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锢着楚悕腰身,将楚悕“哐当”压在门上,才发现这位Omega薄薄皮肤下其实藏着挺硬的骨头。
楚悕的蝴蝶骨撞击铁门,发出嘈杂异响。
时候不早,幸亏隔壁以及隔壁的隔壁都经常不着家,没人会在这种微妙时刻敲响身后大门,指责他俩的扰民行为,打断这种连喘气都显得奢侈的旖旎时分。
两人暗自都被巨响吓了一跳,却谁也不愿表现出来。于是他们便故作冷静地、在黑暗中凝望彼此。
然而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个眼神都像是在求/欢。欲/望不止存在于腺体和嗅觉,还会从眼角爬出来——
他们都瞧见了对方掩藏不住的浓烈爱意,干/柴/烈/火寸草不生。
刚分析出自己感情的梁教授为此心跳不已,却不料想这份不合时宜显露的爱意,其实会令眼前的Omega倍感绝望。
楚悕缓慢眨了两下眼睛,心脏像被工厂铁臂狠狠攥住,再挤出几升柠檬汁,最终化作一团绝望的残骸。
他不愿暴露太多情绪,就闭上眼睛,用胳膊紧紧圈住梁亦辞肩膀,偏头去叼梁亦辞肩头布料,将他领口拽歪,让他也衣冠不整、变得狼狈,再泄愤似的咬在他肩颈交界处。
Alpha的肩膀肌肉僵硬一下。不过他既没有呼疼,也没有哄楚悕“别咬了”,反倒迅速放松肌肉,用滚烫掌心触摸楚悕腰窝,轻拍了几拍,低声笑骂他“小狗崽”。
楚悕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心疼才松开齿关。
他暗中催眠自己:这种用啃咬泄愤的行径很幼稚,类同于四肢不发达的低等生物。
他是人类,得学会聪明地拿捏七寸。
当然,在这之前,他决定先遵从本心、完成自己多年前的愿望,以保证自己自此不再留恋。
楚悕想到这里,垂眸注视那排泛着暧昧水光的牙印,就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梁亦辞肩膀,不再继续看。
“是我让你等太久,还是新区有谁欺负你了?”梁亦辞缓声问,表情变得认真。
楚悕明显听见了,呼吸开始时沉时轻,却没立即做出回答。梁亦辞也不催他,只是上下移动掌心,抚摸Omega硌手的胯骨。
浴巾不知何时散开,皱坠在Omega赤裸双足前。梁亦辞被浴巾挡住了路,没法向前走,又不愿往后退。
他没办法及时抽身。
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楚悕似乎在不久前大哭过一场,黑眸间布满红血丝。
理智催他该尽快打着的“为楚悕好”的名义,推门离开,去临近的自助宾馆居住,让Omega拥有独处空间来稳定发/情期。
可他做不到。他没办法将哭得湿漉漉又皱巴巴的小狗崽独自撂在昏黑里,况且他不到二十四小时前才搞懂自己挺喜欢对方。
隔了片刻,楚悕用额头顶开梁亦辞肩膀一段距离,含混说:“都有。”
梁亦辞沉默须臾,先说了“对不起”,又问他“是谁”。
楚悕没有接受前一句道歉,也没告诉梁亦辞欺负自己的人就近在眼前。他甚至可悲地开始担忧,怀疑自己还会心软。
“没有谁。”他略显焦躁地敷衍道,“我只是想撒娇。”
楚悕不愿再听梁亦辞讲废话,就埋首去含他喉结,逼他呼吸急促,再趁他没回神时扒他衣服。
梁亦辞对此不置可否,暗地里却皱了皱眉。
今天的他比以往更透彻了些,能够清醒分辨出自己的焦虑源于何处——他没有可怜楚悕,而是在
心疼。
他开始真实地愤怒起来,躯壳里的每个细胞都开始叫嚣,质问他为何没陪楚悕去新区走一趟。
早知活在温柔乡的谢守靠不住,没办法带来新情报,他就不该浪费时间去喝那十分钟咖啡,而是该好好陪自己的纯天然星星去新区旅行——说不定还能顺带听几耳有关政府的有用消息。
当然,更重要的是不让他一个人哭。
自从来到旧区,不跟楚悕见面的日子,梁亦辞总是穿得很简约。他罩着一件偏灰色短T,比实际年龄小了三岁。娇贵的奢侈布料很容易被扯变形,领口已经在楚悕的拉扯间不成样了,脱起来也更容易。
很快,楚悕就抓住他的皮带,另一手捏住他单衣下摆,默不作声向上拽。等布料被拽到腋下,梁亦辞就无奈举起手臂。
楚悕顺利脱掉Alpha的上衣,粗暴扔向地面,让衣服和浴巾皱成一团可回收废品。
Alpha的呼吸里裹着掩藏不住的絮乱,空气中膨胀着硝烟味,令楚悕产生身在插满长戟的古战场遗址上的错觉,周遭环境既危险又浩大,还充满着无可替代的诱惑力。
楚悕腰以下的部分瞬间软了,腿肚子也开始打颤。幸好身后是门,否则他根本站不住。
他蜷了蜷发麻手指,喘着粗气、抬起下巴去盯梁亦辞眼睛。他以为自己会瞧见一双欲/念丛生的眸子——结果没有。
眼前的梁亦辞额角在流汗,脖颈红透,鼻翼阖张,胸膛起伏,气息一缕比一缕烫。可他眼神清明,居然还在无奈地笑着。
“不用这么心急。”他好像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地说。
他弓着身子与楚悕平视,探手捏楚悕耳朵,用宠溺的语气叹息:“去床上吧,我不会再拒绝你了。”
楚悕拒绝感知Alpha此刻难得的温柔。这会令他品尝到更深层次的荒唐与心酸。
他以为动手术后的自己会具有加倍吸引力,能让梁亦辞在疯狂欲/念中催生出更多爱意——结果他大错特错。
梁亦辞不爱他,所以连欲/望都足够麻木,到这时候还能继续完美扮演一位完美情人。
冰冷的认知像飘来的刀子雨,楚悕血肉模糊躺在地面上,还得被再伤成千上万次。幸好他提前做好心里预设,哭也哭够了,所以能勉强维持面上和平。
“在你回家前,我就决定好了。”楚悕垫脚勾住梁亦辞脖子,在唇瓣相触前,用气音寻着蹩脚理由,“三十分钟前我想回卧室,十五分钟前我想去沙发。”
“后来我又改变主意,决定就站在这里,等你来标记我。”楚悕低声说,“然后你就回来了。”
Omega软着身体,迷人味道泛/滥/成/灾,嘴上却讲着强硬话,暗示梁亦辞要用不太常规的姿势来干/他。
梁亦辞欲言又止,觉得场合和时机都不适宜,而且怎么都不该是还没坦白真心的现在。然而,楚悕那双眼睛居然倔强得发亮,梁亦辞被吸引住了,就憋不出任何拒绝话来。
“好吧。”他最终叹气说。
他踢走碍事的浴巾与上衣,学楚悕赤足踩上玄关地毯,他轻轻与楚悕接吻,另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皮带。
一阵悉索声后,他脱掉一只裤腿,另一边却在脚腕处卡住了。他稍微离开楚悕嘴唇,向下望去,才想起自己还戴着脚环。
回忆起曾经被电击击倒的狼狈经历,他脸色有些复杂——不过他俩折腾了这么久,自己裤裆早已顶出鼓/囊坚/硬的包,按理说早该被击倒了。应该是这个脚环失效了。
即便如此,他依旧担心脚环突然发作,牵连到楚悕,就当机立断后退一步。
楚悕像早有预感,一把扣住梁亦辞手腕脉门,不许他后退。
“别担心,这个脚环我改良过。”他眨着眼说,“我更新了定位系统和安全模式,它在这栋楼里会自动进入休眠状态。”
梁亦辞登时松了口气,终止了甩开楚悕手的趋势。
楚悕见状就赤脚踩上来,用足尖滑过梁亦辞小腿,替他把外裤完全脱下,踢得远远的。
Alpha的腿修长有力,脚腕偏细,锢着墨色脚环显得禁欲又糜/乱。此刻,脚环轻轻撞着他脚筋,透出一种难以忽视的厚重。
“戴着吧,挺好看的。”楚悕撂下这句,就凑过来继续与他接吻。
梁亦辞本来觉得别扭,但既然楚悕这样说,他也不愿败了对方的兴致,就没再管它。
渐渐地,楚悕手从他肩头溜下,划过他胸口与紧绷小腹。
梁亦辞怀疑自己正沉入一片海里。而楚悕就是那头顽劣的水怪,将原本平澜无波的海域搅得天翻地覆。
【……】
他为自己的不知廉/耻和狼狈感到难过。
“进来……”少顷,他抖着嗓音问,“我发/情了,你怎么还不进来标记我?”
他的身体好像被一头思想迟钝的野兽占据,逼他说出这句话,不能再拖延。
他不太理解自己为何会这样,所有的一切都很荒唐。他想用近乎悲怆的眼神去凝视,却发现对方正埋在自己颈侧,根本窥不清表情。
他甚至悲观地开始怀疑,梁亦辞是知道全部真相的。他为什么会答应与自己做/爱?因为自己是个人类的复制品,所以不必再顾及伦常?
送上门来的谁不喜欢呢,毕竟他再好也是个有欲/望的Alpha。
楚悕为自己的揣测而胆寒。他知道自己走入了死胡同,悲观到有些异想天开了,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脑海里充斥着梁亦辞拒绝他的画面、不喜欢他的画面、欺骗他的画面,唯独没有回应他感情的画面——当然,除了那些满口谎言的低劣情话。
楚悕开始浑身颤抖,往下流眼泪。他觉得自己太过狼狈了,要和过去一刀两断的自己,不矜持地跑来求/欢的也是自己。
在梁亦辞抚摸他以前,他甚至还抱有幻想,以为自己能够做到性/爱分离。
他真的以为梁亦辞会用粗暴的动作对待自己,毕竟没有哪个Alpha骗子能在发/情时还矜矜业业假装温柔——可他忘了梁亦辞是个该死的绅士,至少表面上是。
他以为梁亦辞会在情/欲催动下暴露本性,对他很差劲。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想办法推开梁亦辞,用冷冰冰的真相刺伤他,再掏出早准备好的遥控器启动脚环,让尚且是头野兽的Alpha在难以置信中倒地不起。
剧情发展又和他的想象背道而驰了。楚悕没办法一走了之,所以还在藕断丝连,没有一刀两断。
梁亦辞为什么不痛快放过他,就为了那点无足轻重的情报?
如果说梁亦辞的绝情是真,好是假,那楚悕不知道究竟该怨他谎话连篇,还是该为他的精湛演技而动容。
楚悕的眼泪流到下巴尖,溜至耳后,钻入黑发。还有一滴顺着后颈向下滑,最终被梁亦辞的唇吮吸走了。
他反应迟钝地抽出手指,其余部分也暂且离开楚悕小腹。
少顷,他默默远离不停散发信息素的后颈,闭眸平缓呼吸,最终将下巴抵在Omega肩头,长叹了口气。
“因为第一次经历这种发/情期,所以变得爱哭吗?”他轻声问,“说实话,我没有这方面经验,所以挺为难。不知道该
哄你别哭了,还是陪你畅快哭一次。”
他断断续续说着,用干燥的手去拍楚悕后背,力道不轻不重,节奏很舒缓。
玄关一隅霎时变得静默,没有水声和躁动心跳,只有两人乱得不成样的呼吸,和信息素彼此交缠的通感。
没人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直到楚悕终于不再裹含哭腔发抖,梁亦辞又抱了不短时间,才在他耳畔哑声说:“等我一下。”
梁亦辞松开怀抱,转身拉开不远处的抽屉。他先捞出湿巾纸仔细擦拭每根手指,再取出藏在抽屉最里的安瓶与针管,瞥着自己胳膊,熟练将液体吸入针管。
排空气时,他不放心地望了楚悕一眼,只见Omega眼角水光潋滟,鼻尖与嘴唇都红,眼角也是,是足以让任何Alpha心软的模样,当然包括梁亦辞。
梁亦辞探过手来,用拇指擦走一滴硕大的泪珠,楚悕下意识闭上眼睛,羽颤的睫毛湿漉漉的。
等他再睁开眼,梁亦辞就安抚地朝他笑了笑,同时将针尖飞速扎向自己胳膊,再推动蓝色液体注射/进身体。
整个过程不足一分钟,但应该很疼。
楚悕心被揪起,听见了梁亦辞鲜见的闷哼声,瞧见了他绷紧的肌肉。
激荡的Alpha信息素率先平缓下来,连带着楚悕的纷繁情绪也开始降落,从失重太空滚回地球。
“我以为你是真的需要,就想着全给你,让你放心些。”梁亦辞额角冷汗都被灯光蒸干了,就开始比较艰难地吐字。他突然把客厅的灯全打开,室内倏然恍如白昼,他对闭眼睛的楚悕说:“哪知道你在口是心非。”
楚悕的大脑依旧混沌,没办法及时处理庞大信息量,也就不愿意睁眼。
少时,他的手腕便被一只微湿的大手捏住。他紧攥成拳的右手被对方温柔而不容置疑地掰开,Alpha用带薄茧的指腹揉着他掌心掐出的月牙印,力度很痒很轻柔,像一片和煦春风里的树叶。
紧接着,一颗小小的不明物体就躺在了他的干净掌心间。
楚悕睁眼,神色迷茫注视向熟悉的抑制剂糖丸。
“先吃一颗。用处或许不太大,算聊胜于无吧。”梁亦辞过来抱他脑袋,不含欲/望地揉他腺体,说,“其实你情况不算多糟糕,不一定非要标记。我忍着点,不影响你就没关系。”
“我先抱你洗一洗,再试试别的方式。”梁亦辞又想了想,额头抵着他额头,轻声问,“家里有工具吗?没有的话,我现在联系就近的一家,让他们半小时内将货品投送至楼下储物柜。”
楚悕头疼欲裂,听不太懂梁亦辞在说什么。他像个集中不了注意力又有囤积癖的六岁小孩,只顾着窸窸窣窣捏糖纸,犹豫很久才打开它,却没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梁亦辞想了想,就埋下脑袋叼住那颗糖丸,用手指分开楚悕嘴唇,再用舌尖将糖丸顶入楚悕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