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俩情浓蜜意的时候,程石温突然对他说他该回去一趟。
“为什么?我们都要结婚了……”关子郁被这个消息给怔住了。
“放心,我会赶在你十八岁生日前赶回来,婚礼将如期举行。”程石温安抚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可惜,程石温食言了,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他没等来婚礼,却等来了全族的灭顶之灾,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第五十四章 关子郁番外(二)
他躲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成片的重型机甲将他的家园碾成废墟, 又一箱箱地运走他们赖以生存的稀有矿石。
雄父捂着他的嘴, 不让他哭出声, 他只能无力地干嚎着, 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从没见过机甲的杀伤力,只有在雌父的练武场见过祖上留下来早已残破不堪的机甲, 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一堆废铜烂铁,却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可以顷刻间将他的家碾成灰烬。
他的雄父将最后一架完好的飞船留给他逃生, 自己却为了保护他葬生机甲横扫而来的机械臂之下。
可惜, 被从小保护到大的他根本不会开飞船,手忙脚乱地进了驾驶室,摸索了一阵, 启动后没开出多远便重重地摔落在地, 他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 试图检修一下哪里出了故障,刚刚打开舱门便被不知什么时候守在外面的两个雌虫拦下了。
他抬头看去,是全副武装、人高马大的两个雌虫, 一看就是外面世界来的。
他瑟缩着向后退了几步,却被他们拖着进了另一架星舰,他们和关子郁说,他们是程石温派来接他的。
“他在哪?让他来见我……”关子郁挣扎着,哭嚎着,他们却没再理他。
星舰飞速地驶离了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园, 透过舷窗他只看到了一片废墟。
那两个雌虫将他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家,一个陌生的房间关了起来,他看着这片小时候梦寐以求想要探寻的外面的世界,却再也没了年少时的好奇心,只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面目可憎,每每午夜梦回,早已化成废墟的家园都要在他眼前浮现,一遍遍地提醒他这些外面世界的虫族是多么可怕。
他想要和程石温当面对质,程石温却再也没来看过他,只将他安排在这间屋子里,每天派人给他送吃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一个逃跑的机会,他跑到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着程石温,拥挤的人群将他撞得跌了不知几次,依旧恍然不觉地站起来继续走着,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哎呀,这是哪家的雄子,就这么跑出来了……”人群突然围上来,对着他指指点点。
“附近好像没见过啊……”
他瑟缩地后退了一步,他说他要找程石温。
“啊?程元帅?不是正在前面和他的雄夫、儿子一起上香祈福呢吗?”
“什么?”他浑浑噩噩地反问道。
“哎呀,这位小雄子怕是哪位偏远星球回主星述职的将领带来的家属吧,这都不知道呀,咱们程元帅的雄夫可是皇室的九皇子,那可是整个皇室放在心尖上宠的最小的皇子,可惜呀自幼体弱多病,前几年刚刚嫁人没多久,他的雌君也就是程元帅就在战场上受重伤失踪了,整整三年音讯全无,就在大家以为他早就死了的时候竟然又回来了,还带领着帝国的军队征服了一个矿产丰富的星球,
这不,这刚回来皇室就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庆祝,还特地提前开了庙会,让大家一起上香祈福呢……”
他的后脑勺嗡嗡作响,那些午夜才会出现的噩梦般的画面一时之间全部涌了上来,他无力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哀求这些画面来得慢一些,好让他喘口气。
“哎,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喊人过来看看……”人群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吵得他更加头痛欲裂。
“你怎么在这?”熟悉的声音像巨石一般在他耳边突然炸响,他恍惚着抬起头,只见程石温像是个巨人一般站在他身前,寒着脸质问他。
“咦?这好像不是咱们帝国的雄子吧……”又有一名雌虫突然挤了上来,探头打量着他。
程石温一把拽住他藏在了身后,皱着眉看着那人,说:“你看错了,这是我手下一名将士的雄夫,精神状况不太好,暂时托我照看,没想到就这么跑了出来……”
“石温,怎么了?”一道温柔款款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只见一名身形纤瘦,还不停咳嗽的雄子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幼雌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是吗,哪个手下,有这么漂亮的雄夫,我怎么不知道,是西郊的吗?”一开始质疑的那名雌虫还在盯着关子郁上下打量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是你没见过的。”程石温一边答道,一边皱着眉看着过来的那名雄子和幼雌,推了推那个雄虫的肩膀,催促道:“这里风大,你带着合明到屋里坐着吧。”
“不是,我是你们帝国刚刚征服的那个战败国的雄子。”关子郁突然站了起来,仓皇一笑,对着那个出言质问的雌虫说道。
一个巴掌瞬间落了下来,扇得他大脑嗡嗡作响,半个脑袋都歪了过去。
“你在胡说些什么?”程石温突然转过身,寒声质问道。
他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忽地璀璨一笑,配着嘴角渗出来的鲜血格外渗人,他的视线缓缓地转了一圈,看着围着的众人,又轻笑着说道:“还是你们程元帅的未婚夫。”
人群突然像是炸了锅一般,纷纷议论着,不一会儿便涌上来一群全副武装的军雌,将他带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像是个被人提着走的木偶一般,昏昏沉沉地被带到了一个叫西郊的地方,他被安排在了一个叫后巷的一片营地里,那里还有很多和他一样是战败国来的雄子,后来才知道从那天起,他成了一名军妓,需要服役满十五年才能离开。
他原本以为他的第一次会和他心爱的人一起度过,却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了一名陌生的军雌,因为一开始他硬不起来,对方还给他吸食了不少氟利安,专门治疗雄虫性冷淡的药物,事后因为药效的后遗症加上心理作用只觉得头晕脑胀,恶心地干呕了半天,却因为很久没进食,什么也吐不出来。
就这么不知天昏地暗地过了一段日子后,程石温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轻笑着勾着程石温的脖颈,缠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哈着气,轻声道:“元帅大人,需要我服侍吗?”
程石温皱眉拽下了他的胳膊,冷着脸说:“以后你不需要再接其他客人了。”
他跌坐在床,突然妩媚地轻笑,嗔道:“那可不行,我得尽职尽责地服务每一位客人……”
“我说了算,以后你只需要接待我就可以了。”程石温揽住他,在看到他露出的脖颈处上一个军雌留下的痕迹时,冷下了神色。
“噗,元帅大人,你的雄夫呢?”关子郁推开他,巧笑嫣然。
程石温听到这话,皱了下眉,犹豫了片刻又道:“他已经病逝了。”
“哦……刚死了雄夫就来后巷寻欢作乐,没想到程元帅是这样的人啊……”关子郁轻笑着将唇覆在他的脖颈处来回逡巡,像是条毒蛇在吐着信子等候最佳的觅食机会,突然一口下去,连皮带肉将程石温的脖子咬下了一块皮肤。
程石温闷哼一声,推开关子郁,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看向关子郁,只见他满口鲜血,咀嚼着口中的皮肉,笑得轻轻巧巧。
此后,但凡是程石温来找他上床,总是要将场面弄得血腥又暴力,一开始程石温总会任由他发泄,等到差不多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出手制止他过分的动作,冷冷地对他说一句:“够了。”
每到这时候,他总会乖乖巧巧地收回动作,吮吸着沾满鲜血的手指,故作委屈地道:“哦,知道了。”
哪怕是这样,程石温也总是经常来他这儿,他不免要满怀恶意地想,是不是他们这些外面世界的雌虫伤口愈合地快,大概是不痛的,才总是来他这儿找虐。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大概是有程石温的命令,在那之后,很少有其他军雌来找他,偶尔有几个新来的应该是不懂规矩,又或许是人缘不好,身边没有老兵提醒他们,误打误撞地进了关子郁的营帐。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他都来者不拒,轻笑着迎上去。
然而第二天,那个新来的可怜虫就会不见踪影了。
直到有一天,他的营帐内冒冒失失地闯进了一个看起来刚刚成年的毛头小子,满脸通红,手里还提着没喝完的酒坛子。
他饶有兴趣地看向了这个毛头小子,打算逗弄一下对方,毕竟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不要命的雌虫跑到他营帐里了。
“来找我的吗……”关子郁在这名年轻的雌虫耳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笑着问道。
没想到对方竟然羞红了脸,本就喝得醉醺醺的脸庞此刻更红了,像是个熟透了的桃子。
“是!”对方像是鼓足了勇气,抱着他毫无章法地胡乱亲了一通,又心满意足地说道:“他们说这里有个我不敢碰的雄子,也没他们说的那么神吗……”
关子郁噗地笑出了声,又道:“傻孩子,他们在坑你呢,还是回去吧……”
“谁敢坑我程合明?”
他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冷地看着这个年轻的雌虫,问他:“你说你叫什么?”
“程合明啊,怎么了,你认识我?”那时候,还年轻的程合明愣愣地反问道。
“不认识。”关子郁突然又换上了笑意嫣然的面孔,主动揽过对方的腰,暗示着向床边走去。
还是毛头小子的程合明想装作熟练的样子,扑上去就啃,但总是找不到门路。
关子郁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温柔地说:“第一次?”
程合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关子郁轻笑一声,耐心地指导他趴过去……
事情刚刚结束没多久,营帐内的气息还残留着事后的味道,程石温便已经一掀帐门,寒着脸闯了进来。
“父亲?您怎么会来这里?”一脸震惊的程合明慌忙穿着衣服的间隙,还顾得上用被子遮盖住同样衣衫不整的关子郁。
然而下一秒,一巴掌就把还没穿好衣服的程合明扇到了地上,冷声骂了句:“你这个小畜生!”然后作势就要把巴掌扇到关子郁的脸上。
此时的关子郁任衣襟敞开着,一手夹着军营中劣质的烟草,一边对着满脸寒意的程石温轻笑道:“怎么?将军要打我这个人尽可夫的军妓吗?”
程石温忍了忍,手臂悬在半空中,深呼吸了几下,胸膛起伏着,那个巴掌最终还是没落到关子郁的脸上,最后气急攻心地拎起还在地上的程合明,反手又在另一边脸上落下一巴掌,对着尚且一脸懵的程合明吼道:“滚出去。”
第五十五章 关子郁番外(三)
他笑吟吟地看着这场闹剧, 仿佛这种局面不是因他而起一般。
程石温将程合明赶出去后, 才转过头来看向关子郁, 收敛好情绪坐在床边, 一声不吭地帮他把散乱的衣衫合上,在碰到肩上的吻痕时顿了顿, 突然俯身咬了上去,覆盖住原有的痕迹。
关子郁轻笑着,顺从地将双手从对方腋下穿过,拢住宽阔的脊背, 食指间燃烧到一半的烟草突然毫无征兆地被掐灭在程石温的肩胛骨上, 衬衣被星点火光烧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烟头直接碾压在皮肉上。
程石温闷哼一声,头也没抬继续着刚刚的动作。
关子郁一手勾着他的脖颈, 一手抬起他略带胡茬的下巴, 朝着他的脸吐出口中最后一口烟, 轻笑道:“你不疼吗?”说话间,原本轻轻搭在程石温颈后的五指顺着下移,最终停留在了刚刚烟头烫伤的地方, 尖利的指甲像是在逗弄玩具一般,轻拢慢捻地抠挖着伤口。
程石温皱了下眉头,又不着痕迹地舒展开,继续拉上关子郁的衣衫将纽扣一颗一颗地扣好后,亲了亲他的唇角,说:“今天是我们儿子的生日, 郴儿他从一大早便吵着要去见你呢,别让他等急了……”
关子郁意味不明地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扬了扬唇角,故意刺道:“谁知道是不是我儿子呢?”
原本在他衣领处整理衣扣的那只手突然停住了,揪着衣领的动作不知不觉地收紧,关子郁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嗓子火辣辣地灼烧着,仍旧逞强地勾起嘴角讽刺道:“指不定程大元帅又在哪里娶了个我不知道的雄夫呢……”
这句话大概是真的刺到了程石温的痛处,再加上从进来时就一直憋着的一股气,他的脸色越来越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一个巴掌落到了关子郁的脸上。
虽然早有准备,关子郁还是被这股力道扇地偏了过去,喉间溢出一口鲜血。
“抱歉……我……”程石温愣愣地看着红起来的手心,连忙扶起关子郁,道歉的话却闷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关子郁轻轻笑了一声,口中被打落的半颗牙齿顺着喉咙向下滑落,划破了细嫩的喉管,原本就因为窒息而感到灼烧的咽喉此刻更显疼痛,眼前一黑,只听到程石温慌张地喊着他的名字,却听不清声音,只能逐渐陷入黑暗。
……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那个后巷的营帐里了,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军营里的医务处,他对这里并不陌生。
视线转移到身侧,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趴在他床边睡着了,一手还攒着两只热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