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祁夏星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陛下难道想亲手喂他?
虽然他之前就知道了陛下喜欢他,但他实在是不记得自己的感情,而且……而且他已经和自己室友做过那种事……
祁夏星后退了半步,微微皱眉:“陛下,这不合适……”
“瞎想什么呢?”里莫微微一笑,自己把樱桃吃了下去,“我不过是舍不得给你罢了。”
祁夏星松了口气,在里莫的催促下,吃了第二颗樱桃。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吃樱桃的每一个动作,都毫无保留的落入了男人眼里。
粉色的嘴唇、整齐洁白的牙齿,还有把樱桃放进嘴里时,微微露出来的舌尖。不知是本来就如此诱人,还是因为染上了樱桃果肉的颜色,红得甚至有些媚.态。
里莫呼吸一紧,眸色微微一暗。
湖蓝色的眼珠,成了一种更神秘的深蓝。
祁夏星吃得很认真,对里莫打量的视线浑然不觉。
他有着很好的用餐习惯,小口小口的咀嚼,不会发出一丝声音,脸颊微微鼓起,显得有些可爱。
吃完这一颗樱桃时,他终于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后怕,希望陛下不要再用这种方式试探他,不然他都快对樱桃产生心理阴影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陛下这次不提让他吃樱桃了,反而提起了另一个让他更尴尬的问题。
里莫道:“为什么不合适?”
祁夏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这才发现,他刚才问的是,为什么不适合喂他吃樱桃。
祁夏星沉默半响,眼一闭心一横,直接道:“陛下,我有爱人了。”
第38章
年轻的帝王仿佛一瞬间就戳穿了他的谎言, 戏谑道:“我很难相信这不是你拒绝我的一个借口。”
“是真的, ”祁夏星咬牙,“我们已经有过很亲密的接触了。”
里莫眼神微动,午后阳光落在他脸上,却没有一丝温度。
“是谁?”
祁夏星:“是我室友。”
“你室友?”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回答,男人的表情有一瞬的微妙, 但很快掩饰了, 又道,“我也认识他, 可我怎么没听他说起,你们是恋人关系?”
这一刻,祁夏星简直骑虎难下, 他甚至已经后悔刚才找这么一个借口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他也只能就这这个谎言继续圆下去。
祁夏星说:“对,我们已经互相喜欢了,我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表白, 给他一个惊喜。”
说完后, 他开始打量里莫的表情,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都说得这么直白了。
陛下的表情有些怪异:“你就这么喜欢他吗?甚至是不惜主动表白?”
看来还是没有死心, 祁夏星看着里莫的眼睛,认真道:“是的,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对面的表情更加怪异了。
祁夏星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他辅修过心理学,但还是不能看懂陛下这个表情所表达的意思。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祁夏星觉得陛下似乎眉头比刚才松一些了。
那一瞬间,他在垃圾星加尔房间里看过的几本三流,突然冒了出来。
他心里升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陛下要强取豪夺?
可不能让他得逞,祁夏星想了想,直接道:“陛下,我和他已经,不管您同不同意,我们都认定了彼此,而且有恋爱之实了。”
“恋爱之实?”年轻的陛下似乎对这个说法颇感兴趣,好奇道,“什么叫做恋爱之实?”
祁夏星硬着头皮:“就是一些亲密的接触。”
里莫:“哦?多亲密的接触算恋爱之实?”
祁夏星板着脸:“这是我的私事。”
“你确定这是私事?”里莫却仿佛来了兴致,翘起二郎腿,不依不饶,“你作为帝国军人应该明白,双方确定恋爱关系前,需提前向政治工作处递交恋爱报告,经过组织批准后,方可恋爱。”
祁夏星心中瞬间警铃大作,因为他看到里莫甚至直接把后背靠在了座椅上,这是人处于愉悦状态,掌控地位才会做出的一个姿势。难道陛下要在恋爱报告上找他麻烦?
“那我回头给政治工作处交一个恋爱报告,”祁夏星特别咬重政治工作处这几个音节,说,“希望陛下不要施加莫须有的压力。”
里莫皱起了眉:“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一个不择手断的人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祁夏星心里想着,却也不敢说出来。为了彻底打消对方的念头,他决定下一个猛料.
祁夏星:“而且我们已经约定,在下次发情期彻底完成标记,请陛下成全。”
他话音刚落,桌上的樱桃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陛下!”祁夏星手忙脚乱要去捡。
“不用捡,”男人捂着脸说,发哑的声音,仿佛在极力按捺着什么,“让我静静。”
祁夏星有些疑惑,但还是默默退出了房间。
如果他在离开时再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男人的耳朵已经通红一片。
*
傍晚时分,祁夏星回了克莱尔宫。这里距离军部和内阁开车只要十分钟,他这几天都和里莫住在这里。
不一会儿,里莫也回来了。
二人在饭厅里遇见,祁夏星看着自己室友的脸,又想到自己今天下午在陛下面前说的那一番话,有些脸红,打算等里莫吃完再过来。
不料对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淡淡道:“一起吃饭吧.”
祁夏星做了亏心事,不敢多留,转身欲走:“我吃过了。”
里莫却不放手,拉着他径直坐了下来:“那就陪我再吃一点。”
祁夏星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突然觉得里莫好像有点儿奇怪,外形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气势不一样了,看上去比往日里强势了许多。
恰好此时,他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祁夏星有一瞬的尴尬,这种时候再推脱下去就显得矫情,干脆大大方方坐下来,吃了两碗饭。
直到他放下碗时才发现,里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现在正撑着手看他,祁夏星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炽热又温柔,仿佛看着什么珍宝似的。
里莫往日里总是不着调的,带着三分戏谑,三分不正经,剩下的都是漫不经心。
但这么正经的样子却极为少见。
祁夏星只看了一眼,就像被烫到一般立刻移开了视线,有些不自在的站起了身:“我吃完了。”
不料里莫也站了起来,温和的笑了笑:“我送你回去。”
祁夏星很想说不用了,然而对上里莫那双带笑的眼睛,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二人安静的走过走廊,祁夏星心里好奇,总是忍不住想看里莫,他的呼吸声,他的脚步声,他的一举一动。但又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怀着这样的心态,祁夏星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的,连自己走到哪儿都没注意。
突然间,里莫拉住了他手臂。
祁夏星吓了一大跳,有些慌乱转过身:“你……你干什么?”
里莫似乎有些诧异,很快便绅士的松开了手,微微一笑:“你走过了。”
祁夏星抬头一看,眼前竟然是里莫房间,又羞又恼,耳朵都红了,但又不愿意露怯,努力装作一副正经模样,绷着一张脸往回走。
里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晚安。”
祁夏星“嘭”一声关上门,整个人靠在门背后,心脏怦怦直跳。
在里莫听不到的地方,小声说了两个字:“晚安。”
第二天早上,当祁夏星洗漱完毕下楼时,发现里莫坐在透明玻璃窗前吃早餐。
祁夏星脚步一滞,下意识想要逃走。
然而里莫却已经发现了他,在金色的阳光中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早啊。”
对方一脸坦然的样子,反倒显得他的迟疑别有用心,祁夏星脚步一转,拉开椅子坐下,淡淡道:“早。”
他铺开餐巾垫在腿上,有家用机器人过来递上早餐。
里莫:“你昨晚没睡好?”
祁夏星自然不肯说,他昨晚被里莫昨天的怪异行为影响得辗转反侧,只是道:“想了一些公事,睡太晚了。”
里莫微微一愣:“不然呢?难道你还有感情问题?”
祁夏星有些懊恼,自感言多必失,全程低着头吃早餐,再也不说话了。
里莫换了个话题:“机甲大赛现场模拟赛的时间地点定下来了,下周一在卡缪星,你去吗?”
祁夏星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擦了擦嘴角:“我最近太忙,应该不会去。”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他没想到,当天下午他就收到了消息,说卡缪星上出现了异常空间波动。
卡缪星是位于第一星区的一颗人造军事星,直径200公里,上面驻扎着第一星区守卫团,约5000人左右,在第一星系,大约有一百来颗这样的军事星球,它们是守卫首都星的重要壁垒。
然而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卡缪星上的超大型模拟训练基地。
整个训练场广泛应用3D打印、增强现实、虚拟现实等技术,能够自动制造丛林战、沙漠战、城市巷战等多种作战场景,看上去和肉眼别无二致,完全足以假乱真。也因此,每年军大的机甲决赛都是在这里举行。
卡缪星所处宇宙环境极为稳定,按理说不会突然出现空间波动。
祁夏星皱眉:“原因查到了吗?”
利普斯:“暂时还没有,昨晚检测到空间异常,但是出现情况很短,而且坐标不明。”
祁夏星:“目前有出现什么异常现象吗?”
利普斯:“没有。”
祁夏星:“我知道了,有什么消息继续跟进。”
利普斯:“是!”
让祁夏星没想到的是,到了当天晚上,又接二连三的出现了空间波动,整整有十几起,但依然很微弱,而且持续时间很短。
好不容易机器终于检测到了一个,然而等士兵们赶去时,早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是偶然刮过的一阵风,什么波澜都没有了。
祁夏星让人汇总了卡缪星的情况,召集属下开了个专项会议。
物理学家、天文学家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的争论产生的原因,有说宇宙风影响的,有说要产生虫洞的,各种猜测层出不穷,却谁也不能说服对方。
最后他干脆派了一组技术小组前往处理。
祁夏星让利普斯联系学校,暂时取消机甲大赛。
不一会儿利普斯就回来了,皱着脸转述了校长的话,说直播预告已经放出去了,参赛选手都已经准备就位,各种投资商都密切关注着今年的机甲大赛。意思很明显,就是无法取消。
是的,机甲大赛总决赛是一个商业赛事,摄像头全程跟拍各组参赛选手,同时直播给全星系的观众,每一年,都因为十足的趣味性和观赏性,有着极高的收视率。
也因此,这是一个造星比赛,在比赛中脱颖而出的人,不但会被各个机构看中,也会收获一大票粉丝。这才有了之前机甲大赛上,本川知道自己去不了时,痛哭流涕的那一幕。
“那是个命令,听不懂吗?”祁夏星皱着眉,面露不悦,“取消机甲大赛是一个命令,我不管他什么直播,什么商业赞助,通通给我取消了。”
在祁夏星的威压下,学校发了一份声明,称因为不可抗力因素,帝国军事大学将取消机甲大赛模拟赛。此言一出,在网络上引起了众多非议。
也不知是哪里传出了消息,说是军部禁止的这一项活动。
一时间,关于祁夏星的各种负.面.评.价又来了,大权独揽、独断专行、刚愎自用……各种评价层出不穷。
祁夏星跟没听见似的,照样该干嘛干嘛。
可惜他没想到,国会竟然就这一问题公开投票,直接废了他的禁赛命令,甚至强行让他去卡缪星参赛。因为他之前确实报过名,也确实进入了决赛,还美其名曰维护比赛秩序。要是他不去就是逃赛,搞个人特权主义。
祁夏星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惊讶得无以复加,差点儿没开着朱雀冲进国会。
当他下午张正南来了,向他解释了前因后果。
祁夏星没什么好脸色:“国会什么时候这么闲了,有空管他这些破事儿?”
张正南也压力很大:“你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你。”
祁夏星:“所以他们就这么搞我?”
“我现在也很被动,”张正南头疼,“上议院几乎全投了反对票,下议院也有部分议员投了反对票,总共有60%议员提出反对。”
“60%?”祁夏星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们就巴不得那些学生去送死吗?”
“送死就太过夸张了,主要是经济利益,”张正南解释,“每年军大的决赛都是一场引人注目的赛事,你现在的行为,就像是你突然取消了一场银河杯足球赛,”
祁夏星不屑:“不过是一个学校比赛,和银河杯能比?”
“但参加的大多是贵族,而且,全银河系的人都可以通过直播观测到这场比赛,普通民众都很好奇上层人的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一场比银河杯更加有分量的赛事。”
祁夏星沉默半响,这才道:“这话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张正南推了推眼镜,“而且,我个人也认为,贸然用军部力量干涉学界组织,这对你形象不利。要知道,帝国军事大学一向主张自由办学,自由任教,不让资本和政治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