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这家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上千岁了吗？
“你还有没有别的备选方案？”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颜色……不太适合你。”
“不适合吗？他们都说我如果把头发染成那个颜色会很好看。”孔论道。
我迟疑了一下，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孔论满头灰发的样子。
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过或许很符合大家心中对于《论语》的想象。
“你不喜欢那个颜色吗？”他问。
“不喜欢。”我实话实说道。
“好吧，你不喜欢就算了……我也不是很喜欢那个颜色，太高调了。”他道。
《论语》不是一向都很高调吗？
而且他刚刚那副表情分明是很喜欢那个发色啊！
我正迟疑着要不要改口，孔论那家伙忽然靠近，用手撩了一下我的头发，道：“说真的，你要不要去理发店剪个头发啊，小姐姐？”
最后三个字他是笑着说出来了，语气里充满了调侃。
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了“小姐姐”那件事啊！
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心情有些复杂。
说实话，我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发型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每次走在街上总是会引人围观侧目。
或许换个发型，可以让自己看上去跟21世纪更搭一点？
就这样，我们两个拿着那张传单出了门。
理发店离得并不远，走着就能到。
然而，不知是不是店里在搞活动的缘故，排队的人居然不少，等候区居然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没办法，我们只好拿了号之后，去其他地方消磨时间。
“今天有点可惜呢，广场上的喷泉没有开。”孔论道，“原本咱们在路过门口的时候就能看到喷泉的。”
原来他之前给我看的那个喷泉就是在这个地方吗？
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图片上的喷泉可以把水柱喷得那么高，我还以为肯定是在池塘、湖泊之类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在干旱的平地。
既然如此，那些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难道是地底的井水？
孔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奇怪的事情数不胜数，如果每一个都要刨根问底，那就没完没了了。”他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卖超好吃的冰淇淋，要不要去试试看？”
我对这种冰冰凉凉的食物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想都没想便点头同意了。
不过到店里之后，我总觉得气氛有点奇怪。
感觉来这个地方吃冰淇淋的不是小情侣，就是带孩子的家长。
大家看到我们两个结伴来吃冰淇淋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孔论倒是毫不在意，低着头认真思考买什么样子的冰淇淋吃。
“你喜欢什么口味？”他问道。
我看了看单子，里面有好多我不认识的词汇。
“就这个吧。”我随手指了一个瞧着挺好看的甜品。
“一个草莓芭菲，还要别的吗？”站在台子后面的人问道。
“那我要一个黄色的。”孔论道。
“芒果芭菲？”
孔论“嗯”了一声，然后问我还要不要别的。
我想到等下还要去剪头发，怕时间来不及，于是便没有继续追加。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那个被称作“芭菲”的甜品远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
虽然孔论管这东西叫做冰淇淋，可这跟我平日里吃的冰淇淋完全不一样。
平时吃的冰淇淋都是用纸盒子装着的，盒子里面只有冰淇淋。
可这东西却装在透明的塑料容器里面，还添加了不少辅料，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看起来不错。”我道。
冰淇淋上面点缀了一些红色的浆果，我用勺子舀起了其中的一个，放入口中，嘴里立刻充满了酸甜的味道。
这是什么神仙水果？！
我把这个水果推荐给孔论，让他一定要试一下。
“你喜欢这个味道？”他道，“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去超市的时候买点回家。”
超市里连这种东西都卖？
我对他口中常提到的那个“超市”愈发好奇起来。
似乎那地方什么神奇的东西都卖，小到瓶装水，大到家用电器。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改天咱们一起去啊。”孔论笑眯眯地说道，“我早就跟你说外面很好玩了，你就是不信。”
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好像小孩子一样，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论语》有点可爱呢？
甜品的分量很足，吃完那么一大份之后我竟然有点饱了。
我们两个边走边聊，慢悠悠地朝理发店走去。
当然，并不是我想走这么慢，主要是为了配合孔论的步伐。
商场里的路错综复杂的，如果我不跟着他，肯定会迷失方向。
可这家伙平时走路有这么慢吗？我感觉从旁边经过的女孩子，走路的速度都比我们快好几倍。
好不容易回到了理发店门口，刚好快要轮到我们了。
孔论依旧选择了染发，不过他并没有把头发染成灰色，而是选择了较为低调的栗色。
“这个颜色显年轻。”他道。
理发师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出来。
想想也是，从外表上来看，孔论顶多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说出这种话的确有些奇怪。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帅哥，打算剪个什么样的发型？”理发师问道。
我对于发型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只要能出门见人就行。
“帅哥，我看你头发挺长的，要不然来个锡纸烫？”理发师说道。
我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孔论就在一旁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渣男锡纸烫。”他笑道。
我不知道理发师安的是什么心，不过渣男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
“有没有什么别的选择？最好是凉快一点的。”我问道。
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一个人头发理得很短，但是又不完全是光头。
那样的发型在我看来就很好，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理发师信心满满地说道。
他真的明白了吗？很显然并没有。
因为最后理出来的发型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我想要那种干练清爽的短发，可是他最后的成品让我看上去比之前更阴郁了。
再看孔论，他的发型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头发的颜色在阳光下却变成了棕色，看起来更像21世纪的年轻人了。
“你的新发型看上去挺好的，很符合你的气质。”孔论道。
我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放心吧，不管怎么说，总比你之前的那个发型好看。”孔论见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头发已经剪掉了，过段时间才能再长回来……要不然我给你买顶帽子戴？”
作者有话要说：
李道：QAQ发型好丑……没脸见人了……
孔论：没事，你长得帅，什么样的发型都帅（拿出手机默默偷拍）


第10章 6月15日
6月15日
天气晴
我本以为昨天的那个发型只是乍一看有点丑，等过段时间看习惯就好了。
然而今早起床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感觉这个发型越看越丑。
之前我自己瞎剪的头发虽然凌乱，但是其中自有几分文人的傲骨在里面。
现在这个发型让我看起来特别像电影里的反派，而且是最后会被主角“替天行道”的那种……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最起码你知道了自己不喜欢这个发型。”孔论道。
他建议我去买顶漂亮的帽子，以此来度过尴尬的头发生长期，等头发长一些之后再去换个别的发型。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
不过到了商场之后，孔论这家伙又改了口，说我全身上下的行头都有问题，要来个整体大改造。
“你总不能永远穿印着宣传标语的衣服出门吧。”孔论道，“听我的，我肯定能把你打扮成时尚潮男。”
潮男？这个词怎么听上去有种湿乎乎的感觉？
“潮男的意思就是大家看到你之后会说‘好帅’，而不是‘好怪’。”孔论道。
他似乎对帮我形象改造这件事胸有成竹。
“最要紧的一点就是适应当今时代的审美。”孔论道，“咱们觉得好看的衣服，不一定就是好看，也有可能是落伍。”
我大概能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可之前我去博物馆的时候，不少人都说我的衣服好看来着……
“那个是特殊情况。”孔论道，“你总不能天天穿着古装跑来跑去吧？”
“我以前不也是那么穿的吗？”我道。
“以前那是大家都穿成那个样子，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孔论一边说着，一边从架子上拿下来两件衣服让我换上。
“这衣服咱们不是还没有付款吗？”我道。
“没有付款也是可以试穿的。”孔论笑道，“相信我，我前段时间在商场里当过导购员。”
导购员？这家伙竟然当过导购员？
我感到有些惊讶，然而这家伙表示除了导购员，这段时间他还干了很多别的工作。
不过每个工作最多只维持两三天就被他给搞砸了。
“没办法，这个时代跟咱们那时候太不一样了，稍不留神就会出错。”他道，“不过这倒是一个尽快适应社会的好方法。”
“那你导购员的工作是怎么搞砸的？”我问道。
孔论的表情有些尴尬，脸颊红彤彤的，小声道：“那时候我不懂这里的规矩，看到有位女客人没穿裤子就提醒了她一下……”
“这没错啊。”我道，“难道要选择视而不见？”
孔论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个……其实人家穿裤子了，只不过上衣太长把裤子给挡住了。那个打扮是这几年的流行趋势，叫‘下衣消失’。”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现在的审美真是古怪。
“然后呢？”我又问。
“然后我就被当成变态举报了，不仅赔了钱，还因此而丢了工作。”他道。
这家伙也怪可怜的……
我伸手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不说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了，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上吧。”孔论道。
“就在这里换吗？”我问道。
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的不太好吧？！
“想什么呢，那边有试衣间。”孔论笑道，“你看到哪个试衣间里没有人，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我按照他说的做了，可是进到试衣间里之后却是一阵茫然。
外面来来往往全是人，我的面前还有一面硕大无比的镜子。
难道我就在镜子面前这样换衣服？
太羞耻了吧！
我思索片刻，拿起孔论帮我挑的衣服，直接套在了原本的衣服上。
上衣还好说，可是裤子要怎么套？
我试了好几种方法，始终没法在一条裤子上叠套另一条裤子。
难道真的要脱了这条裤子再穿另一条？
我发信息问了孔论一下，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隔了半晌，他又发来一条信息，问道：“你该不会没穿内裤吧？”
他是怎么知道的？！
事实上，我还真的没有穿内裤。
那东西真的很奇怪，紧紧地裹在身上，好像婴儿穿的尿布一样。
我穿过两次之后就把那东西扔到了柜子深处，再也没拿出来过。
“没穿。”我回道。
“现在大家出门都是穿内裤的！！！”他回道，“你出来，我带你去买内裤……”
从更衣室出来之后，我看到孔论一脸无奈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穿内裤？”他小声问道，“不是跟你说出门一定要穿内裤的吗？”
“你只说出门买帽子，也没告诉我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啊。”我道，“而且那东西穿着怪别扭的……”
“别扭也要穿！”他道，“否则你会被当成变态的！”
不穿内裤就会被当成变态？这是什么逻辑！
而且那东西不是穿在衣服里面的吗？我穿没穿关别人什么事！
难道还有人会扒开裤子检查我穿没穿内裤？
我心里有些不大乐意，可是碍于在外面不好跟他直接翻脸，所以就没有出声。
孔论拉着我走进了一家卖内裤的商店，问我喜欢什么样子的，我没好气地说道：“问我干什么？你喜欢不就行了？反正只有你会在意我穿什么样子的内裤。”
周围的人纷纷捂嘴偷笑，孔论的脸色涨得通红，道：“我才不介意你穿什么样子的内裤！”
“你不介意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店？”
“因为你出门必须要穿内裤！这是原则性问题！”
原则性问题？
我怎么不记得“子曰”里面有“出门一定要穿内裤”这样的话！
“不知羞耻。”孔论怒道。
我不穿内裤就是不知羞耻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还有些人看上去像是除了内裤什么都没穿呢！
难道那样就不是不知羞耻了？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中了哪门子的邪，竟然因为这种小事跟孔论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得天翻地覆。
他要我穿内裤，我穿给他看不就好了？何必搞得这么僵呢？
我悄悄把门推开了一条小缝，趴在门缝上偷看孔论。
那家伙果然还在生闷气。
别看他平时瞧着挺好说话的，实际上超级好面子。
他肯定是在怪我当中让他难堪吧？
说真的，我现在倒希望他能好好地跟我吵上一架，这样不光他心里能好受一些，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自责。
然而这家伙深受儒家“中庸”思想的影响，让他主动跟别人吵架比登天还难。
难不成这次的吵架又要从我这里开始？
道家主张避世，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四处挑衅的人啊！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孔论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我赶忙把门关上，同时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