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
“……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不知怎么,付沉喃喃出口。
他几乎屏住了呼吸,小心打开丝绒盒子。
一对银戒静静躺在里面,折射出柔和的光。付沉轻轻将戒指拿起,力道轻柔得好似指捻鸿毛。
其中一只刻着火柴似的小羊,另一只却雕有一只大张着手臂的粉红小猪轮廓。
内圈统一刻着句藏文,付沉久久凝视着。
“吾爱安康”
这大概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付云,对自己爱人最大的期愿了。
……
愿你永远开怀畅快,无忧无虑;
愿清风常伴你侧,明月抚平心痕;
愿菩萨佑你,金刚护你,免去灾祸和疾病;
我可以不在你的身边,但你要平安健康,我的小猫。你带给我快乐,带给我温暖,带给我许久不曾再现的,对明天的满满期待。
你是刺破阴霾的光,寒夜的火,沙漠的泉,付云的希冀。
但我不想让你知道,你于我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只要知道我爱你就足够了,我的小猫,我很爱很爱你。
生日快乐,付沉。
昏黑的房间里,付沉孤单的背影仿佛一幅凝固的画。
良久,有水光爬过脸颊,滴落浸没在黑暗空间中,折射出唯一的细小光芒。
“……我也很爱你,付云。”
“很爱很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收藏速度太快,我想小彩蛋的思路要跟不上了!!!hhhhhhhhhhhh
因为要更彩蛋,所以请的假期推到明天,今天先更一章存稿!
非常感谢每一位给我点了收藏的读者,每一位追文到现在的宝宝。我知道雪豹其实写得还有很多不足和瑕疵,也一直在慢慢发现问题改正问题。真的很感谢你们陪着我一路走过来,我太感动了
那么放上70收小彩蛋~再次感谢各位宝宝的收藏和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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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悲喜神”的设定:
组织名取鲁迅先生的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最开始的创始人是丑,兽人刚出现不久时被不明真相的大众视为危险,不分青红皂白一通查杀,丑因为吃过流浪的苦,所以在全城搜查时不觉得生活有多难,总能找到落脚的地方。
某天他捡到一只腊肠狗,被主人亲自打折一条腿,赖在家的街道尽头等死。丑看了一眼,上前将狗救下,带回自己寄居的桥洞。
丑凭一己之力护下许多被抛弃的宠物,还有一些从动物园里出逃的兽人。如此规模的隐藏势力很快便被不怀好意的人发现。
子在B市行内赫赫有名,家族根系壮大。某一天,丑被人连捆带打拖到这位少爷面前。
男人一身深色马褂,神情淡漠,专心烹煮小炉上的热茶,“你的主人还活着,想见么?想见,就听我的,带着你那群小朋友乖乖做事,不会亏待了你们。”
丑半推半就地被迫接受,而后他尝到了金钱的力量。
有足够的钱,他甚至能够出入高级场所,没有人会露出异样的目光,排斥甚至驱逐他。金钱带给了他尊严、体面的社会地位和权威,丑甚至一时将沈玥忘在了脑后。
直到他玩腻了一切,逐渐变得清醒时,才发现“悲喜神”早已变了味。有了一尊凭空出现的六臂夜叉神,多了一群身份各异、带着不同心思的人。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对彼此漠不关心,相互利用。
丑渐渐淡出组织,但因为身份特殊,他只能游离在组织的边缘,等着寅分派任务,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
十二个人各自有各自的背景和故事,我选了一些命运相似的挑出来写。或许直到故事结束的那一天,那些支离破碎的人会获得救赎。
第40章 【雪里拖枪】早上好
门上的小窗打开,今天的午饭被一辆推车送进来。整头生牛静静躺在推车上,昏暗的房间里重又安静下来。
许久,一团白影噗一声跳下来蹲在餐车面前。
付云用爪子扒拉一下牛肉,装出进食的样子,眼睛却悄悄观察角落里蜷缩的灰影。
那只雪豹团在角落,毛茸茸一个球,身上的皮毛完美融入阴影之中。若非他脖子上挂的那只能反光的指环,他不出声,付云很难从远处判断他还在不在。
他趴在这里有一个星期,基本不吃不喝。
有食物从窗口外递进来,付云一定是先吃的那个,雪豹会在他吃完后过来瞅两眼残羹冷炙,付云若是护食,他一定不敢动一下。
付云占着床,占着食物和水,雪豹没有他的允许绝不轻举妄动,这点让他稍稍放松下来。
付云意识到,至少在这个房间里,他拥有绝对的地位。
既然雪豹承认是他的小弟,整头服服帖帖的,大概率不会同他争斗。付云把雪豹从威胁者的名单里剔除出去。
今天他没有死撑着吃完一整头牛,啃完三分之一他就没再动,缓缓趴回床上,闭眼消食,耳朵却敏锐竖着,倾听房间内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角落里的雪豹缓慢起身,身形微晃。他没有故意隐藏踪迹,径直踱到餐车前蹲下来,望向付云的方向。
付云困意浓浓,没有理会他。
少顷,他的耳朵动了动,能听到雪豹狼吞虎咽地进食。
付云翻了个身,舒服睡下。
雪豹将食物和水一扫而空,又缩回角落。
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活物,除了每天会递进来食物和水的手,他没再见过哪个会动的,更谈不上有威胁存在。
付云将毛绒绒的肚皮翻过来,无聊地用尾巴打着节拍。
他的眼睛又瞟向角落里那团灰色的影子。
雪豹的体型比他要大一圈,真要打起来,他在力量上完全不是对手,但好在雪豹很怂,还没开打就认输。
灿金的猫眼仔细打量一番,还是觉得雪豹长得挺好看。浅灰底毛上覆盖着黑色环斑,均匀融洽,十分和谐,可惜他总是缩成一团,没法看到那条漂亮的尾巴。
付云探出后爪挠了挠下巴,在思考怎么将雪豹叫过来。虽然他不大想搭理雪豹,但房间太大太昏暗了,他下意识绷着神经,睡得很浅,时间久了难免疲惫。
这头雪豹身上有一丝他所熟悉的气味,代表着安全和温暖。付云提防着他时没注意,现下卸了防备,那抹气息便仿佛试探般,柔柔弱弱飘过来。
他翻身起来,迈着小步子踏过去。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以跑跳来行动,现在这般正经地四足行走,就显得有些不习惯。付云走得歪歪扭扭,一下就被雪豹听到了动静。
雪豹仍蜷缩着,抬起清澈的浅色眼眸,静静看向他。
白色兽人蹲着,灿金眼眸同他对视,一条黑色的猫尾左右甩动。雪豹将脑袋温顺伏低,耳朵抖了抖。
付云低下头嗅了嗅,随后眯起眼,探出生了倒刺的舌头轻轻爬过雪豹眉心,给他舔毛。
雪豹震了一下,静静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没有动弹。
付云舔过小弟,在他旁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躺下,发出一声舒服的喵呜。
片刻,雪豹悄悄往他这边挪了挪,付云抖抖耳朵,没有理会。他这一个月来睡得都很浅,再是强悍也支撑不住了。
雪豹又小心翼翼靠过来些,见他没有排斥,想了想,又再多挪动一下。
付云喵呜了一声,雪豹收到信号立刻变回木头人。
现在他就躺在自己身边,蜷成了一团毛茸茸的灰球。付云感觉了一小会儿,确定他还是那个木讷样子,于是放下心来,埋首自己绒绒的爪间,很快便昏睡过去。
模糊中有一团熟悉的温暖紧靠过来,付云下意识挤进去,瞬间被对方的气息包容。他完全放松下来,前爪回抱回去,爪垫下柔软的皮毛同坚硬冰冷的地面形成强烈对比。
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轻微响动,付云的意识被片刻惊起,下意识警觉起来。
“只是盘子被收走了而已,没有什么。”有个声音在他耳边悄悄道。嗓音虽略微沙哑,却同静谧的空气隐匿在一起,付云没有抗拒。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再有动静将付云惊醒时,已是第二天的午饭送来。
白色兽人警觉地抬起头,充足睡眠使得灿金的眼瞳犹如警灯。他向门口望去,原来是小车又将食物推了进来。
窗口有片刻打开,房间外的强烈白光照射进来,使原本昏暗的房间敞亮许多。雪豹动动耳朵,缓缓清醒过来。
付云这才发现自己被雪豹蜷缩着抱在怀里,方才枕的那个软垫,原来是雪豹柔软的肚子。
付沉下意识想舔舔他,安抚他不要惊慌,却犹豫着顿住,只以唇吻轻轻触碰他的下巴,示意并无危险。
他的眼睛清澈明亮,似冬季冰封大江上凿开的冰口底下,暗处光影交织,静谧幽深,此刻借着窗口外一束光线,付云看到那河底藏着许多秘密。
如雪山上隐秘的冰封洞窟,又好似荒原上跳动的月亮。可是他却在这孤寂的深处看到一团萤火,火光中倒映着他的眉眼。
期待,希望。
似曾相识。
付云愣愣看了一会儿,嗓音混杂着沙哑兽啼,艰难开口:“早上……好?”
付沉也愣住了。
“……哥,早上好。”
六年前,特控局Q省分局。
偌大金属兽笼里,兽人漂亮的灰色皮毛上,血块凝结成暗红的斑,一只眼睛紧闭着,有血迹若蠕虫般爬过瘦削的脸颊。
他身上有刀斧砍过的伤,有电流的燎伤,有野兽撕咬的裂伤,仿佛一件用旧的训练沙袋,惨不忍睹。
腹部巨大的洞还在流血,暗红的液体逐渐聚拢臃肿,没有没脑地滚落下,淹浸在地板的缝隙里。鲜血点点低落,无声地倒计时。
兽人全身力气尽失,此刻连压紧伤口的力气都没有。使劲喘着粗气,好似被人扼住了咽喉。
门打开,一个人脚步虚浮,走了进来。透过薄薄衬衣能看到他腰上缠着的厚厚纱布沁出斑斑血迹。
“小猫,早上好。”那人蹙着眉,费力将自己挪进金属笼,哐一声关上笼门。
几乎瞬间,兽人嘴里发出凶狠咆哮,但吼到一半又被血沫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付云手上拿着止血的药,缓慢向他靠近。
“嘘,安静些,没事的。”
付沉紧张地往后缩,企图以吼声吓退来者。付云毫无畏惧地爬过去,左手抓住他欲攻击的爪子,扯到一边,右手将包着草药的温热毛巾敷上腹部的大洞。
雪豹痛苦地嘶吼起来,前爪企图将他撕碎。
付云躲过他虚弱无力的一击,控制住按压伤口的力道,尽力不增加付沉的痛苦。
他嘴唇本就没剩下多少血色,此时一同付沉折腾,腰肋处被撕裂开的伤口又扯得生疼。付云一咬牙,松开钳制他的手,双手按牢了药巾。
挣扎只会徒增痛苦,付沉很快冷静下来,漂亮的眼睛里盛满怒火。
两头倔驴互相瞪眼,暗暗较着劲。只要他稍稍松手,付沉就把药巾甩掉下去,如此反复数次,两人都被对方弄得心力憔悴。
付云给他敷药时整个人几乎扑到他身上,二人互相提防着,竟不知什么时候就累得睡了过去。
草药生效,被敷的伤口处止了血,冰凉发麻,痛苦一时减轻,付沉下意识将按着他伤口的手压紧,缓解伤口火辣辣的阵痛。因失血而畏冷的付云则在梦中往温暖的地方倚靠去。
翌日付沉醒来时,能清晰感觉到伤口已经恢复大半,那人的手仍覆在药巾上,体温沿着药巾攀爬,温暖伤口处因药力而起的寒意。
这人竟然直接靠在自己肩膀睡着了,付沉皱眉,略略支撑起身。
颈侧苍白的皮肤下可以清晰看到血管,付云睡得正香,不知是因为何故,没有对他提起防备。
付沉想把他推开,抬手时轻轻碰到他按着药巾的手,不知为何停顿下来。
付云睡得昏沉,被这么轻轻一碰也未醒来,只是蹙眉,手上使了些力气,将药巾按得更紧一些。
他没再动作,静静躺着任由这个不识好歹的人类靠着他呼呼大睡。
这个人连续两个月,一门心思往他身边钻。同吃同住,被凶了也不走,直到他能接受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类,渐渐放松。
他挺好的,某一天使了个招儿将他骗出兽笼,付沉惊慌失措想要奔逃,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站立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那个人坐在一边,傻愣愣地冲他笑。
付沉矗立了一会儿,没有跑也没有跳,迈着平稳的步子来到他背后,闲闲躺下,靠着付云的背松松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