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伤我哥的账,今天就一并给我算清了吧。”他淡淡说着,面无表情,双手却已化回兽爪,紧紧把着方向盘。
通讯频道里,徐偲略显紧迫的指挥声响起:“各单位注意,目标午,现在西北往东方向驶;目标辰,现在东往东方向驶。港区平面图呈收缩形,若不出现目标路线偏离,极大概率会同时聚集在港口的工业区。请‘刑天’各部速至工业区接应!”
岂不是赶鱼入网,付沉冷笑一声,抓住一个契机,对着辰车屁股后又是狠狠一撞。越野很快便稳住车身,继续急速向前驶去。
另一边,此刻的午腹背受敌。
方才他正专心躲避着特控局的追捕,一辆白色轿车突然从侧方路口冲了出来,午反应迅速,将方向盘打死过一边才避过去,险些被当场撞成两截。
他惊怒着抬头看去,却见那个疯女人巳眼里恨意大盛,竟是不管不顾特控局的追捕,直直朝他这个目标扑来!
午不顾心脏仍旧激烈跳动,重新发动车子扬长而去,巳恍若鬼魅,紧紧纠缠在后面;再往后,特控局的车子依旧紧追不舍,三方直直冲着工业区飞驰。
Z港的工业区占地同样宽广,整个园区只有一大一小两个出口,除开连接着港口的大出口,剩下那个已经被“刑天”控制住,任意进来便是钻入网里的鳝,再怎么黏滑神通广大,也难以脱身。
工业区主干道两侧分列着整齐方正的仓库和分楼,路的尽头则是油料灌装区。六个硕大的油罐分列排开,这里一般用于临时存放第二天要使用的料油,早上就会有专车将油直接往港口里运。
越野呼啸着驶进工业区,车速太快被地面的减速带震得飞起,哐一声落到地上,辰丝毫不减速度,直直冲着灌装区开过去。
被三号油罐藏在背后的四号油罐,此时上空已落下一架直升机,旋桨一直保持着旋转的状态,探照灯不断晃动,光柱在黑夜里挥舞,十分晃眼。
是三爷派来的直升机!辰冒着撞击的风险,接通巳的通讯器:“巳,在哪?”
“我还没解决掉,但快到了。”
“尽力而为,三爷的直升机已经在等,见势不对就撤!”
“知道了。”
他方挂断通讯,后方又传来一次猛烈撞击。
“操!真当你爷爷好欺负!”辰啐了一口,怒火在胸中炸开,打开车门,而后猛踩下刹车!
付沉躲闪不及,几乎在瞬间便冲撞上来。只听一声剧烈的撞击,越野被猛地撞飞出去,恍若一枚巨大子弹般直打进油料罐内部,燃油顿时倾泻而出,破开的大口子瞬间传来哗哗流声。
付沉急急刹住车,但架不住巨大惯性,车尾仍是重重甩至路中间的瞭望钢架上,巨大的撞击力狠狠冲击在腹部,虽然稍有缓冲,他还是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掉两根。
白烟冒起,车子发出沮丧的报废汽声,付沉缓了缓被撞得混沌的神志,忍住身上伤痛,一脚踹开撞得变形的门,踉跄着追出去。
辰在撞击发生前就已经翻滚出车外,趁着付沉被爆炸困住的间隙,迅速沿着钢梯爬上四号油罐,并发狠将钢梯踹断。
“……别跑!”
辰猛回过身来,一张脸因恨怒而变得狰狞,一只手将自己攀牢在钢梯上,另一只手则掏出枪,瞄都不瞄,对着他直接连开几枪。
付沉轻巧在地上翻滚躲过,离他更远了些。起身时却碰到自己衣服沾上了什么。
他紧蹙起眉,灵敏的嗅觉在放出危险信号。恨恨看了眼四号油罐上欲随时起飞的直升机,付沉接通连在衣服上的通讯:“我是霜青,现在工业油罐区处。一号罐因车祸发生泻油事件,请求增派支援。”
他汇报完情况便欲追上四号油罐。却在这时,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似有车辆正急急朝这边驶来。
付沉立刻感到不妙,疾跑两步便化回雪豹,朝着油罐区外的空地窜去。
下一瞬间,午驾驶的车拐过弯,借着惯性往这边冲来。眼见前方有辆被撞毁路中间的车挡住去路,午下意识换下速来。
却只这一瞬便教巳抓住了破绽,白色轿车顿时如疯狗般,自侧方加速撞去。
轰!
撞击发出巨大声响,白色轿车犹如顶着黑色跑车,直接撞进一地狼藉之中,引发起第二次的连环碰撞。慢镜头中,奔涌了一地的燃油缓缓流淌着,因碰撞而被激起的一小粒火星飞溅起,如星辰陨落大海之中,掀起巨大波浪。
火海顿时翻涌而起,只一瞬间,四个油罐连成的区域顿时被火海吞噬大半。付沉险险逃至外侧,对着身后突窜起的火浪瞪大了眼睛。
顾不上追捕辰,付沉立刻接通联络:“油罐区起火,请立刻请求相关单位的支援。目标午和巳现在仍在火海中,请‘刑天’立刻封锁四个油罐区。”
火海将通往四号油罐的路斩断,付沉低低咒骂一声,维持着雪豹形态急速奔跑,绕过三号油罐,往四号油罐而去。
钢制的瞭望塔在火海中孤立着,突然只听噗的一声,巳的身影从火海中猛跃出来,攀住逐渐发烫的钢架,咬紧了牙,逐渐往上爬去。
火苗晃动,又是一个身影自火海中钻出,午跳上唯一的逃生之处。两个人恍若同一根草叶上的蚂蚱,越努力往上爬,却也越绝望。
仇敌还没消灭,火海染红了巳美丽的双眼,她狠狠往下踢,企图把午踹下瞭望塔。
午抓住她的脚,厉声质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帮着三爷,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
“你和你的父亲都是魔鬼!不配留在这个世上!”巳声嘶力竭地吼道,愤怒犹如肆虐的火海,早已将她胸中烧得一片焦黑。
“别忘了你们的马戏团下埋了多少尸骨,我的父亲就在里面!若不是你,我们兄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哥哥才不会冒死去打拳,更不会被寅选中,把我们两个都训练成杀手!”
“是你杀了我们!你夺走了我们的人生!”
她的嗓音在熊熊烈火火中,愈发显得沙哑刺耳,如被虫蚁啃噬骨骸。被逼至绝境,午亦是无所顾虑,本就狂妄的神色变得愈发疯狂起来。
“所以你们就帮着三爷,将我的祖业变成他挑选奴隶的饲场,夺走一切,还故意将特控局的人引来,把它彻底毁掉?!”
“你休想!我是我自己的主宰!只有我才能决定我的生死!”午似从熔岩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咆哮着一把拉住巳的腿,企图将她扯落入火海之中。
四号油罐上,辰已经成功爬到顶处,正站在油罐边沿极险的地方,瞪大了眼找寻巳的身影。
巳看到了他。
钢架变得滚烫无比,架上两人双手被灼烧出缕缕白烟,巳瞪大了无助的眼睛,倾尽全身力气,恍若抱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冲着辰吼道:“哥哥!救我!”
“巳!”
钢梯下方,雪豹龇露出虎牙,咆哮着攀住钢梯往上跳跃,速度极快,过不多时便可至罐顶;四周已完全被“刑天”包围,越来越多干员朝着这边扑来。
毫无胜算,辰咬紧牙关,最后看一眼火海中那个身影,随后猛然回过身去,头也不回钻进了直升机。
直升机起飞,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近乎发红的钢架上,巳呆愣着表情难以置信,泪水从瞪得欲裂的眼眶中流出,很快便蒸发在无情的火海中。双手将钢架捏得愈发紧,被烫坏的手心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手臂流下。
突然间,女人爆发出一声极惨烈的哭号,巳松开钢架,血肉模糊的双手掐住午的脖子,以自身重力将他拉住,两个近乎疯狂的人一同坠落进火海中。
“我恨你!!!”
东方渐渐露出鱼白时,油罐区的火终于熄灭。
奋斗了一整晚的消防员同特控局的干员此刻已是疲惫至极,有的人甚至吃着早餐便睡了过去。
付沉拖着疲惫疼痛的身躯,一瘸一拐步回火场中,找到撞毁的三辆车。拖了把锯子将烧融的车壳锯开,仔细翻找。
这么大的火,几乎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够幸存下来,可他还是还是不死心地在灰烬中匍匐摸索,企图探到一丝希望。
撞破油罐的越野车早已被完全烧毁,仅余一点苟延残喘的钢架摇摇欲坠,付沉却在一堆铁水里,看到一只被熏黑的箱子。
他的心忽然停顿一下,顾不得箱体仍带温度,急忙扒拉出来。他正举锯欲割,却突然想到什么,于是放下锯子,找来块东西直接将箱子抱起,跌跌撞撞跑去找徐偲。
“菜鸟!徐偲!”
徐偲正在工作车里研究一大桌子的数据,见付沉抱着个箱子狼狈跑进来,几欲跌倒,心下瞬间明了。他将桌上文件扫过一边,垫了张东西,放上箱子就开始研究上头的密码锁。
“C型新纳米,难怪这么高温度还烧不坏。不过锁倒不是特制的锁,烧不坏,但不代表不能开。”
徐偲弯下腰凝神专心,付沉几乎快闭过气去。
箱子没烧坏,证明是个很特别的箱子。特制箱子自然用来保存贵重物品。
啪一声密码锁解除,徐偲直接把箱子掀开。
一支淡淡的粉红色试剂静静躺在里面,被保存得很好。箱子里同箱子外几乎是两个温度。试剂透明的筒身上,印着一张小小的标签。
——HS364:雪里拖枪
付沉一下脱力跌坐到椅子上,呆呆凝视着那张小得有些可笑的标签。
良久,他缓缓弯下身,满是血污的双手捂住了脸,却有晶莹泪水无声地从指缝间溢出来。
有人亲自斩断希望,有人却在绝望中给予救赎。
天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宝宝的霸王票和营养液啊啊啊啊啊!!!!
感谢小白花宝贝的霸王票!!!
我真的很开心,感谢每一位点了收藏的你们~每天认真一一回复你们的评论是我最开心的事~
然后是有关小彩蛋的事情!
由于小彩蛋越写越多正逐渐向着大番外的方向看齐,我决定把它留作完结后的番外,在更新正文的时间里聊一些别的~
并且由于番外讲的是付云从前的感情经历,在沉云主线下方出现会有些打乱节奏,所以在这里同各位说一声抱歉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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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狰”的成员谈了有一半啦,今天来讲讲两位全国冠军,赵汉东和徐偲。
钢铁直男赵汉东,特殊地形狙击赛的全国冠军,因胆识过人,表现卓越而被选调入“狰”,数次逆转局势,在多次任务里功不可没。但也因为深谙大男子主义之道,而掌握了数种气死女友的骚操作。
铁直东子总是和女朋友有意见上的分歧,或者认知上的矛盾。
(某位前)女友:“东东,你看这个泳池酒店多好!咱们去度个假吧~”
赵汉东:“不去。游泳池都是女人和小孩,我要游就去江里海里游。”
臭男人。女友气得直跺脚,鼓起气来。
赵汉东大惑不解:“干什么又生气了?谁又惹你生气了啊?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不久后,女友果然又变成了前女友,赵汉东很郁闷。
也许某一天他会遇到对他宽容,同时也毫不回避他的问题的好姑娘,到那时他会心甘情愿地收敛起自己过于自傲的大男子主义。
再说说徐偲。
自嘲为菜鸟的徐偲毕业于某顶尖国防大学,别人刚高考完毕他就已经保了研。照这个方向看去,他应该在西北大漠的某个偏僻角落里玩导.弹,但因为受不了自己年纪轻轻就要躲到沙漠里清修,徐偲主动申请加入到特别部门中,成为了为数不多的“高配”。
身边都是一群能抗能打,身体素质过硬的同事,徐偲这样的技术兵便显得十分重要。“谛听”的组长好几次来挖付云墙角,都被他礼貌地请了回去。
关于吉茜,则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原以为自己会等到一定年纪后,找个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姑娘来,好好疼一辈子就完事了。
最初只是被美洲狮姣好的容貌所吸引,月下的她一捧乌发以草茎松松束起,宛若沉思的阿尔忒弥斯。
热心帮助初来乍到的吉茜并非贪图人家美色,但在正常的工作职责之下,徐偲生出些许的怜悯来,下意识照顾美洲狮,帮助她融入社会。
徐偲的办公室朝着阳,上午日光正好时,他常常能见到吉茜坐在草地上,身边围着一大群孩子。他们给她讲故事,带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书。吉茜话不多,孩子们教她也十分配合地跟着读,沉静温柔,眉眼之间总是含着温温笑意,孩子们抱住她的脖子,发出清脆快乐的笑声。
徐偲不自觉也跟着勾起嘴角,而后埋首于卷宗之间时,总会下意识去寻找草坪上那个快乐的小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