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仿佛被腰斩一般,捂着伤口一头栽倒在地,痛的倒抽冷气,浑身抽搐不止,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见此情况,原本簇拥着谢铭的弟子们全都是一愣,紧接着便惊骇的纷纷倒退一步,抬起头恐惧的盯着一脸漠然的秋宸之。
这种伤口……是要有多快的剑,才能办得到?
谢铭师兄只差半步就要有金丹期修为,便是在莫寒师兄面前都能坚持上百招不落败,可是在这人面前,却犹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此人究竟是谁?
没有理会那些弟子复杂的目光,秋宸之只是掸掸衣袖上沾染的灰尘,神色从容的还剑入鞘。
他这一段时间默默学习莫寒的剑法,如今小试两招,却不想效果如此之佳。
莫寒那厮的剑术居然精妙绝佳。
不过也是因为地上那人实力不济的缘故吧!他瞥了一眼地上痛呼流涕的谢铭,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般在小说中,像这种脑残炮灰角色,实力绝对也是炮灰级的,这才被自己这个新学者给打的这么惨。
自己还是先不要忙着洋洋得意的好。
方才长剑出鞘失,他已是手下留情,心里明白地上痛呼的那个炮灰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也就没有继续留意,只是缓步走到发呆的白子羽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白子羽抬头茫然的望向他。
秋宸之指向地上的谢铭,淡淡道:“他哭得比你惨,你不丢脸。”
白子羽莫名的望着他,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秋宸之的意思是说,谢铭被打败之后涕泪横流的模样更加狼狈凄惨,他以后不用再担心自己被谢铭嘲笑了。
想到这里,白子羽的眼眶顿时一红,不禁低下头紧紧攥着拳头,片刻之后,突然猛然抬起头,伸手推着秋宸之的肩膀。
“道友,你快走吧!”
他红着眼眶道。
秋宸之:“……”
喂!不带这样的吧!刚替你解围,你连声谢谢都不说就要赶人走?
可是白子羽却是越来越着急,推着他的肩膀的力道越来越大:“道友,此地不宜多留,你快些去找我大师兄…不!你快些去找我师尊。”
此时对面那群弟子也早已反应过来,同时纷纷高喊道:“不能他走!”
“这人伤了南华长老的爱徒,他若跑了,咱们都脱不了干系…”
“白师弟,你这是要包庇伤人的恶徒吗?”
“快去拦着他……”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这群人只是吵吵嚷嚷的喊着,你推我挤了半天,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出面阻拦秋宸之。
所有人都被他方才那一剑吓破了胆。
倒是白子羽着急了,拉着秋宸之的手腕就想御剑离开此处。
只是还没等他动身,远远突然传来一声怒叱,声如震雷,惊得在场众人一阵头皮发麻。
“何人敢在宗门大比之时闹事?”
第8章 铸机长老
“何人敢在宗门大比之时闹事?”
白子羽咋闻此声,顿时犹如一盆冰水迎头浇下,当场僵在原地。
完了!他们一行人竟然把铸机长老惊动了。
不但是白子羽,就连谢铭那一拨人马,一听到铸机长老的声音,也都是呆立当场,瑟瑟发抖不已。
铸机长老掌控执法堂,凡是太虚门内弟子犯了错,无论大错小错,皆要到执法堂前去领罚。
铸机长老又向来是个不苟言笑、严肃认真的性子,处罚的时候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天天冷着一张脸在太虚门内到处巡视,维护门内秩序。
以至于凡是太虚门内弟子,一听到铸机长老的声音,都会本能的瑟缩战栗,个个被吓得魂不附体。
如今宗门大比,铸机长老自然也是前来维护校场秩序,结果正好就抓到了他们一伙人。
白子羽一想到铸机长老的严苛程度,顿时苦不堪言,却又不想丢下秋宸之一人面对,只得转过身拦在秋宸之面前,试图用自己的小身板把人给遮住。
“铸、铸机师叔。”
他不敢抬头,缩着脑袋行礼道。
铸机长老的外貌倒是出乎意料的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的年岁,模样是个严肃冷峻的青年人。
此时他一眼望见白子羽,眉头不禁皱起来,整张脸显得更是严肃,问道:“怎么回事?”
他记得白子羽这小子是掌门师兄的小弟子,平时也还算乖觉,没犯过什么大错,也从不主动惹事,怎么今天这么不知轻重,偏偏在宗门大比的时候与人当众闹起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谢铭那边的人抬起头,小声道:“长老,白师弟领人重伤了谢铭师兄。”
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抽搐的谢铭,恰到好处的哼唧了两声,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满身鲜血,看起来倒是颇为吓人。
“重伤?”
铸机走近谢铭的身边,俯下身简略检查了下伤势,淡淡说道:“一点皮外伤也值得把你们吓成这样?”
“啊?”
差点以为自己被腰斩马上就要活不下去的谢铭一愣,抬起头,一张糊满眼泪鼻涕的脸看向铸机。
铸机差点被他脸上的鼻涕恶心到,皱着眉头转过脸不去看他,冷声道:“只不过是腰腹处一道皮外伤,连内脏都没有伤到。”
“以修士的体质,敷上药后修养一两天就能痊愈,只不过你若是继续这般赖在地上打滚,那鲜血流干之后就只能等死了。”
谢铭一听自己并无性命之忧,立马来了精神,从地上踉跄爬起后径直指向秋宸之:“铸机师叔,便是这人伙同白子羽,将我打伤。”
瞎说!
秋宸之心中腹诽。
明明是我一个人打的。
可是没想到白子羽这小子竟然真的跳出来抢人头,咬着牙来到铸机面前,请罪道:“师叔,此事乃是弟子所为,与旁人并无牵扯。”
铸机望着他,嗤笑一声:“就凭你?”
“你年仅十七便有筑基修为,天赋着实不错,但谢铭已有上百岁,如今离金丹之境只差半步,你如何伤的了他?”
白子羽面色一僵,紧攥着手掌说不出话来。
秋宸之缓缓上前,伸出手臂将少年拦在自己身后,漠然道:“非他所为,是我。”
听他承认,白子羽霍然抬头,紧张抓着秋宸之的手臂,焦急辩解道:“这位道友是为了袒护我,方才……”
秋宸之打断他:“与你无关。”
我真的只是觉得那胖子欠打而已。
“道友,我……”
白子羽还想说什么,却见秋宸之突然回头看他,冷冰冰的问道:“你知道我姓甚名谁吗?”
少年一愣,喃喃道:“不、不知…”
他继续问道:“你可知我的真实身份?”
白子羽低下头,神色黯然的摇着头。
“你既不知我姓名,又不知我身份,世间哪有如此的朋友?”他冷冷的说道 “从头到尾,你我不过无关之人罢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炸响,砸得少年昏头转向,张口结舌却又无从说起。
白子羽此时的神情,倒真的有几分像是被抛弃的幼犬。
但铸机却不理他们两人之间的争论,一双深沉的眸子只是紧紧盯着秋宸之,眉头都快皱成一个死结:“你是哪位长老的弟子?”
他实在是看不透面前之人的修为,甚至这人身上所穿的服饰都不同于太虚门内的普通弟子。
这人莫不是……
秋宸之眨眨眼,解答了他的疑惑:“我并非太虚门人。”
霎时间,周身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铸机长老瞬间拔剑出鞘,剑气长啸,直指于他。
“阁下究竟何人,来我太虚门所为何事?”
来路不明的外人,却偏偏实力强大到看不透修为,莫名其妙在宗门大比这个关键时刻出现,一出手便是打伤门中弟子。
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怀善意而来。
铸机紧紧盯着自己面前这个如霜似雪的青年,不敢有丝毫大意。
谢铭见自己师叔如此举动,又见秋宸之果真是个外人,一时甚是得意,以为师叔在为自己撑腰,重新抖擞起来,捂着肚子叫道:“对!你是哪里来的魔头,竟敢混入我太虚门中。”
“师叔前往不要放过此人!还有,这魔头乃是白子羽引过来的,这厮必定是邪道那边的内应,师叔一定要一并拿下……”
“蠢货闭嘴!”
铸机长老被他吵得不胜其扰,猛然回头厉声喝道。
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他突然内心一突,瞬间脑中警铃大作。
他还未来得及回头,眼尾已经扫过一道惊鸿般的剑光,径直向他逼来,速度之快,竟让他躲闪不及。
完了!
铸机不禁心内一凉。
他只不过被身后那蠢货分神了一瞬间,竟然就被面前之人抓准了破绽,眼看就要取他性命。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蠢货给拖累到如此地步。
铸机心中悲凉不已,迎着那道闪躲不及的剑光,闭目待死。
凛冽的寒光却擦着他的面颊,瞬息而过,耳边蓦然间响起谢铭那蠢货的惨叫声。
想不到自己竟然逃过一劫的铸机睁开眼,震惊地回过头,只看到一柄明澈的长剑,从胸口贯穿了谢铭的身躯,将其死死地钉在地上。
谢铭口鼻处不断渗出血丝,凛冽的剑气却是蜂拥而来剿碎了他的筋脉,令他的惨嚎越来越惨烈,周围的弟子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拔出那柄剑。
这次可不是皮外伤那么简单。
侥幸捡回一命的铸机却不敢大意,丝毫没有顾忌惨叫的谢铭,只是再次回过头,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望着秋宸之。
秋宸之缓缓走上前去,却没有看铸机一眼,只是手打剑指,召唤长剑回来。
他的神色是如此认真,像是世间再没有其余物什可入他眼。
长剑也听从他的召唤,一寸寸从谢铭的胸口拔 出,如一道流光般投入秋宸之的手中。
随着长剑的离开,谢铭的惨叫声也是瞬间尖锐到了顶峰,一声过后,随之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一般抽搐不已,浑身上下成了个血人。
拿回自己的保命仙器的秋宸之却松了口气。
自己方才学着其他修士的模样,第一次尝试着召唤自己的兵刃,没想到这柄长剑也着实给力,自己一招手就过来了,让他一次性成功,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糗。
不过现在…
他转过身,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被他一席话打击的失魂落魄的小金毛,如临大敌的太虚门长老,惊恐万分的众弟子,只剩下一口气的炮灰谢铭……
很好,他闹得动静够大了。
掌门天清子应该也快赶来了吧!
这次他之所以一反常态,如此嚣张的出手伤人,就是想印证自己的一个猜想。
这个猜想是在方才突然从他脑海中冒出来的。
而问题的答案,则需要天清子为他揭露。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远处一道人影姗姗来迟,一名白发老者如同惊雷般怒吼道:“何方魔头,竟然重伤我的亲传弟子?”
秋宸之顿时一皱眉。
不对,来的人不是天清子。
他面前的铸机长老惊讶抬头,喊道:“南华师兄?”
他的话音未落,那名白发老者已经祭出法器,倾尽全力一击,无上的威压夹带着风雷威力,径直向校场边的秋宸之劈去。
大乘修士已是修真界中顶尖战力,南华长老大乘巅峰的全力一击之下,其威力更是无法想象。
就连一直都在失魂落魄的白子羽,陡然间见此一幕,都不由得瞪大双眼,眼中充满了绝望,失声道:“不……”
还未等他话音落地,刺眼的白光已是直坠而下,集中于白衣清俊的青年身上,彻底将其淹没。
他最后看到的一幕,便是那青年面露茫然之色,轻轻举起长剑拦在自己身前。
紧接着充斥在他脑海中的唯一事物,便是火焰。
黑色的火焰,霍然间拔地而起,安静冰冷,瞬间席卷天空,悄无声息的吞没了整个太虚校场。
没有一个人逃得掉…
太虚门在举办宗门大比时,谁也想不到竟有一道不明幽火突如其来、席卷全场,当时场内所有弟子长老,无一幸免。
造成了门内有史以来最为恶劣的影响。
太虚门下足有数千名修士,在一息之间,身上衣衫佩饰已是全部被燃成灰烬。
众人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见那铺天盖地的黑焰瞬间吞噬自己,紧接着周身一凉,小风一吹,漫天灰烬散尽,就只剩下一群光着屁股的修士们依旧挤在一处,彼此惊骇莫名的“坦诚相对”,各自惊得瑟瑟发抖。
什么情况?
那冰冷的黑焰也是来的蹊跷,只燃烧死物,不吞噬活物。
那些被火焰席卷过的修士,虽然个个全都衣不蔽体,但所幸未伤及身躯修为,只是全身的毛发也随着身上的衣物,一起飞灰湮灭……
…真是活生生把一群太虚门的道士,给烧成了大能寺的和尚!
终于姗姗来迟的掌门天清子,在看清会场上的这一幕时,当时就眼前一黑,差点从云端栽下来。
他们太虚门的脸啊——
待他看向罪魁祸首时,却只见在一群光着屁股胡乱躲藏逃窜的弟子中,只有一人负剑而立,神情淡漠,白衣翩然。
一旁,一个血淋淋的胖子倒在地上,烂泥一般微微抽搐,显然性命垂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