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回去以后,照着取来的真经细细研究了一番,虽说他要讨好越淮,可大臣们说了他毕竟是一国储君,还是得端着点自己,对他不能太娇惯了。
楚昭仔细想想是这么个理,他看看黄历,惊奇地发现,下月初六,恰恰是越淮的十九岁生辰。作为皇兄,为他送点生辰礼物,应当是说得过去的。
这么一想,楚昭很激动地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没几日,宫内就传,东宫太子最近迷上了个清冷孤傲的美人,一时疏忽得罪了这小美人,近日正为了哄美人一笑,四处搜罗奇珍异宝、绫罗绸缎、佳肴美酒。皇宫里藏不住这种风流韵事,人多口杂,没几日便人尽皆知,越传越邪乎。
这日,正独坐在藏书阁内临摹字帖的越淮,耳边听到门口宫女的悄声细雨。
“你听说了么?东宫太子咬纳太子妃了,听说是个家世显赫的嫡女,性子清高自傲得很呢,咱们太子最近就再搜罗天下珍宝,想要取讨这位准太子妃的欢心呢!”
“真的吗?天呐,咱太子实在是太痴情了,真不知道是哪家重臣的小姐,这般好命,咱太子这么文韬武略,英俊迷人,真是几世修来的福份啊……”
藏书阁内,越淮手下的笔咔嚓一声,折断成两截。
他阴冷地嗤笑一声,他不过才稍微向他表明一点心迹,他竟然就敢去找女人。
皇兄,你当真是以为臣弟的话时说说而已吗?
当日夏屋,有人闻言,六皇子从藏书阁出来之后,重罚了门口路过的两位宫女,然后一脸煞气的出了宫。
临安府的总管张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刚从皇宫回来,满脸煞气的主子。
“来人,派人潜入东宫打听,太子殿下即将迎娶的太子妃是什么人。”
张伯急忙点头,派了几个身手利落的人前去。张伯是熹妃娘娘留给六皇子的老人,自是明白自家主子一直以来想要夺嫡夺心思,此刻六皇子因为宫中传言的东宫太子妃一事如此气恼,不外乎是因为太子本就外戚权势强大,若是再与某位大臣联姻,更加不利于六皇子。
也难怪,六皇子听闻这消息,会如此大动肝火。
相比风雨欲来的临安府。
东宫是一片喜庆祥和的忙碌气氛。
要问楚昭,不就为了越淮那小崽子的生辰吗?他老子皇上都不曾记得,他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这就得回忆一下,楚昭当年愚昧无知的血泪史了。
自他接手这只高傲冷艳的小青龙上千年以来,每百年一次的生辰,都是一场硝烟弥漫的修罗场。
犹记得他第一次生辰遇上与旁的几只仙兽同一日,楚昭便欢喜地图个方便热闹,特去蟠桃园摘了几个又大又水灵的蟠桃作寿桃。
生辰宴上,他端着一盘子蟠桃,将过生辰的越淮与旁的小仙兽崽崽们安排同坐在一块儿。然后楚昭欢喜地挨个将大蟠桃递给睁着圆溜溜大眼睛的每一个乖巧的仙兽崽崽手上。小崽崽们乖巧地伸出小手接过去,奶声奶气地甜甜笑道:“谢谢师尊!”
楚昭就跟心里化了似的,笑眯眯地挨个点头应好:“哎!乖,都乖!”
送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楚昭乐呵呵地回身从盘子上拿最后一个蟠桃,发现似乎前面顺手都挑了最大的,这个似乎小了那么一点点。他愣了下,不拘小节地露出慈蔼老父亲的笑容递给去,“来,阿泽你的。”
原本满怀期待的小青龙呆呆愣了下,看看旁边崽崽手里大蟠桃,再看看楚昭手里小了一圈的蟠桃,眼眶里立刻包了两团泪,怎么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楚昭当即就慌了,急忙将他抱起来哄。可傲娇的小青龙越哄哭得越凶。抓过那小个蟠桃,气得化出原形要丢掉,爪子动了几次,看看师尊满脸小心翼翼的表情,最后恨恨地张大嘴啊呜一口吞下去,嚼动了两下鼓鼓的腮帮子,噗地吐出个桃核。
没等楚昭反应过来这只小青龙是什么意思,他嗖地变回人形,赖在他怀里又张嘴大哭起来。哭声可谓惊天动地,听者落泪闻者伤心。最后楚昭急得抱着他往蟠桃园跑去,慌乱地哄着他,将他举得高高的让他去摘最大最水灵的蟠桃。
小家伙心不甘情不愿地,头一次发了这么一大通脾气,被师尊哄得跟祖宗似的,心里美翻了,小脸上还得摆架子绷着。最后楚昭累死累活地举着她坐在自己脖子上,在蟠桃园里吃了个爽。也把这千年一结的蟠桃园糟蹋得差不多了。
之后,楚昭被蟠桃园的主子王母娘娘罚扫千日蟠桃园,也算是给他面子意思意思了。
自此以后,那个乖巧可人的崽崽一去不复返,尝过了撒娇闹脾气的好处以后,小崽子的脾气愈发不可收,隔三岔五的,引得楚昭头疼不已。
白阙每每此时都摇头,养孩子跟养女人一眼,惯不得。
只可惜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从来没有把这个道理告诉过楚昭,看着他如此狼狈了上千年。
都是惯的。
所有楚昭下界喉,轻易不会给楚昭过生辰。这世因为实在是看小越淮太过于可怜,身为皇子,却连个生辰都无人问津,心里一软,就忘了教训。
为了不让旁人看出当时一向与六皇子不对头的太子土壤对他太好,她只好自己亲自潜入御膳房,撸起袖子自己干。和面揉面条,烧水煮红鸡蛋,笨拙地做了一碗卖相惨淡的长寿面。
生平第一次认真下厨的楚昭乐呵呵地捧着装着面的食盒,翻墙进了阳春宫内院。他小心翼翼地找到独自在内院树下抹眼泪的小家伙,开心地喊他:“临泽!我给你送长寿面了哦!这可是我亲自到御膳房做的!”
泪花未干的小越淮愣愣地看着不知何时进来的太子哥哥,看着他满脸黑灰,狼狈的笑脸,打开食盒欢喜地推到他面前,“临泽,快,来尝尝!”
小越淮怔怔地上前,拿起筷子夹起粗细不一的面条,含进嘴里,诡异地味道让他不由皱眉,然而抬头看到太子哥哥眼睛里闪着的星辰。
“怎么样?好不好吃?我听说长寿面不能咬断,你一定要一口气全吃完哦。”楚昭语重心长地说,眉眼尽是骄傲。
小越淮重重地点头,埋着头,顶着满头璀璨的星辰,将长寿面全吃完了。
那夜熠熠星光下,两个孩子在树下一起许了生辰愿望。
回想当年,楚昭嘴角不由往上翘,若是不想之后,他那碗面让小越淮上吐下泻了三日,他吓得找来御医替他诊治,伴乐后才彻底恢复之事,以及后来,越淮登上皇位后,惨不忍睹的报复,楚昭觉得,给小崽子过生辰还是挺不错的。
他乐呵呵地傻笑,在贴身老太监福盛眼里,就是个思春少年忆起往昔美好的模样,他走上前去问:“太子殿下,老奴实在是好奇,您送礼的这位,长相如何?家世怎样?与您相配吗?”
楚昭也未听清,随口道:“下月就十九了,比我还高上半头,唉,长得可真快。”
老太监讶然,太子殿下竟看中了个又老又壮的姑娘!
当夜,临安府,听完传话的越淮,负手皱眉:“皇兄的口味怎这般粗鄙……”
作者有话要说:
越淮:皇兄竟然要纳妃了!是哪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楚小昭:哎呀,这套新衣服不错,那对玛瑙玉也不错,到底该送什么呢……想想又低头看了眼抄下来的哄娃一百招……
嗯!小崽子还喜欢吃长寿面、沁香糕,再添!这次佐料放对,绝对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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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庆生
楚昭感觉近日周围的人对自己的态度总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儿,几番遇上他都欲言又止的,似乎有什么想说又不大敢说的话,跟吃鱼卡嗓子眼里似的,痛苦又纠结。
面色难看,且诡异异常。
彼时已经是初五了,他明日便要给越淮庆祝生辰。
清晨时分,他坐在车辇上从宫门前走过,恰恰在拐角处遇上了六皇子越淮的车辇,他连忙招手笑脸迎上去。
“六弟,真巧啊!”
哪知越淮听到他的声音,冷淡地闭上眼,命抬辇的宫人快速朝另一道宫门转去。
被无视掉笑容的楚昭孤零零一人独坐在车辇上,尴尬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得,还生他气呢。
楚昭正襟危坐在车辇上,握拳轻咳了两声,若无其事地命人继续前行。
自上朝以后,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一直没有消散过,散朝后,老皇上一脸纠结地将太子留下。
楚昭恭敬地上前问道:“父皇,不知单独留下儿臣有何要事?”
老皇上看了看自己的嫡子,几番欲言又止,又抵不过老父亲的好奇心,终于委婉地开口问道:“昀儿近日,是否是有了意中人?”
“意中人?”楚昭坦然地笑着摇头,“父皇,儿臣尚未有什么意中人,怕是又有人在背后胡乱嚼舌根了。”
老皇上将信将疑道:“你不是为了博红颜一笑,四处向朝阁大臣们讨教,还大费周章地搜罗各地珍宝吗?昀儿,你可别想唬朕,虽说这姑娘年龄是大了些,个子吧也高了那么点,但若是家世不错,相貌才情也出众,父皇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
楚昭这么一听,联想近日,算是明白了,不由哑然失笑,难怪最近这么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咬咬牙,只好在父皇面前认了下来,“父皇,确是有这么个人,但儿臣尚未能与她心意相通,若是说出了她的闺阁名讳,他日要是不成,恐会影响该女子的清誉。父皇您看,此事就先不要太过于招摇了,若是他日成了,儿臣自会亲自向父皇禀告。”
“这……也是,这女子如今年龄大了,身量又如此魁梧,我儿还是再好生考虑考虑吧。如若她还如此刁蛮无理,与你置气,当断则断。”老皇上蹙眉道。
“是是是,父皇所言极是,儿臣定铭记于心。”楚昭连忙点头,拱手作揖,然后满身冷汗地出了大殿。
走出大殿,他坐上辇架,思量着:果真此事之前做得太过于招摇了,难免宫中人多嘴杂被人嚼舌,看来送礼一事,只能避开旁人眼目,他亲自跑一趟了。
夜里子时一过,他独自一人躲在屋内,看着事先准备好的一堆琳琅满目的宝贝,这也割舍不下,那也丢不得。最后一咬牙,找了个大麻袋,一一小心包裹好,再统统塞进麻袋里。换好了夜行衣,蒙上面,他扛起一整麻袋生辰礼物,偷偷溜出了东宫,一路施展御剑飞行之术,轻轻松松地潜入了临安府。
临安府内院守门的两名侍卫,其中一人打着哈欠抬头,看到一个勾着身子行为猥琐的黑衣人,背后扛着一大麻袋东西,陡然大惊,指着他大喊:“走水了!有贼!快!来人啊捉贼!”
“有贼?”楚昭慢了半拍,待他再仔细一想,脚下已经迅速冲出来一大批侍卫,他慌得不知往哪儿跳,扛着麻袋在临安府的房檐上胡乱地飞檐走壁,四处逃窜。
“得快点儿找到越淮的内宅,将生辰礼物送给他!”
听到外面骚乱的越淮迅速起身,飞身出来,远远看到了在对面房檐上逃窜的小贼,他施展轻功轻点瓦片,一跃而上,拦在那小贼面前。
“什么人?胆敢到我临安府偷东西?”楚昭近距离看,觉得这人不论身形还是那双眼睛都有些眼熟,手下的杀气收敛了些。
楚昭心急如焚,但当朝太子被人当成小偷,实在是有违颜面,他慌得转身要飞出去,却被身后的越淮一掌劈过来,往房檐下掉去。
“啊啊啊啊——!”掉下去的瞬间,楚昭脑子里想得是完了完了,丢人丢大了!第二个想法是宝贝不能摔坏了,连忙在空中翻过身,将麻袋牢牢护在身前,渡出一层白光稳稳地护着。
“哎哟喂!疼死我了!”楚昭悔不当初,没有给自己渡一层护体白光。
房檐上的越淮听这熟悉的声音,眸光流转,抽剑飞身跃下,抵在他喉前。
一旁的侍卫正要上前揭开他蒙面的黑布,被越淮拦住:“慢,此人本皇子亲自审问,将他连同赃物通通带到我房间,其余人全部退下。”
领头的侍卫一愣,抱手道:“诺!”
楚昭抱着麻袋被两个侍卫粗鲁地丢进越淮房内后,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楚昭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烛光下负手而立的六皇子,决心小贼做到底,噗通一下跪下来,捏着嗓子嚎叫:“六皇子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命,小的真没有偷东西,这包袱里的,都是小人……小人刚……刚从……”楚昭脑子一下卡壳了,里面都是些价值不菲的珍宝,或是一些祝寿的小玩意,越淮只要打开一眼便知,他得怎么编啊。
越淮一剑抵过去,冷冷道:“说,东西既然不是我临安府的,那么东西是哪来的?”说完,他一剑挑开,满袋子的东西散落出来。即便是在夜里,有些珍宝的珠光宝气也闪得贵气逼人。
越淮挑眉:“确不是我临安府所有,可你深夜一人,带着这么多御赐珍宝,来我临安府到底有何居心?难不成想栽赃嫁祸于本皇子么?”
楚昭有点儿顶不住了,求您快揭开我面巾吧,皇兄给您庆生!
越淮低头去扫了眼,在其中一个食盒上,看到一个寿字,眸中微动,嘴角轻轻上扬,用剑逼问道:“小贼,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