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悕泛出柔弱哼唧声,裹着潮湿又隐约的哭腔,姿态却毫无保留,连瑟缩都不复存在,似乎完全接纳了身后人。
骤然生出的怜惜感令梁亦辞动作放得更缓,理智也回笼得迅速。
最初那丝冲动已然鸣金收兵,梁亦辞在Omega凹凸不平的伤疤上留下湿印,将咬未咬地玩弄后颈,舔舐频率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他满足于对方絮乱的呼吸,所以并不在乎楚悕对“梁亦辞”三个字究竟有没有印象。
如果有记忆的话,证明自己在E026心中尚且占有一席之地。
没记忆的话也好,他就可以更放肆地篡改剧情,假装他俩从没有过勾心斗角,留下的全是满地浪漫。
思及此,梁亦辞桎梏对方的胳膊愈发收紧,他侧头,将湿吻缓缓挪向耳根。
“……那是试管吧。”他斜睨向一地碎碴,低低笑问,“你刚刚想用它做什么?”
怀里人呼吸停滞一瞬,手指蜷了蜷,耳脉烫得更狠了。
“真是个小可怜。当初怎么就要跟我闹脾气呢?”
伴随鼓膜暧昧水渍声,梁亦辞含着耳垂轻咬,叹息道:“悕悕,万一我没来找你,你可怎么办?”
楚悕似乎被这句话撩拨到了,按捺不住想要转头望来,无奈禁锢在腰肢上的胳膊过分用力,身子撇不过来。
梁亦辞察觉到,便松懈了劲,任凭对方尝试扭过上身。
这姿势太不方便亲近了。梁亦辞叹了口气,干脆将人抱起来,让他对坐在自己腿上。
楚悕抬起潮湿双眸,怔愣临摹Alpha的五官,抬起下颌嗫嚅了什么。梁亦辞注意力被Omega阖动的嘴唇牵走,并没能听清字眼。
“恩?”他回神低声询问,结果Omega敛下眼皮,不肯再说。
梁亦辞倒也不在意,反而饶有兴味地注视对方,用指尖轻刮对方柔软的下颚线。
这张脸再狼狈也是漂亮的,连鼻翼汗珠都足够赏心悦目。更别提那双素来狡黠的眼睛被泪水晕染开,投来的目光近乎纯真。
恍惚间,梁亦辞遗忘了怀里人的恶劣,以为自己拥抱的真是一只无害可怜的小兽。他忍不住搂紧了胡乱地揉,倒真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错觉来。
Alpha滚烫掌心沿着Omega柔软腰线摩挲,啄吻Omega墨色羽扇似的眼睫,以及眼角一片薄粉。
怀里人不知道是不习惯亲昵,还
是被接踵而至的欲/念折磨得难受,就抻着小臂筋骨,轻轻推了推梁亦辞的胸口。楚悕嘴唇阖动几回,却没有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梁亦辞不知道楚悕这一年是无师自通,还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就变得举手投足全是撩拨。梁亦辞原本以为自己对强者更感兴趣,此时却觉得自己想岔了,只怨以往那些卖弄柔弱的Omega没卖弄到点子上。
他眼眸深如墨潭,动作却很小心,先轻压向楚悕蝴蝶骨,再将楚悕温柔搂住。
随后,他揉按Omega后颈腺体,换了个额头相抵的缱绻姿势,沙哑蛊惑道:“你太累了,宝贝。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梁亦辞故意将气声放得温润,眼神扮得赤忱,啄吻圆润鼻尖的动作也小心翼翼,好像他有多珍视眼前人一样。
然而,这所有恰到好处的珍重与柔情,全是他打的好主意。
他想,只要此时能趁楚悕发/情,攻破对方心理防线,那么即使脚腕的束缚闹得再聒噪,在Omega全身心交付的前提下,电击威胁对他来说也无关痛痒。
等他顺理成章标记了楚悕,就可以趁Omega被信息素支配、完全对Alpha交付信任的期间,向楚悕灌输一切自己想要灌输的思想与“过去”,顺利跃升为楚悕最毫无保留信任的人。
等到那时候,他就可以轻松套取情报,无论是楚悕最近一年的政治经历,还是与那些亲密好友的真实关系……
所有事,只要楚悕还记得,梁亦辞就有机会共享。
而他交付给对方的,仅仅是信口胡诌、粉饰过后的浪漫故事,实在是一笔划算买卖。
当然,以上借口都是以大局为重。
私心里,他对楚悕当年下套一事耿耿于怀。他不光为此浪费了整整一年光阴,和政府官员不停周旋,还为了戏演得逼真,只好近距离接触那些发腻的Omega甜味。
这一年间,他每每被某些不知趣的Omega缠得烦躁,想撂下摊子不干了,紧接着就会想起对方临走前的狡黠眼神,以及那声掷地有声的“别再重逢”,逼着他不得不继续。
但即使这一年间再恼,他也没想过要寻到楚悕后惩罚他。
虽然眼前的Omega早已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用尖端科技制造出的复制品,可考虑到楚丘遗留的信件,梁亦辞也不忍心像初遇那样粗暴对待E026。
不过,欺骗感情就没关系了,梁亦辞赌着一口气,恶劣地想。
反正楚悕早已不是信件里初初成年的懵懂少年,根据过往经验,他的心机甚至不下于老谋深算的自己。
梁亦辞的情话张口就来,从不往心里去。即使“旧友”在信的末尾刻意强调过别搞他弟弟,梁亦辞也没多少愧疚感。
毕竟在记忆被封锁的状况下,楚丘这个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冷冰冰的姓名。他能做到这份上已算是仁至义尽,总不可能为了无端冒出来的旧友弟弟,弃多年的计划与伙伴于不顾。
更别提楚悕一年前,也曾利用过他的信任与心软来脱身。
自己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做完心理建设,梁亦辞将暧昧卖弄得更熟稔。
他哄对方看向自己,用指腹摩挲对方湿漉薄唇,将“好不好”三个字嚼碎了问,问得眷恋又克制,一副对方不答应,自己就绝不冒犯的正人君子样。
楚悕果真中计,睁着那双小鹿似的眼睛,软软糯糯说“好”,抬起脑袋轻轻咬了一下梁亦辞喉结。
他的啃咬动作很不熟练。与其说是调情,不如说是只刚出生还没法睁眼的小动物,只是在凭借本能循着奶味咬
下去,根本不知轻重,又急吼吼得要命。
饶是如此,刺痛混杂湿软舌尖引发的酥麻,配合着激荡已久的伏特加味一道砸来时,梁亦辞心脏依旧漏了一拍。
中枢神经全被麻痹了,燥意蓦地腾起,顷刻间占据了梁亦辞所有心神。
他掌心烫得惊人,而怀里的Omega不知为何,明明从眼角到脚趾全被薄红霸占,偏偏肌肤还透出股捂不热的微凉,像一块值得盛夏时节拿在手中把玩的羊脂玉。
喉结的痛感撤离,楚悕似乎幡然醒悟,担心梁亦辞被咬疼了会恼,就小心翼翼地又在齿痕处舔了又舔,哄小孩般呼了口凉气。
这动作不是隔靴搔痒,而是星火燎原。
梁亦辞呼吸急促,神色猛沉,理智的弦硬生生被楚悕磨断!
那双祖母绿的眼珠顷刻间沾染上无数欲/念。等楚悕抬起脑袋,不怕死地继续用纯真眼神盯来时,梁亦辞抬手捏住楚悕下巴。
不顾楚悕吃痛的低呼,梁亦辞偏头,高挺鼻梁蹭过黑色发尾,循着伏特加味迷恋凑上去,悄悄探出尖牙。
他将潮湿的吻印上疤痕,数着自己絮乱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脚环警铃大作时,梁亦辞堪堪来得及将Omega腺体吻热吻潮,不等尖牙刺破表层肌肤——
一股大力骤然甩开他胳膊,大腿上的压力猛地撤离,狠狠将他掀到了一边!
由于精神涣散,梁亦辞没能及时回神,强烈的电流就从脚腕窜上,顺着四肢百骸聚拢向梁亦辞心脏!
倒向地面时,他下意识向旁侧一让,避开了跪坐在懒人沙发喘粗气的楚悕,不多时就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伴随“扑通”声,楚悕缓缓睁眼。
他没看对方,抖手拽来外套,试图将赤/身/裸/体的自己裹起来。
由于脑袋生锈,他好不容易掩上衣襟,才慢半拍地循着“轱辘辘”的轻响,垂首俯视。
地面上赫然躺着两颗抑制剂糖丸。
楚悕像在沙漠里久旱的人蓦地撞见甘泉,眼前一亮,急忙用满是潮汗的手抓来一颗。
在意识完全被欲/望泡胀俘虏前,他屏住呼吸,不去细嗅周身的硝烟味,也顾不上外包装干不干净,胡乱拍了几下就剥开糖纸,将被捂软的糖丸囫囵吞下。
汽水味顷刻间占据味蕾,像被冰箱封住的夏天。楚悕满身激荡的血液暂时偃旗息鼓,像是高烧不愈的人额角被放上冰袋,口干舌燥的人暂时解渴,顷刻间畅快了不少。
然而,正如崔勉所说,这种小孩子吃的玩意儿对成年人来说,顶多算是辅助作用,没办法彻底根治麻烦。
汹涌的火焰被压制在胸膛,烧得楚悕四肢越来越软,他舔了舔唇,下意识转向Alpha躺倒的方向。
被电流强打过的梁亦辞薄唇紧抿,侧身无知无觉昏厥着。
不过,这种电流只能起警示麻痹作用,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很快梁亦辞就结束了小幅度抽搐,脚环也不再鸣响。
没等楚悕咀嚼出自己的深层次想法,摔在角落的智能机开始不停震动。隔着两道门,楚悕隐约又听见了下属敲门询问的关切嗓音。
满室纷杂的气味糟糕透了。浓度极高的Alpha信息素受楚悕的发/情期影响,还在逐渐向外扩散,万一不小心从窗户缝流泻出去……
区政府里最不缺的就是Omega,情况将不堪设想!
楚悕思及此,凝视自己满身狼狈,双目沉沉望向昏得无知无觉的梁亦辞。
没关系,
他不会知道的,楚悕咽了口唾沫,咬破嘴唇想道。
在硝烟味扩散到距离窗户不足毫厘的地步前,楚悕拽着潮湿身躯,换了个方向跪坐。
他脊背弯曲,凭借本能将鼻梁抵向对方干燥温暖的掌心,偏过脸,用肌肤眷恋地蹭了蹭。
对方指甲修剪得圆润,划过耳脉会引发一阵酥麻,楚悕意识迷离地散开死死紧攥的衣襟。
满室Omega信息素瞬间飙升,Alpha信息素全被吸引了过来。
于是,楚悕就着近在咫尺的硝烟味,就着被梁亦辞温柔抚摸的错觉,丢盔弃甲地阖上眼眸,将手探向始终稳当穿着的短裤。
……
灭顶快意逐级升腾。
终于,楚悕没能抑制住从唇角流出的涎液,不小心污浊了梁亦辞的指缝。睡梦中的Alpha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蜷曲手指,却没有醒来。
在梁亦辞没瞧见的地方,楚悕红唇轻启,双眸紧闭,生理性眼泪喷涌而出。
“呜……”他溢出一声从未有过的甜腻喘息,在灵魂共颤时,彻底终结了折磨已久的燥热。
良久后。
楚悕瘫在沙发上,竭力忽略掉布料粘稠的不适,平复住喘息。
他张开眼眸,空洞环视乌沉沉的房间,最终聚焦向躺倒在地的Alpha。下一秒,鸦羽似的眼睫轻扇,一滴泪珠滚落,将他的精致脸颊染得斑驳。
楚悕拒绝再观察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就着侧躺姿势,收起腿抱住膝盖。
隐约的后怕细细密密升起,彻骨冰凉了脊椎,将他的薄红肌肤刷白一层,显得极度不自然。
楚悕不愿意成为被前科累累的Alpha享用的甜点,所以费尽心机电晕了闯入者。
可笑的是,他紧接着却又偷借对方的掌心,不知廉耻地得到了释放。
他和那些被欲/望俘虏的Omega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更可怜,拼了命地在自欺欺人。
热浪呼啸而过,巨大反差衬得逼仄室内凉透刺骨,两道门外和智能机另一端的人双双放弃了挣扎。
整层楼安静得像座闭馆的博物馆,楚悕就是首层中央那个封闭又沉默的玻璃展柜,被仅剩的一盏射灯映照得孤单。
楚悕双目失焦,迷茫凝望梁亦辞细白指尖。半晌后,他不顾自己黏糊的汗液,扯出一张湿巾纸,替对方轻轻擦拭指缝污渍。
楚悕嘴唇蠕动,无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无人应答。
“肯定是骗我的。”擦拭干净后,楚悕将纸团随手一扔,扯过外套罩住自己。
他窸窣掖紧衣领,极度怕冷似的打了个哆嗦。
“我那么喜欢你的味道。”他疲惫合眼,自顾自地嘟哝说,“如果你真对我好,我怎么会舍得逃跑呢?”
第30章
楚悕扣好纽扣,关了灯,屈着腿在黑暗中等待身体变凉。
良久后,他半跪着伸出手,唤醒在角落酣睡的的半自动扫地机器人,任由这个从网站上淘来的二手货慢吞吞动作,清理掉满地玻璃碴。
眼前一闪,他轻唤:“等等。”
没等朽烂的机器人“咔吱咔吱”分析完指令,楚悕就用指尖抵住金属铁皮,毫不留情按下红色关机按钮,语音系统成迷的机器人“嘤”地一声罢工了。
楚悕将机器人推回墙角,收回胳膊时顺手捞来地上还没拆封的抑制剂糖丸,轻轻揣进兜里。
空气间飘浮着清新剂的味道,勉强遮掩了原本的气息。楚悕把糖藏好后,算着时间,用内线联系上崔勉,拜托对方将Alpha送去医院。
崔勉在门外差点急疯。
近日他嗅觉越来越奇怪,经常会产生能闻得见Omega信息素的错觉。这种认知对一个Beta来说实在过于荒谬,崔勉私底下偷偷验证过几回,还没想好怎么跟其他人说。
崔勉杵在走廊,极不稳定的伏特加味信息素萦绕而来,他知道楚悕有“隐性信息素”的秘密,所以并没有过分诧异。然而紧随其后的、泛着臭味的陌生Alpha信息素,却令他焦灼得随时想把门砸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