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忽然安静下来,几双眼睛齐齐望向他。
“别的不多说了,今天叫大家来,是想庆祝庆祝。”
“庆祝啥啊?”赵汉东粗着嗓子,一脸好奇。
老杜内心已经激动得上蹿下跳,却还是保持了老大哥的威严,端起酒杯遮住自己遮掩不住的喜笑。
“庆祝我要结婚了。”徐偲直接干了一整杯,整个人意气风发。
场面静默两秒,随后沸腾起来。
“是谁?!那姑娘是不是是不是……”赵汉东激动得舌头都大了。
吉茜有些腼腆地站起身来:“我刚来局里的那段时间,谢谢大家的帮助。”
赵汉东直接嚎了起来,老杜终于不用藏着掖着,嘴跟开了炮似的在酒桌上吼开。
“我早就知道!菜鸟天天往甲区跑还说有要事要办,糊弄谁呢?”
“我前天去他办公室拿东西刚好就看到了!非档局的结婚申请表!这么大一张!”
老杜手上激动比了个夸张的方形。
付云左耳被嚎一嗓子,右耳被吼一八卦,登时被吵得头疼,什么都不说倒了满满一杯酒朝刚官宣的二人敬去。
“恭喜了兄弟!恭喜我们组唯一的大姑娘!”
付沉一脸兴奋和好奇,跟身边人打听什么是“结婚”。
杜宾很严肃地以饮料代酒敬过准新郎新娘,面瘫脸似蒙上一层淡淡笑意,尾巴却晃得飞快,拍在椅子上噼里啪啦响。
“狰”就这么一个大姑娘,长得闭月羞花脾气温顺,如今肥水不流外人田,乐坏了“狰”里一众单身汉。
唯一结过婚的老杜率先把自己灌醉,笑着笑着眼里就闪动起了泪花。
他拍着徐偲的肩,把酒都拍撒了:“兄弟!一定要对老婆好!咱平时在外边难回家,都不容易,一定要对她好!”
赵汉东喝多胆也大了起来,一边欺负自家兄弟,一边还不放过准新娘,徐偲一人顶两人份,戴了眼镜的视线就快变得和不带眼镜一样了。
吉茜黏在他身边有些焦心,她觉得人类有些脆弱,但徐偲心疼她,想把她保护得死死的,躲开善意却不遗余力的劝酒,她也只得干瞧着。
随着酒气弥漫,众人逐渐上头,不被允许喝酒的付沉和杜宾悄悄就下了海。
待老杜反应过来要凶蛾子时,看着杜宾巴巴的小狗眼,又不知道该骂些什么好了。
他只得又灌自己一杯。
蛾子不听话还不是自己惯的!喝了酒就这点不好,心硬不起来。
老杜于是狠狠对杜宾凌空一点。
回去再找你算账!
付沉显然要猖狂许多,不但正大光明将手摸向烧酒瓶,还两边灌酒。
以赵汉东为首的“搞新人”派和以付云为首的“护新人”派都以为他是对面的人。
反正喝多了连人脸都看不清,更别提分清友军了。
待到酒局快结束时,付云才发现了这只两边捣蛋的猫。
猫咪于是被组长不轻不重拧了耳朵:“你是不是存心捣乱?”
付沉一边故作吃痛求饶,一边嘿嘿地笑。
他刚才趁乱灌了付云一瓶烧酒,这憨憨忙着帮徐偲挡酒愣是没反应过来。
太好玩了。
付沉的醉意才刚上来,饭桌上已经呜呼哀哉倒了一大片。
徐偲的英雄行为在兄弟毫不留情的攻势下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
于是准新娘亲自上阵,半个小时就把搞事头子赵汉东给喝趴下去。
吉茜同赵汉东对着闷,直把赵汉东灌得抱头求饶.
老杜上了头之后就把徐偲拉到一边,给徐偲科普婚后心得,大着舌头一句话复读机个四五遍。
徐偲眯着眼睛居然还听得挺认真,就差拿出小本子来记。
赵汉东很快撑着肚子败下阵来,杜宾又气势汹汹地顶了上去,仗着老子在开座谈会没空管他,以一敌二。
付沉很快又混进来站到他这边,明显要同付云对着干,被大组长瞪了一眼还觉得皮痒痒的。
大概是三天没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进度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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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在追文……
如果觉得文有不好的地方,请一定评论指出来啊,您的每条意见对我来说都很珍贵
元夜在此感谢各位了
第23章 【雪豹】夜雪(表白啦!)
最后喝得乱作一团,吉茜看着赖在自己怀里的未婚夫哭笑不得。
老杜已经顾不上训斥蛾子,打着饱嗝直叨叨儿砸咱们回家,你记得要吃抗过敏药药咱家里有要是还不行你就自己去医院吧老爸可能到明天中午都起不来了……
杜宾……杜宾跟没事人似的,接下了扛老爸回家的艰巨任务。
在楼下同众人分别后把老杜塞进出租车的后座,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付沉看着他旋风似摇了一晚上的木桩尾巴,心奇为什么狗子的尾巴这么能摇。
或许是因为短吧,他的大尾巴要是照这个频率来摇,不一会儿就很累了。
赵汉东叫来了自家司机,顺便将殷翔送回安置区。
灰鹞子在B市还没有自己的小窝,只能暂时住在总局分配给“狰”的职员宿舍。
不过虽说是宿舍,干净整洁的单人公寓怎么也比滇西筒子楼顶堪比鬼屋的群租房要好太多。
送走几个醉鬼,吉茜架着徐偲返回十四楼的家。
付沉则扶着铲屎官慢慢往回走,做猫咪真是太难了。
付云昏昏沉沉走了一会儿,感到脚上阻滞得慌,低下头看到一地醒目的白。
“嗯?下雪了?”
“嗯,你已经醉得连雪都看不到了吗?”付沉轻笑着拍拍他脑袋上的雪花,“那可惜了,多好看。”
深夜的街区早已陷入寂静。
欢喜和静默都是人的舞台剧,景物对人的悲喜漠不关心,它只是看客的一部分。
人见着雪,若是心里孤苦悲怆,那便觉得彻骨;见了觉得喜庆,那身边必然有所依仗。
白雪本无心,有心的只是赏雪人。
寒意钻进脖颈,付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脑内清醒不少。
下一刻,脖子便围上一条温暖围巾,带着那人略高于他的体温。
付云皱眉,开口时氤氲雾气顺着节奏蹦出,缓缓消散在空气里:“拿回去,你穿得少。”
付沉细心地将围巾打上结:“我不需要,这天气对我来说刚刚好,何况还喝了酒。”
他摆弄完那条厚实的围巾,觉得付云能自己走了,但还是犯着迷糊,大概稍一不注意就会摔,于是顺手将他的手捉在自己掌心。
兽人略高的体温透过毫无皮毛遮挡的皮肤细密传过来,驱散将手心冰得微凉的寒意。
付云一个激灵,下意识抽了抽手,但到底还是没抽出去。
大概是酒壮怂人胆,有的人自己横冲直撞久了,被心上人牵个手都要装聋作哑。
付沉得寸不敢再进半分,只小心抓着。
他一时间提心吊胆起来,也没敢搭话,生怕付云酒醒反应过来。
他忽然忆起自己在饭前说的话,B市下第二场雪的时候他就表白。
或许是老天都在操心他的桃花,趁着他们喝酒,火急火燎就派了一场雪来
。
付沉简直能听到这操蛋的老天在上面呼喊:小猫,加油啊!
真到了这个时候,猫咪忽然不知所措起来。
雪下得要比初雪大许多,不一会儿两人肩头就堆了一层白雪。
两个街区的路,慢慢静默走着,不知不觉也到了头。
正要拉他上楼时,付云忽然停在了楼下。
“停会儿,晕。”
他说着就自顾自在楼梯口的台阶上坐下来,长腿搭在下两级的台阶上还是觉得紧凑得慌,干脆就抻直了。
付沉撞撞他,让他往旁边挪一些,随后发挥猫咪是液体的优势挤进去。
小小的楼梯口一下并排塞进两条汉字,宽度怎么看都不够用了,付云给挤得慌,习惯性抽出一条手臂搭在猫咪背上。
猫咪有时候夜里会把他挤得醒过来,他只得把手抬起,让猫咪往臂弯里钻,久而久之便成自然。
楼道昏黑,外面的世界一片洁白,看得人心里也简单起来。
付沉忽然问道:“你以后也会结婚吗?”
付云笑了笑:“太遥远了,我连对象都还没有。”
他原本只是脱口而出的话,却被猫咪找到了可钻的缝隙。
付沉故作轻松问道:“现在国家分配对象,你想要吗?”
顿了顿,轻轻出口的话如夜雪般沉静温柔,听在有心者耳朵里却觉恍如六月花火。
“我喜欢你,可以吗?”
完蛋了。
付云只来得及在脑内自言自语一句,随后便被轰一声炸得一地光秃,脑内顿时什么都不剩。
付沉安静等着,自己的告白大概太突然,付云还没缓和过来,不过稍等片刻他就能重新运转了,反正上次吻他也是这样。
他十分耐心地牵着付云的手,大拇指关节处前些天被划了一道,付云自己贴了胶布,付沉细心将翻卷起来的地方重新贴回去。
手心温温热热,怎么都不想放开。付沉肩膀又轻碰碰木头人:“哥,给个反应啊。”
付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任人摆弄,也没抽出来,仿佛那是他人的手。
他嗓音低低的,有什么情绪被压抑住了:“我一直在想,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他望向覆满街道的白雪,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淡如雪色的笑:“我好像养了一只猫,但又好像比这更多。”
他低头沉思着,付沉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稍稍低头凑过去。
“喵?”
付云被逗乐了,偏过脸去看着他的眼睛。
付沉的眼睛如寒冰底下的那层灰翳,又仿佛冰封湖底的无数秘密。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将这双眼睛深深印在自己脑海里时,是在裂谷底那个阳光灿烂的早晨。
霜色沉沉。
付沉。
他轻轻凑上去,猫咪瞪大了漂亮的眼睛。
夜雪静默无言,飘得喜庆,飘得火热。
安置区甲级犯严管区内,A1号间门口被层层把关。
一队警犬将未押送回牢房中。未双手双脚戴着镣铐,半张脸隐藏在护具之中,漆黑眼瞳从蓬乱的头发间窥视这个世界。
两道强化金属门拉上,连接着电网的电子锁启动。
付云确定一切都重新安置好后,留下驻守在门口的两只狗子,转身离开A区。
徐偲已将资料整理好从监控室出来,正好碰上付云。
他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说的都是一些没有用的线索,这头兽人嘴巴关忒严实。”
“不行就慢慢问吧,至少比前几个月问都问不了要好一些。”付云解下手套,“那种强化药剂的研究有新进展了么?”
“没有,‘句芒’的组长因为这件事快秃顶了,他本来也就不剩几根毛。”
“但听说今天要来几个人,是大学老师带的队,好像在做一个相关的项目,可以来帮忙看看。”
付云知道这件事。
他的新晋男友一大早就被叫走负责监管来访者,骂骂咧咧穿衣服的动静把他也叫醒了。
生气也是有理由的,他们还在假期中,付沉甚至已经美滋滋计划好了一整天的约会,忽然就被叫回安置区看一整天未的死鱼脸。
雪豹气得肺都要炸了。
想起猫咪出门前喉咙里还在怨念地呜呜叫,尾巴上的毛都气得竖了起来,付云又觉得有些好笑。
估计是猫咪这几天心情好,“麒”才叫得动这尊大佛。
若是发出去的信息没有回复,“麒”很大概率会找上付云,开始苦口婆心式的思想教育。
那还是暂时牺牲一下猫咪吧,付云想。
男朋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
正在研究另一个案子,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付云站起身。
一只猫咪钻了进来,趁周围没人迅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早上好啊,组长。”
付云皱眉:“说正事。”
“我就不能单纯来看看你么?”付沉撇撇嘴,“大学老师来了,在楼下等着。”
付云随意薅了把付沉毛茸茸的脑袋:“走吧,去见客人。”
安置区一楼的大厅里,“刑天”小队已护送着一小撮人进来。
为首的是一名老教授同一位穿着白西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