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被他们欺负,不是说他真的打不过他们的某一个,而是他打不过他们总体,而他又一心想守在沃雪山上,所以只能忍耐。
为什么要守在沃雪山上?
因为沃雪山是他娘亲曾经住过的地方,是他跟娘亲唯一有联系的地方,那一丝牵连是唯一的他和这个世界的牵连。
如果离开沃雪山,他和天衍大陆最后一丝牵连也断了,没有任何血脉相连的人,没有任何牵挂,好像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天地浩大,茕茕孑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可以永远不出来。”
步炎彬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现在的木澍濡好像是开在冰川上的花,美泽美,但不敢触碰,碰了会冻伤手,也会会毁灭他。
“我是为你好,你来步家的目的忘了吗?是为了参加炼丹大会,你这样不打招呼就走,我爷爷怎么乐意带你去。”步炎彬说:“我是为你好,难道现在我还能害你吗?”
“我不参加炼器大会了。”木澍濡继续朝前走,转身时却看到了寒乾和步笠仲正从庭院一头走近。
他们站的比较远,寒乾远远地看过来,“上次见还是个剑修,现在又想要靠步家炼器了?”
木澍濡不言不语,不管步炎彬怎么示意,也倔强地不说话,尊者已经认定他不务正业了,他多说无益。
好在他们好像只是路过,寒乾说过这句话就离开了,步笠仲站在寒乾身后对步炎彬招手,脸上没了那种笑呵呵的表情,一家之主的威严尽显。
步炎彬不知该怎么办。
“我跟你一起走。”等寒乾和步笠仲走远后,步炎彬咬咬牙说:“我们走吧。”
木澍濡笑道:“进擎天宗不是你的梦想吗?寒乾尊者不是你一生的追逐吗?”
那又能怎么样呢?步炎彬心里复杂,张了张嘴也没回答,现在又能怎样呢。
“你去跟他们吃饭吧,我不会那么快回秘境的。”木澍濡不顾步炎彬,只身一人离开了。
初冬时分,天气寒凉,即便在这样初冬的夜晚,元倾城依然人声鼎沸,大街小巷点点灯光。
木澍濡走出门,才感觉到暖意,他拉了拉领口,对唔唔说:“我们去吃烤地瓜吧。”
“唔唔!”
木澍濡走到卖烤地瓜的老爷爷那里,闻着浓郁烤地瓜香气,看着沁糖焦黄的治愈颜色,眯起了眼。
“小少爷,要吃烤地瓜吗?”老爷爷乐呵呵地说:“刚烤好的香喷喷的地瓜,不甜不要钱嘿。”
“嗯!”木澍濡伸出细白的手指,美滋滋地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两个,这四个都要。”
“好嘞!”老爷爷欢快地给他包起了地瓜。
“木澍濡!木澍濡!”
正幸福捧着烤地瓜,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他捧着四个热气腾腾的烤地瓜转身,看到冉火在不远处朝自己招手。
“还真是你!”冉火乐呵呵地,“我就说这身姿和衣服,也就只有你了。”
烤地瓜的热气飘到他的脸上,化为水汽浸润肌肤,水润润使得他看起来更小了,冉火从他的脸上移到他怀里的烤地瓜,“还没吃晚饭吧,正巧我要吃晚饭,走吧,我们一起去吃。”
“您知道我的名字啊?”木澍濡侧脸看向冉火,眼神有点亮。
“知道啊,你第一次来丹心堂我就知道了。”冉火不在意地说。
木澍濡笑出了小梨涡,走路都轻快了很多。
冉火笑笑,复又不太满意地说:“我刚才看你从步家走出来,怎么?你那么好的条件,不炼丹却要炼器?”
木澍濡笑着点点头,“要炼器。”
看着冉火不解地眼神,他明白冉火的意思,他有很多炼丹师羡慕不来资源,不炼丹浪费了。
木澍濡得意地说:“炼器我也有特有条件。”
“哈哈好吧。”冉火洒脱地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机缘,小道友或许真的适合炼器。”
“那你要参加炼器大会吗?”冉火说:“步笠仲那老头带你参加?”
木澍濡摇摇头,“他应该不会带我参加了。”
冉火哈哈一笑,“那正好,我让我师弟带你参加怎么样?我师弟你知道吗?火云殿的长老冉名,也算在炼器界小有名气了,这次正好带弟子来参加炼器大会。”
“你放心,他是一个器痴,不问世事,也不通人情。”
木澍濡眼里亮晶晶地点头,“谢谢冉火大师!”
冉名哪里是小有名气,明明是个炼器大师。
“嘿嘿,叫什么大师,叫我冉火就行。”
“好啊。”
一老一少一对忘年交,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说有笑地走远。
冉火口中的器痴师弟冉名,住在冉火住处,两人吃完饭来见冉名。他看着有些木讷沉默,他们进来后,眼神都没给,全部心神放在他面前的鞭子上。
“师弟,后天带我这个小道友参加炼器大会吧。”冉火说:“他错过初选了,你还有名额带他直接决赛吗?”
冉名依然没抬头,“哦,好。”
冉火无奈地摇摇头,“那就这样说好了?”
“嗯。”
木澍濡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一句话还没说呢,冉火就要带他离开了。
在走之前,冉名忽然说:“哦,对了,名字留下。”
木澍濡有点紧张地说:“木澍濡。”
冉名:“哦。”
木澍濡:“……。”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这个前辈看起来不像是会主动说什么的人,他只能主动点。
冉名想了半天,“你炼器有什么特别的吗?”
木澍濡也想了半天,“我炼的器很好看算吗?”
冉名:“……。”
冉火:“……。”
看起来不算了,木澍濡有点不好意思,“那我炼的器能自动吸灵算吗?”
冉名:“……。”
冉火:“……。”
冉名:“师兄,我不带他!他一点也不认真!”
木澍濡急忙说:“我很认真,我炼的器真的可以吸灵,冉名大师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说着他拿出一把扇子,那把扇子比普通的扇子大很多,造型极美,扇面上有着华丽的羽毛,层层叠叠的羽毛,随着木澍濡手上的动作,起了柔软的涟漪,扇尾处还镶着一颗亮晶晶的,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看到这把扇子,两人都觉得,木澍濡刚才说的没错,他炼器特别好看真的可以算是特别之处,至少他们没见过这么美的武器。
美得不像是用来打架的。
可是修士拿一把扇子也不是比美的啊,要的就是打架。
木澍濡轻轻摇了摇扇子,端的是一派风流,晃人心神,冉名的屋子仿佛都亮堂了不少,“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什么?两人被木澍濡的声音拉回神,片刻之后,冉火面露惊诧,“屋内的灵气?!”
作为炼器师的冉名更是满脸不可置信,“这、这……”
他激动的不行,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跌倒,跌跌撞撞地跑到木澍濡身边,目光殷切地看着木澍濡手上的扇子,视线火热的像在看心爱的姑娘。
木澍濡把扇子递给他,冉名拿着扇子爱不释手,想挥动又不敢挥,他惊喜欲狂,“好好好!一定要参加炼器大会,一定会一鸣惊人,震翻其他门派!”
“不如以我嫡传弟子的身份?”冉名红着脸,低着头,假装随意地问。
“你别趁机赚便宜,你们俩谁的炼器水平高还不一定呢!”冉火把他推到一边。
木澍濡也没正面回答,很有自知之明地说:“不敢和冉名大师比。”
他的炼器水平只是平平,只是靠大师小小的灵气永动机,炼出了炼器师一生都在追逐的功能。
和冉名说好后天见面后,木澍濡在冉名恋恋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好在木澍濡也答应住在冉火这里,不然或许不会那么简单脱身。
于此同时,步家的书房里,步炎彬跟步笠仲闹得很不开心。
“反正我不能带他去参加炼器大会。”步笠仲很坚决,“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的吗?他究竟给你喝了什么**汤,让你不仅不再讨厌他,还带他回来让步家带他去炼器大会?”
“心机深沉。”步笠仲厌弃地说。
“不是他,是我主动提出的,他炼器真的厉害,爷爷你给他这个机会,我保证他一定会让您满意,他跟着步家去参加,也会提升步家在炼器界的地位。”步炎彬说:“您为什么就不能信我呢?”
“您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还是怕得罪寒乾尊者?”步炎彬气急直问。
“你!”这样被直揭穿,步笠仲也被气到,“你还说我,你以前是怎样的?”
步炎彬张张嘴,说不出话,不顾父亲和母亲阻拦,当晚就神色郁郁地离开了步家。
第二天,木澍濡心情很好地在元倾城逛了一天,冉名破天荒地没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偏要跟着他一起逛。
正值炼器大会,街道上各种新奇的小玩意,木澍濡边跟冉名交流炼器心得,边收了不少有趣小器具。
回来后,冉名对他更热情了,木澍濡脑袋瓜里有很多他想不到的想法,乍听觉得不可思议,再细细品味,会让人激动的意想不到的收获。
炼器大会那天,人山人海,这场涉及整个天衍大陆盛事,单单是场地就占据了小半个元倾城。
会场中间有数千个小隔间,每个参赛者一个,里面有统一配好的锻造炉和一些基础炼器材料,上个月这里还是炼丹炉,现在已然焕然一新。
比赛场地周围是看台,木澍濡粗略一看,发现天衍大陆有名号的门派,和很多强者都在。
这很正常,武力为尊,武器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武力的发挥。
炼器大会这种不是每年都有的盛事,一般这些大能都会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称心的武器,门派也会来看看有没有好苗子,收归门派所用。
在这样场合,寒乾尊者依然坐在正中间,擎天宗也在最佳看点,寒乾尊者身边坐着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修士,身着擎天宗最常见的黑衣。
和擎天宗比,步家人只占据了一小块位置,即使小也离中心位很近,木澍濡没在那里看到步炎彬。
火云殿正好在步家的内侧,占据了很大一块区域,火云殿和沃雪派相差不大,但火云殿的炼器,在众门派中一骑绝尘,这种场合,位置仅在擎天宗之下。
冉名正站在那里跟木澍濡挥手,他身边人皆满脸错愕,这个器痴寡言的长老,竟然会这么热情?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木澍濡也抬手跟他挥了挥,他胳膊上绑着的是标着火云殿标志的丝带。
寒乾向这边忘了一眼,木澍濡已不像以前那么那样猜他会想什么了。
上次去秘境时,寒乾对他说的那句话,现在想起来也不觉得难受,他只要自己知道他不是凭脸,也没用什么下作的方法就好了。
等时间一到,元倾城最大炼器门派的掌门就宣布了这次大赛命题,防御铠甲。
“竟然是防御法器?”
“已经有好多少届没出过防御武器了,我都没准备唉?”
“别担心,防御武器比进攻武器简单多了,有的只需要法阵,连锻造炉都不要。”
“也是,但越简单越难做出彩啊。”
这个题目刚出,木澍濡就听到周围议论纷纷,大多是犯愁的,只有他眯了迷眼,心情很好。
“竟然是防御武器,看来师弟这次白来了,师弟哪里还会需要什么防御武器。”寒乾身边的女子,施黛,笑声说道。
“施黛长老说的是。”
“施黛长老也不需要。”
擎天宗的弟子纷纷应和,寒乾依然不语。
施黛笑笑,视线从寒乾冷漠的脸上移到台下白衣少年身上,笑容愈加艳丽。
“咦,师弟你看那个少年,他做的东西倒是有点意思。”施黛轻抬素手,指向台下木澍濡的方面,手腕最纤细美好的一面正好露在寒乾面前。
寒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格格不入的木澍濡。
别人都在锻造厚实耐操的铠甲,有的人甚至用锻造炉炼制了一层又一层沉重的铁甲,生怕不够一样,用最坚硬的材料,把防御功能加强再加强。
只有木梳在拿着针线,在洁白柔软的布料上刺绣……
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刺绣,他只是在将面料缝在一起,只是他针脚太漂亮了。
做的也不是薄薄一片,有被固定的两层,两层之间还有很大空隙。
他做的太美了,和其他人做的铠甲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两层之间被塞入轻柔漂亮的羽毛和一个亮晶晶的东西,那个手掌大小的亮晶晶的东西,在座的各位都没见过,连那羽毛都不似凡品。
羽毛和亮晶晶的东西在中间,透过两侧轻薄的面料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木澍濡不顾别人的目光,安静地做他的盔甲。
用柔软的面料将一条条粗细长短都毫无二致的铁翼木枝条包裹住,作为支撑固定住两层面料,再在面料上作法阵。
别人的法阵都是画上去的,他的是用唔唔的灵蚕丝缝上去的,不仅更加稳固,还立体唯美,在法阵关键部位,还缝上了小巧的极品灵石。
他细致到连这几十颗灵石都是自己雕刻的,一个那么小的灵石有几十个面,折射出美丽耀眼的光泽。
画完防御法阵,他又截出好多片薄如蝉翼的轻纱,一片片缝在铠甲上,层层叠叠如云如烟,仙气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