样的吊坠,不大好吧。”
“嗯。”邵何安稍稍后退,不言不语地解下自己那条吊坠。
王炎景嗅到了一丝不高兴的味道,以为自己要看到邵何安狠狠捏碎吊坠丢到地上的可怕画面了。
邵何安却没有那么做。
将吊坠捧在手心,无声逼近,直至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为零,微微侧头,沉稳的指尖随着低沉的呼吸一起绕到他的颈后。
咔哒一声,吊坠的链扣重新扣紧。
“先戴我的。”邵何安不忙离远,在他的耳边用悄悄话说着,“不要任性。”
王炎景被这一系列操作整懵了,闷闷应声,“知道了。”
邵何安终于放开了他,顺手捏一把脸颊,“走了。”
说罢,不等他回应直接消失,走廊也恢复了正常的喧闹状态。
王炎景低头看着吊坠,碰了一碰。不知是不是幻觉,他似乎还能感觉到邵何安留有的温度,镶嵌的红色宝石也比自己那一条来得妖冶艳丽。
“啧,发个信息说一声不就完了,非要整这出。”王炎景腹诽着,开门回到化妆间。
他一进门,几双眼睛看了过来。
王炎景笑了笑,准备要坐回属于自己的位置去,才抬脚就被挡住了。
不屑于给他正眼、化个妆也要一左一右保持距离的孙飞羽满脸震惊,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吊坠。
王炎景纳闷,“前辈,有事?”
孙飞羽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退开,然后……
扑通,给他跪了。
第9章 综艺圈粉
孙飞羽一跪,化妆室里全员懵逼。
“前辈,你怎么了?”王炎景也没见过这种神奇的操作,伸手去扶,“快起来。”
孙飞羽用颤抖的手握住了他,趁着别人没过来,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小的没认出殿下,小的该死……”
“……”王炎景可算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拍拍孙飞羽的胳膊,“有人呢,正常点。”
孙飞羽哆嗦着站起来了。
“没事吧?”大家都关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孙飞羽看了一眼王炎景,继续哆哆嗦嗦地撒谎,“没、没什么,突然腿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喝点热水。”王炎景把旁边的位置让给了孙飞羽的助理,“什么时候开始直播?要不要去附近的医院看看。”
他特意说了直播的关键词,孙飞羽也机灵,知道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此刻并不在乎一个小魔族的放肆行径,最关心的还是综艺节目能不能顺利继续。
孙飞羽已经犯了一次错,满脑子是将功补过。
“不用!我喝点水,补个妆就能上。”孙飞羽马上进入工作状态,“麻烦化妆老师了。”
当事人恢复了正常的表现,其他人也接受了这一个说法,各忙各的。
王炎景把吊坠藏到衣服里,让化妆师小姐姐继续。化妆师小姐姐脱离了邵何安的控制,正常办事,虽然脸颊的红晕没有消失,但也不会再犯什么低级错误了。
闲着也是闲着,王炎景借着化妆室的镜子去看孙飞羽怎么样了。
孙飞羽也在偷瞄他,眼神一对,马上笑得谄媚。
“前辈。”王炎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孙飞羽,“你真的没事吗?”
孙飞羽被一句“前辈”点醒,清清嗓子,又恢复了人们常见的模样,“真没事,喝了水以后已经不会腿软了。”
王炎景笑了笑,深表满意。
半小时后,节目组的人来通知他们出场,孙飞羽没再掉链子,不玩狗腿巴结魔界王室那一套了,摆出人们想看的谦和温柔前辈脸,王炎景也跟事前准备好的一样,做个乖巧懂事的新人。
《天天正能量》是个谈话节目,主持人和嘉宾围着坐聊天,形式简单,却因为是直播特别考验应变能力,每期的话题由浅入深,老少皆宜,是个人气很高的节目。
很多明星在《天天正能量》立了正面人设,圈了一大波粉,也有不少明星失言失态,人设崩塌。
邵何安很少参加综艺节目,今年只在这么一个特辑露了脸,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么不爱说话的人,竟然来参加这种谈话节目?
王炎景好奇邵何安会怎么表现,也好奇邵何安会带个什么后辈来参加这一档节目,会不会也像是孙飞羽经营的人设那样,对后辈关怀备至?
主持人和嘉宾逐渐就位,邵何安出现,身后跟着一个斯文的少年。少年戴着眼镜,长得白白净净的,气质儒雅谦和,跟人说话总会微微弯腰以示尊敬。
看着就脾气好,难怪能让邵何安愿意带。
王炎景正推测着,那个眼镜少年拐了个弯,没跟邵何安走同一个方向。
“……”王炎景这才把目光放到了邵何安前面的大姐身上,有了个危险的猜测——这位奖杯拿到手软、地位俨然一线的邵影帝不会是以后辈的身份来的吧?
他还真没猜错,主持人跟邵何安搭话,“这位就是朱教授吧?”
“对,她教了我很多。”邵何安答着。
王炎景算是服了。
连地位最高的邵何安都到位了,没人敢摆谱,节目迅速开始直播。主持人说了开场白,例行介绍嘉宾们,排列的顺序自然是名气。
“欢迎邵何安和他的恩师,戏剧学院的朱教授。”
“大家好。”邵何安微笑。
主持人说了大家想说的话,“我们都很惊讶,邵影帝居然以后辈的身份出现在节目里。”
“也不全是。”邵何安说,“这里也有我的后辈。”
“是吗?”主持人的惊讶是真心实意的,以为有个隐藏嘉宾,“是哪位呢?”
王炎景也好奇地看看周围。
“王炎景。”邵何安冷不丁叫了他的名字,往常清冷无澜的声线里多了一点温柔的笑意,“我们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又即将合作,是前后辈的关系。”
镜头特写和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涌了过来。
王炎景错愕,定定看着对面的邵何安。
邵何安露出了少有的笑颜,眸中光彩耀眼得惊人。
*
节目组很快做出了调整。
孙飞羽厉害,在邵何安和另一个爆红的流量小花郁思汝面前却不大能打,堪堪排个第三,被带着的王炎景自然也得跟在后面。邵何安当场认了王炎景做后辈就不一样了,王炎景的地位迅速上升,主持人有什么梗也乐意抛过来。
这个节目是直播的,王炎景庆幸自己做了充足的准备,答得流畅。
微博上的实时讨论成了大型的爬墙头现场。
“冲着汝汝来的,结果王炎景太迷人了呜呜呜。”
“颜值吹爆!一截一张壁纸!”
“其他新人都要主持人带着往下说,王炎景不用哎,表达能力太好了,咬字发音超好听!”
王炎景上了热搜,粉丝数又噌噌往上涨。
直播结束,王炎景也没得空看手机,想着挑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把吊坠还回去。
“殿下。”孙飞羽一等到没人就凑了过来,战战兢兢地说,“之前,小的有眼无珠……”
“没关系,你不用这样,正正常常地相处就可以了。”王炎景承认被捧着挺爽的,但被时时刻刻这么恭维,好像真的能一句话解决掉别人性命的感觉还是太别扭了。
孙飞羽垂头领命,“好的殿下。”
“对了,你看到邵何安了吗?”
“看到了,他在休息室。”
“休息室啊……会不会有其他人。”
孙飞羽马上说,“小的帮殿下清场!”
不用白不用,王炎景点头,“好,要多久。”
“很快!”孙飞羽立即工作,不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回来,“好了,那边只有邵何安在了。”
王炎景按着指引走过去。
邵何安是大牌,休息室在清静的深处,过去要经过不少个门口,走过不少个走廊。孙飞羽与其说是清场,不如说是开了一条捷径,王炎景走了半分钟就到了。
“就这里,”孙飞羽说,“小的告退。”
王炎景摘下吊坠,一进门,差点撞上了不知何时逼近的邵何安。
邵何安明明主动凑到跟前了,还摆出一张冷漠脸。
“终于肯找我了?”
第10章 小别扭
“终于肯找我了。”
王炎景听着,总觉得不大对劲——里头怎么有一点怨气呢?
他揉揉眼睛细看邵何安,怎么看都是一张万年不变的漠然脸。于是,他不胡想了,把手里的吊坠送出去,“还你。”
“不行。”邵何安拒绝,“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我来之前没有戴,好好的没发生什么事。”
“因为你身边有一个小魔。”
“你说孙飞羽?”王炎景好奇了,“我到公司才碰到孙飞羽,不也没事?”
邵何安皱皱眉,眼神又变得凌厉了起来。
“……有话说话,别瞪人。”王炎景见识了好几次邵何安的“超能力”,立即怂了,“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告诉我怎么一回事,我理解了就会合作啦。”
“好,我说。”
王炎景乐了,“要不要坐下谈?”
“不用,边走边说。”
“啊?”王炎景懵了,来不及说一句拒绝的话就被揽在怀里。
邵何安走的也不是正常人的道儿,一路过去没个人影,四周的风景都是扭曲模糊的,对于人类来说唯一称得上正常的就是脚下那块平坦的土地了。
“哎,我们就这么走回去啊?我想坐车。”王炎景是个懒性子,不羡慕魔族的捷径,宁愿舒舒服服坐在人类的车子里一路睡回去。
更何况,这走法相当不舒服。邵何安非要搂肩,他挣脱不了只能靠过去,能感觉到透过白衬衫传来的熨烫体温,还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邵何安的。
他表示不满,邵何安向来是让着的,手一抬凭空变出了车。
还带了司机。
“呼。”王炎景总算舒舒服服地坐下了,“说吧,怎么一回事。”
“你不带吊坠,容易被杀。”
“谁要杀我?”
“其他妖魔。”
“不会吧。”王炎景感觉不可思议,“我遇到的魔族都挺客气的,今天还有一个当场给我跪了。”
“能在人界生活的魔族,都是遵守规则的类型。这类只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魔族在魔界生存,有时来人界寻找猎物。他们天生嗜血,以杀戮为乐。你是魔族王室,杀起来很有成就感。”
“是吗。”王炎景陷入沉思。
邵何安接着说,“除了取乐,他们还能从你身上提取魔血和魔核。魔族血统分三六九等,王室贵族是一等,提取骨血用来修炼大有裨益。你是魔王的儿子,也算是容易被盯上的上等血统。”
王炎景听得一愣一愣的,目光茫然。
“不用怕,我会保护你。”邵何安看到那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倒影着自己,保护欲油然而生,伸手握住王炎景的手。
王炎景刷的收回来,“怕个屁,我就是惊讶你居然一次性说了那么多话!”
“……”邵何安沉下脸,“你听进去了吗?”
“听进去啦。我要带着吊坠,免得被魔族乱党杀了。唉,这吊坠这么厉害的话,我能不能多拿一条?这样丢了还有替换的补上。”
邵何安果断抢回了吊坠,“不行,这是老魔王的赏赐。”
王炎景也不勉强,“好吧。”
“也是我们婚约的信物。”
“……”王炎景心里那个悔:刚才就应该死抓着不放的。
上次说婚约的时候不大愉快,他不想轻易尝试第二次,默默地看窗外的风景去了。看了一会儿,他厌倦了大同小异的街巷,眯了眯眼,焦点放在了车窗的倒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