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姜道:“也许一开始它也不是非要吃,追了这么多天后......有执念了吧。”
行。
九尾狐趴在山洞里休息了会儿后,听着外面穷奇的咆哮,绕着山洞低嗅。
周已然对它这行为有些不解:“它在找什么?”
陶姜摇头道:“来这儿后我的五感和常人无异......它应当是发现生路了。”
果然,陶姜话音刚落,九尾狐就抬爪推开角落里的一块大石头,露出后面半米高的黑洞。
九尾狐在洞口仔细嗅了嗅后,不带半点迟疑直接钻了进去。
直到九尾狐消失在洞里,周已然还没反应过来:“咱俩怎么办?出山洞绕路走?”
正为难呢,这时候跟随技能又亮了,两人被迫做了回穿山甲。
坚硬的山体空气一般从他们身边滑过,虽然没有任何触觉,但这视觉冲击还是很惊人的。
周已然下意识捂着自己额头,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撞上:“这种卡在石头里穿行的感觉也太糟了吧!”
隧道曲折无光,一片黑暗中九尾狐奔跑的脚步声鼓点一样回响。
陶姜伸手牵住周已然手腕:“要到出口了。”
前方一片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光亮。
九尾狐跑得更快了,被穷奇追杀,它已经许久未进食,体力快要消耗殆尽,全凭着一口气往前面的光冲去......
“咦,一只小狐狸!”
一片光亮中,它扑进了一个温暖的去处。
......
“这什么情况?!”周已然震惊的看着抱着九尾狐撸的人类。
那熟悉的眉眼,嘴边抿着的小梨涡,虽然身后长发披散,穿的也是麻布衣裳,但这分明就是他自己啊!一模一样!
陶姜看着那人模样,若有所思:“这也许就是我们来这儿的原因。”
九尾狐闭着眼躺在那人怀里一动不动,像是晕过去了,任由别人对它动手动脚。
这个和周已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连胆子也是一样的大,抱着狐狸坐在地上就开始数它的尾巴。
“...只有八尾啊,”他轻轻捋了捋狐尾,轻声安慰道:“没关系,好好修炼很快就可以修成九尾啦......是你自己扑进我的怀里的,我把你带回家啦。”
说着他又摸了摸九尾狐的尾巴,然后将它放进背后藤篓里,还拿里面的草叶盖上去遮了遮。
然后就背着下山去了。
“山洞没有了。”
周已然回头一看,果然没看见他们来时的隧道:“这里可能是个结界之类的,这边山间的植被、岩石和那边完全不一样。”
抬头看去整座山郁郁葱葱,一点陡峭坚硬的岩石都看不到,和他们来的那边仿佛是两座山。
“对了,我们大佬的尾巴怎么少了一条?”周已然突然道,所有狐族的毕生追求便是修成九尾,九条尾巴和八条尾巴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陶姜道:“进山洞的时候挨了穷奇一爪。”
周已然叹口气:“能从穷奇手里捡回一条命,只损失一条尾巴已经是万幸。”
......
山下是个挺大的人类部族聚集地,有几百户人家,背着狐狸的少年叫姜,像是在部族里有几分地位,一路走来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
“姜,今天在山上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啊?”
“姜,我弟弟捕猎的时候摔到腿了,你能来帮他看看吗?”
“姜,我家多打了猎物,这些你拿去吃!”
......
姜的家在部族最中心,是个用树枝茅草搭起来的小棚子,奇怪的是,其他人家的棚子都挤挤挨挨靠在一起,只有他家周边是一大片像是刻意留出的空地,正前方是一个中心广场一样的地方,广场正中心还有个三米高的高台,凌驾整个部族。
推开栅栏跟着进到棚子后,周已然更加确定他们能来这儿和姜脱不了干系了。
棚子里最中央赫然放着的就是将他们拖到这儿来的青铜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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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灵羌族
姜正在煮野菜汤,周已然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越看越觉得神奇, 世界之大,人有相似不足为奇,可他们两个人已经不能用相像来形容, 这种程度简直就是复制粘贴出来的。
周已然总觉得这人肯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对陶姜道:“你说他会不会是我的前世?”
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姜, 姜家里的青铜鼎, 绑定跟随的九尾狐......他们能来这儿,总是和这些有密切牵扯。
陶姜道:“也许是。”
周已然又转悠了两圈:“青铜鼎是在文仓中学操场它自己出土自己的, 能肯定以前没见过......九尾狐的话, 我只在你家祠堂壁画上见过那么明确的影像。”
“你说会不会是同一只?”
“我也有这个猜测,只是无法证明。”陶姜道。
毕竟祠堂壁画上的九尾狐还是比较写神的画法,而且还经过修缮, 确实没办法确定是不是同一只。
这些之间肯定有关联, 只是现在周已然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周已然拍拍额头:“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什么。
乍然来到陌生的时代说不慌是假的,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但周已然确实暗自庆幸过很多次, 还好有陶姜陪他一起过来了。两个人在一起他心里莫名就多了许多底气, 也不需做什么,能说说话就很好。
而且他心中总觉得他们还能回去。
野菜汤很快煮好,姜往里面放了小撮盐,寡淡的野菜汤似乎也多了几分香气。
他特地用一个浅口的碗给还昏着的九尾狐盛了碗汤, 就摆在它脑袋旁边,醒了后伸伸嘴就能喝到。
而他三两口将剩下的野菜汤喝完后,就开始忙着处理背篓里背回来的新鲜草药。
草棚外面用半人高的树枝荆棘围了圈不大的小院出来,地上晒着不少药材,姜平常就靠这些给族里人治点简单的伤病。
周已然拿了包烤灌灌肉蹲在青铜鼎前面边吃边研究,这鼎瞧着和后来刚从土里出来的没太大分别,看不出年份。
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卿大夫五鼎,元士三鼎......若是烹食用的小鼎也就罢了,这种礼器级别的大鼎从来都是以举国之力铸造,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房子都还只是草棚的部族?
实在是蹊跷。
野菜汤从滚烫变得温热后,九尾狐终于醒了过来。
它警觉的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一副迷茫自己怎么会在这儿的模样,看到在院里晒草药的身影,它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逃出穷奇魔爪。有些高兴的‘嘤’了一声后,‘吧哒吧哒’的甩着尾巴跑到姜的脚边,歪着脑袋轻轻蹭他的小腿。
看着姜弯腰揉九尾狐的下巴、撸蓬松的大尾巴,周已然的语气不知是羡慕还是讶异:“这个时代的人是经常捡异兽回家吗?这九...八条尾巴的狐狸撸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陶姜看着他眼里跃跃欲试的光芒,心想:可能这和时代无关,他只是和你一样胆大。
该说不愧是和周已然长着一样的脸吗?
姜把九尾狐抱在怀里,挑食的不得了,连灌灌肉都不吃的九尾狐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把粗糙寡淡的野菜汤喝得干干净净。
周已然用力咬下一口灌灌肉,心中很是为灌灌不服。跟了九尾狐这么些天,他已经基本摸清九尾狐的食谱,它只会被口吐芬芳的灌灌吵到没办法睡觉时,才会怒而杀鸟,吃是从来不吃的,全都便宜了周已然。
要知道灌灌肉的美味可是有文献支撑的,《吕氏春秋·本味篇》中就有记载!
如今居然输给了野菜汤!何其冤!
姜摸了摸九尾狐圆滚滚的小肚子,轻声对它道:“好了,没有汤了,今天有族人送了半只兔子来,晚上烤给你吃。”
九尾狐八根尾巴花瓣一样包着姜的手腕,黏黏糊糊的歪在姜怀里不肯下去,这副娇憨模样逗的姜草药也不晒了,就这么抱着它玩了一下午谁的爪爪在上面的游戏。
周已然一脸不忍直视:“不愧是九尾狐,糊糊连撒娇都不如人家。”
陶姜也觉得这一人一狐进展未免太快:“九尾狐太亲近他了。”
周已然看着院中晒的一地草药,突然想到:“上古时期医巫不分家,是我们先入为主了,在这个年代他未必就是大夫,更有可能是个......巫师。”
巫者,事鬼神,祷解以治病请福者也。
这个时期异兽横行,人类孱弱,基本每个部族都有巫师,承担着与天神沟通指引族人躲避灾祸的重任,祭祀、占卜、祈祷、歌舞、治病消灾一手抓。
这时候的巫师与后世驱鬼跳大神的巫师完全是两个概念,上通天,宣神旨,下入世,达民情。
已经算半个神职。
“......难怪他捡到九尾狐都这么淡定,九尾狐也愿意和他亲近......屋里的青铜鼎也是他祭祀用的礼器吧,”周已然有些羡慕,“能用这么大尊鼎,他一定是个厉害巫师......”
“你也很厉害......”陶姜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周已然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不愧是我的前世,体面!”虽然对方看不到,周已然还是伸出手给他比了个大大的赞。
“......”陶姜道:“这就已经确定是前世了吗?会不会太草率?”
周已然道:“他和我的关系肯定密切,不是前世难道是祖宗?那我这隔代遗传也遗得太——远了些......嗳,也不是没可能,如果真是我祖宗,那这就是基因的胜利了!”
在部族生活,人多是非多,每日来姜这儿看病拿药的人不少,九尾狐为了不被人发现,被姜严令白天不能出门,只能缩在棚子里睡觉,好在它本来就是只宅狐,后来干脆直接窝在青铜鼎里,把堂堂祭神礼器絮成个狐狸窝。
九尾狐每日有姜一日三餐伺候着,不愁吃喝,周已然和陶姜的存粮却要吃完了。
异兽肉不易腐坏可以保存许久,但也经不住两人当做主食一样的吃。
九尾狐不出去捕猎,他们没办法蹭吃的,周已然已经堕落到把姜晒的草药叼嘴里充当小零食了。
陶姜就要淡然许多,几顿没进食,发现只是有些微空虚感,没有其他不良影响后,他直接放弃了吃饭这件事儿。
正把自己扔在院中石板上,和药材一起享受太阳+微风晾晒活动的周已然,在看到院门外的姑娘后,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冲到吃瓜最佳位置,还不给陶姜报信。
“陶姜!她又来了,今天还带了一大把花!”
在院门口徘徊的姑娘是部族族长之女,名唤阿那依。这妹子用周已然的话来说就是:别的本事不知道有没有,反正这眼光是非常之好。相中姜之后,天天上班打卡一样往这儿跑,光是他们到这儿的这段时间,这姑娘一天没缺勤。
“姜,还有几日便是我的成人典礼,到时候你要来给我簪花啊!”
周已然这些天没少出去游荡,听了不少闲话。
这个部族叫灵羌族,族中定下婚约的女孩儿都会在成年典礼上接受未婚夫的簪花,这是祝福也是今后携手一生的约定。
没有婚约的女孩儿在这个场合接受男子簪花,便是互通心意,昭告全族的意思。
阿那依性格火热,说着这种几乎是表白的话也不见羞涩,红扑扑的脸蛋上满是兴奋:“我喜欢红色的雀舌花儿,你要是送我其他的,我可不会接的!”
说着,她将手里抱着的一大捧热烈如火束般红色雀舌塞进姜的怀里,大声道:“就是这个,部族后面很多的,你不要采错了!”
姜把花放在旁边搁置药材的架子上,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转身拿了碟红艳艳的小果子递给阿那依,声音虽然是一贯的温和,却也疏远克制:“这是早上才采的,拿去吃着玩吧。”
“哼,每次都是这些小娃娃爱吃的东西,一点儿不知道我们女娃喜欢什么。”话虽这样说,她还是飞快抓了一小把,神情分明是高兴的。
阿那依转身往外面跑去,脑后绑着的两条大辫子随着她的脚步轻快跳跃,女孩清脆的声音一点点远去:“你要记住了啊,我等你!”
人一走,九尾狐就从青铜鼎中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嘴边白毛毛上还沾着点红色的野果汁液。
它朝站在鼎里,朝神情莫名的姜伸出爪爪,轻声叫了两下,姜便把它抱到怀里,它八条尾巴顺势缠上姜的手臂、颈脖,这些天它长大了不少,褪去了些幼狐模样。
姜捻了颗果子喂给它,笑的真切了许多:“你找到的果树,多吃些也无妨,方才送了几个给别人,可不许怄气。”
九尾狐边吃果子边点头,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看了出好戏,周已然被太阳烘晒出来的睡意消失的七七八八:“你猜他会不会去给阿那依簪花?”
这句废话说出口,周已然也不等陶姜开口,他自己便回答自己了:“十有**不会去,可怜小姑娘一番心意了。”
周已然手上轻轻敲着青铜鼎的花纹,只觉得这个灵羌族处处古怪。
巫师的地位何其高,这里的族人虽然偶尔会送些自家多猎的猎物,却对姜没有半分敬畏,平日里除了需要治病疗伤,其他时候不会踏足这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