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呵呵。
果然，刚认完错，盛泽就又抬起头，嘚瑟而又骄矜地露出一口白牙：“下次还敢。”
苏灵：呵呵！
苏灵看着他，突然道：“其实，我后来想明白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是鬼王了。”
盛泽好奇道：“啊？为什么？”
苏灵怜悯道：“因为你知道公司里其他人都有很高的身份，你自卑。”
盛泽：……
神一般的理由！
是他飘了，连这种明显的坑都敢接话了。
苏灵叹了口气，拍了拍盛泽的肩：“其实你不用这样，你弱又不是你的错。”
盛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辩驳道：“我怎么可能会自卑？老板你也不是地府高官，你看到顾清他们也会自卑吗？”
苏灵看他的眼神愈发同情了：“我当然不会。只是，我虽然没身份……但我是阎王大人的亲弟弟啊。”
说完，苏灵就揣着双手，笑眯眯地等着他自己反应过来。
对此，盛泽不由付之一笑——干弟弟而已，又不是亲……
等、等会儿？！
盛泽意识到了什么，蓦地睁大了眼。
顾清生前血脉尊贵，死后位高权重，这么些年，他所承认的亲弟弟笼统加起来也就一个。
——七皇子，小七。
盛泽心神不宁地踏上公司门口的台阶，一抬头，苏灵就在前方，朝着他微微一笑。
如清风拂面。
盛泽一个晃神，“啪叽”摔在了台阶上。
苏灵：……

办公室里，众鬼正在忐忑不安——凌晨两点，盛泽给他们每个鬼都发了一条死亡通知书。
孟小满刚到公司就找顾清抱大腿哭去了：“呜呜呜呜，阎王大人，救命啊……”
石空葬也跟着哭：“大人，当时您说会保我们无事，我们才敢动手的，现在您可不能不管啊……”
问题是，孟小满小小一只，哭起来尚且可算梨花带雨；而石空葬一个一百八十多斤的糙汉子……
哭起来只能算是个恐怖片了。
顾清脑门上青筋跳动，压着脾气道：“行了，我又没说不管。”
孟小满泪水涟涟地抬头看他。
顾清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好了，别哭，我不会让鬼王打你的。”
石空葬也跟着蹭过来，仰脸道：“我也要擦。”
顾清……顾清反手甩了他一盒纸巾。
“来了来了！鬼王来了！”常柏先来报信。
众鬼倒抽了口气，各自严阵以待。
然而……
事实的真相有些出人意料。
众鬼惊恐地发现，盛泽此刻脸色苍白，面容憔悴，脚步漂移，神情恍惚……
走着走着，甚至还会时不时地被地毯绊一下。
众鬼：！！！
盛泽这是……肾虚？！
所以他和老板又去干了什么？！
本来以为鬼王会大发雷霆的众鬼开始风中凌乱。
就在这时，顾清又拿着杯枸杞茶，故意从盛泽眼前耀武扬威地飘过：“早上好啊，假鬼王。”
众鬼屏住呼吸，等着两方像往常一样掐起来。
然而，盛泽这次只是瞧了顾清一眼，甚至还乖乖喊了一声：“早，顾大哥。”
顾清的脸色却比平时显得更黑了。
“你在叫谁大哥？”顾清咬牙切齿道。
盛泽吸了吸鼻子，追忆往昔道：“想当年，你、我、还有小七，三人同窗，每次下课后都会偷溜出去玩。你年纪最大，我们俩闯祸时你总会护着我们……”
他越说越动情，越说越动情，听上去甚至快要委屈得哭出来。
“……这都特娘的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你还翻出来说？”顾清很是受不了，但偏偏不好发作。
盛泽不管不顾地说下去：“每年元宵，宫里晚宴结束后，你们俩也会坐在盛家的轿子里，出去看花灯，猜灯谜。甚至当年，我也是喊过你一声大哥的……”
“够了！”顾清头疼地打断他，难得地认了怂，放缓了语气道，“你直说吧，你到底要干嘛？”
盛泽目光幽幽，看得顾清一阵心虚：“你当初跟我说，小七去投胎了。”
“对，你不是亲眼看到我放他的魂魄入的轮回？”顾清下意识道。
盛泽的目光更怨念了。
顾清猛地反应过来，看向了盛泽身后。
他的身后，苏灵背着双手，慢慢地踱着步，并朝着众鬼在做一些鬼脸。
意识到顾清在看他，苏灵连忙把手藏在身后，露出无比乖巧的笑容。
顾清：……
叛徒！
苏灵不由得鼓了鼓嘴，睁大了双眼——那一双眼，左眼写着“无辜”，右眼写着“委屈”。
顾清抽了抽嘴角，但自家的弟弟，跪着也只能宠下去，于是他又将炮火对准了盛泽。
方才的局促已经消了下去，顾清甚至是有些冷漠地看着盛泽：“骗你又如何？小七记忆全空，与重生本也就没什么分别。”
盛泽沉默片刻，突然道：“你在怪我。”
顾清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有些淡漠：“不，恰恰相反。比起怪你，我心中是感激的。”
“但，小七是我的弟弟，我只希望他能活得轻松快乐。”顾清直视着他，直白至有些残酷地说道，“对我而言，以前的人，我一个都不想让他接触。我只要他好，其他人如何，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希望你能理解。”
盛泽的脸色有些苍白。
还是苏灵不满地皱了皱眉，喊了一句：“大哥。”
顾清坦然地看着他。
“没关系，”盛泽突然出声道，“我理解。”
顾清牵起了嘴角，戏谑道：“多谢。不过小七也不负所望，失去记忆后果然越活越傻了。”
苏灵：……喂，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盛泽瞧了他一眼，十分认同地点头：“确实。”
苏灵：……喂！！！
作者有话要说：　　鬼王发动技能：装可怜。
技能读取中……
技能读取失败，获得BOSS反击之嘲讽——
顾清：我就是一直在骗你，可你又能怎么办？我是你大舅子。
鬼王：……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绿松石 2瓶
恭喜小可爱获得顾清表情:[嘲讽].jpg 哟吼吼吼吼~

☆、第77章 告白

自从盛泽知道苏灵的身份后，再见他, 就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比如此时, 两人碰面。
苏灵大大方方地抬手打招呼：“嗨。”
盛泽猛地一惊, 慌乱地背过身, 开始看天看地看盆栽。
苏灵嘴角抽了抽：“……你没事吧？”
盛泽背影瑟缩了一下，耳、耳朵红了。
苏灵：？？！
他宛若见了鬼地晃了晃头，转身进了顾清的办公室。
“我受不了了。”
苏灵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顾清的目光从报纸里抬了抬, 没什么反应：“你终于要抛弃那小子了？”
苏灵噎了噎，走到他跟前，坐下, 真心实意地吐槽道：“哥，你不知道，自从我坦白后, 他就完全不正常了！”
顾清冷呵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这几天他到处追着我喊大哥。”
苏灵默默张大了嘴，呆愣道：“他到底想干嘛？”
“他想干嘛我多少能猜到些，倒是你，”顾清一把合拢报纸，把它整齐地叠成了一个小方块，然后认真地看着苏灵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灵突然就开始支吾了起来：“什、什么怎么想的……”
顾清温柔地笑了笑, 然而眼底有杀气：“我听小柏说, 你死前给那小子送了美人泪。”
苏灵“噌”地一下红了脸。
顾清的杀气更浓了：“然后那小子还把美人泪送出去了。”
苏灵连连摇头，小声解释：“也不是，他只以为那就是个药王珠, 看小柏身体不好，就借给他治病用了。”
顾清更气了：“所以说他真的拒绝了你！”
苏灵：……
苏灵他试图最后挣扎一把：“我觉得这个事吧，它不能这么看……”
顾清眯着眼睛，开始唱起了童谣：“美人珠，美人泪，美人几度来相会。阿爹阿娘来做媒，一纸婚书跨门楣……这小孩子都会唱的歌，他能不知道？”
顾清毒舌地总结道：“你都表示的那么明显了，他还没看出来，所以这是蠢呢，还是蠢？”
苏灵：……算了，还是不挣扎了。

盛泽这会儿正被众鬼围在中间。
常柏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道：“所以说，龙阳之好传说里的那个大将军就是你啊？然后那个皇帝就是老板？”
盛泽：“……虽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但这说的应该就是我俩。”
吴判惊奇地打量着他，不留余力地夸赞道：“厉害啊，原来你生前就那么能打！”
孟小满对此很是无语：“书呆，你这个重点是不是有点偏？”
吴判茫然地抬起头，不知其解：“这故事的重点不就是大将军征战四方威震天下吗？”
一时间，众鬼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同情。
孟小满叹了口气：“算了，我跟你这种注孤生的单身狗没什么好聊的。”
说着说着，她重新将八卦的目光转向了盛泽。
盛泽嘴角一抽，无奈地叹道：“问吧。”
孟小满开心地拿出了小本本，准备记录：“咳咳，你和老板是怎么认识的啊？”
盛泽：“青梅竹马。”
孟小满睁着无辜又好奇的大眼睛：“那你和老板是什么关系呢？”
盛泽犹豫了一会儿，道：“君臣，也是朋友。”
孟小满狡黠地露出小巧的虎牙，点了点本子，提醒道：“某位同志不要避重就轻。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盛泽震惊了：“我和他哪来的见不得人的关系？！”
孟小满很是不满：“你对老板难道没有非分之想？”
盛泽：“……有。”
——就是这个用成语的水平，有点厉害。
孟小满笑眯眯地挖坑：“那你对生前的老板呢？曾经有过非分之想吗？”
盛泽开始陷入了沉思。
“我要是说没有，是不是显得我很无情无义？”盛泽纠结地拧眉，“但如果我要说有，是不是又显得很容易移情别恋？”
“对。”
苏灵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
盛泽身形一僵，背上的皮肤开始忍不住发热。
常柏略有些惊讶：“老板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灵“唔”了一声，回忆道：“大概是小满问阿泽对生前的我有没有非分之想的时候？”
盛泽：……这来的也太是时候了吧？！
苏灵笑眯眯走过来，从上往下地看着盛泽，认真道：“所以说，到底有没有呢？我也很好奇。”
盛泽：……这是一道送命题。
见盛泽久久不答，石空葬不由摸着下巴，开始惹事：“我记得盛泽好像说过，对老板你只有恩人的感激？”
常柏也跟着点头：“还说知道老板你去投胎后，就彻底放下了。”
苏灵歪了歪头，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啊……”
盛泽简直有苦难言，连忙反驳：“我没有，我不是，我没说过。”
苏灵一双眼含着笑，微微侧身，专注地看着他，轻声道：“子裴哥哥。”
盛泽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苏灵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我逗你玩的。”
盛泽：……
也不知道对方恢复记忆后是开启了什么开关，盛泽现在对着苏灵，越来越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不过……
盛泽猛地站起了身，带着苏灵往前跨了两步，单手贴在他的背后避免他真的撞到墙上。而他的另一只手，撑在了苏灵的脑袋旁，把他整个人都圈在了那一方小天地里。
诸鬼：！！！
而这其中，两派人马的心思全然不同——
吃瓜党：哇！是壁咚！
顾清：靠！你特么放开我弟弟！
盛泽轻啧了一声，头微微低下，目光逼仄，困得苏灵无处闪躲：“我的答案是有。”
苏灵热气直往脑门上钻，脑袋里一片浆糊：“有、有什么？”
“是，我你是有非分之想。”盛泽坦然道，“每次上朝时，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你，我都会忍不住心动，忍不住幻想你因我眼眶泛红的样子。”
诸鬼：！！！
卧槽卧槽，这是开车了吧？这绝壁是开车了吧？！
愤怒的顾清气得要冲上去打人，结果却被三四个鬼齐齐抱住——
“冷静啊大人！这瓜还没吃完呢！”
苏灵愣愣地抬头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这是在告白？”
“是。”盛泽也跟着笑，但眼里却依然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闭上眼，下巴轻轻碰了碰苏灵的额头，轻叹道：“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了多久？”
苏灵听得有些心酸，但他还是笑着反驳了一句：“不是救命恩人吗？”
“重要吗？”盛泽的声音轻得如同呢喃，“恩人也是你，心上人也是你，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感情，统统都给了你。活着，我把生命献给你；死了，我把所有陪伴和守护都给你，你还要我怎样呢？”
正在闹腾的顾清愣了愣，突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