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焉哼了一声,打开手机点开搜索引擎,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在查这部剧的具体设定。
五分钟后,那边的戏收了场,池焉很用力地把手机反扣在了椅子上,脸上阴云密布。
池新唐敏锐地察觉到池焉是吃醋了。
他还上学的时候,就好几次撞见过池焉和赵露宁在一起做少儿不宜的事情,年少疯狂无知,一时浓情蜜意,烧得有多旺盛,败得就有多残酷。
赵露宁离开的那天,俗套的桥段没有缺席,大雨倾盆,池焉在阳台抽了一下午附带整整一个晚上的烟,背影单薄,摇摇欲坠,就差一阵轻轻的风,就能让他坠入深浓月色里。
而此刻,他哥中意的人,正和拍戏搭档有说有笑着。
池新唐干笑几声,很有求生欲地说:“这两个人可不怎么般配呢。”
半天没人理,他还以为池焉看入迷了,没听见自己说的话,扭头一看才发现,池焉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果然还是很在意啊,他笑着摇摇头。
继续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刚要站起来,拍摄地点突然嘈杂起来。
“你们这些渣滓,都给我去死吧!”
炸响的暴怒声音震得人心里一颤,池新唐循声望去,瞳孔骤缩——
刚才的道具剑被人高高抬起,冲着刚换上羽绒服的赵露宁劈了下去!
24 有惊无险
只要是尖锐的东西,带给池新唐的恐惧感都是实打实的。然而比起自己受伤,他更害怕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再胆颤畏缩,还是抬起了腿往危险地点跑去。
不过,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不知从哪里窜出的人突然挡在赵露宁身前,一身黑衣,眉目冷峻,毫不惧怕地用手打偏刀柄,飞起一脚重重踢中袭击者的小腹,击退了那人。
脱险的赵露宁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紧紧盯着身前人的背影,眼中再没了平静。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去确认什么。
下一秒,救下他的人就转过身,拉住了他的手,逃离无序周遭。
刚才还一片祥和的剧组,此刻已是危机四伏,看来是有人故意伪装成工作人员的样子混了进来,人们混乱地叫着,打着,四处奔逃,器械凌乱一地,无人问津。
赵露宁那边已经有人保护,池新唐抱着自己的东西也开始出逃。
没想到公园中的闹事者并非只有一批,他还没走几步,就撞上了更可怕的人物。
面目狰狞的人抡着手里的棍棒,开口就是令人作呕的烟味:“Omega?还是Alpha?”
“我是Beta。”
“光说凭什么信你,把身份证拿出来!”那人明显不讲道理,凶神恶煞地吼道。
幸好池新唐随身都有携带证件,男人反复看过确认他真是Beta后,把证件往地上一甩,带着手下离开了。
忽然一个落单的小女孩出现在视野里,池新唐早上来的时候见过她,小孩子一般都不愿意早起,这孩子是公园里的极少数,很乖地跟着爷爷来晨练,笑起来圆圆的脸染上暖暖的阳光,可爱得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现在她和爷爷走散了,惊慌占据了她的所有表情,漂亮衣服染上了污渍,膝盖上还有跌伤的血痕。
对面一帮不怀好意的人,女孩也不知道躲,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还以为这些大人会帮她找爷爷。
“叔叔,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爷爷不见了……”她抽抽噎噎地扯住为首男人的衣角,问道。
刀疤脸的男人把手搭在她肩上,冷冷地笑了一声:“爷爷?”
随着一阵哭泣,女孩被推倒在地上,男人蹲下去,狰狞着面孔大吼:“他死了!”
“不可能,你们把爷爷还给我!”
男人上去就是一掌:“听不懂人话啊?你也想跟着他一起死是不是!?”
孩子白净的脸上赫然出现五个指印,施暴者却毫无同情心,还想继续动手。
池新唐忙跑过去挡在孩子身前,用手臂护着瘦小的身躯,顾不上心跳如鼓,强装勇敢地抬起头:“何必对一个小孩子这样,她爷爷也不是什么政界人物,根本不与你们有利益冲突。”
暴徒杀红了眼,理智完全丧失:“她爷爷我们刚碰上了,是个老不死的Omega,还敢指责我们这么做不对,不肯支持我们那就是叛徒!就该死!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好孩子,她长大了也是叛徒!”
另一个臂上纹龙的小个子男人站了过来,阴测测地笑着对池新唐发出警告:“这位小兄弟,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我们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池新唐冷冷地望过去,眼神中毫无惧怕之意:“那池焉,你们惹得起吗?”
他在赌,如果池焉刚好地位在这些人之上,便再好不过。
如果相反,那错选了百分之五十的错误率,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幸好他没用错招,一伙人听了池焉的名字,脸色俱是一变,退后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片刻,为首男人放下手,试探问他:“池焉和你什么关系?”
池新唐从口袋里拿出之前在池焉车上拿到的徽章,晃了晃,“劝你们,还是现在就走吧,越快越好。”
男人骂了句脏话,回头冲着手下们做了个“撤”的手势,乌合之众很快便作鸟雀状散了。
池新唐把女孩从地上拉起来,替他拍了拍灰,温声道:“你和爷爷从哪里走散的?”
“在湖那边。”女孩抽抽噎噎的,指了个方向。
池新唐望了一眼,那边的一排树木上方已经开始升腾起灰烟,情况不容乐观。
而刚才那帮人是从相反方向过来的,估计根本不认识女孩的爷爷,口中提到的是其他被打伤的人。目前不宜久留,池新唐考虑着该怎么做,和小孩商量:“你爷爷应该没事,刚才的坏人没胆杀人的,哥哥先带你出去报警,再去医院,说不定你爷爷已经获救了,可以吗?”
女孩还处在刚才的惊吓里,明显不太能相信他,她迟疑着,最终还是在池新唐的温柔下点了点头。
“哥哥,我爷爷真的没事吗?”
“哥哥觉得好人都不会有事的,你别怕,我们先出去,哥哥会帮你找他的。”
“嗯,我爷爷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肯定会被保佑的。”
池新唐摸摸她的头,说:“一定没事。”
好在这次出去的路上再无惊险,已经有警车和救援部队赶到,他们顺利坐上了救护车,随行的专业人员给女孩做了检查,她的腿部跌伤还挺严重,池新唐便以家长身份陪她一起坐上了救护车。
“我想问一下,你们有看到一个老人吗?大概七十岁,戴蓝色球帽,白色外套。”
他们这辆车上的医生没见过描述对象,打开对讲机询问总车队负责人,转告他们的确有类似描述的老人,刚被送上车。
池新唐抱着小孩子,拍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志愿者贴心地给池新唐送来了充电宝,池新唐刚开机,就接到了电话。
“你还在公园?”池焉的声音有些惊慌。
“出来了,差点被你同伙给杀了。”
“那群疯子不是我手下,你现在在哪里!”
“去医院了,你管好自己吧,哦,还有赵露宁。”
“……”
池新唐挂掉电话,背着女孩下车。
刚踏进医院大厅,手机又响了,池新唐没空接通,女孩怯生生地说:“哥哥,我帮你举着手机。”
“啊,谢谢你。”
池新唐停了停,让女孩去够口袋里的手机,没看来电人,以为是池焉,开口就说:“不知道你和谈烬有没有联系,如果他问起来,别告诉他我在医院。”
“……新唐。”
“……”
名为尴尬的老朋友不离不弃,又回到了他的身旁。
他欺骗自己谈烬没有听到,干笑一声:“原来是谈总,有事吗?”
“我看了新闻,怕你在那个出事的公园里,所以来问你。”
“……我没去那里,不用担心。”
“那为什么在医院?”
“我怀孕了行吗?”池新唐没好气地说。
电话那头像是撞上了什么重物,一声闷响格外清晰。
25 搬离冰川
对面已经开始怀疑人生地结巴着在问“是谁的”了,由于过于震惊说话磕磕巴巴的,说了半天还停在第二个字上。
“好啦,骗你的,刚碰到一个受伤的小孩,带她来看腿,”也不知道怎么,脑补出谈烬傻乎乎的样子,竟然会感到开心,池新唐摇摇头,和谈烬说了实话,“我没事,溏心怎么样?”
谈烬缓了一会儿才回:“已经没问题了,在看电视。”
“那,我先走了?”
“能不挂电话吗?”谈烬很没有底气地轻声问道,又接着说,“我还是很担心。”
“……嗯,那好吧,不过等一下我就没空和你说话了。”池新唐想了想,还是没拒绝。
“没关系,你忙完了我再找你。”
“好。”池新唐偏了偏头,让女孩替他抓着手机,但不用挂断。
刚才在孩子面前一直故作坚强,其实他也是很害怕的,现在谈烬和他通了话,才莫名的心安下来。
他承认,能被人关心、能被盼望着安全回去,是很幸福的。
等医生给女孩处理好伤口,池新唐才到大厅询问了女孩爷爷所在的病房,看到了老人家。
老人伤得不重,也是腿在混乱中不慎跌伤,池新唐和工作人员商量着给他换了病房,推着轮椅带老人去见孙女。
一老一小终于团圆,流着泪连声道谢,池新唐赶紧在老人掏钱之前跑了,正想着等会儿还去哪里才好,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眼前一闪而过。
“李阿姨?”
身穿护工衣服的女人顿了顿,手里推着的车向前滑行一段距离,又被抓了回去。
“你是?”她一脸疑惑,没有认出池新唐。
虽然三年没见,衰老更嚣张地爬上了李阿姨的面颊,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过去对他格外关照的长辈。
“李阿姨,我是小池,”他向前走着,有些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阿姨你还记得吗,走之前我拜托你替我照顾好溏心,还有每年冬天,你都会替我烧山药梅条肉羹。”
换做别人,他不会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李阿姨是他很信赖很感谢的人,前些日子去谈烬家里,没能见着李阿姨,他就猜到她是辞职离开了,还以为再也不会碰面。
没想到今天机缘巧合,在医院遇到故人。
“小池?你……你怎么变样子了?”李阿姨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面貌陌生的人,怎么都没法将他和过去认识的池新唐联系在一起,“而且,三年前,你不是……”
“说来话长,阿姨,你有空吗,想和你聊聊。”
“我去送个药,你跟着我吧,阿姨也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说着,李阿姨红了眼眶,虽然还很忙,可她一点都不想把池新唐再丢下,甚至伸出了手,想去摸摸这张脸,确认一切是否真实。
“阿姨,我和你一起去。”
外面的动乱导致附近许多无辜居民受了伤,医院要接收的病人比往日多出数倍,池新唐尽力所能及,帮李阿姨分药物,做些简单的包扎。
在外人面前,他们没法谈得太多,只言片语间池新唐了解到,他走后不久李阿姨老家出了急事,只好提前离职,向谈烬引荐过称心的接班人后,便一直在外地生活,今年刚回来没多久,闲不下来才到医院做职工。
忙到差不多十一点,有人来换班,李阿姨才有了休息时间,带着池新唐去了食堂。
“你和他,还没有和好吗?”排队的时候,李阿姨捧着他的手,语气有些焦急。
“其实我……还是怕会耽误他,毕竟我和他之间有太多误会和不合适了。”
李阿姨面色凝重,长长地叹了口气:“以前有些事不该我说,谈总也不许我讲,可是过了这么久,阿姨真的不想你们再错过了。”
“小池,下面阿姨告诉你的话,绝对都是真的,希望你能听下去,仔细考虑考虑。”
他点点头,认真看着李阿姨的眼睛:“嗯。”
李阿姨慢慢地说了起来:“你还记得,你进谈家后,经常出现晕眩的情况吗?后来你怀孕了,谈总带你去体检的时候,他的状态也很差,于是医生把他留下一道做了检查,才发现他遗传了家族隐性疾病,信息素会随着伴侣的状态不佳而紊乱,除非主动解除标记,与更优秀的信息素拥有者结合,否则严重下去就会危及生命。
“你生完孩子的那段日子经常昏迷,身体一度差到危及生命的程度,医生都手足无措,甚至直接建议放弃治疗。他父亲知道后,直接勒令他找别的Omega,早点给你处理后事。
“他没答应,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没日没夜疯了一样去研制提取信息素的方法。他怎么都没法为了救你或是保住自己,而去和其他Omega发生关系,可惜事情的进展容不得他选择,他还没研制好帮你度过危险期的药物,老爷就动了手,他抵死反抗,先替你争取了活下去的机会,出门去与家族挑选的Omega交际。
“后来,老爷发现他是在演戏,发了大火,找最厉害的催眠师去控制他的意识。行动上服从,可他潜意识里还是只认你,为了不背叛你,他只好伤害自己。好几回我们那次撞开卧室门,看到他把自己捆在床头,身上全是刀割的伤……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那时候你已经快要痊愈,暂时解除标记是对他最好的选择。可他说,哪怕你身上只有百分之一的再发病率,他都没法完全放心,更不可能放你走,因为只要你们之间的联系没了,老爷不必再忌惮谈总受牵制的影响,马上就会对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