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自老猫背后路过，悄无声息的拽了拽他，示意他不要再拍，赶紧跟着一起逃跑。
　　老猫摇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弗拉基米尔这时一直在密切注意着窗外的情况， 他不耐烦去管另外几名普通人的小动作，只是分心对老猫（拿着的手机）说：“他窃取了至高神降下的神力。没错， 就是那对虚假的天使之翼，他用它伪装了自己，假冒天使欺骗我主和世人！”
　　花臂大哥张了张嘴，心中却道：可人家的翅膀，看起来好像比你这个威武很多啊。
　　不过他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弗拉基米尔趁机接着说：“我本只是路过贵国，然而在准备离开时，竟发现城中有魔鬼潜伏，这才不得不发动天罚，对他予以惩戒。”
　　花臂大哥听他如此这般的说着，莫名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似乎品味到了某种尬雷尬雷的感觉。
　　他谨慎地问：“之前那些鸟粪……咳，那些鸟，也是您召唤来的吗？”
　　弗拉基米尔点点头：“那是我的仆从，也是神明赐于我的恩惠。”
　　“诸位，我马上就要返回至圣所。但魔鬼未除，我心难安，亦非常忧虑凡人间的平静秩序。”弗拉基米尔看着眼前的几位黑发年轻人，干脆抖开双翼，蛊惑道：“你们——以及透过你们，正在注视此处的所有凡人——可愿意信仰我主，历万险，杀魔鬼，成为神庭之上的候选天使？”
　　三十六楼，中年男人抿紧嘴唇：“于总，这……他这是在利用我们进行传教啊……要不要让管理员接入，直接封掉直播间？”
　　于总看向窗外，眉头狠狠皱起：“那边没来电话，再等等。”
　　三十七楼。
　　花臂大哥&老猫：“……”
　　仍在忠实纪录影像的老猫的手机直播间里，观众评论区也在一瞬间寂静了下来。
　　半晌，终于有一条弹幕，颤巍巍的蹦了出来。
　　【盆友，你知道安利吗？】
　　花臂大哥很想说“滚”“老子不吃这口毒奶粉”，但又不敢直接得罪对方，只好佯装感兴趣地问：“呃，候选天使又是什么？也可以有这种翅膀吗？”
　　弗拉基米尔拍了两下翅膀，嘿嘿一笑：“若你们信仰坚定，待到晋升为正式天使的时候，自然就能和我一样，可以拥有一对属于自己的天使之翼。”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在画大饼，但他身后的翅膀却又是真实存在的，令人不禁心神摇曳，渐渐觉得成为天使或许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幻想。
　　老猫低头看了眼直播间评论，似在自言自语般的说：“我怎么觉得……这家伙看起来，反而更像一个虚伪的行骗者呢。”
　　仿佛被踩到了痛脚，弗拉基米尔的嘴角蓦地向下一拉。
　　一支羽毛如利箭般划过老猫的脸颊，在他左脸上斜斜划下一道可怕的血口，而后继续向后飞射，无声无息扎入他身后的那面墙壁里，只剩下约两厘米长的尾羽还露在墙外。
　　弗拉基米尔冷冷道：“愚昧的凡人，若再随口妄议，下次我会瞄准你的喉咙。”
　　直到他重新收拢翅膀，老猫和花臂大哥才猛然回神，双双惊出了一身冷汗。
　　老猫有些腿软的退了半步，抬手一摸脸，终于感觉到那股迟来的火辣辣的痛感，不由发出一声痛呼。
　　本已经摸到走廊旁边的几位主播又重新冲了回来：“老猫，你没事吧？！”
　　“靠，实在不行咱们干他丫的！”
　　“不就是多了对儿翅膀吗，看把他给能的！”
　　弗拉基米尔眼中闪过一抹不屑的暗光，低声自语：“哼，愚昧无知，果然只是一群卑微的凡人。”
　　“不过，种子已经埋下，总会有人愿意做出新的尝试，而我只需要静静旁观。嘿。”
　　他转过身，一边向着窗口走去，一边轻轻道：“那家伙应该还被困在暴风中，我得趁现在赶紧离开。啧，又没有取到新的番尼之石，真是得不偿……”
　　“失”字还未吐出，一道白影自楼外的黑暗中飞快掠来，在弗拉基米尔警觉之前，猝然与他撞在了一处——
　　砰！
　　弗拉基米尔整个人被撞得倒飞出去，竟是直直怼上了老猫几人身后的那堵墙壁，在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之后，才终于勉强停了下来。
　　老猫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把拉住花臂大哥，低声喝道：“还愣着干嘛，快跑！”
　　所有人这才连滚带爬跑到了连通楼梯间的走廊里。
　　窗外的狂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息。
　　浓重的乌云飞速散去，阳光再一次笼罩住这座城市，几位主播贴在走廊拐角处，待有了一点安全感后，又争先恐后的伸出脑袋，抢着去看休息区里的情况。
　　在老猫的镜头中，那位带着面具的黑发天使已重新回归。
　　他单膝触地，就这么半跪在弗拉基米尔左侧，并用一只手扼住了对方的脖子，牢牢将他掼在地上，以一种不容抗衡的力道，压制得这位俄罗斯鸟人动弹不得。
　　青年背后巨大的天使之翼已完全伸展开，那洁白的色泽与优美的线条极尽张扬，竟隐隐令众人有些不敢直视。
　　有人喃喃自语：“妈的，这才叫天使啊……”
　　老猫对着耳麦，小声补充道：“……而且还是一只强大的战斗天使。”
　　房间里，弗拉基米尔不可置信地自他掌间挤出声音：“你怎么……这么快就……不，不可能的……”
　　那风暴之眼是他倾尽所有精神力创造出来的产物，杀伤力极大，就算弄不死超级人类，也应该可以阻拦对方至少半个小时才对。
　　而自他被“风暴巨手”拖出去，一直到现在，最多也只经过了三四分钟而已！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脱困了？！
　　方自明将身体微微前倾：“近乎同样的招式，我能破解一次，就能破解后面的无数次。”
　　弗拉基米尔喉结上下颤动，似是想努力抬起头，却又被方自明那只手死死摁回了原处。
　　方自明眼中蓝光闪烁，他低声道：“听说，你喜欢扮演神明的信徒？”
　　弗拉基米尔眼珠疯狂乱转，他尝试着抬起手臂，却发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凝固，就好像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正缓缓束缚住自己，那力量仿佛一根根铁链，逐渐将他整个人都禁锢在了地板上。
　　方自明垂眸看着他，以一种嘲弄的语调，轻轻说：“真巧，我对如何扮演神明，也有一些经验。”
　　一声沉闷的怒吼在弗拉基米尔喉咙里滚来滚去，他的脸颊涨得通红，似乎是被彻底激起了怒意，男人开始奋力挣动沉重的四肢和翅膀，誓要将“铁链”绞断，将压制自己的“渎神者”掀翻才肯罢休。
　　方自明没有理会他的挣扎，青年甚至收回了自己的右手，只用一双沾染了力量的眼眸，静静扫过弗拉基米尔的全身。
　　没了那只手的扼制，弗拉基米尔却仍然爬不起来，来自脖颈处的沉重阻力似乎仍然存在着。
　　不过好歹可以连贯地说话了。
　　这个认知不禁令他再次瞪大了眼：“你你你，这又是什么能力？！”
　　方自明怎么可能真的回答他，只随口道：“当然是万能的至高神力啊。”
　　弗拉基米尔：“……”
　　如果可以活动，弗拉基米尔简直想跳起来，拔光所有羽毛对着他来一个万箭齐射。
　　他还待继续挣扎，方自明突然扇动翅膀，用那两只沉重的羽翅对着弗拉基米尔狠狠拍打了一通：“老实点儿，别乱动。”
　　弗拉基米尔：“……”
　　弗拉基米尔：“啊啊啊，你好大的胆——”
　　方自明又是一翅膀拍了下去：“闭嘴，噤声，不要妨碍我做收尾工作。”
　　弗拉基米尔被他拍得乱七八糟，仿佛一个刚被蹂｜躏完的钢铁壮汉：“……你到底要干嘛！”
　　方自明不答。
　　片刻后，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悬在了弗拉基米尔小腹的位置上方。
　　“你的番尼之石，是不是藏在这里？”青年状似无意地问。
　　弗拉基米尔蓦地停止了谩骂。
　　方自明翘起唇角：“看来我猜的应该没错。”
　　弗拉基米尔一动不动的死死看着他，目光中头一次带上了浓重的恐惧与慌乱。
　　他竭力想要摆脱颈间的扼制，一边哑着嗓子道：“你猜错了。我知道你又想诈我，你这虚伪恶毒的骗徒……啊！！！”
　　方自明扬起双翼，挡住不远处那几名好奇的主播的视线，并在羽翅的遮掩下，伸出右手冲着弗拉基米尔小腹处虚虚一抓，将一团乒乓球大小的冰蓝色光芒，自男人皮肤下抓了出来。
　　——正是弗拉基米尔此前融合的番尼之石！
　　作者有话要说：
　　弗拉基米尔：“为什么，我第一次出场，就领了便当？”
　　方自明：“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
　　弗拉基米尔：（T▽T）


第104章
　　那光团甫一出世, 便左右挣动着想要逃脱，奈何这里早就被铺天盖地的领域之力牢牢把控, 番尼之石只微微晃了两下, 就被青年轻轻松松地纳入了掌心。
　　番尼之石拖体而出, 弗拉基米尔顿时如遭重创。他不可抑制的将身体向后翻仰，脑袋咚的一声撞在地板上, 然后翻着白眼惨叫起来。
　　“啊！啊啊啊——！！！”
　　“还给我！好痛！好痛啊啊！快把力量还给我！！”
　　方自明视若罔闻, 他抬起左手，将藏在衣服里的双面镜取出，然后掀开镜盖, 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 将右手中那枚番尼之石按于镜面之上。
　　在他这么做的时候，一个连接着镜中世界的微型虫洞在双面镜上方瞬间成型, 方自明手指一推，便毫不费力的将光团塞了进去。
　　这一系列举动做得既快又稳，前后用时不到三秒，别说是远处的那几位年轻主播，就是他旁边翻滚哀嚎的弗拉基米尔, 也未曾看清方自明的具体动作。
　　但紧接着，青年准备收回双面镜的手臂一滞, 又重新停在了那里。
　　他眉头一点一点的皱起，目光在双面镜下半部的镜片上缓慢划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下半片镜面中显示的画面已不再是沙漠。
　　这一回，它向方自明展示的, 似乎是一座海上小岛。
　　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峰顶，环绕岛屿的蔚蓝海洋，还有那些数量极为惊人的纹颊企鹅。
　　——同样的，这一回依然没有人类的身影。
　　方自明盯着那画面，拧眉低语道：“碎片转移位置了？还是说……这是第三枚？”
　　先前一直忙着影鬼和哈丽雅特的事，他竟是忘了抽时间研究一下双面镜显示的那片沙漠，如今看来，那枚碎片若不是换了地方，那多半就是已经被什么人发现并取走了——他更倾向于后者。
　　而距离方自明最近一次查看双面镜，也只才两三天的功夫。
　　方自明若有所思，脑海里闪过哈丽雅特那张脸：“应该不会是他……那家伙撕裂空间屏障，返回现实世界时，落点的位置似乎是某片热带雨林，离沙漠地带还是挺远的。”
　　如此看来，超级人类的小圈子里，或许又将增加一位新的异能者？
　　“真让人头大。”方自明叹了口气：“不行，这第三枚不能再丢掉了，我必须尽快抽时间寻找它的精确方位。”
　　这一刻，他于冥冥之中心有所感，愈发觉得这枚碎片与自己关系甚大。
　　唔，得先把眼前的任务处理完，然后好好弄清楚双面镜上的这个遗留问题。
　　方自明如此想着，一边啪的一声合上双面镜，随手将它重新塞回了衣服下面。
　　做完这一切，方自明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在站起身的同时，也顺势抓住了弗拉基米尔的一条右腿，打算就这么将人拖回去交差。
　　躲在走廊口的几个年轻人见状，纷纷猜测这只面具天使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他会不会也要过来传一次教呀？
　　土味主播再次在胸口画出一个十字架：“我觉得这回我可以。”
　　花臂大哥掩着嘴咳嗽两声，不自然地提醒他们：“你们这群颜狗，都他妈矜持一点儿。”
　　土味主播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过。”
　　土味主播：“但还是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jio。”
　　日系小帅哥：“我靠，老猫你脸好红啊，你这是发烧了还是发骚了？”
　　老猫回过神来，狼狈的抹了把脸：“……都没，你给我滚犊子。”
　　因着四周都被领域覆盖的缘故，方自明很清晰的捕捉到了几位网红主播小小声的碎碎念，他额角滑下三道黑线，决定当做什么也没听见过。
　　于是，他没去搭理那几道投过来的殷切目光，反而开始释放某种“生人勿进”的气场，然后，就这么拖着一只人形“垃圾”，慢慢踱到了已经被彻底破坏过的落地窗前。
　　啪。
　　充满神圣气息的天使之翼向两侧伸展着打开，一瞬间耀花了所有人的眼。
　　方自明微微屈膝，紧接着双脚骤然发力，青年就像一只真正的天使般飞出大楼，随后翅膀一震，几下便飞出了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静了大概三秒钟，老猫率先拔腿飞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落地窗口处。
　　他急促地喘着气，一边举着手机，朝外四处张望着寻找某个身影。
　　“……果然走了。”
　　老猫怅然若失，旋即低下头，默默看了眼自己的直播间。
　　出乎意料的，评论区里似乎并不热闹，若非还有几个陌生账号在发布弹幕，老猫说不定都要以为自己的直播间已经被炸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