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地中海咒骂一声。
“我才操!”
楚梨冷喝一声,趁他手臂发麻还不能动,“砰砰砰”不停,手中铁棍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地、重重地落在他身上,还专门挑他的头来打。
可他用手捂着头,楚梨眉头一皱,动了动穿着中跟鞋的脚,忽然微微侧身,长腿高高抬起。
地中海忍无可忍,想要回击,谁知刚松开手,一个硬物狠狠敲中了他的脑袋,他只来得及瞥到了一截又长又白的腿,明明看着细,力度却像从天而降的铁锤,让他眼冒金星。
一道温热的液体流到他眼睛里,地中海用手去擦,发现是血,大怒:“你!”
“高利贷还敢理直气壮地讨债?”楚梨淑女地站着,整理好旗袍,温柔地哼道,“而且又不是我借的,去牢里讨去吧。”
旗袍料子质地极佳,劈叉也没撕裂,楚梨决定回去夸夸自家老公。
“你别得意!”地中海捂着脑袋,头晕目眩,大喊,“来人!你们还不快出来!”
巷子里等候的帮手立刻蜂拥出来:“大哥怎么了?”
楚梨握紧手中的铁棍,扫视了一遍:“一起上吧。”
那些人哪经得起一个女人挑衅,凶神恶煞地摩拳擦掌:“臭娘们,敢伤我们大哥?”
楚梨动了动脚踝,犹豫要不要脱掉鞋子。忽然瞥见前方有个略微熟悉的人冲过来,混混们背对着,没看见。她连忙收回了要蹭掉鞋子的想法,将披肩整了整。
地中海受伤了,被他们护在最身后,发声道:“给她一点教训。”
楚梨一笑。
一根木棒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千钧之力般,撞击到地中海的背部,发出“咔嚓”一声,想来应该是骨折的声音。
地中海噗的吐了口血,在小弟们的惊呼中倒地不起,露出郁恪一张冷冽俊美的连。
楚梨看清是谁,有些惊讶:“小恪?”
郁恪看了看她:“伯母没事吧?”
“没事。”楚梨摆手。
郁恪掂了掂手里的棍子,对严阵以待的混混们道:“好啊,我正找不到地儿撒气呢。”
于是,楚梨看着这个年轻帅气、在她面前表现极其乖巧、有过两面之缘的儿子的学弟,单凭一根木棍就将一群人打得屁滚尿流,连连求饶。
楚梨背后扔了铁棍,走上去。
郁恪脸上好像沾了点血,眼里戾气重得厉害,但看见她过来,表情没那么凶狠了,道:“伯母。”
“小伙子真厉害。”楚梨赞道。
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小混混们,只觉得这人不仅是练过的,而且仿佛还在气头上,把他们当沙包一样,下手毫不留情,专挑脆弱的地方打,不致命,可痛得要死。
郁恪礼貌道:“多谢伯母夸奖。那……这些人要怎么办?”
楚梨觉得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年轻人现在突然忐忑了起来。郁恪说:“能不能不要告诉楚棠?”
楚梨点头:“今天的事别和他说。”
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楚梨惊讶:“谁报的警?”
老板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哎小伙子你的手机落下了!我看你们这里有纠纷,就报了警,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迎着郁恪疑惑的目光,楚梨道:“恐怕要麻烦你和我去警局一趟了。”
郁恪说:“不惊动楚棠就好。”
老板娘看他们安然无事,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这些坏东西整天在这骚扰人,看警察不把你们抓牢里!”
躺地上动弹不得的混混们想哭却哭不出来。
老板娘又对郁恪道:“对了,我还替你通知了你的紧急联系人。小伙子年纪轻轻,可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郁恪猛地看向她,语气有些急:“你做什么要通知他?!”
警车在他们面前停下。
……
警局里。
警察问完老板娘又问那些混混,等轮到他们俩作笔录时,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郁恪和楚梨坐在他们对面,一个面无表情,暗藏不耐烦,一个温柔美丽,也暗藏不耐烦。
警察边做笔录边道:“好了,没你们什么事,可以走了。”
两个抱着胸的人立刻站了起来,看样子就像做了什么坏事要逃跑一样。
一道清冷的声音让他们止住了脚步:“妈妈,郁恪。”
两人僵硬着回头。
五分钟后,楚棠和警察们道完谢,领着两个乖巧而垂头丧气的人走出了警局。
第95章 不知廉耻
楚棠家里。
傍晚, 夕阳的余晖照进落地窗,洒下一片澄黄的暖色。
楚棠坐在单人沙发上,对面坐着郁恪和楚梨。郁恪低着头, 微微抿唇,楚梨坐得笔直,笑意温柔,两人都正襟危坐着,没敢说话。
杯子里的茶还是热的, 白烟袅袅升起。
楚棠喝了口茶, 声音仿佛被茶水浸润了, 透着清香:“你们说说,为什么都会到警局里去?”
郁恪眼神低沉,脸色有些苍白, 似乎在压抑着情绪,撇开了视线。
楚梨讪讪笑了笑。
楚棠看一眼郁恪, 对楚梨道:“妈妈。”
“哎, 小棠。”楚梨淑女地笑,“我就是路上遇到一些讨打的男人, 教训教训了他们。”
“那郁恪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楚棠问道。
郁恪扭过头,盯着他, 小声道:“我没惹事。”说完又别扭地转过脸。
楚棠说:“那老板娘和我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郁恪手一僵, 偷偷转过眼珠子来看他脸色。
楚梨不知道郁恪冲来救她之前发生了什么, 连忙打圆场, 道:“小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不关他的事,不关他的事。”
“路见不平是好事,”楚棠看着郁恪道,“为什么看起来你不像是做了好事的样子?”
郁恪声音有些冷,又有些委屈,道:“你自己做过什么好事你自己清楚!”
楚梨和楚棠都看向他。
楚棠若有所思,道:“谁惹你了?”
“没人惹我。”郁恪说。
楚梨眨眨眼:“你们……”
她心里疑惑,不是说郁恪是小棠的学弟?怎么这相处方式看起来……像一个家长和青春期小孩子?
楚棠看向她:“有没有受伤?”
楚梨连忙摆手:“没有,你看我,像是受伤的那个吗?”
楚棠还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刚才和他谈事情的人,便道:“我去接个电话,你们……”
“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楚梨体贴道。
楚棠离开客厅去书房,郁恪哪怕扭着头也时刻注意着他的举动,视线跟着他到了书房门口,还情不自禁起了下身,反应过来才勉强坐下来。
楚梨看着他,眼神有些探究和打量的意味。
郁恪清清嗓子,道:“伯母。”
“哎,”楚梨应了一声,“小恪啊,你这几个月都住在小棠家里吗?”
郁恪点头:“是的。”
“那你家里人不说吗?”楚梨道,“我是说,你刚回国,你父母肯定想你。”
郁恪低下头,连头发都耷拉了下来:“我没有父母。”
楚梨捂了下嘴,抱歉道:“对不起,我失礼了。你别伤心,我们小棠最会疼人了,你是他学弟,还能住进来,他肯定也是很喜欢你。”
“是吗?”郁恪失落道,“可是学长好像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楚梨惊讶道:“小棠没和我说呀?”
郁恪道:“电视里,他和别人……很亲密,很亲密。”
因为楚棠没有和他说工作是什么,他也不想让楚棠觉得他控制欲强,便没特意去打探。
所以郁恪并不清楚楚棠具体的工作,只知道他是个很受人们关注的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得注意着,就跟在十几年前的郁北做国师一样,时刻要注意有没有敌人窥视。
楚梨抿唇笑:“他是演员啊,不止这样亲密,还能更亲密呢。”
郁恪瞪大眼睛,坐不住了:“还能怎么亲密?”
“就亲亲抱抱,有时候还要脱衣服吧。”楚梨想了想,委婉道。
郁恪手指发出咯吱的响声,但面上平静,强颜欢笑道:“是吗?”
他在心里狠狠骂道,不知廉耻!!那些女的怎么可能这么不知廉耻!!这要是放在郁北,可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
书房里的门把手动了动。
郁恪赶紧坐正,摆出笑容,热情道:“刚才遥遥一见,便觉得伯母英姿飒爽,不像寻常女子。伯母是练过的吗?”
“前些年,小棠逼我去学点武术,”楚梨娇羞地笑道,“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楚棠一出来就听到郁恪那句文绉绉的话,有些默然——郁恪只有在对亲近的人说恭维话时才这样拘谨,一方面是因为要时刻关注对方反应,一方面是很少说,毕竟是个皇帝,有谁要他说恭维话呢?
他有些哂笑,郁恪这小孩。
然后又听到楚梨的话,开始回想起她第一次去学武术就把人家教练五十厘米厚的木板劈碎然后震惊全场的画面。
楚梨当时既忐忑不安,又兴奋得双眼发亮:“原来动手是件这么简单的事……我当初要是敢回击就好了。”
之后她天天往武术馆跑,武术勇冠全场,打遍武术馆无敌手。
可楚梨之前明明那么柔弱呢,楚棠有些担心,就去找了医生。心理医生说这是因为压抑太久导致的某方面功能的暴发或变异。
楚棠便想,唉,妈妈开心就好。
唉,他们俩开心就好。
可是郁恪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看到他出来,又转过了身,似乎是不想见到楚棠。
楚棠道:“妈妈,以后注意着点,别随便回那里了。”
楚父拿不到钱,又被告得身败名裂,所有人都不待见他。他狗急跳墙,恨毒了楚棠,一个月前割了楚棠的威亚,就盼着他这个不肖子去死。虽然被抓进去了,但难保他不会有后手。
楚梨点头:“我知道的。”
“留下来一起吃饭吗?”楚棠道。
“不了,你宋伯伯还在等我。”楚梨看看儿子,又看看郁恪,奇怪道,“小恪会做饭?”
她是不指望自己儿子学会做饭了,所以自动排除了楚棠做饭的可能。
郁恪看了一眼楚棠,表情似乎有些缓和了:“会一点点。”
“好样的。”楚梨道,“那你肯定做得很好吃,所以小棠才愿意留你下来。”
楚棠笑笑,没有否认。
被楚棠母亲夸赞,楚棠也没有反驳,郁恪脸颊飘上了一抹红晕,有些娇羞地看楚棠,结巴道:“是、是吗?”
楚棠点头:“嗯,很好吃。”
郁恪蹭过来,似乎是想抱住他,又因为楚梨在场而忍住了。
“我送她下去,你在这儿坐着。”楚棠道。
郁恪乖乖点头。
楚棠送妈妈下去,一回来,就看到电视打开了。平时郁恪也会看电视,可今天不知怎的,他心里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待看到电视里放的是什么后,他便明白郁恪今天的异常了。
“陛下今天怎么有兴致看我的剧了?”楚棠不动声色道。随手放下钥匙,他的钥匙和郁恪那把钥匙、还有坚硬的柜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郁恪脸色有些缓和了,但还是紧抿着唇,没有开口,只是盯着楚棠。
楚棠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看着大屏电视机里他自己和别人亲昵的画面,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郁恪酸溜溜道:“好看吗?”
“好看。”楚棠靠在沙发上,道。
郁恪咬牙切齿道:“这女人好看还是我好看?”
楚棠道:“我喜欢谁,在我眼中,自然就是谁更好看。”
郁恪原本凶狠得要咬人的表情消失了一点儿,别扭道:“那你喜欢谁?”
“陛下没有自知之明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楚棠淡道。
郁恪唇角忍不住上扬,又连忙压了下来:“哥哥不许哄我。我是要兴师问罪的。”
“你问。”楚棠看了看电视,仔细回想了下之后是什么场景,好像是还有更亲密的戏份,便不动声色地拿起遥控器关掉了。
郁恪没阻止,严肃道:“这些工作,哥哥以后能不能不要接?”
楚棠没说话。
郁恪垂头丧气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我只要一想到哥哥会和别人这样亲密,我就嫉妒得发狂。”
一嫉妒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也不是不要接,我明白哥哥的工作,是要和别人演戏对吗?”郁恪努力作出一副明事理的样子,柔声道,“可刚才那种戏码,可不可以少一点点?”
楚棠叹口气,说:“那是很久之前的戏了,现在如无必要,我不会接的。”
为了减少他的负担,公司给他制定的形象路线和他本人性格很符合,接的剧本很少有亲密戏的,特别是他在圈内的地位稳固之后。
也不知道郁恪哪儿找来的,都是好久之前演的了。
郁恪委屈道:“真的吗?哥哥别骗我。”
“不骗你。”
郁恪伸出手,将楚棠抱在怀里,双腿缠着楚棠的,黏得紧紧的:“哥哥是我的。”
楚棠摸摸他的头发。
他就是知道这小孩的醋劲,才小心着没让郁恪看到那些画面,谁知道今天他就看到了呢。
既然答应在一起了,郁恪能做到的,他也应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