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萼自觉这人不好惹,讪笑道:“道长,我可是要救他的命啊,他将你的毒吸出吐了,却不知这寸心蛇毒滴滴要命,你手臂被咬,还有他为你缓住毒液入侵,可他用嘴吸毒,早就顺着他吮吸之时就迅速进入了他的心脉,你此时要是不放手,过了今夜子时,他就没命了。”
越淮冷下脸来,逐渐松了手,道:“他要是有事,你也没想活过明日。”
花萼心头一颤,连连道好,走之前丢了一瓶药给他道:“你身上的毒虽然已经解了大半,但最好还是服用此药清了余毒。对了,春和村的蛇尸可不止你们今天见到的那些,若不尽快处理,恐怕会殃及无辜。”
璩灵急急喊住扛着人要跳窗的她:“那师兄要是好了,我们去哪儿找他?”
花萼回身急道:“他好了不就回来了。”说完,纵身一跃,跳下了窗。
越淮闻言,察觉不对,刚要起身去追,胸口却闷疼不已,扯得他不得不退回来。
璩灵急忙打开花萼留下的药倒出一粒给他,“神君先养好身体,再寻师兄不迟。”
越淮起身,咽下药,挥手放下床帘,在床上盘腿,闭上眼再次运气,三成克制的神力一瞬间爆发,一口血喷出来,终于清了寸心毒。
他道:“璩灵,你以璩昀的口吻传信给璩、越两家,道清春和村的情况,叫他们速速派人来解决蛇尸。”
璩灵连连点头,问:“那神君您呢?”
越淮道:“我去寻璩昀。”
楚昭悠悠然醒来时,头顶上是大片黑色的帷幔,他猛地起身,挣得心口发疼。
“你醒了?”声音的主人从一旁走近,入目的是一双蟒纹玄靴,他抬头看,来人一身墨袍,清俊的眉眼,正是岐墨。
“岐墨?”楚昭下意识看了眼四周,“我怎么会在岐渊宫。越淮呢?”
岐墨俯视着他,淡淡道:“你中了寸心毒,而我在为你解毒。至于那人,现在应该安然无恙。”
听到越淮没事,他松了口气,起身道谢:“多谢岐渊仙君替我解毒,在下感激不尽。”
岐墨淡淡地盯着他,许久道:“楚昭,这还是你第一次谢我。”
楚昭脸上一变,退去嬉笑的表情,绷紧了脸:“你怎知是我?”
“虚日星君无故陨落,可四大神柱上的虚日星却晦暗不明,别人也许不知,但同属星宿的我,是万万不信的。”岐墨走近他,淡淡地问,“楚昭,你明明很怕我,为何要强撑呢?”
楚昭手心发了冷汗,僵站在原地,“你我同是星宿之一,我为何要怕你?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我还有要事要做,先走一步。”
哪知他刚迈出一步,岐墨嗖然一下变成原形,一条墨黑的长蛇从他脚边一圈一圈地环绕而上,将他缠着,呲呲呲呲的蛇信子吐在他脸前,依旧是清冷的声音,“楚昭,你我同为阴虚之物,你为何要怕我呢?我想了一万年,都没想明白。”
楚昭原本吓得紧闭着眼,此时深呼一口气,睁开眼,对上他漆黑的眼眸,道:“岐墨,蛇鼠本为天敌,我怕你,并非我本意,你若想不清楚,就别想了,等我历劫归位恢复了,天性便可压制。”
岐墨顺着他的身子又转了一圈,问:“你要历劫?又是九世吗?不若我帮你,了结此生。”
楚昭额头滑过冷汗,“不用不用,得慢慢来。要不,你先变回人形?”
岐墨转瞬变回去,背着他道:“你走吧,下一世,我再去找你。”
楚昭闻言,嬉笑道:“那我肯定得喝一碗孟婆汤,说不定就忘了怕蛇是什么滋味了。”
回到客栈,他发现越淮不见了,吹哨召出了璩灵。
璩灵本来传完信,乖乖在客栈等着,听到声音,兴奋地化身为水球破门蹦跶入他怀里。
“师尊!你没事吧?”
楚昭抱着它揉了揉,“没事,越淮呢?”
“神君他去找你了。”璩灵鼓着腮帮子道,“是那个小妖花萼把你带走的。对了,璩、越两家的人都来了,春和村的蛇尸应该解决了。可惜找不到那个可恶的蛇女!”
楚昭伸手摸它的脑袋,笑道:“寸心蛇栖息在南疆,而巨食花也生长于此地,她这次失败了,差点丧命,定是躲回南疆去了。看来得去南疆……”
“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想去哪?”越淮推门进来,冷冷道。
楚昭一愣,嬉笑道:“也是,越淮啊,我为了救你,可是把我那么一丁点的修为都废了,你可要为我负责啊。”
“进来。”越淮朝门外道。
花萼双手被捆妖绳捆着,讪讪从门外走进来。
“花萼?”楚昭不解,“你抓她一只小妖做什么?”
越淮别过脸,道:“她将你拐了去。”
花萼嘻嘻笑道:“误会,这都是误会。这位中了红信的寸心毒,我想着岐渊仙君也许能救这位,就……你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楚昭乐了,出门溜了一圈,找了根狗尾巴草回来,刮在她鼻尖撩痒痒,问道:“你认识那蛇女?”
璩灵嗖的变回人形,跑向前指着她道:“她对那红信的寸心毒了解得极深,肯定是一伙的!”
越淮抽剑逼向她,“说。”
花萼无奈,低头小声说:“我确实认识红信,她是南疆的千年蛇妖,而我只是个南疆的小妖,除了会吃,什么都不会。我只是见她鬼鬼祟祟要离开南疆,一时好奇就跟着她偷偷溜了出来。再之后,就遇到了你们,又被岐渊宫的人抓回去……”
“所以,你现在为岐渊宫办事,才会将我送到岐墨那里?”楚昭问。
越淮闻言,看向他。
花萼硬着头皮点头。
楚昭见真问不出什么了,便不问了。
他朝越淮懒懒地道:“璩灵,花萼了解这南疆的蛇蛊,你带她去找璩家还有越家的弟子,帮他们清理蛇尸,千万小心,别让他们不慎被咬了。我累得厉害,先睡一觉……”他说完,倒床上拉上帷幕,盖上被子就睡了。
璩灵闻言,带着花萼出了门。
越淮瞥了眼他,转身要出门,心下察觉到异样,几步上前拉开帷幔,看到他闭着眼,满头冷汗,紧紧抱着被子,他伸手去摸他的身子,发现他浑身冰冷,泛着寒气,连被子都冻得僵硬。
他冷声道:“你的毒没解?”
楚昭迷迷糊糊中听到他的声音,艰难地笑:“寸心毒无解,我修为丧尽,又是**凡胎,没救就没救了,转世投胎,又可以活蹦乱跳的,有什么大不了的……越淮,下一世,我想喝孟婆汤了,那样我就真的不用再欠你什么了。你别再跟着我了,还了一世的债,你就当我还清了吧。”
楚昭说完,闭上眼,心口一寸寸撕裂般的疼,终于吐出一口血。他心想,这次演得应该够真了吧。多谢岐墨不救之恩。感化了越淮这只小崽子,他也不会跟着我了。
下一世,他定要逍遥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出事了,更新的有些晚请见谅。
感谢Delphic.尔斐的地雷包养!
祝萌友们新年快乐!红包多多!
第19章 小世子
楚昭魂归地府,奈何桥边,有一白一黑两人正在候着他。
鬼君上前恭恭敬敬地上前,“小仙恭迎虚日星君。”楚昭微点头,看向一旁的白阙问:“离淮神君可回了仙界?”
白阙连连点头:“你断气后,他在人世又度了半生,功德圆满后,飞升上界了,修为又上了一成。”
楚昭苦笑,怎还让他占了便宜。他想想自己,不由恼怒,一手抓住白阙的衣领,眯着眼睛笑问:“下一世,应该不是之前司命用过的旧话本了吧?”
白阙讪笑着奋力挣脱开他的手道,“这司命傲娇得很哪,我好求她许久,她却道天下命薄甚多,她实在忙不过来,念在旧识一场,她会为你寥寥改上几笔。你看如何?”
楚昭深谙司命的喜好,顿时觉人生惨淡,失去了光明。他摆摆手,走上奈何桥,“罢了罢了,你回去告诉司命,等我回去,再去好生拜会她。”他说完,走到桥中央,低头朝孟婆接过汤。
“哎哎哎?我以为你说说而已,你还真喝啊。”白阙刚说完,他已经仰头痛快喝了个干净,咂巴咂巴嘴,转身大步往前方走去。
奈何桥前云雾缭绕,转瞬就消失了。
凡间,皇城长安庆安王府。
一声破啼声嘹亮高亢,整座庆安王府忙作一团,喜庆祥和。
世人都道这小世子戚昀命好,母亲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长公主,父亲是异姓王庆安王。连皇上都待其宠爱有加,比上自己的小皇子们还要偏爱几分。
庆安王府,几个奴婢跟在小世子身后,担忧地看着那个不过五六岁大的稚童大冬天的爬上院落的一棵大树上去掏鸟窝。
“世子,您小心点儿,别摔着了。”王府的管家戚伯担忧地伸手在底下接着,可那戚昀在树上爬来跳去,戚伯一人接不住,怒地向旁边的小厮颐指气使:“你们几个,还不过来接着世子!要是小世子出了半分差池,你们一个个斗人头不保!”
“是是是!”几人吓得急忙伸手在树下围着。
戚昀两只小手抱住冬日里积了雪的树枝,眼睛圆润黑亮,他惊奇地看着鸟窝里刚破壳的小鸟,伸手将它捧起来,凑近了看,笑得纯真无邪。
戚伯抬头看小世子松了手,身子往外倾斜,吓得惊呼:“小世子——!”
小戚昀捧着鸟崽懵懂中往下掉去,冻红的小嘴在空中微微张开:“啊——!”
说时迟那时快,远处房檐上立着一身披雪氅大衣的男子,捏了一团雪散出去,化雪为莲,正将远处下坠的小戚昀接住,缓缓掉落下来。
小戚昀站得稳稳当当,下意识抬头,瞥到远处房檐上的一抹白影。
他郁闷地伸手抚了抚手中的小鸟,欢喜地抱着它,穿过王府曲折蜿蜒的后宅长廊,嘴上糯糯的声音清亮地喊着:“我带你去看别的小家伙去!”
后面急急跟着七八个随从,戚伯喘着粗气提着衣角,边跑边喊:“小世子,你慢着点儿!”
房檐上的积雪甚深,一双青纹雪浪靴从房檐上跃过,不沾丝毫雪水,翩然而下,正站定在长廊前。
小戚昀抱着小鸟蒙头就跑,没两下就将一干随从甩在了错综复杂的庭院里,他得意地一边回头看,一边向前跑,脚下不慎踩到滑冰,向前跌去,却被一双手接住。
戚昀愣愣地抬头,看清了眼前的男子,惊得瞪大了眼睛,“你——你是刚刚救我的人吗?”
越淮头看着他,低敛下眼眸道:“是我。”
他虽答应了不再跟着他,却还是忍不住下界来看他。他将小戚昀扶起,倾身蹲在他眼前,看着这张冻得红扑扑的小脸,不过稚童,却已露了三分绝色,不过一瞬,他就想起来了。
安庆王府嫡长子戚昀,他出世后众星捧月,娇冠长安城。后来,十八岁那年,他收了一名孤子做书童为伴,那年冬天,他命那书童前去冰湖中捉鱼,结果那书童不慎溺水,他心急跳下湖中去救,夜雾朦胧,救人的奴仆认错了人,将书童救了上来,等发现救错了再下去救时,小世子已命悬一线。天寒地冻,小世子烧了整整一月,那双腿也冻废了,自此性子大变,阴冷孤僻,疯癫异常,其院落的下人们时常受不了主人阴晴不定的性子,想方设法地要转去别院伺候。
而那名被误救上来的书童为了感恩,任小世子百般刁难**,一直任劳任怨,不离不弃。料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书童不过是扮猪吃老虎,不过十年,就一点点蚕食架空了庆安王府,并逐渐执掌了戚家。之后更是登科中第,搅弄朝堂,风波暗涌,假借戚家之手谋害了先皇,在而他先皇过世后,成为摄政王,扶持新帝。
庆安王府一朝被灭,小世子双腿废弃,沦为奴籍,更是凄苦。只因其绝色倾城,一时间,争相要将其买下的宗亲贵胄们数不胜数,最后却被摄政王以千金买了去。
世人皆道,摄政王顾念前情,恩重如山,如今花千金买一个废人回去,不过是为了还当年一命之恩,熟不知,那摄政王心中却对戚昀有股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此时,想起前尘往事,越淮只觉是过眼云烟,但他看着这孩子漂亮的眸子怔怔地盯着自己,心中竟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小戚昀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衣袍,扬着小脸问:“你是什么人?是父王派你来保护我的吗?”
越淮起身,挥袍甩开他握住他衣袂的小手,眸色微冷:“戚昀,竟又是你。”
小戚昀被他眸中的寒冰吓到,往后一退。
越淮薄唇微启,淡淡道:“你记住,我叫越淮,别忘了。”
小戚昀吓得脸色惨白,直到眼前人消失后,还迟迟没能缓过来。可日深月久,随着他长大,那份惧意模糊了,有的是梦魇般的惦念,那俊冷的眉眼,谪仙般的高贵仙姿。只
转眼已过去数载,戚昀已是长安城翩翩少年,可他却一遍遍梦到那人,梦境却愈发真实,梦里那人抱着他,清冷的眉眼却只对他笑,伸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唤他:“子旭……想我了吗……”
戚昀一梦惊醒,再细想那人相貌,却怎么也记不清了。只觉身子某处有了异样,他拉开被子一看,脸不禁红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世子,王妃娘娘道先前的书童太闹腾,恐不能让你安心学业,特地让小人为你寻了一安静的,专门伺候你在皇塾左右。”