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预印本挂在arX上面好了。”顾行一刚刚打完一整篇论文，肩膀僵硬的很，干脆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说道。
　　“好哒~”小x开开心心在空中划了个圈。
　　下一秒钟，arX上面就多了一个匿名账户，一篇被誉为人工智能时代开启的钥匙的论文就这样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孤零零地被发表了出来。
　　“先生想要睡前再喝点什么吗？”温思管家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手里端着一杯甜牛奶。
　　顾行一接过去，微微的温热从手掌心传过来，驱散了入秋以来轻微的凉气。
　　“谢谢。”漂亮的年轻人礼貌地道了谢，蜷缩在椅子里，一口一口地将牛奶乖乖地喝下去。
　　熬了大半个晚上，他有些困倦，长长的睫毛垂下去，头发软塌塌地，安静又可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猫仔。
　　先生真可爱呀。温思管家心里想着，又催促着犯困的顾行一洗了澡上了床。
　　陷入了香甜梦乡的顾行一完全不知道，这样随意的一篇文章怎样在网上惊起了惊涛骇浪。
　　虽然这是人最少的凌晨2点，但是码农这种生物必备的技能就是熬夜加班，在这个点不乏清醒着的，刚好看见arX上面多了一篇人工智能的文章。
　　总的来讲，这不算什么值得吃惊的事情。
　　毕竟这一方面刚好是现在的研究前沿，也还算好灌水的一个领域，每天都有无数预印本被发表在arX上，然后被人看过去，轻而易举找到无数破绽之处，最后悄无声息的消失，没有机会出现在任何一本期刊上。
　　但是，这个晚上出现的这样一篇似乎有些不一样。
　　作者的思路相当不同，首先关于鸟群系统的建模就已经精妙至极，完完全全是脱离开现有的几套理论体系，自己开创了一个逻辑自洽的模型。之后在多元智能上的应用才更是显出了这位作者思路天马行空恣意汪洋，那么多不可能的思路，那么多提出来的观点，都让人下意识想要冷笑一声，可是偏偏只要认真一想，完完全全就是行得通的。
　　三流的者或许嗤之以鼻，将它视为民科卖丑的一部分，二流的者则心存犹疑，隐隐约约意识到这篇文章背后的不同，而一流的者则看到了这背后的巨大可能性，毫不犹豫地就开始进行实践。
　　首先飘出去的便是一篇日经帖子——
　　现在的民科越来越没有水平了。自从神经网络，深度学习之类的仿生物算法出现，便搞出来各种各样的噱头，什么鸟群蚂蚁群鱼群都拿出来搞一遍，我看哪天连蟑螂窝都能挖出来研究一下。
　　这一位大概是深夜加班加出了火气来，下面更是一通冷嘲热讽，到了最后还记得旁征博引举出几个例子来好好支持一下自己的说法，转头就把包括顾行一在内的几篇论文给挂了出去。
　　下面是一群人跟着一起发泄火气，或是支持楼主的，或是戾气很重地跟楼主对喷的。
　　如果事情这样继续下去，也不过是日常的闹剧之一，等到第2天，所有人都会将这件事情忘在脑后。
　　可是偏偏等到90多楼的时候，情况一变。
　　不好意思，或许其他几篇都是灌水文章，但是那一篇匿名文章确实给出了算法，并且具有可行性的。
　　下方无数喷子赶紧冲上去叫骂起来。
　　除去那些不堪入目的污秽之语之外，大概就是按这个层主拿出证据来。
　　层主装死了到了200多楼，终于拿出了自己的认证——deepmind的专业研究员，然后将一些实验数据直接贴了出来。
　　最后干净利落的留下一句总结——这篇论文的作者恐怕是哪个潜心研究了10来年的大牛，按照他的说法，我们的人工智能技术很快将迎来一个质的飞跃。不多说了，层主要去工作了，要尽快吃透这一套技术。
　　说完以后果然销声匿迹。
　　留下一地吃的瓜都掉了的群众。
　　本来这一大反转已经惊人的很，接下去又有一个真绝色的大哥发出了一个拷问灵魂的问题：“arX最近不是要实名注册的吗？这一位为什么只署名了X，其余信息我也去找过了，完全挖不出他的ip。”
　　吃瓜群众在震惊之中也不由得试着去找了找。
　　然后开始反馈：
　　我没找到。
　　报告，我也没找到。
　　报告，对方火力太猛，我被打回来了。
　　一群人纷纷折戟的事情，很快就引起了论坛中的黑客高手的好奇心，很快便有一个又一个人企图寻找到X的蛛丝马迹。
　　夜深人静之时，小x在数据流里面快乐地转起圈圈——太好了呢，今天晚上有好多小伙伴呀找我玩啊。


第69章 超导材料
　　网上激起的风浪, 顾行一丝毫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 他照常起床洗漱, 在餐桌上吃着培根煎蛋听着新闻报道的时候, 才注意到今天小x没有在身边飞来飞去。
　　“小x？”顾行一吃完最后一口煎蛋，手里握着一杯果汁起身, 打算在房间里找一找人工智能。
　　“在这。”白色的无人机滑翔过来，在空中画了个八字，“X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论文挂上去了吗？”顾行一回忆起昨晚临睡前困得迷迷糊糊做的决定，确认了一下完成进度。
　　“完成了, X需要我把它提交到对应的期刊吗？”小x特别体贴特别热情地询问。
　　［哈！］顾行一似乎听见系统憋不住笑了出来。
　　满心疑惑地在脑海中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什么大事。］
　　顾行一静静地在心中的小本本上把这件事情记下来, 然后对小x说道：“公布出去就好，不用发在期刊上了。”
　　毕竟发在期刊上，后期还有好多修改和格式的问题, 顾行一最近又给自己制定了新的学习计划, 训练时间又不是特别够, 懒得把时间花在这种细枝末梢上。
　　小x上下飞了飞，示意自己了解了。
　　既然这样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顾行一相当相信小x的能力, 然后带着小x上了楼梯，一路到了书房，把这些天晚上专门修改好的图纸交给了无人机：“上次申请的专利申请好了吧？扫描这些图纸，应该可以进行流水线生产了。”
　　那是顾行一进一步修改的无线充电装置，解决了上一次的实践时发现的不足之处，添加了干扰波段, 为了给解码清理波段的装置留下空间，不得不扩大了接收器的体积，所以现在变成了非常对称的一对小东西。
　　其实就这方面而言，顾行一在心里还有一些想法，其实解码装置是可以集成在电池之上的，如果可以和电池厂商合作的话，无线充电装置将可以得到大规模的应用。特别是他手上现在还压着一款适用于电力汽车的无线充电装置。
　　同时，专门为工业生产考虑，进一步进行了简化，设计了几个可以看的外观，并且撰写了说明书，之前还让小x去申请了专利。
　　现在，顾行一打算将它推向市场，成为他们家科技公司的第一个产品。
　　而在和移动电源竞争下一部分市场之后，也许大概是过年回家的时候，顾行一打算去拜访一下唐院士，刚好可以和氢能电池联动推出，真真正正地带来一场电力革命。
　　当然，这些野心都是后话了。
　　和小x交代好这些东西，顾行一把果汁喝完，放进了洗碗机里，看着窗外的花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熬夜还真是让人疲惫。
　　［统统，兑换一支精力药剂。］
　　［ok。］系统快速操作完毕，直接舍去了具象化精力药剂的步骤。
　　顾行一只觉得一阵清凉漫过身体，再度神清气爽思路顺畅起来。
　　“先生，可以出门了。”温思管家把车开到门口，打开大门催促顾行一。
　　“好的。”顾行一拿上书，小步快跑到门口。
　　温思已经撑起了一把巨大的黑伞。
　　雨国无愧于它的名字，这半个月以来都下着绵绵的小雨，好在顾行一在也有事务，来回往返，还有机会窥见明媚的阳光。
　　今天他又得去N大，和几个教授面对面聊聊，那他们检验一下自己最近课程上的进度。
　　之后，就是约瑟夫教授的实验室了。
　　“顾，你终于来了。”约瑟夫教授今天披上了风衣，暖棕色的瞳孔像是壁炉里跃动的火光，温暖柔和。
　　见到许久未见的得意弟子，向来矜持的雨国绅士也加快了点脚步，迎了上来。
　　顾行一在留学之前，就打算拿到N大数学和化学两个学位。他的两位导师也同意了这样的学习计划，出于对天才的爱护之心，他们还按着顾行一紧张的时间表给了他更加宽松的行程要求。
　　也因此，顾行一这些日子约瑟夫教授的实验室反而是去的最少的。
　　顾行一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样想想真是对不起教授呢：“上一次我们讨论的课题，我有了一点新的想法。”
　　“是高温超导材料吗？”约瑟夫教授笑了笑，带着顾行一向实验室里走，“我看过你发来的邮件了，里面一些想法相当棒，我让几个小组去将你的猜想进行了实践，今天刚好有一组样品已经制作好，可以进行测试。”
　　“是硫化镧加压那一组吗？”顾行一回忆了一下之前计算得出来的结果，把最有可能的一个推测拎了出来。
　　“那一组还在准备中，”约瑟夫教授带着他进了办公室，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椅子上，“既然标注出这是你觉得最有可能的一种，我就把它留了下来，让你带一个组进行准备。”
　　这句话还有一个潜台词就是，由你带组做出来的成果，在发表论文之后的贡献值更高，成为一作名正言顺。
　　顾行一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听出了前台词，以后自然是诚恳道谢。
　　“不碍事。”约瑟夫教授刚想叫顾行一和他一起去测试的地方，就听见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进来。”约瑟夫教授温和而有力的声音出现在门后。
　　汉斯紧张的擦了擦手心的汗，回忆了一下子自己今天的这个着装有没有错误，这才推门进去：“约瑟夫教授，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即将开始测试实验，您需要来看一看吗？”
　　他是今年刚刚进入约瑟夫实验室的博士，因为之前没有凝聚态物理方面的学习基础，统计和热力学学的也只是一般。
　　因为这样，在这个实验室中并不是很受重视，何况他又是一个不擅长交际的人，所以在他们实验组中也是底层。
　　今天好不容易有一个直面顶层boss的机会，汉斯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想要赢得赏识改变境遇的想法？难免有些紧张。
　　顾行一听了声音抬头看去，看到的便是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学生，黑发蓝眼，神情有些局促，不自觉地幅度极小地摇晃着身体，语速很快，到最后有一度差点说成了得语。
　　相比于得国一个鹰语普及率极高，普遍外语素养极好的情况，可见这位同学有多紧张。
　　“顾，让我们去验证一下你的想法。”约瑟夫教授注意到了他的紧张，笑着对他点点头，转头对顾行一说道。
　　“我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了。”顾行一笑着站起身，走到那位同学的旁边的时候，也对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笑容，“你好，我是约瑟夫教授刚收下来的学生——顾行一，你可以叫我顾。”
　　他用的是得语，目的就是想要缓解一下这位学长的紧张心情。
　　事实证明，效果不错。
　　熟悉的语音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一点，看向顾行一的神情中也带上了一点感激：“我叫汉斯，是今年刚进来的博士。”
　　两人没有多说几句就到了实验室门口。
　　实验组的负责人走了出来。她叫丽塔，是个气场相当强大的女人，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色实验服。
　　丽塔一个眼神看过去，汉斯就怂怂地离开了这里，回到实验组的同伴之中。
　　才回到同伴之中，汉斯立刻就听到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低声说道：“那么主动要去，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想法想跟教授交流呢，结果浪费了这么个机会。”
　　“你别这样……”旁边有人劝解。
　　“怎么不能说了，实力不够就是原罪，”那个人显然也是天之骄子，“就连玻色—爱因斯坦分布都不会应用，他是凭什么待在我们计算材料学的实验室里。”
　　这一顿嘲讽可以说是击中了汉斯的痛脚，他默默咬紧了牙关，低着头开始调试起仪器。
　　那人本来还想在趾高气扬的嘲讽几句，见到教授已经带人坐到电脑前，也不得不噤了声。
　　顾行一和约瑟夫教授已经来到了电脑前，所有样品处理的数据都将被传输出来，然后通过软件整合在面前。
　　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在这个过程中，负责整个实验组的丽塔博士非常清晰地陈述了整个实验过程。
　　“我觉得这一次实验恐怕能成功。”她把鬓边的头发拨到耳后，看着旁边白板上的计算公式对顾行一说道，“就是中间这一部分的计算，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作为计算材料实验室的一员，她自然也信奉以数学的工具解决材材料上的难题，并且在见到顾行一令人惊艳堪称魔法般的计算之后，将他看作是同道之人，丝毫没有傲气。
　　“这个很简单，”顾行一从来不是一个敝帚自珍的人，干脆拿起板擦，擦掉了一半的白板记录，然后拿起记号笔书写起来。
　　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围观着的实验组的研究员们都忍不住发出极力压低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