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一旦镇压着她灵魂的四枚棺材钉被拔掉,萧云澜的魂魄必然会变成丧失理智的厉鬼,若是不能及时将她控制住,厉鬼逃脱,在楚华大学和市区肆意复仇,后果无法想象。
也不知当年对梁首富提出建这个棺材阵的大师究竟是何居心,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已经快两点了,事不宜迟,快走吧。”楚辞提醒了一句。
“我需要你帮忙。”沈晏看着他。
“当然了,我肯定和你一起的。”
梁鸿振吩咐自己的下属留在原地,只带了一个信得过的保镖走。
楚辞叫了声黄叔,让他跟上。
几人掉了个头,朝校园北侧走去,走着走着,楚辞挠挠下巴:“我怎么总觉得忘了什么?”
什么来着?
他看看天清哥哥,算了不想了。
又走了一段,等到看见一栋和流动鬼屋那里类似的小楼后,楚辞终于一瞬间想起来还在帮自己卖票的某只鬼王。
他:“咳。”
合作伙伴似乎还饿着肚子。
于是赶在众人爬楼梯拔钉子之前,楚辞匆忙拨了个电话。
他打的是郑莲的电话,不过郑莲正忙着调度众鬼吓人,于是接电话的是连从筠。
“喂?”从筠学姐的声音温温柔柔,带着股女鬼特有的文艺气质。
楚辞:“学姐,你附个身,帮忙去食堂买一份小龙虾盖浇饭,要最贵的那种,再买个椰奶小蛋糕。还有,南广场旁边有几个穿西装的人,你告诉他们,梁先生让他们来‘吓你没商量’帮忙,我待会儿就让梁先生打电话通知他们。”
有梁先生的下属帮忙,帮楚辞代班并且被遗忘了一个多小时的鬼王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享受自己的午餐了。
梁先生十分上道,他听了楚辞的话,非但告诉下属一切听连女士吩咐,还主动提出:“我带来的人里有学会计出身的,顺便让他们帮楚同学把这几天的账做出来。”
“好啊。”楚辞欣然同意。
他正准备挂断电话,突然想起了什么。
“从筠学姐,你两年前出事的时候是不是摔在了活动楼的顶端?”
“……”
“你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清醒过来,又为什么不能离开活动楼太远吗?”
“……”
“好,”听完了连从筠的回答,得到了与设想相符的答案后,楚辞用手捂着话筒,见天清哥哥没注意这边,小声道:“那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习俗什么的一半是我编的,民谣来自电影《破·局》,根据原本的封棺口诀做了一些改动。
写这章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回响莫文蔚的歌《爱情》还有《一生所爱》。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第58章 看着我
“好啊。”
从筠学姐一如既往地好说话, 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后, 楚辞嘴角悄悄挑起了一点, 如同一只偷了鸡的小狐狸。
他在沈晏向自己看过来之前压下心底隐秘的欢喜, 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好了, 我们走吧。”
·
取走锁魂钉的过程并不顺利。
由于当年那个教唆梁父的风水师隐藏得够好, 就连楚辞与沈晏也无法用灵力探查到更多东西, 只能用最费时费力的方法在小楼内一寸寸寻找。
在占地几百平方的小楼内, 想要靠肉眼发现一枚蚕豆大小的黑色长钉, 就如同大海捞针。
楚辞和沈晏、黄叔、梁先生还有保镖分开,打开手电筒, 在地面与墙壁上细细摸索着。
小楼建造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外侧的墙皮在时光中斑驳脱落, 地面陈旧,老化的墙壁裂开缝隙,当中夹杂着灰尘与污渍, 更增添了寻找的难度。
众人一寸寸搜索过昏暗潮湿的二楼, 从楼梯口开始,慢慢走过一间间空教室。
教学楼早已废弃不用, 空气中凝滞着荒凉的气息,某些教室的黑板上还用粉笔画着凌乱又诡异的图案,墙壁上喷涂着同样的油彩, 想来已经成为了一些学生的秘密基地。
楚辞在空荡荡的走廊中一路前行,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口倾斜地照进教室内, 透过灰尘折射出似幻似真的光影。
“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心中浮现出难以描述的感觉,仿佛在一步步走进晦暗的旧时光。
“定心。”沈晏突然道。
橘红色火光从他肩头浮现,在空荡的教室内环绕了一圈,留下流光溢彩的痕迹。
“嗤”一声,灰尘慌张地散开,空气中仿佛有某种无形的东西被火光点燃,化作了燃料。
楚辞注视瑰丽火光,这才发现手表中的时间已经过去足足5分钟,而自己才刚刚检查过门口的一小片地方。
“这是什么?”
他将目光移向沈晏。
橙红色火光倒映在沈晏眼底,琥珀色的瞳孔中仿佛也有另一簇火焰静静燃烧着,与房间内的火苗遥遥相对。
“是怨气。”沈晏道。
“怨气?”
楚辞伸出手,无形的风绕着他的掌心转了个圈,卷起一丝灰尘,但掌中并没有任何阴气凝聚成形。
有光就有暗,这种过分干净的情况显然不正常,只不过之前被他忽略了。
“情况不对,”沈晏皱眉:“这附近所有的阴气都被吸引到了地下,所以白天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假如到了晚上……”
当夜幕降临,阴气渐盛,特别是到了午夜时分,这栋小楼就会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周围所有的阴气,甚至能够影响附近的磁场,放大人心底的恶念,使人做出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楚辞突然想到那天在活动楼门前遇见的刘四。
怪不得这几栋楼后来全都被弃用了,脑海里隐约回忆起一些在校园里流传已久的恐怖故事,楚辞还没来得及多想,耳边沈晏道:“快点把锁魂钉找出来,光凭留下的怨气就能影响人的神志,恐怕……”
恐怕这座风水阵的情况之前想象的还要严峻,再往坏处想,风水师当年留下的阵法已经无法完全束缚住被镇压在地下的厉鬼了,她能够在白天泄露出怨气影响楼里的学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破阵而出,大开杀戒。
“哦。”楚辞答应了一声,放平心绪,一寸寸摸索着斑驳脱落的墙面。
刚刚升起的一个疑问被他压回心底。
——流动鬼屋那里既然也是阵眼之一,为什么他开了两天鬼屋都没察觉出来不对?甚至来往的游客也没有被怨气影响的。
而且鬼王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楚华大学的阵眼旁边?
想了想,楚辞并没有现在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沈晏,他看了眼一旁的梁鸿振,决定找个没有人的场合私下和天清哥哥说明情况。
虽然心里有很多的疑惑,可第六感却让楚辞想要相信鬼王来到楚华大学并非是准备对任何人不利。
这只神秘的厉鬼的身上似乎总笼罩着一层迷雾,他的说话和行为总能让楚辞感觉到一丝熟悉感,又对他产生莫名的信任。
……
这样不好,楚辞侧过头,看了一眼天清哥哥洗眼睛。
目光从俊美的侧脸上一寸寸拂过,仿佛轻柔的抚摸。
“咳。”
心里的能量槽顿时被充满,“噗”一下升到顶,仿佛还能冒出粉色的小心心。
楚辞赶在被沈晏抓包前回过头仔细审视墙壁上的一道裂缝,假装无事发生。
沈晏回头,只看到小未婚夫黑发下红色的耳朵尖。
他对黄叔道:“看清楚了吗?”
“什么?”
“回去以后照刚才的姿势替我画一幅小像,然后当做楚辞的18岁生日礼物送给他。”
他只需要看着我就够了。
黄叔:“……”
我只是一只在大城市替人打工的黄大仙而已,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多不该一只黄鼠狼承担的柠檬。
他:“咔。”
这狗粮的味道,酸臭。
又过了片刻,沈晏检查完半间教室,瞥见黄叔脸上复杂又纠结的神情,仿佛不经意道:“下个月给你加工资。”
“什么?”
“还有,港岛的李生几日前同我说,他从境外买来了两对‘斐耶楞古’,也就是汉人口中的‘飞龙’,又叫‘花尾榛鸡’。听说十分珍稀,肉质也不错,我叫他给你留了一对……”
“……”
黄叔沉默片刻,随后一脸肃穆地抬起头,用交流国家大事的态度问沈晏:“先生,小像要什么尺寸的?要不然我画两张送给楚少,一张四十二寸的贴在床头,另一张三寸的随身携带?”
“可以。”
沈晏几乎不可见地点点头,神色满意。
孺狼可教也。
·
几人花费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在倒数第二间教室的墙壁里发现了深深打入内部的锁魂钉。
钉子外面还刷了一层墙皮,若不是时间太久,墙皮斑驳,仅靠肉眼根本无法察觉。
“这要怎么取出来?”
梁鸿振看见那枚束缚住母亲的棺材钉,心情起伏剧烈,他急切地伸手用力拔了两下,发现钉子被深深打入混凝土墙壁内侧,仅靠普通方法根本无法取出。
“工具呢?”
随身保镖打开钱包,从腰间取出了一把瑞士军刀。
梁鸿振用力地将刀刃捅.进墙壁,反复撬动,顾不得墙灰沾染上头发、袖口和昂贵西装,让自己一向珍视的形象变得十分狼狈。
他的呼吸声回荡在教室内。
这时,楚辞和黄叔走过来。
“让开。”
黄叔看了一眼先生,得到肯定的眼神后,伸手将梁鸿振拨到一边。
“你……”
梁鸿振起先还有些不悦,但随后就看见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手指弯曲,指甲伸长,一双手变得像是动物的爪子,随后深深地扣入墙皮。
“嗨!”
黄叔气沉丹田,一个用力,先前瑞士军刀都撬不开的墙皮在他爪下就如同小饼干一般,“咔咔”几声被掏出个洞。
黄叔用两根手指捏起中央的锁魂钉,看到表面血红色的锈痕后手一缩,像是拿着什么烫手山芋般将它扔给梁鸿振。
“先生!”他喊了沈晏一声。
梁鸿振手足无措地捧着长钉,和黄叔一起看向沈晏。
沈晏道:“这枚钉子禁锢萧女士多年,早已同她血脉相连,梁先生拿着就好。”
然后他从身上取出一个锦囊,从里面十几枚玉珠中拿出一枚,用灵力在表面写下一个驱邪咒,将它放进墙上拳头大的空洞内,压在锁魂钉原本的位置上。
“这是……”
梁鸿振见状,忍不住问:“这是?”
沈晏体谅他因为母亲的经历而有些惊弓之鸟的心情,回答道:“地下的血煞之气太重,我暂且先用灵器压制住,等推平了原有的风水阵后,再以这些灵器为基修建新的阵法,将怨气化解开。”
“哦。” 梁鸿振捧着钉子点头,“需要多少钱,从我个人的慈善基金会出。”
沈晏看了他一眼,能够看到梁鸿振眉心淡淡的一层金色光晕,这是经常行善积德之人才会有的。
他没多说什么,“走吧,去第二栋楼。”
·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再寻找第二枚锁魂钉的过程顺利了不少。
沈晏先用阳火驱散了三楼的阴气,随后几人一寸寸摸索。
“在这里!”楚辞道。
梁鸿振抬头看去,看到沈先生的小男朋友将两只课桌摞在一起,他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桌子上面,踮着脚在房顶找了又找,最后从白炽灯的上方找到了一处凹凸不平的钉痕。
“把刀子拿过来。”
梁鸿振朝身后看了眼,沈先生和黄叔还在隔壁那间教室里,赶过来需要时间,于是他一撩西装裤腿,任劳任怨地准备顺着桌子往上爬。
“不用。”楚辞用余光瞧见了梁先生的动作,居高临下地摆摆手。
他道:“你离远一点,别被砸到。”
什么?
梁鸿振正不解着,只见楚辞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他抬手握拳,“轰”一声。
手中物体的尖角磕在坚硬的混凝土墙体上,“哗啦啦”,吊灯和周围的天花板一阵晃动,白色的墙皮扑簌簌往下掉,像是吓了一场雨。
梁鸿振在保镖的帮助下躲到墙边,脱下西装护住头。
只见楚辞在窗外的阳光中又是“咚、咚”几下,之后拍了拍衣服,左手一撑桌子,从两米多高的地方跳了下来。
他把手里的黑色长钉往梁鸿振那边一抛:“拿好。”
梁鸿振:“……”
他接过锁魂钉,看着沈先生的小男朋友轻而易举地徒手把天花板砸了个拳头大的洞,又将砸墙用的一间房屋模型塞进怀里,然后一脸若无其事地冲着刚进教室的沈先生迎上去。
“找到了?”
“找到了。”
沈晏看了看天花板:“手疼么?”
“还好。”
“下次让黄叔来。”
“哦。”
小男朋友一副“说是这么说但我不打算照做”的神情,沈先生也不以为意,同他双手交握,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
包裹住的……正是刚刚一拳差点砸穿了楼板的那只手。
梁鸿振略带惊恐地看着他们俩,如同看见清冷高华的沈先生在和一枚原.子.弹谈恋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