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陪笑道:“对,应该的!应该的!是该好好检查一下子,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
邬醉淡淡道:“所以你们之前从不检查么?”
理事长立刻后悔自己多话。
他又道:“过几日会让人送一台新的。”
理事长心情刚刚陷入低谷,又惊喜起来。
什么?邬总指挥还愿意给他们学校送一台全新的机甲?
那不是学校赚了?
“好好好!太好了!考试周结束后就是玫瑰学园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节了,总指挥大人,您要来参观吗?”
机考场地里,无数机械臂和滑轮推走机甲,老师们在指挥其他学生们撤离,谭连艾在安慰向晚。
“我的机考成绩完了……”向晚的声音细若蚊子。
“人没事就好,以后还有机会。”谭连艾道。
向晚点点头。
谭连艾正说着,发现被推走的机甲原本所在的地面上,有一个东西在闪光,他本以为是机甲零件掉了,于是快步走过去捡了起来,对着前面的老师喊道:“老师,机甲身上有东西掉下来了。”
圆脸老师回头一看,笑了。
他摆摆手:“艾连同学你收着吧,这东西也没人要,你可以留着作个纪念。”
留作纪念?
谭连艾一愣,举起那东西一看。
他尬笑两声:“哈……怎么又是你。”
这正是那柄伴随他在机试考场风头出尽的扳手!
谭连艾顿觉好笑,怪不得老师让他收着,这东西确实也没人要。
谭连艾把扳手放在手上掂了掂,扳手在空中转了个圈,又被他灵活接住。
他对着向晚笑眯了眼睛:“瞧见没?玩家艾连秒杀BOSS,BOSS掉落神器一个!”
向晚被艾连把扳手称作神器的幽默心态逗笑了。
他刚要说什么,就见眼前的艾连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明明艾连的笑容没有变,但向晚就是能明显感到艾连的目光充满讽刺。
他回过头,见到学生会长潘瑞安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学生会长一脸亲切:“向晚同学,刚才太惊险了,你没受伤吧?”
“啊……我没事了。”
“身体没事了,心里会不会受创呢?学生会的心理辅导室永远为你打开,可以帮你做正确的情绪疏导……”
潘瑞安还没说完,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了他。
“有道理,不过令弟最应该做情绪疏导,以免心理扭曲,没害到别人,反误了自己。”
潘瑞安上下扫视了眼前的少年,从前潘彼得对他提起艾连的时候,他心里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是唯唯诺诺,今日一见,并不是如此。
潘彼得立马跳了起来:“你说什么?居然说我心理扭曲?艾连,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谭连艾从善如流地改口,“修正一下言辞,你不是心理扭曲,你是心理变态。”
“你、你说什么!”潘彼得暴跳如雷要如往常一样去抓他领子,只见对方举起了一个什么东西,笑眯眯看着他。
在潘彼得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后,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了手。
老实站在学生会长身后。
——扳手,那个能一下砸烂机甲的扳手。
潘彼得身体老实,嘴上大叫着:“艾连,你怎么能拿着这种攻击武器,哥,你看看他是不是违规了!”
谭连艾轻轻挥了挥扳手,悠然道:“据说学校零售店这个扳手十元星币配两把,你配吗?”
“我不配,我配那干嘛?”潘彼得立刻反驳。
“哦,你不配。”谭连艾面无表情点点头。
向晚“噗哧”一声笑出了声
潘彼得这才咂摸出不对味来:“你……”
“行了。”潘瑞安阻止了自己弟弟说话,他弟弟显然玩不过眼前这个艾连,他露出一个非常礼貌的笑容,“艾连同学,我是来通知你,理事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现在就去。”
“好啊。”谭连艾对向晚道,“你先回去吧,我没什么事的,估计理事长要向我了解之前机甲出事的具体情况。”
向晚点头后,谭连艾又对着学生会长道:“会长放心,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学生,我一定会将一切情况如实上报给理事长,比如……学生会寻租?”
潘瑞安一脸假笑:“我也会好好检查是否存在这样的事情。”
“哦,拜拜咯。”谭连艾潇洒告别,前往理事长办公室。
潘彼得在艾连走后,对着他的背影狠狠踩了踩地面:“哥,他说学生会什么租?出租?什么意思?”
潘瑞安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他是说学生会为自己干部提供机考神器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我自己处理。不过,你也实在该多读点书了,说句话都能落入他的语言陷阱里,你还有什么用?”
潘彼得气急,这个艾连居然害他在自家哥哥面前丢尽了脸,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办公大楼内,谭连艾慢慢走着。
关于学生会和学生会长,他心中有了计较。
能拥有这么大权限来控制机考流程,学生会背后必定有人撑腰。
而且是很高级别的人才可以……比如,理事长?
只是不知道理事长是对此不知情无意中放纵了呢,还是睁一只眼闭一眼呢,还是……根本一丘之貉?
至少这一次叫他来的目的应该只是还这身深蓝防护服的。
他仔细检查过衣服上的勋章纽带,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件军装制服,加上老师说“那位大人”,谭连艾已经想通这件衣服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军部的大佬。
军部大佬愿意把自己衣服拿给一个小小的学生穿,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谭连艾到了理事长办公室,门是锁着的,旁边的会客室倒没有上锁。
谭连艾敲了敲会客室的门,说道:“报告,我是一星学徒艾连,学生会长说理事长叫我过来。”
没人回应。
他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屋内漆黑一片。
如果有人,为什么不开灯;如果没人,门为什么不锁。
“……理事长?”
谭连艾又走几步,还是没有人。
当他后退的时候,却意外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一瞬间,谭连艾警觉起来,转身想跑,却被对方一下抓住胳膊,固定地死死的,简直像是抓住了什么丢失已久的珍宝,不愿再松开似的。
但对谭连艾来说,他抓得太死了,这是危险的信号。
“谁?!”谭连艾厉声问道,他扯开胳膊,抬腿就踢。
却被对方一个关节扭住,直接压倒。
对方动作训练有素,绝对不是理事长。
谭连艾心中恼火,他自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吃亏过,但心里也明白,自己的能力在同学面前露一手还可以,倘若对上真正经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就完全不够看了,所以他也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人应该就是借给自己衣服的军部的“那位大人”。
制服他的这个人将他转了方向,压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而非原本方向的冷冰地板上。
……难道还要他感谢对方“怜惜”自己,才把自己专门按在沙发上吗?
谭连艾越想越恼,气急反笑:“这位来自军部的大人物,感谢您的衣服,不过您特意把我按在沙发上,我可是会产生某种误会的哦?”
黑暗中,轻松制服自己的那个人淡淡一声:“什么误会?”
捏住脸的手指离开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自己下巴内侧轻轻摩挲了一下。
……艹,你逗猫呢?
这样一想,谭连艾更觉恼火,冷笑一声:“……误会您对我别有企图,毕竟这样的黑屋,这样的姿势,实在令人产生某种联想。”
对方闻言,倒是从他身上直起身来,嘴里还是一声“嗯”。
对方松手,谭连艾也就顺势坐起来。
坐起来后又不小心撞到了他。
两人在漆黑的沙发上坐在一起,不知为何,谭连艾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在黑暗中尤其明显。
“为什么不开灯?”
“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关着灯。”
谭连艾刚想说你找我来还关着灯是什么意思,突然想起找他来的人是理事长,这位军部大佬所在的是会客室,按理说其实是他闯进了会客室才对。
这下子倒像是他该不好意思。
“……我去开灯。”
“不用。”
那人出声后,屋内的灯光瞬间亮了起来。
一瞬间亮起来的光让谭连艾的眼睛被刺了一下,他微微闭上眼睛,等适应光线,睁开眼后,眼前的人正看着自己。
那人看起来也就和学园最高一级的学生年龄差不多,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俊秀,帽檐被灯光照到,在脸上投下一层阴影。
不知为何,谭连艾心里突然升出一丝可怜的情绪。
按理说,他对待这个年轻的军官,应该有警惕,或者赞叹,唯一不该出现的情绪就是同情。
可现在他的心里就是一股没来由的同情心占了上风。
——他还这么年轻,不该就这样严肃老成,看着没有生趣。
谭连艾不自觉地语气放缓了很多。
“唔……这位军官先生,这个衣服是你借给我吧?”
“嗯。”
“谢谢你……”谭连艾解开扣子,把身上穿着的深蓝军装防护服脱下来,“还给你,你还穿着背心……你们军部,对着装有要求的吧?”
邬醉接过衣服,从身后拿出一件红色的学生防护服递了过来,这是之前他问理事长要的新装。
谭连艾一看,开怀了点:“你还真够贴心的。”
接过学生服,他穿起来。
这下子,两人坐在沙发上,同时衣衫不整地穿衣服,要是真有人进来,才是彻底说不清楚。
第9章
邬醉先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气氛,他微微皱眉道:“你不要总在陌生人面前随意脱衣服。”
谭连艾被他的话噎住了。
这个人不说话还好,出口就噎死人。
不脱衣服他怎么还啊?
还有“总”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之前在机考考场一次,现在又一次吗?
“行行,有病毒嘛,《触碰法》嘛,我都记得了,下次尽量不脱了。”
说的他像某种特殊职业的从业者似的。
“那您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谭连艾实在吃不消眼前这个军部大佬,感觉他不是有语言障碍,就是语言逻辑异于常人,沟通起来很是费劲,他宁愿去和潘彼得打嘴仗。
谭连艾站起来,还没站稳,对方也站了起来,挡在他的身前。
——比他高一头。
谭连艾:“您还有事吗?”
那人静默半响,说道:“方才我失礼在先,向你赔罪。”
是说之前把他压沙发那事吧。
谭连艾挥了挥手:“没事,您是军部的,擒拿格斗技巧肯定比我强得多,是我技不如人。不过下一次……我不一定会输。”
他已经决心之后去学这个时代的擒拿格斗术了,免得再吃这种亏。
没想到对方还挺执拗。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作为赔礼道歉。”
谭连艾刚想说“不用了吧”,眼睛扫过对方胸前的红玫瑰胸针,起了别的心思。
这件事说起来很紧要。
谭连艾被困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些日子了,他不能坐以待毙,总要想办法回到自己本来的时代,于是着手研究制造能够跨越时空的器具。
这完全超出了他现有的知识水平,但总比什么都不干来得强。
他可是一个行动派。
只是不论谭连艾想制作什么,都需要原材料。
在这个时代,离石是所有工业制品必不可缺的原料,越是精密的仪器,越是需要高级的离石,根据谭连艾现有的知识来看,高级的离石天然长成玫瑰花一般的形状,眼前军官衣服上的胸针明显就是天然离石。
要让谭连艾满世界去找寻高级离石,至少得等他毕业,可他总不可能在这一直上学到毕业吧?
依照他的性格,原本不会主动问人要,既然对方开口说了“想要什么作为赔礼都可以”,他不趁机光明正大地要了,反倒显得矫情。
“我要你的胸针,可以吗?”
邬醉一愣,低下头:“你要……它?”
“对啊。”谭连艾发现自己和对方说话得仰头,内心微微不悦,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这样就不用仰头。
“先说好,我知道这个胸针是高级离石,可能价格不菲。我看中它,只是因为我需要它,不是因为它贵,信不信随你,话我要说清楚。”
谭连艾见眼前人沉默,也不想为难他,便递了台阶:“如果实在很贵就算了,我也不想换要别的东西。就这样吧,我要走了。”
他从邬醉身边刚走开一步,胳膊被对方拉住。
邬醉取下胸针,亲手别在了谭连艾胸前。
“拿去吧。”
“这么豪爽的吗?”谭连艾看了看胸前的红玫瑰花胸针,和他的气质还挺配的,“行啦,咱们就两清了,有机会我找你学格斗,虽说军部的人应该很忙吧……”
“嗯。”
又是一声“嗯”,到底是答应他学格斗,还是应和他军部很忙的话啊。
挥手告别后,临出门前谭连艾又探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