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妈听不懂人话是吧?!让你们滚,没听到吗?!!!”
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的敌对最弱的那个,很不巧,四人之中只有蓐收看起来又瘦又小,而且还偏偏站在最前面,于是他啐了一口,上前恶狠狠骂道:“狗娘养的小杂种,还不赶紧滚!不然还等爷爷我亲自送你吗,啊?!”
说完抬手拽住蓐收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另一只脏兮兮的手用力在他脸上扇嘴巴似的拍了两下,“还真他妈听不懂人话啊!”
“骂人是不对的。”蓐收显然有些生气,伸手去掰他的手指想让他放开自己,结果那人反倒攥的更紧了,“现在能听懂了?”他看蓐收生气的小模样似乎特别好欺负,刚想再羞辱几句,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拽自己。
“娃儿他爹……你你你快看……”
沿着自家媳妇儿所指的方向一看,只见白虎身周滋滋啦啦的闪着电光,正一步步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村民们显然也没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早就退后老远,白虎却没去理会,他的目光始终定在蓐收的身上,他知道自己按理来说不应该与凡人计较,可是凭什么?因为他们弱?因为他们在术法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就该让着他们?
天地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尤其那人刚刚辱骂的是蓐收,白虎虽然看不惯他平日里懒散不求上进的模样,但心里却是完全认可这个战**号,正是因为认可,所以才不想看到他这副样子。可无论如何,那也是他二人之间的事,外人的指责侮辱,白虎绝对不会轻饶。
迫人的威压下,就连向北向南这种修炼之人都感到呼吸困难站立不稳,更别提那些肉体凡胎的村民,已经有不少人直接跪倒在地,其中就包括那个羞辱蓐收的壮汉。
“辱神之罪,该死!”
紧接着万钧雷霆从天而降,耳边轰鸣声振聋发聩,那人的惨叫完全湮灭在了雷声之中,等到众人眼前雷霆散去,壮汉跪倒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深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糊之气,而那个壮汉浑身黢黑犹如焦炭一般,倒在那里动也不动,生死不明。
向北和向南直接吓傻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白虎会直接动手,而且一出手就要人命,他俩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蓐收,后者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那里,神色平静的望着白虎的背影,不知为何,他二人总觉得在蓐收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可又转瞬即逝,让人分辨不出。
“你们两个,现在去看看那个被抬回来的人,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想好要问的问题,一会儿直接问。”
向北向南如啄米般点头,然后匆匆跑了过去。
由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太过震撼,除了那个壮汉的老婆跑到坑里痛哭哀嚎之外,其余的人待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更没有人敢起身去阻拦。
蓐收哒哒哒跑到白虎的身边,朝着那边努努嘴,歪着脑袋又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在等白虎的回答。他衣襟上被拽的一片褶皱,脸上还有个黑印子,白虎看的直皱眉,伸手把他外袍扒下来直接扔了,然后拿出一块干净的巾帕开始替他擦脸。
“没死。”
“嗯~”
蓐收继续笑眯眯,等擦完脸后立刻就扑了上去,柔软的发丝在他脖颈处蹭来蹭去,白虎突然觉得心里痒痒的、山风也是暖暖的,如果这样一直下去的话,好像也挺好。
远处的兄弟二人恰巧看到了这一幕,似乎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脑中转瞬想起民间也有不少关于蓐收和白虎的小话本,据说在泑山的时候,白虎总是维持真身的模样,蓐收就趴在他的背上给他撸毛,这段和现在的情形简直是蜜汁相似,不由得感慨,原来写小话本也是要讲求实事求是不能胡编乱造的。
……
向北和向南虽然开始做功德不久,但之前在书院里也是学了不少的东西,尤其是他们出门解决的多半都是邪祟作乱,这种情况下难免有受害者丢了性命,所以检查尸体什么的几乎是家常便饭,朱雀当年还曾经说过此事,说做完三千功德不要飞升成仙了,留在人间做个捕快或仵作更有前途。
被抬回来的那人已经死了几个时辰,推算一下应该是昨天夜里,大约是他们入睡以后,向北和向南本着死者为大的原则,尽量没去损坏尸身,两人互相帮忙配合默契,手脚麻利的很快就将尸体检查完毕。
“如何?”白虎问道,“查出死因了吗?”
向北苦着一张脸,“没有,不过……”他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头,“这人的脑子没有了。”
第三十章
“啊?”
蓐收听罢呆呆的抬头望天, 缓了片刻冷静冷静确保刚刚听到的没毛病后,也学着向北的样子点了点自己的头,疑惑道:“确定是这个没有了?而不是你们检查完觉得他傻才说他没脑子?”
向北:“……”
人都死了, 他傻不傻我们怎么会知道。
村民们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 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至白虎凭借衣着认出一个早上上山抬尸的,向南在他的授意下过去问话, 人群中这才有了点动静。
“跟我没关系,人不是我杀的!”
向南:“你别怕,我们就是想知道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你们这里之前不是总有人失踪或是暴毙吗?我们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刚刚是个意外,若不是那人出言羞辱,我们是断然不会出手的。”
村民们听到这里, 管他真的假的, 心里确实暗暗松了口气。这群人昨天也来过,大家把他们赶出去也没见他们如何如何, 倒是刚才的确是他说的那个理儿, 不过转念一想, 那天雷可真不是普通人就能召来的,这些人要么是神要么是妖,无论哪一种都不是自己这种肉体凡胎可以抵抗的, 还是按照他们所说, 乖乖合作的好。
况且坑里躺着的那个还动了动,他婆娘一看人没死赶忙伸手去扶, 村子里的土郎中看蓐收他们没有阻拦的样子也跑过去看了看伤势,结果发现除了模样吓人点以外, 身上基本都是轻伤,回去敷点草药半个月就能好。
这下村民是彻底相信,这些人对他们真的没什么恶意。
老村长颤颤巍巍的起身,一手拄着拐棍,由孙儿扶着、步履蹒跚的走到了蓐收他们面前,恭敬道:“几位贵客,若不嫌弃的话,就到老朽那里坐坐,贵客们想知道的事,老朽一定如实告知。”
“那就麻烦老人家咯~”
……
村长的住处离这边不算太远,同样是长得差不多的吊脚楼,但由于有人居住日常打理,比山上他们住的那个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至少桌子不会散架,凳子也不会瘸腿,真是怎么看怎么舒坦。
“老人家,您家里只有你和小孙子两人吗?”向北好奇道。
“当然不是。”村长请他们落座以后,就让十岁出头的孙儿去沏茶,虽说他现在相信这几人不会害自己性命,但也不敢太过放松,“老朽家里还有儿子儿媳,今日他们上山去了,得晚上才能回来。”
“老人家您也坐呀~”蓐收见他站在那里好像一股风就能吹倒,伸手就要去扶,这举动倒是给村长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老朽自己来就好。”于是僵着身子坐在了离他们最远的一角。
小孙儿明显也有些害怕,上了茶水后就直接跑去了爷爷那边,老村长慈爱的摸摸他的头,示意他先进里屋去,然后说道:“几位贵客想要知道什么?老朽绝不隐瞒。”
向北:“其实就是你们村子的近况,对于那些失踪或暴毙的人,还望您能详细说说。”
“这个啊……”老村长叹息一声,之后缓缓说起了前一段发生的事。
霍太村自古以来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好在天生地养,这山中有着充足的日常所需,也就没有必要跑去外面讨生活,村民生活也算安乐。可就在不久之前的一天,村民突然发现村子里丢了个人,是个十多岁的半大孩子,他父母叫了几户一起进山找人,谁知找到的时候尸体都凉了。
本以为只是一次意外,但没过几天又发生了一起,自那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一共发生了三起这样的事件,两人死亡一人失踪,失踪的那个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线索都没有。
白虎:“死因是什么?你们村子里有郎中,应当能查得出死因。”
老村长却是惆怅的摇了摇头,“他那就是能用草药治个头疼脑热的,这些事哪儿懂啊,当时还把他吓够呛呢。”
蓐收:“那除此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啊~?”
村长:“再就没有了,而且啊您几位也不用去问旁人了,我们村子就这么大,相互之间也都没啥秘密可言,有事也是大家一起出主意,他们知道的也不比我多。”
向北和向南略为失望,毕竟哪怕多一分的线索没准就能早一点解决问题,现在看来还得靠他们自己,“今早那个离开的呢?村长您对他了解多少?”
村长:“那孩子叫二娃,父母早些年就没了,是大家伙一起养大的。”
难怪今天来的时候没看到家里人呢……
又聊了一会儿后,他们从村长口中得知原先死去的人已经按照风俗下葬了,本着死者为大的原则,如果可以的话,向北和向南也不想从坟里再把人刨出来检查,那么为今之计就先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二娃。
想到此,向北又问道:“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们二娃平时都喜欢同什么人来往呢?”他们不相信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村长说不知很可能是没有注意到,但他们不能也这么认为。
“他那个年纪自然喜欢跟年纪差不多的一起玩,都是十来岁的半大孩子……”村长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一件事,“之前那几个好像也同二娃一起玩的,我经常能看见他们几个一起往山上跑。”
因为村子里本就人数不多,更别提十来岁的孩子,大家在一起玩很正常,村长也没往那方面去想,如今经这么一提醒,死去的那几个孩子似乎关系比旁人更好一些。
向南顿时激动道:“和他们一起玩的还有没有别人?”
“这个……”村长虽然知道一些,但孩子们的事也不是全部了解,“虎子,出来一下。”
“爷爷……”一听到爷爷在叫自己,虎子掀开门帘,从里间探出个头。
“你知不知道还有谁总和二娃他们一起玩?”
“还有傻柱。”虎子胆怯的望了望蓐收他们,小声提醒道:“不过估计问不出什么的,傻柱小时候脑子被烧坏了,他们带傻柱玩也就是看他好欺负,指使他好跑腿而已。”
众人心里刚刚升起的希望之火又熄了不少,不过事已至此,有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
临走前白虎问道:“村子里有没有什么传说?”他至始至终只想查清楚那只灵兽的事,如果真如他所料,灵兽降世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算是有意隐藏自己潜伏在山中,靠山吃饭的村民也不会全然没有发觉。
“倒是有一个。”村长道,“传说这山里是有山神的。”
“山神?”蓐收顿时睁大了眼睛,“那个山神叫什么?”说出来名字没准我认识啊。
“不知道。”村长摇头,“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只说这山里是有山神的,但我们也从未见过。”
这线索说了等于没说,靠山吃饭的人多数都信奉山神河神,尤其是像霍太村这种闭塞的小村落,对山神的信仰近乎深入骨子,每年都会定时献祭,祈求山神继续保佑。
见这边再也问不出什么,众人决定再去傻柱那边看看情况。
虎子负责给他们带路,一路上也见着不少的村民,虽然没有见着他们转头就跑,但也明显看出眼神中藏着恐惧。
蓐收偷偷问白虎,“大白,你说我们当时是不是应该换个温和一点的方法啊?”
白虎:“没用的,钱权色都没有办法的事,只能用拳头来解决。”
走在前面的兄弟二人顿时一哆嗦。
监兵院那群人简直于此是一模一样啊,不对不对,监兵君还能讲点道理,那些人可是一言不合就约架,虽然书院不许私下打斗,但是人家是借着“讨教一二”的名头,夫子那边也不好说不许人家上进啊,于是校场那边天天都被监兵院给承包了。
傻柱的家在村子后头,虎子这孩子既憨厚又懂事,过去之后先行向傻柱的父母解释了一下情况,并将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一番,也免得到时候费口舌再问一遍。况且村子里死人这件事一日不解决,所有人都过得不踏实,他父母思来想去也就没有阻拦。
众人进去的时候,傻柱正坐在地上玩石头,嘴里嘟嘟囔囔的也听不清在说什么,他娘亲一见立刻过去把他拽了起来,“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坐地上,这孩子咋就不听呢。”傻柱手中还抓着一块石头,眼神呆呆的,但却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抬头看见这么多人还以为都是过来陪自己玩的呢,于是又把地上那些石头捡起来,给每人手里都塞了一个,“给你们,玩~嘿嘿~”
向北和向南面面相觑,看这模样是真的问不出什么的,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才好。反倒是蓐收和白虎看着傻柱神色复杂,因为他们虽然知道向北和向南此行的目的,但对方却不甚清楚他们的目的。
而令他二人意外的是,傻柱脖子上挂着一个白色的骨坠,赫然与老妪手上骨镯的气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