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琴座不眠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忆梅下西洲
忆梅下西洲  发于:2019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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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耶戈尔目光涣散,他喃喃道:“你真是疯了。”
  赫连定从喉咙里发出来低沉的笑声:“是吗,那又怎么样,我是赫连定,我要发疯,全世界都得陪着我疯狂。”
  他眸光一转,盯紧了耶戈尔,轻轻问道:“问题是,你愿意吗,你愿意陪我疯吗?”
  耶戈尔一声惊呼,感觉身体一轻,赫连定径直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耶戈尔挣扎惊怒:“你做什么?”赫连定对着他慌乱的眸子微微一笑,却并不回答,拉西莫夫匆忙上前来想阻止,被赫连定一脚踹到了角落里。
  耶戈尔却停止了挣扎,他分明感觉到,刚刚拉西莫夫趁乱往他手心里塞了什么东西。
  感觉是薄薄的冰冷的金属片,也可能是,一张记忆卡。
  赫连定把他带到了卧室,似是很满意他的顺服,他动作轻柔地把耶戈尔放在床上,伸手就去解对方的第一颗扣子。
  耶戈尔勉强支起上半身,没有握住记忆卡的那只手按住赫连定的动作,笃定地看着他:“我们认识十年了,赫连定,你不喜欢男人。”
  赫连定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一条腿已经压上床沿,伏在耶戈尔上方,懒洋洋地说:“我都没有碰过你,你就知道我对男人不行了?”
  他缓慢地,刻意地靠近耶戈尔半露出的锁骨,像一只野兽玩弄他的猎物,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皮肤上,满意地看到那如玉一般的透明因为恐惧而涌上一层红晕。
  耶戈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阵凉意从脊背升起,细长的手指蜷曲着弄皱了床单,他感受到掌心被硬物硌得生疼。
  他不能动,不能反抗,否则赫连定一定会发现他握住的卡片。拉西莫夫或许给了他很重要的东西,或许不是,甚至这可能是赫连定的一个陷阱,但耶戈尔亦不敢赌,他手上筹码不多,因此每一个都分外珍惜。
  秘书长见过非常多怯懦的、无用的、隐忍的人们,他认得拉西莫夫最后的眼神,那是比一颗恒星更深重的绝望。
  当恒星走投无路,它要么会发生惊天的爆炸,要么会坍缩成一个黑洞,要么毁灭一切,要么吞噬一切。
  耶戈尔非常明白,赫连定对于男人的身体丝毫没有兴趣。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过长相惊艳的青年想要献媚于赫连家的继承人,尤其是在赫连定订婚之后,但他的床伴来来往往都是艳丽火辣的女郎。
  他只是在试探,在试图驯服耶戈尔。
  所以耶戈尔不能反抗,他眼睁睁地看着赫连定低下头颅,在他的锁骨下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尝到了血味,他方才满意地仰起头,发出一声喟叹,略带狰狞地笑了起来:“看来你愿意。”他嘴角带着一丝殷红,并没有去擦拭。
  赫连定松开对秘书长的钳制,翻身下了床,快步走到酒柜旁,手指在最上面一排逡巡,头也不回地问耶戈尔:“要喝点什么?”
  耶戈尔方暗暗松了口气,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襟,闻言道:“不必。喀戎草案既然结了,执政院的人手已经先行离开。我今晚就回奥菲斯,明天还来得及上班。”
  赫连定随意地回答他:“是吗,这么急着回去见到你小情人?”
  他回过身来,手指间夹着一瓶细长的红酒,耸了耸肩,仿佛他刚刚没有丢下一颗炸弹,说的不过是什么平平常常的话。
  耶戈尔心中巨震,他忍不住交握住自己的手,拼命保持镇定,微笑道:“你在说什么?”
  “我们的执政官大人,不是吗?”赫连定懒散地靠在酒柜上,歪头笑了笑:“患难见真情,他已经为你神魂颠倒了呢。”
  耶戈尔动了动嘴唇,觉得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一团浆糊。
  冷静,耶戈尔在心里对自己嘶吼,在赫连定面前暴露的并不多,他是在试探,在揣测!所以不能失态,不能让赫连定发觉游竞不止是个情人。
  不能让赫连定发现他爱游竞至深。
  赫连定见他不说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提醒你,感情游戏玩一玩就好,别昏了头。”他打开酒瓶,另一只手夹住了两个高脚杯,放在酒桌上。
  “不过是个情人而已,你把我想得太蠢了些。”耶戈尔淡淡地说,他似乎变成了一尊泥偶,一桩木塑,没有感情地发出声音,这样才能不颤抖,不在赫连定那剖刀一般的目光下露出破绽。
  赫连定轻笑,一只手握住酒瓶,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他微微俯身,浓郁的酒液便如同一条红色的绸缎,跌落在杯子里。他意有所指地说:“但小耶戈尔愿意为了他,违背我的命令呢。”
  他是在指耶戈尔为游竞挡枪的那一次,也就是那时他发现,耶戈尔或许真的要离开了。
  “游竞现在不能死,我留着他还有用。”耶戈尔尽力平静下来,好像只是在用冷酷的口吻讨论公事,“何况,我违背你的时候还少吗?”
  赫连定爆发出一阵残忍的笑声,他看向耶戈尔,口气非常宠爱,却无端显得阴冷:“你还真是乐此不疲地玩权力制衡的那一套,很遗憾,这个游戏你不能玩太久了。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容忍你,但是游家我一定要除。”
  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这不仅是一场权力的争斗,这是复仇。”
  耶戈尔在内心轻蔑地笑了,赫连宇的性命只是个借口,杀死赫连宇的不是游不殊,是战时大如天的军纪,是色胆包天的赫连宇自己。
  赫连定虚伪至极,残忍狠辣,赫连宇那个废物要是能活到今天,赫连定必然会下手杀掉这位亲兄长,毕竟赫连宇才是家族的第一继承人。
  赫连定递了一杯酒给他:“你及时行乐,我不反对。毕竟你小情人的命可不太长了。”
  他同耶戈尔碰杯,轻抿了一口酒,道:“不过,我可不舍得让你做赔本生意。”
  他放下酒杯,露出带着一丝恶意的微笑:“你可能还不知道,安娜怀孕了。”
  耶戈尔拿着酒杯的手一滞,另一只手忍不住更紧地蜷了起来。
  安娜是赫连定的新情妇,奥菲斯最有名的歌剧演员,美貌,性格张扬,出身寒微无权无势,最要紧的是很聪明,非常擅长讨人喜欢的那种聪明。
  不然也不会怀上赫连定的孩子不是吗?
  这虽然是个私生子,但是他同样受法律保护,有继承权。
  婚外情对于赫连定的声望不会没有影响,不过对他来讲把这件事压下去轻而易举,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解决孩子的身份问题。
  赫连定想做什么?
  “这个孩子生下来,当然交给你抚养,我平日很忙,他长大之后,仰慕你会胜过于仰慕他的亲生父亲。”
  而这个孩子,会是赫连家的继承人。
  如果,赫连家的继承人由耶戈尔一手教育出来。
  一个有着耶戈尔的思想,和耶戈尔的手腕的孩子,继承了赫连定的政治资本和滔天权势。
  耶戈尔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赫连定,赫连定微微笑了:“和我共度余生,再加上你小情人的一条命,来换取我百年之后,整个天琴座按照你的蓝图来发展,你喜欢的那一套分权制衡的小把戏又可以搬上台面了。怎么样,这买卖是不是划得来?”
  耶戈尔无话可说,他完全确信,赫连定是真的癫狂了。
  或许赫连家的继承人教育让他变得冷血张狂,或许这人骨子里就有疯子的基因。
  这个表面上尊贵威严,理智狠辣,杀伐决断的赫连定,身上有怎样一个离经叛道的幽灵影影绰绰,或许连他自己都想不到。
  耶戈尔不得不承认,他被真实地诱惑到了。如果赫连定用他狠绝的手段扫平了天琴座,消灭鱼龙混杂的政敌,摧毁那些水面之下的勾心斗角波诡云谲。等到下一代,他可以没有任何阻力地建立一个理想国,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如果他不是爱上游竞。
  耶戈尔为了保护游竞可以放弃权势,但不能放弃这个国家,置之于虎狼之口。同样的,为了捍卫共和国,他可以牺牲一切,但这牺牲中不能有游竞。
  他沉默地再次与赫连定碰杯,握紧了手中的记忆卡。
  赫连定显然对这一桩“买卖”非常得意,临别时,他目光温柔地看向耶戈尔:“今天很累了吧,回到奥菲斯,代我向执政官问好。”
  直到耶戈尔的飞船渐渐消失在天空中,他还负手望着天,静静地沉思着。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他身后转出来,她浅色的头发垂到腰间,遮住了不明显的隆起,有一张适合索吻的嘴唇,明媚的大眼睛中有泪光隐约。
  赫连定却没有吻她,也没有为她擦去泪痕,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腹部,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都听到了吗?”
  对方忍不住掉下来的眼泪说明了一切。
  她原本以为,只要孩子是她的,这个男人,迟早有一天也是她的。
  但现在她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失去了!安娜情不自禁地按住赫连定的手,向他扬起自己的身体。
  赫连定却极轻地抽出了手,声音低沉,带着警告的意味:“你现在该知道,你肚子中的孩子,对我有多大用处了吧。”


第五十八章
  耶戈尔在瞩星台上喝酒。
  瞩星台是奥菲斯的最高处,没几个人有这里的通行权限。因此他很喜欢这里,那种被整个世界遗忘的孤寂反而让他心安。
  形形色色的酒瓶子倒了一地,耶戈尔却还非常清醒,他支着胳膊,懊恼地空踹了一脚。
  要是能喝醉就好了,被世界遗忘还不够,他想把自己也忘了,耶戈尔太复杂了,复杂得让他觉得憎恶。
  要是能不当耶戈尔就好了。
  他爬起来,猎猎晚风吹动他瘦削的身形,耶戈尔点燃了一支烟,灰蓝色的烟雾很快被推向远方,消失不见,夜空中只有点点星光在闪动。
  他的手指被那一枚戒指箍得隐隐作痛,戒指是戒,赫连定说,你只属于我,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
  凭什么,赫连家救了他一命,他就得无怨无悔一生相还?那是痴愚之人的做法,而耶戈尔一直很明白怎么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共和国祥和昌平,他想要游竞一生顺遂,他想要和那个人携手同归。
  他是耶戈尔,足够聪明,也足够心狠,所以他有资格贪婪,所有他追求的人与事,他最终都要握在手中。
  赫连定不是要他一生柔顺屈从吗?好啊,且看看赫连定的一生,能有多长吧。
  现在对赫连定下死手,不管孰强孰弱,干戈之下,群龙无首,奥菲斯势必会大乱。但等赫连家的小崽子生下来,他就不用留着这匹狼了。挟幼主以令群臣,然后一颗一颗,拔掉赫连定埋下来的毒牙,给他五年,不,三年就足以了,从此无论是他,还是游家,还是天琴座,再无后顾之忧。
  如果,如果杀不掉赫连定,那他总也能获得自由。死亡不过是物质湮灭,是宇宙的永夜,没有光,没有灵,种种牵挂肚肠看不穿,到这里总可以放下。
  耶戈尔闭上双目,烟在他指尖一点红亮,颤栗闪烁,随风明灭。
  他回身走下了瞩星台,太晚了,廊中只有微蓝的灯光,随着他的走进而次第醒来,脚步声敲击着地面,一声一声,像是深夜花朵坼苞的声音。
  他站在一个房间的标识牌前,默默地环着肩膀,仰头看了片刻,然后伸出手去。
  一扇门随着他的动作而缓缓出现,洞开。
  耶戈尔有执政院所有地方的权限,包括执政官的卧室。
  智能系统敏锐地察觉进入者不是房间主人,壁灯没有亮,只一盏靠着光悬浮技术飘在他面前的小夜灯,飞来飞去,给他照明。
  耶戈尔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他下意识握起纤细的手腕,往房间深处走去,卧室一处一处被照亮,安静,整洁,显然游竞出差的这些日子里,智能系统兢兢业业地为他做着清洁和整理工作,也是因此,这个房间并没有多少游竞的痕迹。
  游竞没有回来。
  耶戈尔在游竞的床上坐下,慢慢地把自己蜷了起来,没有人抱住他,只有越发淡的,属于游竞的气息,在空气中似有若无,轻柔地把整个人包围。
  游竞当然没有回来,他搭着军部的飞船回奥菲斯,一降落就被游铮那个死弟控强行带回了游家养伤。
  JEZZ直接把他扔进了医疗舱,十二小时之内不准出来。
  游竞挣扎着反抗:“我全好了!伤都结痂了,不需要进医疗舱。”
  执政院那个大摊子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工作,刚处的对象还在几百光年之外回来和他相会的路上,游竞一腔热切来不及释放,就要被关进个大盒子里,十二个小时?
  就好像一个霸道小学生正领着兄弟们和隔壁班欺负女生的小流氓打完群架,还没来得及展现英雄救美的风姿拉拉小手亲亲脸蛋啥的,他哥背着书包鼻涕抽抽说妈让你回家吃饭,那种非常非常怂的感觉。
  这些家伙能不能别给他拖后腿?
  JEZZ的声音从上方传过来,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刻耳柏洛斯医疗技术太落后,不做一遍全面检查和治疗,我不放心。”
  游竞要气笑了:“这点小伤算个屁,当年游不殊如若在战场上受伤,也在医疗舱里一躺十二个小时吗?”
  JEZZ不说话了,游竞自己心先凉了半截。
  曾经游不殊受伤,有一个小医生,揣着一肚子秘密,跪在他身前,给他仔仔细细地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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