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铁abo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笼羽
笼羽  发于:2019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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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楚悕提前嘱咐过,崔勉又极其尊重好朋友的意愿,他早就不管不顾冲了进去。
  距离约定时间还剩五分钟,崔勉在楼梯间深吸口气。
  前来寻人的同事垂下敲门的手,扫兴乘电梯下行。崔勉注视变动的红色数字,又缓过三十秒,这才攥着“哗哗”作响的钥匙,不由分说冲到门前。
  叮咚——
  钥匙刚插入锁孔,楚悕消息就来了。
  崔勉埋头望了眼,手上动作没停地将门打开。
  简单完毕文字,崔勉收了智能机,蹑手蹑脚闯入里间。他在角落单人床上寻到睡得不怎么安稳的楚悕,替对方掖好被子。
  视线落回被电晕得毫无知觉的Alpha后,崔勉冷着脸,戴上绝缘手套,把肩窄腿长的梁教授当成了淘汰后的购物平板车,拽着梁亦辞肩头布料拖出了门。
  梁亦辞领口被拽歪了,露出一小半白皙肩膀,他拢了拢眉,却没有醒来。
  崔勉压根没瞧他,只加快步伐,从后门溜了出去,将Alpha粗鲁塞入提前招来的无人驾驶型救护车。
  跟对新闻报刊内容毫无兴趣的楚悕不同,搜集各种见闻向来是崔勉的业余爱好。
  他仔仔细细用目光熨过Alpha面容和身体每个细节,确定这的确是那位“令Omega又爱又恨的该死Alpha”榜单冠军得主。
  好在他方才替楚悕盖被子时,确认过楚悕后颈腺体没有新生齿印。否则的话,他说不定会头脑发热买来水军,替梁亦辞刷票,让他成为“那些该死的Alpha”投票第一位。
  崔勉盯着那张传说中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脸,胡乱想着。
  或许是车内空气太闷,他随着救护车左右晃荡,忽而泛起一阵恶心。于是他摘下手套,毫不犹豫掩住鼻息,挪到了Alpha的对角线警惕端坐。
  在消息里,楚悕只说Alpha是“无意间”路过,“不小心”闯进来,至于被电晕纯属“意外”。
  但崔勉了解楚悕,才不信他这番毫无诚意的鬼话。
  不过,作为能让怕麻烦的楚悕花心思隐瞒的人,崔勉有点拿捏不准梁亦辞的重要性,只好安心当一名任劳任怨的好友兼下属,先把遭受过十万伏特的梁亦辞抢救回来再说。
  不过这些疑点都是次要的……
  重点是,传说中出门还要携带A型香水的精致梁教授,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为何会臭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大概我也需要去挂个号。
  崔勉将自己憋成一只王八,迷茫想道。
  顺便我再问问医生,究竟有没有谁成年后性别二次变异的案例——如果不是病了,我怎么会染上Alpha的矫情,一闻同类的味道就恶心?!
  崔勉沉默咆哮完,绝望地用车上的一次性白床单将梁亦辞连身子带脸罩住了,表情如丧考妣。
  他维持这种诡异气氛一路到了市立医院,以至于前来迎接病人的小护士们吓得脸色也不好看。她们战战兢兢掀开被子,生怕从里面瞧见一具灵魂早已驾鹤西去的身体。
  而另一边。
  楚悕来不及晾干满身潮意,就义无反顾跃入比深海还旷寂的梦里。
  这种安静等待自己陷下去的失重感,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这一年间,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个午夜来品尝这种感觉。
  结束发/情后,楚悕敛回了所有亦真亦假的脆弱,即便是处于深睡状态,别人也休想从他脸上窥见半分真实。
  他蜷起手指,缩在被子里的双腿抽了抽,任凭心脏在梦境里惊涛骇浪,表情依旧平澜无波。
  *
  梦里的剧情挺新鲜。虽然主角还是过去那道影子,可基调明显不似以往那般浪漫明快。
  除此以外,经历睡前兵荒马乱的那一遭,楚悕终于能拨开浓雾,替梦里Alpha模糊的剪影绘上眉目。
  梁亦辞精致的眉眼活生生地撞向视线,配合满头无暇打理造型、随意散在颈后的银丝,显得格外浪荡多情。
  然而梦里的楚悕,并没能分享到Alpha哪怕零星的温情。
  “我不信!”楚悕错愕而愤怒地质问,一时间竟然忘记用敬语,“你再说一次?”
  “既然你都调查到结果了,”梁亦辞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又何必多此一举,刻意从新校区跑回来问我?”
  “您真的……答应替政府做二十年的研究?”楚悕近乎悲怆地颤声问,双眸一派迷茫。
  梁亦辞没正面回答,只叹了口气。
  相处那么长时间,明里暗里的观察记录都足够塞下鲸鱼的肚皮,楚悕自认为很懂梁亦辞,就好像笨熊再笨也不会在熟悉的森林里迷路。
  梁亦辞逃避问题时,尾音会像子弹一样尖锐,还爱欲盖弥彰地添上反问句。
  楚悕垂视对方锋利的颈项线条,懂了对方暗含逃避的默认。
  “二十年啊。”楚悕重复,站不住似的撑起办公桌。
  他十指僵硬屈起,喃喃道:“社会动荡,朝不保夕,更别提咱们搞科研的,时时刻刻都可能触碰红线。要想活命就必须平庸,要想无愧于心,就等于主动把刀架在脖子上……”
  梁亦辞胳膊一抖,笔尖划破纸页。
  许多人都笑言,梁教授这张嘴天生就适合拿来糊弄人。压根不需要情绪的铺垫,他就能把情话说得缠绵,豪言壮语说得肝脑涂地,以至于时间久了,就连他群发的节日问候,都会害得收件人脑补十万字理解。
  这句话是多久说的,地点在哪,梁亦辞自己都忘了。或许是某个晨会,或许在课间走廊,又或许是在被楚悕鸠占鹊巢的家。
  他说的时候也应当不太走心。但楚悕嘴上嚷嚷自己记性差,经常因为没办法按时完成实验耍赖,居然会把这种无聊又空洞的大话一字不漏记下来。
  “咱们能有多少个二十年可以蹉跎呢——您、您答应他们研究哪个方向?”
  没等梁亦辞说话,楚悕埋首,强迫症似的用掌心按向尖锐桌角,自顾自说:“真的有降低Omega自杀欲的类抗抑郁药吗?可、可您分明说过,如今大部分Omega选择自杀,跟心理状态和激素分泌没有半毛钱关系,是畸形的社会与人际关系造成的。”
  “该被治疗的是那些自以为健康的混账,而不是被一批批隔离起来的Omega啊!”
  楚悕话越说越低,语调缥缈却尖锐,精神状态特别差。就好像之前不管不顾的砸门质问,耗尽了他全部心神。
  他只好渐渐在被追问者的沉默里,化为一棵深秋的树,被迫在秋风中抖落一地枯黄。
  原本正忙着签署文件的梁亦辞笔尖顿住,略微抬首,不多时,他伸长胳膊,用钢笔将楚悕磨在桌角的手打开了。
  他近乎训斥地唤道:“楚悕!”
  楚悕周身抖了一抖,猛然间从混沌状态里抽离,向后踉跄两步。大概过了二十七秒,掌心后知后觉泛起尖锐灼疼。
  梁亦辞向来没教授架子,又是整个学院公认的浪漫派。
  无论对学生还是同事,他基本上都爱称呼小名——偶尔在对方不觉冒犯的前提下,他还会起一两个可爱又温柔的绰号。
  由于楚悕哥哥曾是梁教授的挚友,有这么一层关系牵扯,对方叫自己的花样就更多了。
  一开始还是中规中矩的“小悕”“小楚”,到后来,就成了“小悕弟弟”“悕悕弟弟”。
  楚悕刚来念书时,性子腼腆得很,不禁逗又不好意思辩驳,只好面红耳赤地硬生生受下。等后来跟梁亦辞混熟了,他就像学会了“嗷嗷”叫的小狼崽子,炸毛拒绝了这些称谓。
  梁亦辞一边低头笑笑,一边从善如流地将称谓改成了“悕悕”,临走前还不忘拍拍楚悕别扭垂下的脑袋,姿态跟哄小动物没两样。
  当然,在正经场合或者课堂上,梁亦辞还是会安分叫楚悕大名的——
  但饶是他口吻再平淡,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每个字音都充斥不满与疏离。
  楚悕怔怔凝视对面冷漠而冰凉的海蓝色,陌生得他几近落荒而逃。
  他心脏猛地钝痛起来,却依旧强压住精神,咬牙继续:“梁教授,哪来的治愈负能量的良药呢?您准备研究的,是Omega意志控制剂吧?”
  梁亦辞脸色苍白了一瞬。但或许是楚悕看岔了,毕竟对方作为教科书式的混血,肤色本来就比普通人白几个度,说不定是窗外光线太盛,曝光过度造成的错觉。
  但即便这样想着,楚悕也不忍心细瞧,就扭开脑袋,盯着右手边的书柜发愣,胸口起伏不定。
  “小孩子整天想这么多干嘛。”少时,梁亦辞略微沙哑地说,“这些事交给大人解决就好。”
  他倚向靠背,转了转笔帽,叹道:“心思重得很,怪不得不长个——今天的实验做完了吗?”
  楚悕原本就濒临燃点,如今满溢的香槟被掷下深水炸弹,他彻底暴怒了:“我第一次见你时就成年了,别拿我当小孩子!”
  梁亦辞笑着说“好好好,你不是”,但每个语调都透着面对不懂事小孩的纵容与无奈。
  接下来的争执里,楚悕每一拳都砸在棉花上。无论他多么口不择言,梁亦辞都全盘接受,好像天生没有脾气。
  其实,哪个人会永远没有脾气呢?不过是不在意和不走心罢了。
  楚悕摔门离去前,梁亦辞依旧挂着那副纵容的、属于长辈的温和笑脸。
  “天气热,性子急躁也挺正常。”见楚悕脖子都气红了,梁亦辞火上浇油,叹气道,“需不需要我用信息素安抚你?
  ”
  楚悕脸更黑了。
  最初他来到梁亦辞身边时,身子骨虚弱得很,隔三差五就发烧,一发烧就窝在梁教授公寓次卧里,颠三倒四叫“哥哥”。
  低烧不适合吃药,梁亦辞也没多少照顾病人的经验,只好别扭坐在床边,楚悕喊一声,他就应一声。
  等楚悕完全烧糊涂,开始不停拿脸蛋蹭他冰凉掌心,他就屏住呼吸,另一只手抚摸对方滚烫额头,温柔释放安抚信息素。
  实际上,梁亦辞的信息素主要是偏攻击型,抚慰作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是和温柔沾不上边。
  小时候,不少Omega都冲着他脸跑来寻他玩,却又都在青春期时、嗅到梁亦辞信息素后,一个接一个找借口远离了他。
  也是由于这个缘故,梁亦辞在年少时奋发图强,背诵练习了不少浪漫情话,想着要用后天努力弥补先天不足。
  很快,他情话就一套一套往外冒,人也变得不怎么正经,就在这个几近长歪的当口,他却开始对生物学产生了浓厚兴趣。
  于是,十多岁的梁亦辞毅然决然地,将那些颤巍巍萌芽的示好扼杀在土壤中。
  他把自己灰头土脸关进实验室。实验室的人不健谈,对社交言论左耳进右耳出。梁亦辞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知不觉也就习惯了用暧昧话逗人,却从不往心里去。
  梁亦辞哄着烧得粉扑扑的Omega,原本只想着聊胜于无,结果意外发现,楚悕对他的安抚信息素十分接纳。
  不知不觉,对方溢出舒服喟叹,双颊酡红也散了,脸一偏就枕着梁亦辞掌心,呼呼大睡起来。
  梁亦辞早就哈欠连天,原打算哄完Omega后就能放心睡了,哪料这只小狼崽享受完信息素,还不见外地征用了他的掌心。
  白天清醒时,楚悕总是怀揣寄人篱下的忐忑感,一声声梁教授叫得尊敬极了,日常就是板着张小脸,抢着要替梁亦辞收拾屋子……
  哪料一睡昏头,拇指姑娘就彻底转性,变成一颗黏皮糖。
  梁亦辞哭笑不得,只好就着别扭姿势,倚在床栏打盹儿。每当楚悕在睡梦里不安地喊“哥哥”,他就迷迷糊糊地“诶”一声。
  但这都是挺早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楚悕早就不会随便发烧,更不会枕着别人的手乱叫哥哥。
  那段回忆楚悕没忘,只是过于害臊,所以装成烧糊涂、不记得。好在梁亦辞不会拿和楚丘有关的事逗他,两人就佯装无事发生。
  很长一段时间,楚悕都以为自己是例外——虽说是沾了哥哥的光。
  不过他想,哥哥是Alpha,又用不上安抚信息素,所以归根究底,只有自己享受过梁教授的特权。
  这种小骄傲劲令他畅快极了,每每想起就忍不住在床上打滚。
  直到前两个月,楚悕在医务室门口碰见梁亦辞,无意间偷听见他与一位Omega学生搭话,问对方发/情期怎么样了。
  那位Omega学生是洒脱性子,也不觉得害臊,大大方方表示输液过后缓解多了。
  “如果实在难受,可以考虑找信得过的Alpha帮忙,吸收点安抚信息素会好受许多。”梁亦辞拍拍对方脑袋,建议说,“可惜我这方面信息素太弱,不然现在就帮你了。”
  楚悕原本竭力忘记那日的失落感,哪料梁亦辞哪壶不开提哪壶,偏要在这个档口往枪口上撞!
  “不劳您费心,还是把精力留着替政府卖命吧。”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楚悕深吸口气,冷笑道,“真不舒服了我会找其他人帮忙——”
  “我有位关系不错的Alpha同窗,虽然信息素浓
  度相对低点,但天生偏向于安抚型,应该比您更适合当良药。”
  不待梁亦辞开口,“嘭”的一声,梦里的他恼羞成怒地摔门离去。


第31章
  或许是被电晕这事着实没面子,梁亦辞没再来骚扰楚悕。
  楚悕命令区政府内部加强守卫,又在楼梯间安装指纹锁,神经紧绷了三日,终于在发/情热完全终结时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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