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直觉告诉我，影鬼……也许并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到的。”


第34章
　　唐煜头一次听见这种论调，不由新奇道：“哎呀， 这年头， 连普通人都要遭受歧视了吗。难道大嘴怪还敢看不起咱们地球人？”
　　方自明咳了两声：“说了只是我的直觉。”
　　唐煜笑起来：“我没你这么细致的直觉，不过也有某种预感。”
　　方自明：“说来听听？”
　　唐煜便道：“首先， 变异种是有智商的，这一点我们都已经非常清楚了。”
　　“所以，在影鬼的团体数量小于地球人口之前， 我猜它们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或是韬光养晦保存实力， 或是偷偷搞一些小动作， 来慢慢消耗人类的数量。”
　　男人慢条斯理的说：“说不定呢， 一直到它们认为时机成熟了， 这群异形才会主动拉开幕布走出舞台， 给大家来一个华丽丽的粉墨登场。”
　　“……”方自明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这个听起来，可比我的直觉要细致多了。”
　　唐煜：“当然， 也不排除中途发生某些变故， 导致它们提前game over。”
　　方自明轻轻道：“怎么办，我觉得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有99.999999％。”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吃完这一顿，咱们就该出去干活了。”唐煜耷拉着眼， 仿佛很不愿意接这么个活， 转头冲着方自明道：“麻烦把你手边那盆大盘鸡递给我， 谢谢。”
　　“……”方自明默默把菜盆搁在他面前， 忍不住问：“你还没吃饱吗？”
　　“快了，八分饱。”男人抽空回他一句：“我不想干活，但这活我还非干不可，毕竟是因为我梦游没锁门。啊，这简直是太悲哀了。”
　　他戚戚地端起大盘鸡：“现在暂时没有影鬼可以给我泄愤，难道我还不能多吃几口饭，来抚慰一下自己悲伤地情绪吗？”
　　方自明：“……”
　　方自明：“你开心就好。”
　　桌子上的外卖都已经被两人干掉一大半了，方自明吃得坐在椅子上半天站不起来，没想到旁边这家伙吃得比他多，不仅屁事没有，而且看上去仍然一副很有战斗力的模样。
　　惹不起，惹不起。
　　方自明退出战场，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准备到卧室里给他大哥回个电话去。
　　“对了，”唐煜远远地叫住他：“十点之后一起出门，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免得到时候犯困。”
　　方自明下意识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四十分。
　　“知道了。”他挥了下右手，转身走进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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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世界，华国沉水市，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沉水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四线城市，但因为风景与美食的关系，这座城在全国范围内都颇有名气。
　　从全国各地慕名而至的游客熙来攘往，所以即使此刻已经临近午夜，沉水市那几条著名的商业街仍然没有歇业。因为生意好，这些繁华区的商店和饭馆，甚至可以一直营业到第二天凌晨。
　　在这些熙熙攘攘的游客之中，有两个人异常的显眼。
　　那是两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走在左边的青年穿着一件浅蓝色薄外衣，黑色宽松休闲裤，脚上还蹬着一双同色的运动鞋。
　　他长得非常好看，是属于时下女生们极其喜爱的、会偷偷奉为男神的那种好看。青年此时正端着小盒子吃里面的土豆条，偶尔转头与同伴聊天，那双眼微微弯起，似若桃花，眼尾上翘，顾盼时似醉非醉，直叫人看过一眼后，便忍不住回首再看第二眼、驻足再看第三眼、跟在后面再看第四眼。
　　有那么两三个胆子大的小女生悄悄挨过去，离得近了，姑娘们隐约竟还发现，这位“男神”眉心处似乎还点着一颗淡淡的美人痣。
　　“天哪，他好帅！”
　　“啊我死了！”
　　“这是什么神仙小哥哥……妈妈我又恋爱了……”
　　“那是不是眉心痣？好像是淡红色的？呜呜呜我为什么没有看清楚，你们谁看清了吗？”
　　“我也……”
　　“……不然，我们折回去再看一下？”
　　“走走走！”
　　六七米外，青年右手边的男人伸手捂住嘴，他侧过脸，发出一声没人听见的“噗”。
　　青年深吸一口气，调动自己的三根手指，对准同伴后腰处的那层皮肉使劲儿一拧。
　　唐煜那声闷笑顿时又被掐得噎了回去。
　　“笑个屁。”方自明斜着眼瞥过去：“你以为她们只是花痴我一个人吗？太天真了。”
　　果然，两位得到超能力后，五感统统强悍了数倍的异能者，在发现异常并稍加留意之后，同时听到了来自几个不同方向的窃窃私语。
　　“他好高啊，腿也好长。好长，好长好长好长。”
　　“我喜欢黑T，我喜欢帅哥穿黑T，我喜欢有胸肌和腹肌的帅哥穿黑T，我喜欢×＆＠％＃》……”
　　“你们都爱这一款的吗？可他看上去会不会有点凶？哎，我还是喜欢蓝衣服的小哥哥。”
　　“哎呀，那叫有男人味儿，我最爱这种一看就会来事儿的纯爷们儿了，你们看他的肌肉，爆发力一定很强，真是想想就兴趣呀嘻嘻嘻嘻！”
　　方自明：“呵。”
　　唐煜：“咳，咳咳咳咳……”
　　方自明便将头转过去，借着街道两边霓虹灯的光彩，重新审视了一下身边这位引起众多女生脸红心跳的帅气同伴。
　　男人拥有一张英俊的、极具侵略感的面庞。他大概并不是纯正的华国人，脸上的五官非常出色，且立体感十足，他的鼻梁笔直高挺，那对瞳孔虽然也是黑色的，但眼窝深邃，眉飞入鬓，一看就带着点儿混血的味道。
　　当他安安静静的凝视某个人时，那双深邃的眼眸便会显得既深情又神秘，让人不自禁觉得他是在用全部的心神，坚定地只看着“你”一个人。
　　方自明上下打量他，心中不得不承认：虽然这家伙衣柜里只有陈年不变的黑T和迷彩裤，但一个人的颜值，真的可以拯救他岌岌可危、跌破地心的穿衣品味。
　　毋庸置疑，唐煜就算穿着白色老头衫和花里胡哨的大裤衩，也能凭借他这张脸，成为整条步行街里最靓的崽。
　　嗯，前提是他不开口说骚话。
　　最靓的崽此时正与他对视：“看我干嘛，被我英俊的外表迷住啦？”
　　“滚。”方自明便推了推他的胳膊：“靠太近了，挤得慌，你给我往边上去点儿。”
　　唐煜顺手握住那截手腕，正准备回话，两人又听见身前身后那些熟悉的私语声。
　　有激动地小声尖叫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哦妈妈——妈妈我这次真的死了！”
　　有哀哀怨怨暗自神伤的：“啧，这年头，我竟然觉得帅哥和帅哥在一起才是政治正确的。”
　　还有正跟姐妹安利CP的：“穿黑色T恤那位，就那长相和气势，没跑了一定是个小攻。你们快看，矮个子的小哥哥正在和他撒娇呢。”
　　以及被逆了CP的：“我呸！妹妹，肌肉强受了解一下？”
　　方＆唐：“……”
　　方自明表情一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肌，肌肉……强……强……”
　　唐煜好心替他补充：“肌肉强受。”
　　方自明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等等，你为什么看起来对这些这么熟练？”
　　面对来自队友的质疑，唐煜回以一个正直的眼神：“只是略有涉猎。一切都是为了更深入的了解这个世界，了解各国文化、各种社会群体，扩充自我知识储备，让灵魂徜徉在……”
　　方自明一脚踩在他脚背上，面无表情地说：“赶紧闭嘴吧。”
　　唐煜从善如流：“好的。”
　　许是实在扛不住小姐姐们炽热的视线，方自明拽着唐煜，以一种百米竞走的气势，火烧屁股般，飞快离开这条充满了诡异气氛的繁华步行街。
　　他们在街市尽头处，悄悄拐进了一条冷冷清清的小巷子。
　　方自明：“后面还有人跟着吗？”
　　唐煜回头瞥了一眼：“没了。”
　　方自明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女生真是吓人。”
　　唐煜咧嘴笑起来：“哎呀，我觉得还挺可爱的啦。”
　　闻言，方自明脸上的表情奇特：“我现在突然开始后悔找你当做小伙伴了。”
　　“啊哈，你那是什么表情。”唐煜这才不再调侃他，只忍着笑，道：“放轻松一点，我真的对肌肉强受这个设定完全没兴趣，信我这一回。”
　　“不。”方自明一言难尽地朝他吐槽：“我觉得不管多么离奇的设定，只要安在你身上的话，那一切就皆有可能。”
　　唐煜是真的笑得快打出嗝来了。
　　又往巷子深处走了一段路，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
　　“就在这附近的路上放几个吧。”方自明看了看黑乎乎的巷尾，出声道。
　　这里已经离周围的几处步行街有一段距离了，属于繁华街区背后的“城中村”，整片区域大部分都是破旧的老街坊，每隔十多米才有一盏小路灯，且没有太宽的马路，只有几十条弯弯绕绕的狭窄巷道贯穿其中。
　　这样的街坊里，住的一般都是本地的老年人或者外地租客，还有一些条件简陋的三无小旅馆。方自明和唐煜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巷道中逛了半天，统共遇见的人不超过十位。
　　属于步行街的繁华喧嚣渐渐被抛到了身后，昏暗的巷子里寂静无声，偶尔有几只野猫被两人的脚步声惊动，冲着他们发出威胁的吼叫。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让我不禁很想提着西瓜刀和黑色塑料袋，COS一把凶残的午夜杀人魔。”唐煜将背上的背包卸下来，拉开拉链：“然后现实就是这么操蛋，我背着一口袋从一元店买来的化妆镜，COS了一把生活不易的流动小商贩。”
　　方自明从他的包里取出几面镜子：“就你贫。还午夜杀人魔流动小商贩，我看你这打扮这气质，倒是挺像偷偷摸摸在红灯区里站街卖小光盘的。”
　　唐煜：“小明，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这是在侮辱小光盘……呸，不是，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哇。”
　　方自明嘴角疯狂上翘，他实在没忍住，捂着嘴憋了半天，一边耸着肩膀，一边道：“对，很对，我这么说确实是对小光盘的侮辱，我诚恳的向小光盘道歉。”
　　唐煜没脸没皮惯了，也没觉得恼，反而非常配合的拍了拍背包，冲方自明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岛国最新专辑，胸大屁股翘的，八块腹肌大长腿的，不管是A还是G全都应有尽有。亲，真的不来一张吗？”
　　“噗！”方自明直接被一口口水呛住，凶猛的咳嗽了起来。
　　唐煜嘿嘿一笑，伸手狂撸他的头毛：“小朋友还是太嫩啦，你大哥永远是你大哥。”


第35章
　　两人你怼我一句， 我怼你一句， 说话间已经走过了六七条小巷。每走过一条巷子， 方自明便要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指使着唐煜，将手中的镜子放置在一些合适的位置上。
　　前前后后忙活了二十多分钟， 背包里的镜子消耗掉一大半，两人终于停下来，开始往回走。
　　唐煜：“所有镜子都没问题吧？”
　　方自明微微阖着眼，凝神感受了一下每一面镜子的连接状态，口中道：“全部激活为待机状态了， 如果有影鬼从这里经过，镜子会替我‘盯’住它们的。”
　　“这能力有点儿像天网工程啊，在所有的通行道路上设置‘眼线’，令你的对手无所遁形。”唐煜若有所思，道：“小明，等你变得更强大时， 说不定能操控整座城市的所有镜子哦。当然，我说的不是咱们特意投放的这一种。”
　　是的， 现在实力有限的方·超能力者·自明， 通天眼的能力远不及在镜中界时覆盖全城的那种效果，而是仅仅只能控制唐煜背包里的那些， 附着有他的一丝精神力的， 从一元店批发来的塑料包边小镜子。
　　听起来就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廉价感扑面而来。
　　不过， 所幸这能力与镜子质量是否合格也没啥关系， 凑合着能用也就行了。不然一口气买上几百面镜子，光花出去的钱，就挺让人心疼的。
　　这里不是镜中界，在镜像世界可以肆意使用力量，但在现实世界里，方自明可以动用的领域之力大概只有在镜中界时的五分之一。他的领域覆盖范围，在现实世界大概是0.2公里，在领域之内依旧可以无视任何规则和定律，但精神力的消耗程度，却也是镜中界的3到4倍。
　　超能力被极大的削弱，方自明却也没觉得有多失落。
　　毕竟他没有利用超能力发家致富的打算，也不想当某点网文里秒天秒地的龙傲天，更不准备学习影视作品里的沙雕反派征服全世界，那些能力至多用来对付一下影鬼和变异种，本来就没立下大理想，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心理落差。
　　倒是唐煜那边，他的能力不依托于镜中界，因此不管镜里镜外，只要一个响指，召唤出来的凶器不多不少，正好两百把。
　　出了老街坊，两人顺着人流走出步行街，找到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雪佛兰，唐煜掏出钥匙一键解锁，然后扬了扬下巴，示意方自明滚去副驾坐好。
　　——这是下午趁着青年昏睡的时候，唐煜去东区某个大型停车场取来的短租车。
　　这个时间点，主干道上仍然车水马龙，唐煜娴熟的将手机放在车载支架上，然后点开沉水市的地图，定位自己的坐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