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等等我呀,我是想你也为我打架,那你肯定很帅,比沈欢鸣还有气势……”
从西尔也往祭坛走去,黄昏过后,一切终将不一样。
一个时辰前,冯家院里,冯小影缠着于岑寂跟她捉迷藏,“哥哥,我来藏,你找我好不好?”
于岑寂想拒绝,捉迷藏这么幼稚的游戏,于青盐都没拉着他玩过。
“哥哥,沈哥哥以前就让我跟他捉迷藏,我可厉害了。”冯小影鼓着脸颊,羊角辫晃啊晃的,晃的于岑寂把拒绝的话都咽回去了。
“那就来吧,小影先藏。”于岑寂捂着眼睛,背对着冯小影开始数数,“一、二、三、……九、十。小影藏好了吗?哥哥来捉你了。”
于岑寂故意走的哗啦作响,就是为了吓唬冯小影。
水缸后面的冯小影本来想回‘藏好了!’,突然想到说话就会被发现,就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于岑寂看着冯小影的脚印,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他不爱玩这个游戏,实在是太明显了。
“抓到你了!”于岑寂突然出现在水缸后面,把冯小影吓得啊啊啊的笑。
脆生生的笑声传遍了院子。
“那哥哥来躲,你来找。”于岑寂拿过冯小影的手,让她捂着眼睛喊数。
不敢躲的太隐蔽的于岑寂躲到了树后面,就等着冯小影来了。数数声已停,于岑寂故意迈了只脚出去,免得冯小影找不到他。
过了一会儿,冯小影还没找到他,太安静了,安静到于岑寂从树后出来,院内已经没有冯小影的人了。
“小影!冯小影!”于岑寂有些慌,他大声地喊着冯小影的名字,如果听到,她一定会应的。
“怎么了?”冯阿香从屋里出来,手上还拿着给冯小影缝的鞋子。
“冯姨,小影不见了。”于岑寂难得神色慌张,他太害怕了,怕事情真的就变成了他想的那个样子。
“怎么会。”冯阿香手上的鞋子坠落在地,彻底没了主心骨,她面容惨淡,看起来绝望不已。
“冯姨,她刚刚还在跟我捉迷藏,说不定是跑出去了,她……”于岑寂说不下去了,骗谁呢,他谁也骗不了。
“小影被抓走去祭坛,我们快去。”冯阿香拽着于岑寂,要往外面冲去。
“等等,冯姨你怎么会知道?”于岑寂按住冯阿香,要她给一个解释,来印证他心中的猜想吧。
“小影她,她才是祭坛打开连山的关键啊!”冯阿香声泪俱下,她守了那么久,终究还是受不住冯小影了。
“不对,打开连山的关键,不是陈家吗?”于岑寂刚查到陈家的案子,因为赵天湖抄了陈家满门,但是逃走了一个小男孩。
难不成……
冯阿香手放在耳后,撕下自己的□□,映在于岑寂眼前的郝然是一张男性的面孔。冯阿香竟是男的,那冯小影……就是那个小男孩?
“是我的错,我应该带小影远离这里的,可是他体质特殊,离不开连山。”
“所以当时沈欢鸣才会在连山脚下救出你们?因为你们走不掉?”于岑寂皱眉,走不出去?
“就是因为一直走不出去,小影又小,生的秀气,扮做女孩子也合适,我们不得已才装作女性过日子,好掩人耳目。”丰原也就是冯阿香答道。
“知道了,我们快些去祭坛。”
路上冯小影一直在挣扎,这些绑她的坏人,就是上次欺负她和她奶奶的坏蛋。小孩子总是对坏人格外敏感,单纯的小孩子更甚。
“我要回家,我要找奶奶,找哥哥。”冯小影哇哇的叫。
“傻子。”为首的山匪嘲笑冯小影男女不分,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个女孩子,她还有一个奶奶哈哈哈。
“你也是。”冯小影接道。
山匪不笑了,他也是?他也是傻子?草!
“我要回家!”冯小影叽叽喳喳的喊着,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闭嘴,再说话把你剁了喂狗!”山匪凶残的吓唬冯小影。
最会看人眼色的冯小影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于首阳好不容易到冯家的时候,于岑寂已经不在了,他又开始追赶之路了。
沈欢鸣提着两个人有点费劲,尤其是其中一个是曹介这样的大块头,还是个病号,沈欢鸣觉得他的手都要断了。
“我来帮你。”许岁突然出现在沈欢鸣身旁,帮他接过了他腰间挂的葫芦,然后走在了他前面。
沈欢鸣:?
而赵开觉已经在祭坛,恭候多时了。
第36章
先到的人是于岑寂,他比那群山匪还要早到,人没救成,反倒先自投罗网了。
“于大人,好久不见。”赵开觉拄着拐,站在祭坛最中心,俯视着台下的于岑寂和丰源。
于岑寂真的很讨厌别人跟他说好久不见,“你来捉妖?”
“于大人,你怎么不问问我这条腿是怎么瘸的?”赵开觉拐重重点地,声声击入人心。
“我打的?”于岑寂反问道。
“不是。”
“那你问我做甚?”于岑寂仰着脖子,看着祭坛上站着的赵开觉,天色渐暗,赵开觉身后火把已经点燃,正方形的祭坛看的于岑寂总是会忍不住看它的四个角,待会要怎么祭月?
“好一个与你无关,我当日要捉您府上那妖,您倒好,包庇他。那妖断了我一条腿你知道吗!”夜风吹着赵开觉衣袍飒飒作响,开始起风了。
“是你自己不敌他,我让你走是救你一命,他断你腿自是有他的理由,你非要扯到我身上做什么?”于岑寂对赵开觉的逻辑表示费解。
“废话少说,我先拿你清洗祭坛!”赵开觉扔掉拐,双手做爪,直扑向于岑寂。
于岑寂没躲,反倒是被身旁的丰源一把推开,扑来的赵开觉掐上了丰源的脖子,赵开觉面目狰狞,掐的丰源满脸红紫。
于岑寂拿出袖口藏的银丝,于首阳给他防身用的,说是削铁如泥,让他轻易别拿出来。
于岑寂带上手套,捏着银丝圈上了赵开觉的手,赵开觉正拼经全力,没有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于岑寂会对他下手。
银丝被勒紧,赵开觉还没掏出符咒破银丝,手就已经脱离了手腕,掉落在地。温热的血喷了丰源满脸,他才得以大口喘气,刚刚有一瞬,他都以为自己要死去了。
于岑寂皱紧眉头,这有点血腥,他有些见不得。
“你!”赵开觉捡起自己的手,掏了十张符又给自己把手缠上去了。
于岑寂扶起丰源,稍稍往后退了些,赵开觉还欲动手,那些个山匪终于带着冯小影来了。
“奶奶!”冯小影扑向丰源,给他擦脸上的血。
“你应该叫爷爷。”为首的山匪提醒道。
“爷爷。”冯小影听话的改口。
“还在那里讲什么废话!把冯小影给我提上祭坛,剥骨剃肉,迎接血月。”赵开觉给了山匪一脚,让他快速行动。
“是!”山匪抢丰源怀中的孩子,几乎是一把就夺了过来。
这个时候于岑寂开始怪自己年少偷懒不习武了,丰源也是个提不起剑的,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影被……
那可是沈欢鸣最喜欢的孩子。
“慢着,我有藏宝图。”于岑寂拿出怀中的那半张藏宝图,右手高举,好给赵开觉看清楚,他手上的是货真价实的藏宝图。
赵开觉亲自拿过那半张图,仔细对照了他们那半张,藏宝图在祭坛前,重合了。
“你可以放过冯小影,拿我来祭月。现在藏宝图已完整,就不用指定的人,谁都可以被祭祀,不是吗?”于岑寂去抱回冯小影,放到丰源身边,自己主动走向了祭坛。
既然有人要来献祭,赵开觉当然不会拒绝。于岑寂站上了祭坛,赵开觉施咒,四周开始慢慢变红,天上的繁星也逐渐暗淡了起来,黑压压的一片笼罩着大地,血月要来了。
于岑寂被赵开觉施了法,越升越高,他有些紧张,不自觉的闭上了眼、杀千刀的赵开觉,祭祀就祭祀,把他升这么高做什么?
于首阳是第二批赶到的,他赶来之时于岑寂已经被赵开觉割了腕,鲜血从高处直往下坠,坠入祭坛的纹路中去。
“大人!”于首阳气急,他拔剑冲向祭坛,中途被山匪拦下,还有一个军队,车轮战让他怎么也到不了于岑寂身边,于首阳杀红了眼。
从西尔与颜齐木随后赶到,等从西尔看清祭坛上的人是谁之后,他顿了顿,祭祀是不能被中断的,既如此……那,那就继续吧。
“王爷,那不是于大人吗?”颜齐木走在从西尔前面,他要去救于岑寂。
“回来,你一个病秧子,往前冲什么,小心伤到。”从西尔把颜齐木扯回来,斥责他的不知轻重。
“可是你看他,再过一刻,谁还能救得了他?”颜齐木还要往前去,被从西尔死死攥住。
“不要给我多管闲事。”从西尔握住颜齐木的手,不准他离开自己半步。
沈欢鸣是最后赶到的,都是许岁,让他自己提了两个人,许岁自己提一个空葫芦,许岁脑子是有什么隐疾吗?
“到了到了。”许岁扔下葫芦,从沈欢鸣那里接过曹介,让他喘口气。
沈欢鸣越过人群,看向祭坛的时候,只一眼浑身血液就开始倒流。
“不要让他在那么高的位置,他恐高你们知不知道!”沈欢鸣冲赵开觉吼道,他没吼过人,从来没有吼过人。可他们都做了什么啊!
赵开觉恍若未闻,他还在施法,夜空已经开始慢慢变红了,他必须在血月照亮大地的时候,让血流遍祭坛四角。
沈欢鸣怒极,他吹响了口哨,群鸟从四方飞来,乌压压一片笼罩在祭坛上方。
“赵开觉,你是不是觉得断你一条腿是轻的?你因那日捉我不成,反折我同族百余翅膀,断了它们的足,我只断你一条腿。现在你碰了我的人,我要你一条命,不过分吧?”沈欢鸣漆黑着眼睛,不见眼白。
“我警告你,祭祀不能被打断,一旦中断,在场谁都活不了!”赵开觉让他身后的小将上,拦住沈欢鸣。
沈欢鸣一路遇人杀人,碾压着持刀的侍卫,直到赵天湖挡在赵开觉前面,他才停下。
“你不能杀他。”赵天湖张开双臂,护住赵开觉。
沈欢鸣没搭理赵天湖,他看向祭坛上方,于岑寂的呼吸微弱到他要感受不到了。
他飞向上空,直到他可以平视于岑寂。屏障内的于岑寂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只有睫毛还在微颤。
“于岑寂,我要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你之前说过的话,我替你补全,我只说这一次,你看着我。”沈欢鸣哑着嗓子,对着里面的人讲的轻声细语。
“好似所有的波澜壮阔都会化为细波,所有的锣鼓欢鸣都会归于岑寂一般,热血沸腾的青春带着它浩浩荡荡的气势一路走远了,只留下庸常生活里难以消解的冗繁、干枯、琐碎、燥热。”
于岑寂没有睁开眼。
“你说说,我该过的多乏味啊。”沈欢鸣近不了于岑寂的身,他撤下了群鸟,只攻击了一人。
群鸟咬噬赵开觉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天上已悬着那伦满月了,是血月。
“啊!”赵开觉还在嘶喊着,千刀万剐般的噬心滋味,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死去。
“他要做什么?”颜齐木看着沈欢鸣,他手中拿的是什么?
丰源搂紧怀里的孩子,大气也不敢出。
许岁更是震惊,沈欢鸣这是要?劈山?
沈欢鸣拿的,是劈山斧。
他今日就要凭一己之力,劈开这连山,从这血月的口中夺下于岑寂。
沈欢鸣付诸了他全部的力量,劈了下去。
轰隆的声响震的人不得已捂着耳朵,从西尔定定的看着连山,被沈欢鸣一点一点劈开。
血月依旧高悬,连山却开了。所有人都看着山中腾起的匣子,宝物现世了。只有沈欢鸣,飞速接过下坠的于岑寂,撕了衣摆给他包上了手腕。
“疼不疼?”沈欢鸣摸着于岑寂的胸膛,已经没有心跳了,他的呼吸……停了。
“我感应不到你了,于岑寂。不是说不争不吵,何以百年吗?怎么百年这么短?”沈欢鸣抱着人,还是温热的,就是…没反应了。
从西尔去取了匣子,打开里面只有一副卷轴,他拔掉纸芯,登时满天烟花绽放。
从西尔打开卷轴,里面的墨迹还有些糊:
尔等后辈,勿贪财勿贪势,勿念权贵。
这场盛世烟花就是我送你的绝世宝物,烟花易逝,荣华亦然,唯知识不会背叛你。
另 宝物我已取走,切莫挂念。
从西尔怒摔卷轴!费了许久的功夫,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在场的所有人对这个结果无一不震惊,原来藏宝图是真的,可宝物……到底存不存在,竟是个迷。
怒极的骧王爷当晚就带着他的一对人马返了京。
赵开觉已被百鸟吞噬,赵天湖被刘客的人马拿下,听候发落。
丰源带着冯小影跟曹介回了家,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许岁。
“当真没有宝物?那血月又是怎么回事?”许岁按耐不住好奇的问曹介。
“那我哪知道?”
“是真的,我父亲就守护过。”冯小影攀着丰源的肩头,对他们身后的许岁讲。
“真的?那宝物长什么样子,你快给我讲讲。”许岁像个顽童,还去跟冯小影交流。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