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钦眼前仿佛浮现了天山写下这些语句时傲慢又可爱的小表情，嘴角稍稍松动，接着翻了下去。
　　“要不是现在这样劳资早出去买了！！”
　　“劳资不要吃药！劳资要吃甜的！！劳资要吃蜜饯！！”
　　“敲里吗的黎钦不要在我面前晃！”
　　“卧槽好烦！怎么哪儿都有他！！”
　　…………
　　天山睡得很安稳，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拂着他的手臂。
　　忙了一天，他确实需要一个舒缓的睡眠。
　　手臂被这么抓住的话，抱起他来确实有点难。但从身后环住他却很简单。
　　这样也挺好。
　　黎钦凑过去，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
　　

　　☆、电话

　　天山一醒来，就看到了暗夜的脸。
　　对方可能训练到很晚，不如以往那样神采奕奕。见到他醒来轻轻勾起嘴角，眸子里带了些温柔的笑意：“早上好。”
　　……笑尼玛笑，不知道你笑起来很好……呸！果然谈了恋爱的人就是心情好，以前怎么没见你笑过？！！
　　天山冷着脸打字：“你来干嘛？”
　　“我……来叫醒你，”暗夜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刚刚的温柔只是他的错觉，“你怎么样？可以起来吗？”
　　“当然能，我又不是瘸子。”天山打字道，“你先走，我马上下来。”
　　暗夜点点头，然后有些为难地看着他的手。
　　天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另一只手一直抓着他的手臂，面色一红，赶紧扔开道：“你还等着干嘛？还不快走？！”
　　黎钦站了一个晚上，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在天山奇怪的目光里下了楼，来到了客厅。
　　客厅的人已经到齐了，三三两两地聚着说话。天山依旧是裹着毯子下来，追忆给他量了量体温，烧退了一点。
　　最后起床的大白也抱着枕头，迷迷糊糊地来到客厅，被追忆揪起后到厨房觅食。过了一会儿声音从厨房里传来：“谁放在这里的梨汁啊，我喝了啊！”
　　黎钦守了天山一夜，脑子有些不清醒，听到大白的叫声才反应过来，忙过去道：“那个放了挺长时间，不知道有没有坏。”
　　“确实诶，我昨天晚上就见了，”浅绿歪头道，“昨晚上我回房间饿得睡不着觉，跑厨房里就见有这个了。好像刚做完不久还冒着热气，我就捞了一碗喝了。”
　　“那就只放了几个小时，没问题，”大白欢呼了一声，“不过谁做的？田螺姑娘？！”
　　“那这田螺姑娘还真体贴，知道咱们队长嗓子不好，做了梨汁让队长早日恢复，”逗逗捧着碗，感叹道，“队长这一哑，都一天没骂我了，好怀念啊。”
　　天山：“…………”
　　天山愤怒地打字以示自己不能说话也能骂他。逗逗捂着眼睛表示装瞎。黎钦看着一屋人笑闹有些疲惫，快睡着的时候被追忆叫醒，让他去参加今天的“狩猎者的狂欢活动”。
　　黎钦正一脸不解，就听旁边的优优酱道：“那个活动不是取消了吗，今天怎么还去？”
　　“前天被喷没了，昨天又被喷回来了，”追忆道，“还是那帮人，说是冲着那活动才买票的，不办就退票，结果官方又办回来了。”
　　优优酱有点晕：“他们图什么啊？”
　　“你怎么那么笨呢，就图这个啊，”浅绿打开比赛直播，HCN队员的介绍冒了出来，“今天是HCN小组的比赛，他们要把昨天的活动弄没，让梦魇好好休息。梦魇今天打完，他们又把活动喷回来，反正帅哥不看白不看。”
　　“这……这可能吗？”优优酱目瞪口呆。
　　“你没看论坛吗，那个高楼的属性已经很明显了……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梦魇的人气是真的高啊，”浅绿感叹道，“跟流量明星似的，粉丝这么团结，这么能搞事，这才称得上是第五人格最大的主播。”
　　逗逗赞同地点头：“不过官方也挺怂的，随便喷喷就能改。”
　　“那是因为梦魇团队太厉害，而且他也算是一大棵摇钱树……”
　　黎钦听得头昏脑涨，在追忆的催促拿雨伞出门。门外仍旧阴雨连绵，冷风吹到黎钦脸上，倒是让他清醒了几分。临走前逗逗追出来问他今晚隔壁ADG的联谊聚会他来不来，黎钦想起路铭轩提到过这事，但看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给了逗逗拒绝的答复，黎钦坐车到了比赛会场。一晚上下来黎钦的状态都不好，继鹿头后他又收到了来自厂长的震慑。
　　“我们暗夜的调香也是……跟可爱啊，”主持人努力打着圆场，“那请暗夜先抽我们第一个‘小惩罚’……啊，抽出来了！我来看看，是……‘死亡问答’！”
　　黎钦：……我选择死亡。
　　“不要这么紧张啦，就是类似于真心话的小问题。不太难的，只是老婆和妈妈掉进水里你救谁的那种，”主持人安慰道，“而且我们很宽容，提问者由我们来选，决不会给你py打暗号的机会……现场的朋友们快点想问题，三十秒后我就开始抽人啦！”
　　黎钦：“…………”
　　三十秒后，一个萝莉装的女孩被点名，一接过话筒就疯狂地大叫：“暗夜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
　　黎钦：“…………”
　　全场观众都沸腾起来，尖叫声，吵闹声，谩骂声（？）络绎不绝。主持人费了好大劲才让观众安静下来，并试图将这句话整理成一个正常的问题：“那么，这位小姐姐的提问就是‘可否与她交往’，以这个作为问题，暗夜，你的答案是？”
　　黎钦面无表情道：“不可以。”
　　第二个女生站起来：“暗夜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比较妩媚的还是可爱型的？”
　　妩媚的？脑海中浮现少年细瘦的脖颈，殷红的眼尾，被勾勒出的漂亮的身姿，单薄的很适合握住的肩膀。
　　可爱的？清亮圆润的双眼，白色的皮肤，半抬着脸傲慢的小表情，拍着桌子教训队友的样子。
　　……好吧，果然偏了。
　　“我没有固定的类型，”黎钦想了想，垂眼道，“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肯定觉得他既性（233）感又可爱，觉得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属性，都应该属于他。”
　　场内又开始骚动起来。主持人笑道：“看来被暗夜喜欢的，是很幸运的人呢？……这个幸运儿现在出现了吗？”
　　黎钦道：“这是第三个问题吗？”
　　第三个观众被点起来，小姑娘文文静静的，看起来不会问什么作妖的问题：“阿诺……我就是……就是想问一下，如果小队和你女朋友掉进水里，你会救谁…？”
　　…………
　　逗逗难以置信地指着屏幕：“卧槽这是什么问题？！当然是哪个轻救哪个了！”
　　其他人：“…………”
　　“不过他有女朋友了吗？”浅绿若有所思道，“我记得那天内谁好像说把他介绍给小姐妹了？……啊队长跟过去那次！”
　　“对啊队长，你跟过去看到什么了？”逗逗猥琐地笑着，“是不是暗夜和那个女生……他们有没有甜蜜地KIS……嗷！”
　　天山面无表情地打字道：“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KISS，但我现在就可以把你KO。”
　　“…………”逗逗揉着脑袋道，“不说就不说嘛，干嘛动手啊。”
　　追忆从门口匆匆过来，提醒他们的到了联谊的时间。逗逗套上外套，第一个窜到门边，向天山挥挥手道：“我会跟他们说队长生病了没法去的，队长你好好休息哈。”
　　优优酱有点不放心：“队长，你一个人在宿舍里没事吗？”
　　天山摇了摇头，一个抱枕赶走了他们，
　　屏幕上，暗夜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湛蓝的眼睛沉静着，仿佛深不见底的海洋：“大概是天山吧。”
　　屏幕那头，镜头也给到一群挥舞着“夜山”牌子，疯狂地上蹿下跳的女孩。
　　天山冷笑一声。
　　真厉害啊，还学会经营cp了？
　　天山看着他那张脸就烦，干脆关了屏幕，躺在沙发上放空。
　　客厅里黑漆漆的，除了他手边那盏小台灯，再无其他光源。天山头有些晕，靠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醒来后烧是退了一些，声音也恢复了一点点。天山试了试，话是勉强可以说一点，但声音着实难听，哑得跟乌鸦似的。看来这几天吃的药终于见了疗效，天山觉得在这种温度的客厅里，还是有点冷，搓了搓手臂，坐起了身。
　　天山觉得自己干坐着也没劲，揉了揉眼，干脆从沙发上下来。脚尖刚一踩到地板，就被冰得缩了回去。腿摸着黑乱呼啦了几圈，踩上鞋子上了楼梯。
　　打开练习室的灯，里面全是画废的转点图，以及SSW队员的资料。天山把图纸挪开准备上线打一把。“啪嗒”一声，层层叠叠的纸张中掉出来一个方形的东西。
　　天山看了看，不知道谁落在这儿的手机。没有花里胡哨的贴纸，不是大白或浅绿的；外壳是单调的黑色，不是优优的……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一张少年的背影照显现出来。天山还没有看清，就见一个电话打开，上面跳动的是“穆晓娉”的字样。
　　天山皱了皱眉，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刚一接通，一个甜美的声音就从那头传来：“你好，暗夜，是我，就是……之前与你见面的女孩。”
　　天山心里一动，仅存的几分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缩紧又松开，听着电话那边几个激动的女声小声地吵着什么，最后有个女声催促道“快说快说”以后，女孩才犹豫地开口：“那个……LRHS不是顺利进八强了吗，我们准备……”
　　对面的女声打断了她：“是你准备，别说……拉上我们！～”
　　“我……我准备了一个庆祝会，希望你可以来，我们……我会等着你，”女孩有点羞涩地快速说道，“时间和地址我一会儿发到你手机上，你看到的话就请过来吧，到时候，我还有一些话想和你说。”
　　女孩逃也似的挂掉了电话。天山还没反应过来，短信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告白

　　——删掉，要删掉那条短信。
　　这是天山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天山的手有些颤抖。手机差点摔了下去，急忙拿稳，划开屏幕。暗夜的手机没有设密码，他一打开，浏览器的搜索界面就显现出来。天山急忙要关闭，但页面上的搜索记录跳进他眼里，让他停顿了下来。
　　那是一连串“寻医问药”的搜索记录。最晚的那一条是在晚上十二点多，之后隔了两个小时，才出现了关于SSW和格雷白的搜索。
　　点进最晚的那条，不意外地得到一份食谱。
　　手机提示只有百分之一的电量。天山回过神，连忙翻箱倒柜。等找到数据线时，手机电量已经over了，天山只能一边充电，一边打开了电脑。
　　电脑处于休屏状态。天山想起昨天的资料还没查完，一打开浏览器，看到了刚刚看到的搜索记录。估计是暗夜搜了一半手机没电，就私自征用了他的电脑，继续搜索。
　　这人也真是的，手机没电就回去充，非得用我的电脑？
　　……等等。
　　天山猛地抬头，想起自己醒来时，好像抱着暗夜的手臂。
　　……玛德，不会这么狗血吧？
　　不会的。那可是暗夜啊，铁血无情一心向星，就算放血也要四杀的冷酷上分狂暗夜啊，他怎么会做出不打扰别人睡觉，自己一动不动干站一晚上的傻bi事。
　　天山觉得自己肯定脑子烧坏了，怎么老冒出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他打开一局游戏转移注意力，然后开局就吃了震慑，没人来救，结尾一算分，才一百多。
　　这样坑队友也不地道。天山想了想，又换了屠夫。开局白沙街自闭院，对面四个祭司。他入图随俗，逛了会儿街一个人没找到，就开始自闭。结尾一算分，也一百来分。
　　天山：“…………”
　　天山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裹着毯子窝在椅子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充电的手机。内心做了会儿挣扎，还是打开了手机。
　　一开机，又一个电话跳了出来。
　　“喂，暗夜啊，你的东西落会场里了，”备注“工作人员”的人这样说道，“你是一会儿来拿还是我们先拿回去，明天你来再给你？”
　　天山顿了顿：“暗夜还没回来。他手机落宿舍了。你先拿着吧，这么晚了，他回来后再回去拿，也不太方便。”
　　“啊好的，我以为他回去了……”工作人员抱歉道，“一小时前我就送他上出租了，应该能到吧……那我们先放在这里了……”
　　挂上电话，天山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宿舍离会场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暗夜这么慢，难道是走回来的不成？
　　天山走到窗前。外面的雨还在下着，风呼呼刮着，压弯了窗户边上的树枝。这树枝好像压在了天山心上似的，让他喘不过气来。天山在窗前站了片刻，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所以在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几乎是扑过去接了电话，脚踩到地上的充电器，痛得差点摔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穿鞋。天山也顾不上这些，急忙拿起听筒，然后……就听到了逗逗欢乐的声音：“队长，我们玩完雨已经下大了，就在ADG这儿睡了，明天再回去。”
　　“……好的，”天山平稳了一下呼吸，用嘶哑的声音道，“再见。”
　　“……队长你好冷酷无……嘟……嘟……”
　　逗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