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他神色淡淡，但情绪还是明显有所低落。
　　“唔，”顾行一点点头，在旁边科研狗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从孟蒙的手中拿过了实验报告，“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就把这一系列数据拿回去了。”
　　“可以，”孟蒙比了个请的手势，“如果你有把握的话，就拿回去做吧，我这里还有其他几期实验收集到的数据，还有与之相关的各种材料和其他论文上已有的数据。我想你应该需要它们。”
　　旁边的科研狗何曾看到他们家大师兄这么和颜悦色予取予求的样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偏偏当事人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甚至还有点得寸进尺的说道：“要不师兄再给我推荐几本相关的必读书籍吧，我对这方面已经有了一点了解，但我感觉还是没什么把握。”
　　“可以，”孟蒙点点头，他一向是一个用人不疑人不用的人，或许刚开始时他还对顾行一多有试探，但他在认可一个人以后便会全力支持他的决定，“你应该没有接受过完整系统的实验训练，要有什么想法，需要实践的话可以让小赵带你去。”
　　突然被cue的科研狗小赵：wtf，师兄，你不要我了？
　　顾行一：……
　　突然被塞了一个助手，还真有点不习惯。但是回想起自己在化学天赋上被吐槽对实验毫无天赋，又在训练空间里花费了一小时的训练时间，印证了这个事实。
　　顾行一决定愉快的接受。
　　既然两人已经确认了安排之后，孟蒙满意的点点头，手机闹钟震动了一下，穿着白大褂又跑去仪器室确认之前的数据了。
　　小赵摸摸头，向着新的同事介绍道：“我们做实验的总是要一天在手机上设置十来个闹钟，要不然真的记不住。你想想啊，这一个部分两个小时，那个部分三个小时，下午又不知道几点有个仪器有个预约，要是不记个闹钟，真的会手忙脚乱的。来来来，我给你推荐这么个APP。”
　　说着，小赵就拿出手机热情地推荐起来。他一贯个性开朗，在实验室里面也是常常照顾新人的人。
　　孟蒙表面上看上去对周围的事情漠不关心，实际上对实验室里有哪些人都心中有数，这一次交给顾行一的人明显也是有考虑的。
　　顾行一从来不会贸贸然驳回别人的好意，他点点头，拿出手机，依靠他的帮助，下载了APP，并初步熟悉了使用方法。
　　“谢谢师兄。”顾行一笑着道谢。
　　“不用不用。”小赵摆摆手，他是后来考研才进的Q大，之前也知道这个学校里面多的是天才，按照年龄和资历来判断一个人是最不靠谱的，要知道学术界是达者为先。
　　所以，刚开始或许惊愕了一下，现在已经在心里把顾行一摆在一个比较厉害的地位上了。
　　“接下来你是想要先去干什么，先看看我们重复几遍实验，还是去仪器室看看几种材料的表现过程？”小赵思索了一下，热情的提出建议。
　　“不，”顾行一摇摇头，让他这样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去搞这些事情，根本是没有用的，他还是把他的本职能力发挥到最大吧，“我们先去找一间安静的小屋子，有白板的那种最好。”
　　“啊？”小赵又一次摸不着头脑。
　　然后他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面被顾行一颠覆了三观。
　　“谢谢，麻烦帮我去倒杯水过来。”顾行一从白板前回过头，放下手中的记号笔，活动了一下手腕和僵直的脖子。
　　小赵已经开始麻木地誊抄白板上书写的一行又一行奇奇怪怪的算式。听到顾行一的吩咐，才猛地回过神来。赶紧去饮水机那里倒了杯水交给大佬。
　　“来来，给大佬敬茶。”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接过水杯：“基本操作，也不是特别厉害了。”
　　“这要是基本操作，我们实验组至于每天搬转试错吗？我们每天的实验哪里是去验证自己的推断对不对啊？分明是在排除所有的错误选项，然后得到正确的唯一答案。”小赵也是个明白人，吐槽吐得坦诚剔透。
　　“看不出来学计算化学有这么大潜力，早知道我当年就不学有机了，”小赵说道，“说什么有机好找工作，分明是又苦又累，最需要拉人来充数。”
　　“确实是用了计算化学的一些思想，”顾行一摸摸下巴，“但是用的数学定理可不仅仅是计算化学教学里面会经常提到的。”
　　说到这里，他淡淡一笑：“毕竟我是数学系的，用的手法还是比较纯粹的数学工具了，而化学方面的知识并不是很清楚，还是需要一些试验比较好。”
　　小赵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你们纯数学是神乎其技，但如果要是结果和实际对不上，那就尴尬了。我们现在的化学理论还不够成熟，也许有一些必备的因素还没有被发现，所以没有纳入到你的数学计算之中。”


第31章 答辩环节
　　最后按照顾行一计算出来了的合适的温度和压力条件之下，小赵开始重复实验。
　　这是一个漫长的大工程，按照小赵的预计，至少要等到三天后才能出结果。为了提高实验的效率，这一次他们还是做了整整100组，作为一批。
　　开始实验配置的时候，顾行一还蠢蠢欲动，打算上手。然而，拿起器具就被叫了停。
　　“注意移液枪的拿法。”小赵表情显得很严肃，“我们不能污染枪口，手不能够抖，不要让液体滴出去。不要深入液面太深。”
　　顾行一手忙脚乱地装配了几个材料，成功拖累了小赵的速度，最后只得放下手，默默退到一边将这个战场交给小赵。
　　所谓术业有专攻。
　　小赵嘴上说说他只是个实验室搬砖的，实际实验技能精巧起来还是很令人赞叹。
　　顾行一一边观察，一边认真的将他讲解的每个细节记录下来。
　　虽然在他的规划里面，他进军化学以后很少会自己亲自动手做实验，多数时候都是以理论工作为主，好帮实验员们减轻负担，提高效率。
　　但是必要的时候露出一手漂亮的实验绝技也是很重要的嘛。
　　装逼意义上的重要。
　　［准确来讲是有一些材料的制备实验技术要求相当高，可能只有你才操作的出来。］系统一眼看破了这个大猪蹄子得瑟表现下的真实，［虽然可以通过简化实验程序让大多数人都可以重复实验，但最开始的版本还是需要你做出来给他们一点信心。］
　　［贴心的系统啊，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呢？我真是一天比一天爱死你了。］顾行一笑眯眯地调戏起系统。
　　［那是因为宿主你是一个有眼光的人。］现在的系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脸红会羞涩，会被顾行一的无耻脸皮气到下线的系统了，他也已经成为一个骚话满天飞的老系统了，［像我这样优秀的系统，势必会有一大批人爱上我的。］
　　顾行一听着系统一天天成熟的青年音，在对上着越来越放飞自我的对话模式，再一次仍深刻的意识到他家系统不再是个软萌了，并且第一次有了将来会被系统怼到无话可说的预感。
　　由于实验所需要的时间相当漫长，所以孤行一并没有全程跟进，在拿到答辩通知的时候，他还是带着队员去了比赛场地。
　　团体的答辩也是赛程之一，但是针对已经可以预定获奖的团队们。所以在拿到答辩名单的时候，基本上已经预定了这一次大赛的获奖者。
　　可惜一直喃喃着要亲手接过奖杯的屠粱这一次却没有机会去了。
　　以往团体答辩会刚好与化学实验竞赛错开，但今年的答辩时间做出了调整，便刚好与屠粱化学实验邀请赛的最后一场撞上了。
　　所以这汉子就只能嘤嘤嘤着跑去参加他的邀请赛了。
　　话说，屠粱能够一路杀进邀请赛的决赛，恐怕实验技术也不输于前天看到的小赵。顾行一沉思，看来以后这便宜说不准真的可以成为有名有份的徒弟。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肖清科带着三名俊男美女，站在答辩的讲堂门口，见到顾行一一行人便上前一步，笑着伸出手来 ，“听说你们今年也选了a组题？”
　　“是啊，感觉b组题没什么难度。”顾行一点点头，礼貌的寒暄着。
　　“英雄所见略同，b组题主要是送给那些没什么思路的人。他们也就解决一下这些小问题就行了。”肖清科神色傲慢，他回过头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队友，“这是我的队伍，他们都是建模，编程和论文答辩的精英，我想他们会是拿到鹰赛金奖的最佳配置。”
　　他的队员们都淡淡的点头，脸上也有和他如出一辙的傲慢，但是对肖清科却是服服帖帖。可见这人虽然傲气，却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于中二少年嘛，摆脱他纠缠的最好办法是顺着他的话说，要是真跟他争起来，恐怕要被一群大佬围观两个小孩子斗嘴了。顾行一迅速权衡利弊，作为一个老苟逼，认怂认的干脆利落，丝毫不觉得羞耻。
　　肖清科没有料想到他是这么个反应，一时之间还有些空落落的，不满地啧了声：“要是你这次没有参加鹰赛的资格的话，不如也加入我的队伍，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潜力的。”
　　这话说的就更不好听了。
　　顾行一挑了挑眉，面上还是一派谦逊温和继续单方面和他商业互吹。
　　背地里——
　　［系统，我觉得中二少年是需要被这个社会毒打一下的。］
　　［亲亲，建议您不要使用暴力呢。系统并不想陪着宿主体会监狱生活呢。］
　　［谁说我要真动手了，只不过，答辩的时候就不要太留情了。］
　　肖清科似乎很快厌倦了这种打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绵软感，让顾行一进了场。
　　“队长，你今天的脾气这么好吗？”琴晚之前不好越过队长交流，这会终于可以问出心底的疑惑。她是不会相信这一个白切黑的家伙心里没憋什么坏水。
　　“我不是脾气一直都很好吗？”顾行一回过头对两个妹子笑笑，虽然挂起来的是标准的魔鬼微笑。
　　他风轻云淡的说：“之前的答辩稿是为屠粱准备的，这次我上去的话，大概是不需要这张稿子了。”
　　确认过眼神，这是要搞事的节奏。
　　两队员心里也升起几分激动来。
　　“顾学弟，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吗”从过道里走来了何鹿一群人。何鹿似乎已经克服了之前的心理阴影，看起来甚至有点兴致勃勃，“我们组选的是b组题，感觉还不错。”
　　刘叶梦今天主动了不少，她靠了过来：“学弟，今天的答辩我还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你能帮我看看吗？”
　　也算是为了奖项拉下面子，连女神的包袱都不要了。
　　顾行一猝不及防被女生靠的太近，过了安全距离，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等等，冷静一下，看看稿子可以，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这幅守护自己贞操的样子让刘叶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旁边董钰更是冷笑了一声。
　　他当备胎、免费家教和提款机当了一年，现在也是看清了这朵白莲的真面目，对着这女人早不复当初的呵护有加。
　　何鹿抬眼看了她一眼，还是以往那样不咸不淡的样子，气的刘叶梦咬牙。
　　毕竟刘叶梦家里确实有点关系，不好直接下她的面子，于是何鹿按下心里不爽地跺蹄子的鹿崽子，拿着讲稿问道：“你觉得这里可以改一下吗？”
　　“数据是有点问题，”顾行一皱皱眉，“我的建议是吧把这一步替换成这样。”
　　他说着，修修改改，转眼讲稿就上了几个层次。
　　有这一手点石成金的功夫镇着，纵使刘叶梦咬碎一口银牙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何况，刘叶梦只是在学术领域天赋不足，她的毅力和脸皮都是有的。
　　此时已经可以言笑晏晏地听着，不时吹捧两人一句，努力将等会儿可以表现自己的话记下来。
　　第一组就是他们上去。
　　刘叶梦发挥不错，讲解流畅，说起英文术语来毫不生涩，绝对是做过功课的。
　　加上何鹿配合补充一两句，只能说是中上的项目生生被天衣无缝的解说提到了一流级别。
　　还有金童玉女的经典组合，总是让人在赏心悦目之余多几分印像分。
　　紧接着又有几组上台完成了答辩。
　　坐在导师席的教授们态度平淡，往往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便将人放了下去。
　　紧接着，万众瞩目的肖神肖清科带着他们的队伍上场。
　　PPT一放出来，下方人就不由得轻轻惊呼起来。这不仅仅是因为选择a组题的难度，更因为他们使用了非常小众的一种算法。
　　这种算法也算是出奇的切合。
　　导师台上的教授们已经开始有几个点了点头。
　　庞鑫最先开始不自在起来，她忍不住拉了拉琴晚的袖子：“他们好像确实很厉害的样子。”
　　“我们还是相信队长。”琴晚是几人中最直观的感受到顾行一碾压起人来有多不留情的，心里反而对他最是信服。
　　顾行一听着后面两个女孩子的谈话，抬头看着肖清科一组罗列出来的数据和模型，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系统，我觉得这个b可以装得更大一点。］
　　［宿主如果想的话，我也支持哒。］
　　两个糯米汤圆果断达成一致。
　　接下来几位导师的提问依旧很温和，问了几个不算要紧的问题，便让他们走下去了。
　　也就只有了解其中玄机的顾行一注意到，他的老师高老先生已经跟身边的助理开始交代些什么，而另外的潘老先生眉头皱的比之前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